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取命(4)

第10章 取命(4)

夜已深,“幸”咖啡館裏,不時傳來輕盈的笑聲,今天的行動中,立下大功的文清,儼然變成了昨日的龍駿,嘚瑟地舉着手裏的紅酒,興奮地和身邊的人頻頻碰杯。

“漂亮漂亮,四方聚會,咱們大勝而歸,其餘三方卻全都蒙在鼓裏,哈哈!頭,你的計策太絕妙啦!”

“我還真想看一看,當他們發現鑽石變成玻璃、毒品變成麵粉時的神情,哈哈哈!”

“要是再看到頭的那份大禮,嘖嘖,估計能把丁嘉誠這個老傢伙的鼻子給氣歪了!”

“好啦好啦!這次行動,就仗着你倆一個眼睛好,一個手巧,不過是各展所長而已,來來來,點評一下。“

林向東準備開始復盤講解,但四周那興奮的聲音,依舊無法平息。

”大夥邊聽邊喝着哈!今天大家的表現都不錯,涇陽的數據分析顯示,咱們的行動完成度在90%以上,唯一不確定因素就是警方。不過,小龍人智取鑽石,清子膽大心細掉包毒品,這都很值得表揚。還有媚媚,雖然沒有直接參与,但她設計的行進路線,以及對時間的把控也是非常成功的!明天你如果能想辦法,無聲無息地把毒品送到刑警七隊,那就更加perfect啦!”

“頭,我有問題!你說丁嘉誠這麼費勁巴力的把鑽石藏氣球里,是怎麼想的呢?擱包里隨身帶着豈不是更安全?”

“你也不想想,晚上是他女兒的生日Party,會所里,認識的不認識的來了這麼多人!他不能隨時都把包帶在身邊吧?就把鑽石擺在最顯眼的地方,而且自己還可以堂而皇之地守在那裏,你說哪個方法更安全?”

“小龍人,鑽石那邊是你在負責操作,你當然清楚了,我也來問問你,你說為什麼丁嘉誠不派人押運鑽石?”

“呃~~~因為.....咦......也對哈,這麼重要的鑽石,他為啥不派人押車呢?”

“呵呵!丁嘉誠要是派人押車,不就等同於告訴別人,車裏有好東西嘛!他啊,是把定位器放在自己情人馬曉莉的車上了,怎料,棋差一着,誰能想到,就這麼十幾分鐘的車程,居然也能被咱們掉包!”

“大家都說得很好,但是我還要提一個問題,這次監控和偵查期間,我們對任務的難度估計還是不足,包括我在內,都沒有想到D國人居然的套房裏的隱藏單間,居然還有一個臨走廊的暗門。要不是清子想到易容送餐員的辦法,差點就翻了車!這個教訓,值得大家深醒啊!”

“頭,你說的不確定因素,是指什麼?”

陳媚並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林向東這回又有所隱瞞。

“沒什麼,大家喝酒喝酒。“

當時針指向凌晨兩點半時,興奮了一整夜的龍駿和文清絲毫不覺疲倦,儘管兩人臉上已經被貼滿了紙條,依然不依不饒地拉着長於計算的涇陽,瘋狂地鬥地主。

心緒不寧的林向東端着咖啡拾級而上,來到天台,默默注視着馬路斜對面,被幾棟高樓夾裹在中間的那一片永不熄滅的光明。

身後,陳媚輕移蓮步,跟上了天台。

“頭,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哦,那倒沒有!我總覺得那個女警......”

“梁靜?她怎麼了?”

“咦?你知道她的名字?”

“這有什麼奇怪的?她每次來喝咖啡,都是我招待的,撇去警察的身份,就算拿她當個熟客,

我也應該了解顧客信息吧!”

林向東無意間得悉“女神”名字,隨手朝陳媚比了個贊!

“雖然這個案子,她辦得明顯經驗不足,有點衝動!但是,我相信她一旦冷靜下來,就會變得非常仔細。今天這事,只要細細琢磨,一定能看出問題所在。我擔心她會重回現場。”

“警方行動如此聲勢浩大,可是她一直盯梢的那兩個D國人卻沒出現,而且折騰了半天,那丁嘉誠又是匪名在外,怎麼可能只繳獲那區區六公斤海洛英?”

“沒錯,漏洞如此明顯,我怕她醒悟得太早啊!”

“醒悟太早不好嗎?”陳梅話音剛落,已經領會了林向東所指“不好!這個時間,他們應該正在交易,她要是現在趕過去,豈不是......”

林向東的擔心不無道理,一杯咖啡還沒喝完,他已經看見那輛熟悉的比亞迪,跌跌撞撞地從刑警隊開了出來,直奔龍泉大廈的方向而去。

“壞了,媚媚,我得跟着去看看。”

話音未落,林向東已經放下咖啡杯,朝樓下衝去。

身後的陳媚一頓着急:

“我叫上他們仨!”

“不用,他們都喝多了!你照顧他們,我能搞定。”

囑咐完陳媚后,林向東衝出後門,開車朝比亞迪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林向東猜得一點都沒錯,下午勝利完成任務后,梁靜和張遠興緻勃勃,這是她來到陽城后,第一次執行緝毒任務,親手抓獲七名毒販,繳獲海洛英6公斤,如此“輝煌”的戰果,令她心花怒放。

回到隊裏之後,兩人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對嫌疑人進行審訊。

可是,她越審越覺得不對勁,蹲守了兩天兩夜,重點關注的那兩名D國人,竟然不在被抓捕的名單中。而且這幾個毒販相互之間的供詞也完全對不上。

“小遠,咱盯的那倆D國人,也沒在這裏面啊!是不是逃掉了?”

“那怎麼可能,當時可是重重包圍的!而且咱是挨個房間搜查的啊!”

“可咱都審完了也沒見人啊,而且你看,這口供也對不上啊?還有,小遠你想想,他們大老遠的從D國偷運毒品過來,又在這裏駐紮了這麼多天,難道就為了交易這區區六公斤的貨?”

“可是咱們的繳獲,和線報上的數量對得上的啊!”

“沒道理的!他們千里迢迢地到陽城來,還花了這麼長時間......你說會不會是他們拿着這六公斤毒品,和這些小蝦米,把咱們給引走?”

正如林向東所估計的那樣,冷靜下來的梁靜,智商漸漸開始上線,分析問題也越來越靠譜!

“然後,那倆D國人帶着真正的毒品跑了?”

聽了梁靜的話,張遠的反應也不慢。

“他們人生地不熟的,這深更半夜能跑到哪裏去?遠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兩個傢伙一定覺得我們抓了人,暫時不會回去,所以,他們多半還藏在龍泉大廈,走,快點,趕在王隊回來之前,咱解決了這案子!”

“哎哎~~可是,王隊已經回來了!”

張遠也意識到自己和梁靜犯了錯,顧了小頭放了大頭,挨訓是一定跑不掉的啦,這要是不彙報擅自行動,搞不好二罪並罰,吃不了兜着走。

“回來了?那正好,跟我走!”

梁靜拽着張遠,風風火火地從審訊室衝出來,直奔大辦公室,抄起王景軍扔在桌上的車鑰匙就走。

“王隊,借車用一下。”

“幹嘛去?”

好不容易偵破了碎屍案,累得半死的王景軍,這會正倚靠在辦公椅上,靜靜地聽着亞楠給自己轉述下午的販毒案。正說要好好表揚一下樑靜的堅毅勇敢,就被她搶鑰匙的行徑嚇了一跳。

“複查現場!”

“需不需要支援啊?”

等王景軍反應過來,梁靜和張遠兩人已經跑得聽不見他的聲音了。

“小梁,這樣不好吧,要是出了事,咱倆可吃不了兜着走!”

車子急駛在寬闊無人的馬路上,張遠猶自擔心

“小遠,咱們已經犯錯了,反正都是挨罵,要是能趕得及挽回錯誤,不僅能破個大案,王隊至少能少數落咱幾句,何況你以後還想不想獨立接案子啦!”

“那也至少叫個支援吧!”

“叫支援不就等同於跟王隊認錯了嗎?先看看情況,實在不行再說!”

寂靜的馬路幾乎看不見別的車輛,比亞迪很快就抵達龍泉大廈。梁靜這回留個心眼,她並沒有急於和張遠一起上樓,而是將車輛悄悄停放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衚衕內,開始仔細觀察周邊的情況。

夜深人靜,大多數住戶都已經熄燈休息,七樓,卻仍有兩間屋子燈火通明。

“遠哥你看,那間屋子,不正是咱們今天抓捕毒販的樓層嗎?我記得行動的時候,就是從亮燈那兩間屋子附近抓的人,如今人都被我們抓走了,怎麼可能還有房間亮着燈?”

“也就是說,咱們分析的,有可能是正確的,這會他們說不定正在那裏交易呢!”

梁靜並沒有回話,果斷地拿起手機,撥通了王景軍的號碼。

“嘀……嘀……”

無人接聽……

“王隊,我和遠哥在審訊中,發現龍泉大廈有漏網之魚,目前已經基本確定目標,請求支援,我們倆先上去,以防嫌犯逃跑。”

給王隊發完微信后,二人各自取槍上膛,手機調靜音,準備停當后,梁靜照例調整呼吸,和張遠對視一眼后,悄悄朝龍泉大廈走了過去。

……………………….

嘉誠會所,此時狂歡已經結束,整個樓層重又歸於平靜。

會所內的佈置,還沒有來得及撤去,剛剛還灑滿青春氣息的這裏,如今被站了滿屋子的黑衣人搞得殺氣騰騰。

孫傑和帕猜此時正跪在丁嘉誠面前,渾身篩糠。

“丁先生,我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麵粉啊!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去查我們的監控記錄!”

“媽的,就這表面一袋是毒品,裏面全是麵粉,要不是老子心細,就被你們矇混過去了!嗎的敢耍老子?這件事情不是你們做的,就是你們當家做的,找誰算賬都一樣!打電話把老三叫過來!”

交易調包這種事情,在道上一旦被發現,那是九死一生的。

孫傑和帕猜被嚇得一個勁磕頭求饒。

丁嘉誠可不管那一套,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竟然有人敢當面耍自己,這要是傳出去,以後自己還怎麼在道上混?

為了出一出心中的這口惡氣,他決定,把暗殺,改為明殺,反正在他的計劃中,這兩個D國人遲早也是兩具屍體。

丁嘉誠不想再聽兩人的聒噪,叫手下將他們捆了,塞住嘴巴,然後帶到樓下,好交給老三。女兒的會所,他是決計不會弄髒的!

把手下都打發走之後,丁嘉誠從茶几上撿起一把蘋果刀,開始親自收拾牆上的氣球。

當第一個字母氣球被戳破,裏面的玻璃渣子滾落出來之際,丁嘉誠的心臟幾乎驟然停止跳動。

這可是他親手塞進去的鑽石啊!怎麼會莫名其妙變成玻璃渣了呢?

急怒之下,他抄起手中的跳刀,將氣球一一戳破,毫無意外,滾落了一地的玻璃渣。

如果說毒品被掉包,他還能容忍的話,充其量算是白忙活一陣,可是如今,自己那價值數千萬的鑽石不翼而飛,這可真是如同要了他的命啊!

“咣當!”

茶几的玻璃面被砸出一道道細碎的裂痕,丁嘉誠的手機也隨之崩裂,飛濺的玻璃殘渣,把他的手劃出一道血痕。

聽到有異響,剛出門沒走多遠的黑衣人們迅速返回,卻只看見丁嘉誠那猙獰的嘴臉,在橘黃色燈光映照下,顯得那麼可怖:

“他媽誰幹的!快點去給老子查!!!”

.............................

梁靜和張遠,此時正持槍隱藏在龍泉大廈一樓電梯兩側的陰暗處。在不清楚敵人實力的情況下,以兩人之力,不可能完成抓捕和包圍,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王景軍的援軍,同時防止敵人逃跑。

忽然,樓梯間傳來一陣急促,但卻不顯慌亂的腳步聲,感應燈紛紛被這陣腳步聲喚醒,忽然暴露在燈光下的張遠,不得不換了個身位,以確保自己不會被第一時間發現。

這個時間點,從高層下來,不坐電梯而走樓梯,這本身就很反常!如果把這種行為理解成,擔心電梯空間狹小,容易被打埋伏,那麼,來人說不定和毒販有關,梁靜屏聲靜氣地打手勢,讓張遠和自己一起,把目標轉向樓梯位置,她緩緩將手槍的保險打開,隨時準備戰鬥。

寧靜的大廈里,那詭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張遠準備跨身出擊的一剎那,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是被發現了嗎?

還是敵人察覺了危險?

正當張遠猶豫是否先下手為強之際,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

“嗯?”

“好!”

呃,原來是在接電話。那人把電話掛斷,原先急促的腳步聲,忽然變得沉穩起來。

終於,一個頭戴棒球帽,身穿迷彩服,背着結他包的高個子男人,出現在梁靜和張遠的視線中。

“不許動!”

“舉起手來!”

兩聲厲喝從身後傳來,迷彩服再次停住了腳步。

他在下樓的時候,早已憑藉異於常人的聽覺,知悉了大堂內的埋伏情況,伏兵乍現,卻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梁靜和張遠兩人一左一右,持槍瞄準了迷彩服,和他背後那個顯眼的結他包,如果所料不差,這裏面裝的,不是毒品就是槍械,他們感覺到,眼前這個冷靜得可怕的對手,敢於深更半夜單獨行動,其本身實力,絕對很不一般。

憑藉著從小練就的聽聲辨位功夫,迷彩服雖然沒有回身,卻如腦後長眼一般清楚地知道身後兩人的站位:

“哼哼,傻兮兮地盯着我的背包,等你們見了上帝,再去問問自己是怎麼死的吧!”

他心中暗暗默念,一把手槍早已悄悄從腋下露出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梁靜的額頭。

三人相持了不到一分鐘,大堂的門被撞開,一股勁風撲來,迷彩服頓時意識到真正的危險來臨,他趕忙放開了緊扣扳機的食指,凝目朝前望去,只見一個滿身酒氣的莽漢,歪歪斜斜地朝自己撞過來。

憑他的身手,瞬間得出判斷,自己竟然完全落入這醉漢的攻擊範圍,無論怎麼躲閃都逃避不開。

果然,這七歪八扭的一撞,竟然快速而又準確地擊中了他的曲池穴,讓他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迷彩服頓時十指發麻,別說扣動扳機了,連槍都險些抓握不住。

迷彩服心中暗暗吃驚,知道自己今天碰上了硬茬,眼看前有攔截,後有追兵,自己竟然已深陷重圍。

他將槍交到另一隻手,將自己突圍的目標,直指身後的兩名警察。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時,那醉漢忽然一個踉蹌,竟然朝自己身後撲倒,剛好擋住了身後兩人的射擊視角,良機稍縱即逝,迷彩服心知這是高人打算放自己一馬,當下毫不猶豫,一個箭步竄出大堂,幾個起落之後,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你怎麼了?沒事吧?”

梁靜和張遠兩人見醉漢摔倒,恐誤傷群眾,不敢開槍,扶住醉漢后再追出去,迷彩服早已沒了蹤影。

“哎呀!早知道直接開槍了!”

梁靜渾然不知自己剛才兩次命懸一線,此刻只顧懊悔不已,一雙小皮靴狠跺着地面,全然沒有留意不遠處警燈閃亮,王景軍率七隊隊員的支援終於趕到。

嘉城大廈的出口處,幾個黑衣人圍在丁嘉誠的身邊,怒氣沖沖地正欲出門,同樣發現了不遠處閃耀的警燈。

剛才還盛氣凌人的丁嘉誠,頓時斂起了自己的火氣,他連和王景軍打個照面的勇氣都沒有,帶着手下押着那倆D國人,轉頭從側門悄悄離開。

出租屋裏,林向東卸去那身酒氣熏天的偽裝,洗了個澡后,來到客廳,安逸地坐在單人沙發上,一邊喝着啤酒,一邊看着龍泉大廈樓下,警察們進進出出忙碌的身影。

他的背後,站立着一個身材高挑的女郎,手裏習慣性地端着一杯紅酒,來回搖晃着:

“英雄救美的感覺如何?”

“救什麼美?我當時以為是王景軍......”

“切~~那麼近的距離,瞎子也看得出來駕駛室坐的是個女人,而且,如果真是王景軍,就憑他的經驗和身手,用得着你救?”

“那你跟着來幹嘛?你以為我又用得着你救?”

“嘿嘿!別自作多情!看看樓下,你不覺得現在是個很好的,上交毒品的機會嗎?至少,你的警花也不會因為判斷失誤和冒進,挨上級批評啦!”

“哼!他們仨呢?”

“還玩着呢!小龍人和清子整個腦袋瓜都快貼滿紙條了!”

“這兩想不開的,居然找小涇陽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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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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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取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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