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福特還在哭，像沸騰的開水壺。

五條悟在旁邊無聊地伸了個懶腰：【他好脆弱，到底要哭到什麼時候？都五分鐘了啊。】

【那可是二十萬字的小說……】系統道，【不說二十萬字，宿主就想像一下，你寫了一整晚的任務報告全沒了，是不是很心痛？】

【啊？這種東西我不清楚啦，都是後輩和學生寫的。】五條貓貓伸爪撥了撥相機，相機徹底碎了。

五條悟蒼藍色的貓眼瞪得好大：【我的一百二十七張超高像素絕美照片！】

系統：【……剛剛竟然有在數嗎！】

沒過多久，門鈴聲響起，緊接着傳來了克拉克的聲音：「福特先生，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剛剛聽到響聲，有些擔心。」

福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完全沒有聽見。還是五條悟跳躍幾步繞開躺得橫七豎八的書籍傢具，去開門的。

五條悟：【我真是世界第一乖巧可愛懂事聽話小貓咪。】

系統：【您真是世界第一乖巧可愛懂事聽話小貓咪……】

他一條長貓立在門背後，兩隻前爪伸直向上，握住門把，把整個身體的分量全部壓在了上面。門「嘎」地一聲打開了，他整隻貓依然掛在上面，隨着旋轉的門和下壓的把手，向牆、向地板滑去，就在要落地的一剎那——

被克拉克撈了起來。

……雖然調皮搗蛋會惹事，但的確，還挺可愛的。用透視全程目睹的克拉克暗自咳嗽一聲，把貓舉了起來，問道：「你怎麼跑出來了，還在這裏？」

五條悟一邊「喵喵喵喵」，一邊道：【這個高度雖然不錯，但是凌空，我更喜歡——】

他前肢伸長，去夠克拉克的頭。

克拉克·明明養了24小時都不到，卻已經開始習慣·肯特：……算了，下午上班前去洗個頭好了。

他把貓放到了肩膀上，貓咪果然一個縱身，躍到他的頭頂，揣手、收腿，尾巴垂在他的背後一搖一晃。

「肯特先生？快請進，抱歉，比較亂。」福特這才反應過來，他放下電腦，擦了擦眼淚，睜着紅腫成蟠桃的眼睛走了過來，「原來這是你家的貓嗎？我在通風口發現的它。」

「是的。」克拉克頂着只貓，環視了一圈，慚愧道，「抱歉，它太皮了，我沒管好。剛剛的響聲是它吧？造成不少麻煩我都會負責的。」

五條悟在內心超大聲：【繼逼迫貓咪看無聊動畫片后，超人人設再度崩塌，竟肆意冤枉無辜貓咪！貓貓申請重啟時間線，貓貓申請重啟時間線！】

系統更大聲：【申請駁回！申請駁回！】

克拉克是過來給貓咪善後的，但也的確關心福特的情況。

他剛剛在窗外看過，福特家的地板有不同程度的凹陷，以客廳為中心，也有過炸裂的痕迹，不過並沒有炸藥殘留物……

他和小女孩說沒有危險是真的，但眼下的情況確實奇怪。

福特看了眼克拉克，又看了眼克拉克頭頂的貓；看了眼克拉克頭頂的貓，又看了眼克拉克。

好大一頂貓毛帽……

「沒有沒有，事實上它應該算是救了我……」雖然他現在更想死了。

福特的這個回答出乎克拉克的意料，他伸手摸了摸貓頭，但他還摸到，貓咪就抬起了頭，把他的手墊在了下巴下。

克拉克：……彷彿他在摸自己的頭，真是好奇怪的姿勢。

他順勢撓了撓貓咪的下巴，然後把手抽了回去。

他有點在意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並不急着發問。

現在正是中午，福特的公寓一塌糊塗，早上買的麵包也散落一地。克拉克是專程回來做貓飯的沒錯，但同時也會做一點自己吃的東西，便邀請了福特。

「本來也要做，不會麻煩的。」

福特好感動，連說了幾遍「肯特先生你真是個好人」，就跟着克拉克到了樓上。

五條悟：【所以我說他是全球好人卡持有數量最多保持者嘛。】

克拉克把桌上的瑜伽球拿掉，又薅下頭頂的貓放在被書加高過的座位上。他擦了一遍桌子后，給福特倒了杯水，問了問有沒有忌口。

福特雙手接過水杯，搖頭並再次表達了感謝，坐在了餐桌旁。他喝了口水，看了眼和他平起平坐、也在斯文喝水的貓咪，莫名感覺到了一絲貴氣，對方應該是一隻出生家教極好的貓貓。

福特不自覺地把自己的背挺直，怪不得之前不肯喝他放在地上的牛奶。

他又看了眼剛剛從桌上拿到客廳角落的瑜伽球，和天花板上敞開着的通風口。

好高，即使有瑜伽球墊着也好高！

……只能說不愧是他的救命恩貓。

說到「命」，福特又感到一陣心梗，他的二十萬字小說，嗚嗚嗚嗚嗚。

電話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福特看到來電顯示，差點跳起來。好半天，他才顫顫巍巍地點擊接通，道：「編輯，有什麼事嗎……」

克拉克聽力好，五條悟距離近，他倆同時聽到了對面的咆哮聲：「怎麼回事？給你發了那麼多消息都沒回！今天下午五點就是截稿日期，你寫得差不多了吧？昨天不是說還差一個結尾就可以完結了？」

福特「pia」地一聲，軟坐在地上，把克拉克驚了一下。

他面色凄婉、聲音凄涼，道：「如果我說，我被怪物抓住后，有一隻貓把我二十萬字的稿子刪得一乾二淨，使得我覺醒變種人基因，逃出生天，您相信嗎？」

系統：【變種人基因？？？】

五條悟：【哈哈哈哈哈哈，超英世界所以是變種人基因，能力是製造爆炸嗎？合理！】

編輯明顯覺得不合理，他被氣到了：「你自己聽聽，你自己信嗎？！」

「我也不信，但這是事實啊編輯！」福特悲憤道，「我也不想的，但您要知道，我現在還能活着和你說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好，我信了。」對面的編輯忽然冷靜下來，「變種人是吧？既然可以一天被刪二十萬字，我也相信尊貴的變種人也可以一天增加二十萬字。」

福特：「啊，什麼什麼，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在說，親愛的變種人，介於你這麼離譜的理由都想得出來，姑且讓你拖幾小時。今天晚上十一點，你要還是交不上來稿子，小心你的變種頭！」

「編輯編輯編輯！」編輯冷酷無情地掛掉了電話，福特的眼淚流得像寬麵條。

五條悟唏噓不已：【好慘啊，一天要寫二十萬字。】

系統：【……這都要怪誰？】

五條悟：【咒靈啊。】

同樣需要寫稿的克拉克能夠深刻理解福特，他對變種人那部分深表懷疑，但卻能夠相信他家的貓刪了領居的稿。他把中飯都拿上來后，問道：「沒有辦法恢復嗎？」

福特悲傷搖頭，然後把整件事情講了一遍。說完后，他補充道：「雖然肯特先生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但我說的都是實話，貓貓可以給我作證。」

五條悟正在吃牛肉，只是甩了甩尾巴。

克拉克聽完，基本排除了變種人的可能，也感覺不太像魔法側的事情。他把這兩點有理有據告知了福特，福特被說服了。

「那我這是什麼情況？」

克拉克也很疑惑，他其實在第一時間想到了今天早上抓到的不明生物，外貌描述有相似性。但問題是，他們能看見的一直能看見；看不見的，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見。

而且他們抓到的那些生物，都不太會攻擊人類。

是情況發生了變化，還是獨立的兩件事情？

克拉克忽然福靈心至。他看了眼手機，便以回工作電話為由，去了趟房間。他把房門反鎖，掰開焊住的鐵絲，直接飛去了附近的哥譚。

中午，布魯斯仍在睡覺，阿爾弗雷德叫醒了他：「老爺，超人來了，在蝙蝠洞外，他想要借一隻Y。」

Y，相當於hy，是正義聯盟內部的標準稱呼。

因為誰也搞不清楚這群生物到底是這麼回事，或者，它們算是生物嗎？所以誰哪兒都有，大家在用自己的方法，分別研究。

布魯斯打開蝙蝠洞裏的實驗室：「除了這幾隻。」他指了指九隻分別在通電、灌毒、接連不斷捶打的Y，「有新情況？」

他知道孤獨堡壘也有，但超人沒回孤獨堡壘而是找自己要，想必是突發情況。

克拉克把福特的事情簡短地說了一遍：「可能無關，但也有可能是——」

布魯斯的聲音沉了下來：「情況升級。」

克拉克的公寓裏，福特邊吃飯，邊委屈地用手機碼字；五條悟則在和系統聊天。

五條悟：【你猜克拉克去哪兒了？】

系統：【打電話唄，好慘，即使是超人，也要在午休的時候回工作電話。】

五條悟抖了抖耳朵：【不會啦，肯定是去給貓貓加餐！】

加餐的內容嘛，當然是咒靈。

他其實對克拉克的反應有些奇怪，這位超英好像知道咒靈，但並不熟悉？

沒過一會兒，低級咒靈的氣息彌散開來。打完電話的克拉克回來了，他重新拉開椅子坐下，兩隻手放在桌上，「虛」合著。

他自然地和福特聊天，也拿着Y逗了逗貓。但無論是福特，還是他家的貓，都沒有反應。他都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鬆一口氣。

福特是因為又看不見了，而五條悟是因為——

動不了。

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在他本可以提供咒靈信息的時候。

在系統的驚恐聲中，五條悟在心音里足足癲狂地笑了三分鐘，才道：【おもしろい（有趣）！系統，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嗎？】

【這和我沒有關係，但對不起宿主。】系統的聲音聽起來要哭了，【我現在的能量也依然有限，只能和你這樣說，一定一定要加油攻略，不僅僅是為了原世界。】

吃完中飯，福特要走了，他再次表示感謝，並且拒絕了克拉克的賠償：「它救了我，我怎麼好反而問你要錢。」

他說著捂住了心臟，非常哀怨地看了一眼懶洋洋趴在瑜伽球上的貓咪，以正常人聽不到的音量悲傷道，「雖然我的死期只是從今天早上，延遲到了今晚十一點，嗚嗚嗚嗚嗚……」

克拉克依然聽得見，並想起了自己被佩里催稿的恐懼。到底是自己的貓刪的，而且福特也沒有讓他賠償哪怕一點點的相機費用。於是他問看到了一句：「對了，你的電腦是什麼品牌的？」

布魯斯是在蝙蝠洞吃的中飯，吃完沒多久，超人就回來了。

「怎麼樣？」布魯斯問道。

克拉克搖頭：「看不到，他和貓都看不到。」

布魯斯的指節敲在桌面上：「但並不能以此排除關聯性，我們對Y本來了解得也不多。」

克拉克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這段時間會密切地關注他。」

他們又交換了對Y的情報，發現在各自的城市，Y的數量都緩慢上升。

布魯斯按了按太陽穴：「我有不太好的預感，我們有必要在瞭望塔，非常正式地和全體成員聊一聊Y。」

克拉克表示同意。

「B。」

在走之前，克拉克忽然開口。

布魯斯面色一凝，以為克拉克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補充。

克拉克沒有，克拉克只是拿出了一台電腦：「可以幫我恢復一下數據嗎？你知道的，福特二十萬字的稿子，被我家貓誤刪了。他的截稿日期馬上就到，現在以淚洗面、生不如死。」

布魯斯：「……」

布魯斯：「…………」

布魯斯：「………………」

布魯斯沉默地接過了這台韋恩集團出品的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