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糯兒不見了

第二天下午，初中部初二國際五班與初二普通四班的籃球賽決賽，在還是熱身階段時，背着小熊書包的小糯兒便帶着小虎幾人來到了籃球館，進入了內場。

「誒！怎麼有幼兒部的來了！」

「啊——是小糯米糰子！」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引得館裏的人都看了過去，解鈺軒更甚，直接把球往隊友處隨意一扔，就飛奔到了小糯兒面前，一把抱起了小糯兒。

「小糯兒，給六哥哥加油！」

——「六哥哥加油！」

小糯兒說完便看到解鈺軒微微側了臉，立即懂了，低頭親了親解鈺軒的臉頰。

「啊——小糯米糰子好可愛！」

「我也想要糰子的親親！」

「糯兒糯兒！你想要什麼顏色的麻袋！」

觀眾席上已經開始拍照了，邢超和蕭文驍走到了解鈺軒身邊，抬手搭在了解鈺軒的肩上。

經過半個月的相處，邢超與蕭文驍也把小糯兒當成了自己的妹妹來喜歡，畢竟小糯兒太乖巧，乖巧得讓人心生憐愛。

邢超賤兮兮地笑着打趣道：「嘖，重妹輕友……我都沒鬥志打球了！小糯兒，給邢超哥哥也香一個！」

聽邢超也要小糯兒親親，解鈺軒立即給了邢超一腳，罵道一句「臭不要臉」，而邢超也把解鈺軒那沒什麼力道的一腳表現得淋漓盡致，捂着腿對小糯兒道：「小糯兒，你看看你鈺軒哥哥！踢得邢超哥哥可疼可疼！」

蕭文驍無意加入解鈺軒和邢超的打鬧爭寵，只抬手寵溺地揉了揉小糯兒的發，繼而對解鈺軒和邢超道：「該走了，要開始了。」

聞言，解鈺軒便依依不捨地把小糯兒抱到了隊員的休息區，安排其他小朋友排排坐好，對小朋友們囑咐了「不要亂跑」，又拜託替補隊友看着，才跟着邢超與蕭文驍回了場上。

在山呼海嘯般的加油聲中，比賽將接近尾聲，解鈺軒一個經典后勾手命中一球，拉近了與普通四班的比分，而普通四班的前鋒又順利地進了一個三分，計分器跳到了97：96，把比賽拉倒了賽點。

這時離比賽結束還剩下最後兩分鐘，正是決勝時刻，候補隊員對小糯兒道：「小糯兒，快給你哥哥加油！加油哥哥就贏了！」

聞言，小糯兒從自己的小熊書包里拿出了一張摺疊得厚厚的彩紙，展開，從長凳上站了起來，努力舉了起來。

「六哥哥加油！六哥哥最棒！」

彩紙上，是因小手稚嫩而寫得歪歪扭扭的字，還有環繞在彩紙四邊的圖畫，吸引了看台上眾人的目光，有人覺得有趣，便念了出來。

小虎與其他三個小朋友見小糯兒站起來給解鈺軒加油了，便也迅速站了起來，張嘴，替小糯兒喊出了她內心中的加油聲。

「軒哥！咱妹妹給咱加油呢！」

看到了小糯兒努力舉起的彩紙，聽到了小虎與其他三個小朋友以及看台上眾人替小糯兒喊出的加油聲，邢超把球傳給了解鈺軒，讓解鈺軒來投這最後一球，而解鈺軒也順利地接住了球，笑道一句：「放心吧！」

確認了眼神，邢超與蕭文驍一起防守起來，而此時對方前鋒也躲過了國際五班的防守來到了解鈺軒身邊試圖奪球。

解鈺軒運着球與對方前鋒抗衡着，嘴角微勾，從底線跑位，然後虛晃一招擺脫對方的圍追堵截，加速沖向內線，在二分線內於對方防守奪球之前一腳一個變向晃飛了對手，最後以一個經典後仰跳投絕殺了比賽。

倒計時結束，裁判吹響了哨聲，國際五班贏了！

體育館內的歡呼聲幾近要掀翻館頂，不論是支持哪一隊的觀眾都送出了最真誠熱烈的掌聲，國際五班的隊員們擁抱在了一起，將小糯兒與她的四個小夥伴圍在了最中心。

觀眾席上，一個戴着墨鏡口罩的奇怪男子笑着站起了身，在一些注意到他的目光中轉身走出了體育館。

幾分鐘后，小虎和其他三個小朋友被各自的家長接走了，解鈺軒便才抱着小糯兒，在邢超與蕭文驍一左一右的陪同下走了出來，幾人商量着待會兒跟隊友去吃慶功宴的事情，就這樣生生無視了那全副武裝的男子，與其擦肩而過了。

男子看着解鈺軒那憨憨的笑容，微微有些無語，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解鈺軒的肩膀，引得四人齊齊回頭。

「我去！」

邢超和解鈺軒被嚇了一跳。

「大哥你誰啊？這大熱天的穿戴這麼多……你不熱啊？」

聽着解鈺軒的話，男子不禁翻了個白眼。

雖然就幾個月沒見，但也不至於忘成這樣吧！

「你嫌卷子少了是吧！」

解修傑出聲提醒，奈何解鈺軒太遲鈍，第一感覺就是「這大哥屬海的吧！管這麼寬」，良久才反應過來。

「我去……老五！」

解鈺軒一喊，引得身邊本就好奇這全副武裝是怎麼回事的人愣了愣，良久，有人率先反應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是解五哥哥！」

「什麼！我居然見到真的解五哥哥了！啊啊啊啊啊——」

「五哥五哥放心飛！獨角獸們永相隨！」

因為有一個人帶頭，其餘人都跟着朝解修傑圍了過去，解修傑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抓過解鈺軒就跑。

「你喊這麼大聲幹什麼！都把我暴露了！」

「解修傑你別惡人先告狀啊！明明是你自己偽裝得不行！」

——「哇——六哥哥！有好多姐姐在追我們吖！」

解修傑和解鈺軒一路跑一路互相埋怨，而小糯兒則安穩地趴在解鈺軒的肩頭看着身後瘋狂的粉絲們，驚奇地鼓掌。

「好玩兒吧！六哥哥帶你甩開她們！」

——「好誒！六哥哥快跑！不要被姐姐們抓住！」

「小糯兒就瞧好吧！」

解修傑見解鈺軒跑得離自己越來越遠，不禁喊道：「你要幹嘛！」

「老五，本來就我一個人也就算了，但現在小糯兒還在我懷裏呢，你就自己承擔吧！」

解鈺軒留給解修傑一個微笑，一個跨步就改了方向，朝另一個地方跑開了，等解修傑反應過來，已經連解鈺軒的一個背影都看不見了。

正好是放學時間，解鈺軒抱着小糯兒抄近路出了東校門，回頭看真的安全了，便把小糯兒放到了地上，站在校門口擦着汗，喘着粗氣。

「累死了……都怪解修傑這混蛋！今天都快把我半年的路都給跑完了……」

小糯兒看着解鈺軒大汗淋漓地喘着氣，想着應該給解鈺軒喝些水緩一緩，左顧右盼，見學校旁邊的小賣部門口設有免費飲水機，便拉了拉解鈺軒的衣角，引得解鈺軒看向了她。

——「六哥哥，你在這裏坐一會兒，糯兒去給你拿水喝！」

解鈺軒看着那小賣部就在旁邊，自己也累得走不動了，便揉了揉小糯兒的發，寵溺一笑。

「那六哥哥就謝謝小糯兒啦！」

——「不用謝噠！」

跟解鈺軒報備過了，小糯兒便在解鈺軒的注視下倒騰着小短腿跑向了那小賣部。

——「叔叔，糯兒哥哥很累很累、很渴很渴啦！能給糯兒哥哥倒一杯水嘛？」

小賣部老闆看着這麼可愛的小糯兒，理解小糯兒的手語，片刻反應過來，當即揉了揉小糯兒的發，道了一句：「當然可以啦！」

門口的一次性紙杯用完了，小賣部老闆便讓小糯兒站在原地等他一下，小糯兒乖巧應下，便目送小賣部老闆進了店裏。

在小糯兒等小賣部老闆給她倒水的功夫，不放心解修傑的解越彬來到了校門口，打算要是解鈺軒和小糯兒被纏住就先帶解鈺軒和小糯兒走，但遠遠地便一眼見到了坐在校門口樹下石凳上擦汗的解鈺軒，當即走上前去。

「老五暴露了吧。小糯兒呢？」

「可不嘛！連累了我和小糯兒，跑得累死了！小糯兒看我累就幫我去買水了，就在那兒……」

解鈺軒邊指邊看向小賣部的方向，瞬間發現原本該站在那兒的小糯兒不見了，心中一緊，「噌」地一下站起了身。

「不見了！」

聞言，解越彬的心也是一緊，循着解鈺軒指的方向找了找，果真沒有看到那一抹他心心念念了一整天的櫻花粉，隨即一把抓住了解鈺軒的領口，原本平靜溫和的眼眸中儘是慌亂。

「不見了！你怎麼能讓小糯兒這麼小的一個人去給你買水！如果小糯兒出了什麼事，你和老五……我們，自己看着辦。」

鬆開解鈺軒，解越彬眼中的慌亂漸漸平息，攀上了冰冷，當即給解雨澤打去了電話，而自責的解鈺軒也開始在校門口周圍找起了小糯兒，褲袋裏手機振動，立即接了起來。

「軒哥，你什……」

「邢超，你們現在在哪裏？」

邢超被解鈺軒焦急的語氣問得一懵，但還是很快回答道：「東門口街對面的奶茶店啊。」

「邢超，出來，小糯兒在東門口不見了。」

「什麼！」

邢超開的擴音，一下子，在場的隊友都驚了，還有人嚇得奶茶都沒拿穩，直接把奶茶打翻在地上的。

「軒、軒哥你等等我們！我們、我們這就出來幫你找小糯兒！」

說罷，邢超與眾隊友都站起了身往奶茶店外走，蕭文驍跟在最後，給大家買了單，然後拿出了手機。

看着一行人已經在大街上與解鈺軒一起焦急地找了起來，蕭文驍低頭看着手機，乾淨的眼鏡片上映出手機中的一串號碼，恍惚間，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那一年，他十二歲，剛考完期末考試回家，卻發現家裏好像被強盜洗劫過一般凌亂，而在門口的地上，躺着一張染了血跡和腳印的白紙，上頭寫着「拿着我們要的東西來北城十七號倉庫換你的妻兒，不然，就等着給你的妻兒收屍吧」。

他立即跑出了門，想打出租車去北城，可是他要去的十七號倉庫是北城陸家陸頤的地盤，沒有司機敢帶人去，攔了三四輛都沒用，最後，他只能徒步狂奔而去，從中午直直跑到傍晚，然後，他終於在北城十七號倉庫中見到了母親與自己那才剛過完三歲生日的妹妹。

她們一大一小躺在血泊中，毫無生氣，兩人淺色系的服裝都被血色染紅，他那早上還纏着自己說「哥哥，哥哥不要去上學好不好」的妹妹，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再也不會睜開看着他，再也無法對他展露笑容，他心疼得幾乎窒息，直直跪在了血泊之中。

那個男人……那個說會保護他們一家人的男人也跪在那兒，哭泣着，那麼軟弱……

他記得他那時睚眥欲裂，拎住對方的領子，質問：「為什麼！你到底怎麼招惹了陸頤的人！為什麼死的是我的媽媽和妹妹！為什麼死的不是你！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會保護我們一家人嗎……你不是說永遠都會保護媽媽和妹妹嗎！為什麼招惹了陸頤的人，死的卻不是你！死的卻不是你啊！」

他記得那個男人對他說：「文驍，陸頤的人是不講道理的……不是爸爸不想救……爸爸已經把東西給他們了！可他們一定要趕盡殺絕……是、是爸爸沒用……是爸爸救不了媽媽和妹妹……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爸爸會給媽媽和妹妹報仇的，相信爸爸……」

三年前的回憶戛然而止，不久前小糯兒的笑容出現在他的回憶里。

那時，他那放着唯一一張全家福的鑰匙扣不知丟在了哪裏，他焦急地找遍了整個初中部，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褲腿，轉身只見穿着幼兒部櫻花粉短袖水手服的小糯兒手捧着他的鑰匙扣看着他，笑着，打手語跟他說：「哥哥，這是你的東西對不對？」

剎那間，小糯兒的模樣與自己妹妹的模樣重合，叫他的心徹底軟了去，而現在，他腦海中的小糯兒，不禁與倒在血泊中的妹妹重合，引得他的心又是一陣可以令他窒息的抽痛。

蕭文驍握着手機的手用力地幾乎要把手機屏幕捏碎，想着那可能是他唯一能不讓歷史重演的機會，縱然心裏再怎麼厭惡，終究是撥打了出去。

電話響了五聲才終於接通，對面微微遲疑，傳來了小心翼翼的中年男聲。

「喂……」

「幫我個忙，成了，我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