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這種毫無防備的姿勢太危險,楚酒迅速和他們交錯而過。
終於到了一樓。楚酒費勁地用舉起來的腳撥開安全通道的門。
一樓大廳里沒有人,楚酒先看了看自己垂下去的工牌——仍然是黃色的試用期工牌,沒有變。
不知道要做什麼才能引發身份重置。
楚酒努力抬頭看了看大廳里的桌子,桌上空着,入職登記表是系統按進入遊戲繭的玩家人頭自動生成的,已經發完了,暫時無表可填。
楚酒倒立着在大廳里轉了兩圈,一無所獲,工牌還是沒有變。
等了好一會兒,什麼都沒發生,楚酒只得翻身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
不知道韓序每次都是怎麼做到的。
時間差不多了,必須要回去了。
等楚酒回到會議室時,秘書處的薇薇安和盧克也剛好到了,和上次一樣,問了名字,帶着楚酒去乘電梯。
一進電梯,楚酒就假裝害怕地抱住手臂,“這電梯怎麼感覺這麼不對勁?”
左右兩邊的年輕男女都不吭氣,哼哈二將一樣,一個看天,一個望地。
楚酒繼續加碼:“我怎麼覺得,這電梯裏……不止我們三個人?”
薇薇安忍不住看了眼盧克,“她是試用期而已,怎麼可能……”
盧克回給她一個嚴厲禁止的眼神。
看來電梯裏的特殊狀況,和員工的身份有關。
楚酒環顧左右,接着胡說八道,“我從小到大都是陰陽眼,經常看見不應該看見的東西,你倆都看不見嗎?”
薇薇安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又忍回去了。
他倆堅決不再開口,挖不出新的線索。
電梯到了頂樓,楚酒被分配在同一個工位,領到了同一沓表格。電腦上錄入好的表格已經沒了,一切都回到了初始狀態。
楚酒這次有經驗了,表格做得比上次還快,速度如飛。
這一回,韓序用的時間比較久,遲遲沒來。
大廈的六樓,同樣通過測試的頭頂草和瘦長條,跟着寸頭男到了行政部。
兩人熟門熟路找到座位坐下,瘦長條悄聲說:“咱倆運氣好,又分到行政部了。”
公司制度里明白地寫着,行政部這邊有個很大的好處,就是比起其他部門,轉正和升職的名額更多。
頭頂草隨便應付着“嗯”了一聲。
剛才本來差點就轉正了,結果被楚酒害得重來了一次,頭頂草心中謀划,這回一定要好好抓住機會。
轉正後,淘汰率就變成百分之五,升成管理層,淘汰率更是只有百分之一,至於秘書處什麼的,送他他都不去,當然是行政部這邊更好。
賽道要先選對,升職之路才能走得穩穩噹噹。
他打開電腦,專心工作。
楚酒在頂樓,也在瘋狂地以最快的速度填表格。
過了一陣,桌上的電話照例響了。
楚酒上次把靳大boss的眷戀值負向刷滿,探到了負九百的底,成功拿到兩張故事碎片,這回還想再試試。
萬一故事碎片像愛慕之眼一樣,可以重刷,能刷出新的來呢?
楚酒一抓起電話,就熟練地開口:
“驚驚小乖乖?”
“我的小寶貝?”
楚酒左邊座位的禿頂男聽見了,明顯地哆嗦了一下。
跟着哆嗦的還有靳驚的眷戀值,效果卓絕,瞬間狂掉兩百。
眷戀值負三百成就達成,楚酒安靜地等着,沒有等到任何新提示。
看來寶貴的約會和碎片不能重刷。
努力的方向不對,等於白忙,楚酒知錯就改,立刻一個U型掉頭,換了方向。
她把聽筒拿得離耳邊遠一點,“你誰啊?快說話啊?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這種騷擾電話,你是不是有病?”
禿頂男忍不住轉頭瞄她一眼,眼神好像在看瘋子。
楚酒眼前卻馬上飄出:【靳驚:眷戀值加100】
楚酒:!!!
挨了罵,眷戀值反而漲了,說他有病,還真不是冤枉。
對面不掛電話,好像在安靜地等着繼續挨罵。
楚酒滿足他:“靳驚,你是變態嗎?能不能麻煩你離我遠點?”
這裏明明是靳驚的公司,楚酒這話說得十分不講理,可靳驚的眷戀值立刻又飆升了一百,可見只要罵得夠狠,就算叫了他的名字也沒關係。
方向似乎找對了。
楚酒瞥了一眼已經回升到負一百的眷戀值,“我警告你,再來騷擾我,小心我抽你,你給我滾。”
眷戀值刷地又飆升了一百,成功變成“0”。
對面傳來嘟嘟聲——他把電話撂了。
楚酒:“……”
讓他滾還就真滾了,要不要這麼聽話?
楚酒正在遺憾,洗手間那邊忽然傳來一聲不成人聲的嚎叫。
一個男人箭一樣從洗手間裏衝出來,是坐在楚酒右邊的微胖男。
他叫喚着,連滾帶爬地撲回了座位,坐下以後還在喘。
入職條例里寫過:【切勿獨自在洗手間停留三分鐘以上,一旦發現超時,且洗手間內只有你自己,儘可能不要看鏡子,立刻離開。】
他剛進去,肯定沒有三分鐘,不知為什麼被嚇成這樣。
楚酒轉頭低聲問他:“你怎麼了?”
他眼神發直,臉色慘白,好像見了鬼,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說:“……去洗手間……別照鏡子……千萬別照鏡子……”
楚酒問:“為什麼?”
微胖男人埋下頭,在鍵盤上茫無目的地摸索,不再出聲。
洗手間怎麼鬧鬼楚酒都不在乎,滿腦子都是她的攻略對象,悄悄站起來。
其他人都在忙着工作,沒人管她,她默默走到靳驚的總裁辦公室門口,輕輕轉了轉門把手。
薇薇安說得對,靳驚的門平時是鎖着的,進不去。
身後忽然有人問:“你在幹什麼?”
楚酒轉過頭。是盧克,正一臉狐疑地盯着她。
楚酒鎮定答:“我想去洗手間。”
盧克無語地看看門上“總裁辦公室”五個大字,給這位文盲指了指旁邊的過道,“這是總裁辦,洗手間在那邊。”
楚酒看一眼那邊,“哦。”
盧克盯着她不放,沒有走的意思,“你不去嗎?”
楚酒只得拐了個彎,走進過道,真的推開女洗手間的門。
洗手間裏光線偏暗,有五六個小隔間,隔間側面牆上掛着一個長方形的黑色電子鐘,顯示着紅色的數字,隔間對面是白色的大理石洗手台。
最顯眼的是幾乎佔滿整面牆的大鏡子。
鏡子裏映出隔間,還有剛進來的頂着一頭紅毛的楚酒本人。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楚酒站在門口,先看一眼牆上的鐘,記下時間,然後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打算只待一兩分鐘就出去。
鏡子裏的人髮型和楚酒平時很不一樣,看着相當陌生。
微胖男剛剛說:不要看鏡子。
讓楚酒更好奇了。
規則只說三分鐘后盡量不要看鏡子,並沒有說三分鐘內不許看鏡子。
楚酒盯着鏡子看了一會兒,偏了一下頭。
鏡子裏的人也跟着偏偏頭。
楚酒眨眨眼。
鏡中人也跟着眨了眨眼。
楚酒舉起手,剛要動,外面忽然傳來很克制的“篤篤”兩聲響,有人在敲洗手間的門。
是個男聲,“我可以進來么?”
楚酒:?
楚酒剛把門拉開,外面的人就閃身進來了。
竟然是韓序。
他又到頂樓來了,看來是又一次想辦法重刷了身份,拿到入職測試第一,進了秘書處。
楚酒奇怪:“你進女洗手間來幹什麼?男的在隔壁。”
韓序簡潔地說:“洗手。”
他反手把門關好。
估計他又倒立着爬了一遍樓梯,是該洗洗手,問題是——
楚酒無奈,“進女洗手間洗手?”
“順便找你。”韓序把手伸到龍頭底下。
龍頭沒有往外流血水,流頭髮,只吐出清澈的水流,韓序慢而認真地給手心手背沖水,“這裏一般人不敢來,安靜,說話方便。”
韓序轉過頭,目光在楚酒胸前的工牌上打了個轉。
他問:“楚酒?”
坑爹的工牌上寫的是真名,被人叫真名絕不是件好事,楚酒沒有吭聲。
“我看過你的檔案,”韓序好像也沒打算聽到她的回應,接了一點洗手液的泡沫,自顧自繼續,“你有十五項非法侵入幻界系統和三項暴力對抗聯邦治安局執法的罪名,治安局一直在找你。”
又是一個看過她檔案的。
楚酒默了默:治安局的檔案管理是怎麼做的?把她的檔案隨手亂扔,任誰閑極無聊都可以拉過來翻一翻么?
韓序把雙手雪白的泡沫仔細衝掉,才繼續。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是治安局的人,也一點都不關心他們正在通緝誰。我是幻界系統的安全監察官,我只想解決出錯的遊戲繭,其他的,全都和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