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
裏面一張信紙,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已經泛黃,是一張全家福黑白照,上面是我爹我娘還有小時候的我,那時候我才八九歲,坐在我爹腿上拍的這張照片。
我爹一直都隨身帶着這張照片,如今出現在這裏,其結局已經很顯而易見了。
‘我很糾結要不要寫這封信,雖然我很捨不得你和你娘,但我必須要離開了。
你爺爺不希望你接觸這些,但我不認同你爺爺的觀點,與其絢爛的赴死,也好過平淡的苟活。
小時候我教你的那些東西,不知道你是否還熟記着,如果我安然回來的話,我一定帶你去見識一下那些藏在地下的人間奇迹,但如果我沒能回來,就由你自己選擇。
我不反對你選擇其他的生活方式,娶妻生子安然度過一生,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若是你選擇了這條路,我也很是欣慰,因為你能見識到的絕對超出你的想像,當你征服那些陵墓的時候,那種成就感是什麼都無法比擬的,這是一場與古人的博弈...’
後面洋洋洒洒的都是我爹在抒發他對盜墓的觀點,他是一個很自我的人,也很自大。
我爹的一身本領都來源於我爺爺。
在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兵荒馬亂,正是最亂的時候,老爺子沒辦法生存,身邊餓死的人不計其數,吃土吃樹皮,能吃的全吃一遍,求得就是不想餓死。
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裏,爺爺鑽進了墳地里,在墳地里尋找着以前的一些地主的墳,那些墳里埋葬的人多半會帶一些值錢的小玩意,用這些小玩意去找換些吃的總好過餓死強。
而怎麼挖就是一個問題了,若是從上面挖,其工作量之大不談,一晚上也挖不了幾個,更何況,哪有什麼趁手的工具,即便挖開了,那巨大的棺材板,也不是一個人能打開的。
要說還是我爺爺聰明,直接在墳包外面開挖,垂直往下挖到棺材尾,那裏也是整張棺材最薄弱的位置,在土下長埋得的時間裏,早已經被雨水蟻蟲滲透腐蝕,不用費多大力就可以把尾部鑿開。
接下來就是順着尾部爬進去,與裏面那具腐爛的屍體呈一個上下對位的體位,不僅要忍受着裏面的惡臭,還要克服心理上的恐懼,生理與心理的雙重打壓。
但一想到餓死,吃人,老爺子一咬牙,爬!
棺材裏滿是膿水,是屍體腐爛還有雨水滲透產生的,在膿水中還有着一些蛆蟲在蠕動,一雙手按住棺材內屍體兩側的空地支撐着身體,蛆蟲遊離在指縫中,那種感覺讓老爺子頭皮發麻。
但都到了這一步,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上。
裏面烏漆嘛黑的,什麼也看不清楚,也幸虧當時窮的叮噹響,但凡有個火摺子火柴,老爺子這條命都得交代在這。
俗話說得好,眼不見心不煩,看不清倒也是件好事。
老爺子慢慢向前摸索着,也不知道裏面的屍體埋葬了多久,反正是被這膿水給泡的不成人樣,屍體手臂不經意被老爺子按到,那爛肉直接脫落了下來,猶如一灘爛泥,差點沒讓老爺子趴在地上。
這一小插曲,倒也讓老爺子摸到了屍體手腕上戴着一個手鐲,瞬間就意識到了這個棺材裏好東西應該不少,緊接着老爺子出去換氣三番兩次進出這個棺材,這一晚上下來,倒也是收穫不少。
過程中並沒有什麼靈異現象,其實更多的是自己嚇自己,在那種環境下,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放大,緊繃的神經承受不了那種突如其來的打擊,
至於什麼鬼神之說全是無稽之談。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老爺子在河裏泡了一下午,身上那股屍臭味依舊濃郁至極,散不幹凈。
不過靠着棺材中的拿出來的物件,老爺子那時候還算是活的滋潤。
後來這種事乾的多了,手法也愈發的熟練了起來,恰逢那時候有位軍閥的小老婆過世,這軍閥極其疼愛這個小老婆,棺材中的財寶是琳琅滿目,目不暇接。
老爺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小老婆沒下葬一個月,老爺子就動手準備挖人棺材了。
這一次可沒走運,還沒挖到就被軍閥的手下給抓了起來,吊起來打了個半死。
軍閥聽說以後,更是怒氣沖沖的,非得親自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盜墓賊。
後來還是軍閥身邊一位先生,一眼看出老爺子身上陰氣濃郁,不像是一般人,一番盤問之下,老爺子將自己這段時間乾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這一說,縱是見多識廣的軍閥都被老爺子講的經歷嚇了一跳,那時候人們的封建思想還很嚴重,別說挖墳了,看見墳地都得繞着走,這毛頭小子膽子竟然這麼大,一個人都快把這附近挖遍了,先生更是一下子生了惜才之心,給老爺子保了下來。
“做事不要命,全靠八字硬。”
這是那位先生給老爺子的評價。
後來老爺子就稀里糊塗的拜入了先生的名下,見識過先生的手段,才知道自己之前的小打小鬧根本拿不上枱面。
自己還需要靠着墓碑,以及墳地的規模來判斷墳地里有沒有東西,還經常走空墳,挖開了摸半天,裏面狗屁沒有,先生一雙眼,哪塊山頭有墳,那是找的一清二楚。
後來老爺子一直留在先生身邊,直到軍閥倒台後,先生帶着老爺子開始四處奔波,在老爺子四十多歲的時候,先生仙逝了,老爺子這才安生了下來,娶妻生子。
本來以為生活可以安逸下來了,一切都開始往好的發展的時候,遇到了變故,那是我爹十幾歲的時候,遇到那十年,積累的家業都毀於一旦,付諸東流。
老爺子沒辦法只能重操舊業,只是這次不用再像以前一樣靠着挖棺材來整一些小玩意,老爺子在先生那裏學了不少東西,但因為年紀的問題,老爺子不得已組織了一個團隊,開始流竄在全國各地。
而我爹也是這時候跟着老爺子接觸到了這些,人多了自然事情也就多了,人的貪婪是永無止境的,老爺子後期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手下人的心思老爺子一清二楚,但那時的老爺子已經沒辦法收手了。
這種刀尖舔血過日子的生活終究是不長久。
老爺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我爹從這裏面弄出去,老爺子在身體不行后將團隊全權交給了一個外人,這一切都被我爹看在眼中。
作為老爺子的親兒子,不僅沒在團隊中得到重用,反而越來越被邊緣化,兩人的矛盾就出現了,直至後來,徹底兩極化,我爹一怒之下自己跑出去另起爐灶單幹起來。
“你的死活我不在乎!老金家不能絕了后!”
這是老爺子當時的氣話,但我爹就是乖乖的去娶妻生子了,自此老爺子就對我爹的行為不管不問了,對於我這個孫子則是疼愛有加,嚴厲警告我爹不許讓我接觸這些,而我爹則是偷偷的給我講述一些他的所見所聞,教我一些他從爺爺那裏學來的東西,兩個人始終在較勁。
在我爺爺離世后,我爹在靈堂前跪了一天一夜,至於他在想什麼,我卻不得而知了,因為後來的日子,就是十四年前他失蹤了。
“雲山鳳歸處。”
這是信紙最後一行寫的字,與前面洋洋洒洒的自吹自擂沒有任何關係,這幾個字寫的極為工整,出現在這封信里顯得很是突兀。
雲山,難道是我爹失蹤的地方,鳳歸處,又是什麼意思。
我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我爹還要在這裏賣關子,這是生怕被我知道了?還是生怕我不知道?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
讀完信,我將信紙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打算以後再研究,先把猴子那邊的事解決了,這封信都遲到十年了,也不差這十天半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