第 125 章 第 125 章
妖鬼的立場與人類的立場不一樣，人與人的立場也不盡相同，就比如安倍晴明和源賴光。
安倍晴明因為半人半妖的緣故，加上陰陽術的平衡與陰陽之理的規律，他主張維持平衡，也就是共存。
不像其他陰陽師，為了哪一方，因為對立而對立，晴明只是認為人和鬼存在共生的可能，人鬼有辦法共存，按照自然規律陰陽五行，有能解決人鬼矛盾的辦法。
源賴光不這麼想，他主張以殺止殺，妖鬼沒有規則可言，作為人類，妖鬼與人毫無疑問是在對立面，所謂平衡所謂安定，實在太可笑。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按他期望的那樣進行。
——只是兩面宿儺的危險性太高，除了他自己，沒有其他東西，沒有所謂的妖鬼，也沒有所謂的人類，在兩面宿儺看來，所有都可以隨心情任意殺害。
這種態度比任何行為都複雜，除了他的邏輯，簡直毫無理性可言。
源賴光不想揣測兩面宿儺的想法，確定基本情況，經過理性思考，他得出結論——殺。
哪怕不擇手段，最後也要贏，雖然他想要的是有意義的結果，如果可以......不、必然可以......
屋內忽明忽暗的燭焰、冰冷詭譎的怪物和若隱若現的蛇影替源賴光添上了一種難以言述的冷漠神情，他將一份信遞給鬼兵部。
以鋼鐵與妖鬼為材料打造的怪物接過信，離開了。
鬼兵部走後，源賴光露出謙遜的神情，既不驕傲也不自滿，既翩翩有禮又極具野心，除了心有謀划，給不出其他解釋。
即便如此，八岐大蛇也不在意。
源賴光是一個野心家嗎？也許，但不管是權還是勢，他都得到了。他想要的是什麼？八岐大蛇背後的蛇發出嘶嘶的聲音，源氏的打算他知道，接下來的會發生什麼他也知道，即便如此，他也不在意，八岐大蛇摸摸藏在寬袖下的蛇魔，什麼也沒說。
「不知蛇神大人需要我做些什麼？」年輕桀驁的陰陽師問。
「你覺得還需要做什麼呢？」邪神用問題回答問題。
近期在京都發生的所有事，八岐大蛇知道這都是源賴光在暗中推波助瀾。
終局會發生什麼，那是可以預見的。終局之後，便是閉幕，想到這裏八岐大蛇輕聲嘆息，人類就像花期短暫的櫻花，真脆弱。
思考片刻，源賴光說話了，他隱隱看出八岐大蛇的態度，垂下眼給出答案，似乎在回答八岐大蛇的問題，又似乎在告誡自己，「必須做好準備。」
不管是終局到來前，還是終局結束后，重要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源賴光在心中盤算，對計劃進行復盤，他能做的就是利用時間差。
因為信息的差別，所有人得知的情況都不一樣。
知道所有的麻倉葉王什麼也沒說，沒什麼好說，也沒必要說。
基本掌握所有人動向的兩面宿儺也沒說，作為極度自我的樂子人，他不關心他不感興趣的部分。
介於力量，擁有靈視的大陰陽師與成為虛構鬼神的人類，他們除了自己的計劃和自己的目的，根本不在乎其他事，對他們來說，左右不過是餘興節目，除此之外不需要在意。
無論行動還是處世原則，都受這種心態影響。
因此，在終局降臨前，他們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過着自己的生活，既然是餘興，玩就完事。
從青之森回到京都，葉王依然時不時來找宿儺打卡，積極完善自己的計劃，一面鼓勵陰陽師的所作所為，一面覺得世間萬物真渺小；而宿儺依然在京都不幹人事，不僅自己做缺德事，還到處找茬，由衷表示無聊。
並不死板的羂索私下找過宿儺，宿儺的行為太過反覆無常，上一秒還達成了合作，下一秒就會因為某種原因殺了合作夥伴，他想要的是長遠的利益，以防宿儺突然變臉，他決定開個活動活躍活躍氣氛。
死滅回遊他是第一次舉行，如果出現意外，還可以進行補救，反正有宿儺在。
開啟死滅回遊的地點，羂索首先否定京都，京都暗流涌動，將京都作為結界中心，顯然不明智，接着他排除大江山，妖鬼雖然起於人心，但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在經過反覆篩選，仔細思考後羂索選定黑夜山。
黑夜山的陰界之門會是一個好理由。
得知死滅回遊在黑夜山舉行，宿儺暫時離開京都。
他出去的時間不長，灰塵、瘴氣、怨恨和鮮血替他添上了一種說不出的狂氣。
玩了個盡興，宿儺坐在由人命堆積的山上眺望遠方，似乎在看風景。
羂索走進結界，「您是否已經盡興？」
宿儺沒有回答，複眼瞟了他一會，又移開眼神。
沒得到回復，羂索也不生氣，他恭恭敬敬行了一個禮，離開了。
看了一段時間的風景，宿儺望着京都，下一秒消失在原地，此地除了屍體再無其他。
很快，屍體吸引來妖鬼，吃人的妖鬼打掃戰場，在爭奪中新的廝殺開始。
黑夜山的慘劇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陰界之門的陰界裂縫擴大，術師前來處理與附近的妖怪發生衝突，不是什麼特別的事。
里梅聽見門開了，也不抬頭，平時該做什麼，此刻就做什麼。
回到臨時居所的宿儺顯得懶散，他看着繁華的平安京，只是看。
距日落後半刻鐘，葉王來了，「心情不錯？」
「調查出結果了？」宿儺問。
葉王笑了笑，「這個嘛，八岐大蛇稍微透露了一些，雖說透露了，但他想的是另一回事，看似與我合作，實則另有打算。」
「話說回來，源氏的罪還真重，巫女們遺留的怨恨與邪神八岐大蛇，會很有趣。」
宿儺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贊同葉王的說法，態度和行為舉止就像面對一個有趣的玩意，「當然有趣，最後會誕生怎樣的傢伙，真是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