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金翼の軍團之主
巨鯊號的操控台不斷竄出一朵又一朵火花，每一塊屏幕上都只顯示着一個散發不詳暗紅色光芒的褻瀆符號。
在這八千多米深的海底極淵裏，巨鯊號這艘深潛器陷入了癱瘓狀態，正向緩緩地向下邊熾烈的岩漿河流沉去。
路明非和芬格爾在短暫地凝視后，將視線從加厚煉金石英玻璃外移回艙內——
熾烈的岩漿河流所散發的光芒映亮了外邊的龐然大物，那是“列寧號”，這艘背負着偉大名字與榮耀的鋼鐵巨艦成為了邪惡存在肆意揉捏的玩具；在包裹着它、將它變成醜陋怪物的那層血肉被剝離凈化后，又有一股未知的力量讓它發生了形變。
褻瀆未知的暗紅色符號像是藤蔓般蔓延“列寧號”漆黑的艦身，似乎想要將它分解、撕裂開來；在其內部，從艦體被分解隔開的金屬裂隙里能看到一團團銀白色既像是纜線又像是血肉線蟲的東西，而它們又釋放出更多、更細密混雜有褻瀆能量的絲線向四面八方蔓延。
列寧號正在扭曲變形成恐怖的東西。
芬格爾自認不是那種傻等對面變身完然後挨打的蠢蛋——在對方變成更強大的形態之前要麼出手猛攻要麼戰術撤退；不過如今巨鯊號沒有動力自然也失去了攻擊能力，芬格爾只能趕緊準備跑路——啊不，是戰術撤退了。
不過他還是側過頭去問了一句路明非：
“團長你要不要出去干它？”
路明非搖搖頭：
“不，我們的動力裝甲雖然具備在海床步行的能力，但戰鬥效率要大打折扣，更別提在這八千多米深的海底極淵。”
“想辦法回到海面，我們不能被這東西浪費太多時間；情況發生變化，那頭惡魔可能又召喚了新的幫手……這一次必須一勞永逸地把它解決掉。”
同時，他也在快速思考攻擊巨鯊號的是什麼力量；混沌廢碼？電子惡魔？
他了解過這種專門針對機器的褻瀆亞空間攻擊，那頭萬變魔君擁有這種力量並不奇怪；可從窗外那艘正發生新的變異的列寧號來看，幕後可能還隱藏着更高規格的力量。
那自己必須儘快趕至源稚女兄弟所處的位置，惡魔越想把自己拖在這裏，那他就越不能讓惡魔如願。
“收到團長！這就準備跑……戰術撤退至有利位置！”
芬格爾立正敬禮，一把將駕駛台前無人操控的源稚女動力甲推到一邊，然後蹲下身子相當蠻橫地拆開艙內的金屬地板。
“是要激活巨鯊號的後備隱藏能源？據我了解煉金軍士熱衷設置這種系統的最終目的是用來自爆。”
路明非看着芬格爾接連撕開了三層金屬外殼，通過手動方式地打開了“後備隱藏能源”的開關。
“確實，不過這裝置是純粹由鍊金術構築而成，針對巨鯊號的網絡攻擊並沒有影響到它。”
芬格爾迅速檢查着隱藏在船艙地板下的後備隱藏能源裝置，以一個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小號金屬“信仰熔爐”為主體，精密繁雜的煉金陣紋環繞着它構築成五個相同的符文。
通過最近在不斷學習的煉金學與煉金機械學的知識儲備，路明非認出了那些煉金符文所包含的意味——“君焰”；
所謂後備隱藏能源，實際上就是捆綁着五個一次性“君焰”符咒的爆破炸彈。
但這是巨鯊號目前唯一能夠運作的動力源。
而就在此時，列寧號也完成了它的變形——從一艘鋼鐵巨艦，變成了另一艘巨艦。
雖然它的形態變得扭曲、不規則、甚至恐怖，可它看上去更加適合遠航了，並且不再局限於海面；
與整艘艦船融為一體的魔鋼纜線讓它完成了一次全面的進化，先前龍類胚胎所感染幾乎要將其轉化為血肉的力量被強行從鋼鐵中驅逐，於船體最深處被密封熄滅已久的核反應堆又重新復蘇；最後被改變的艦船船頭那枚硬質合金的紅五星，一個褻瀆的火焰符號取代了它。
同時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這艘艦船擁有了自己的武器，整體暗紅色的扭曲船身上出現了數個陰森的發射口，掌控它的未知惡意開始操控這些武器瞄準了緩緩下沉的巨鯊號。
“後備隱藏能源……”
芬格爾迅速完成了對煉金裝置的改寫，顯然他跟煉金軍士混在一起可不是單純吃吃喝喝嘻嘻哈哈那麼簡單；隨着他一把將金屬鑄造的“信仰熔爐”按入煉金矩陣中心，那精密繁雜的煉金陣紋全部亮起，神聖的金色驅散了籠罩在船艙內部的不祥暗紅色光芒。
君焰符咒已經被激活，瘋狂榨取着提前儲存的賢者之石的火元素並進行靜態加溫，巨鯊號下方的海水中生成數個煉金領域，呈現出數個拳頭大小的藍色火球形態；
這些火球內部溫度逼近恐怖的一萬度，可卻沒有一絲熱量外泄，直到芬格爾扭轉開關大叫一聲“啟動！”之後，君焰的煉金領域才開始崩潰爆發——
領域內積蓄的恐怖熱量外瀉，巨量海水被瞬間汽化，白色蒸汽流宛如一條巨龍在深海中咆哮，在蒸汽爆炸帶來的高壓助力下，一直在下沉的巨鯊號驟然加速上升，正好避開了由列寧號變異而成惡毒艦船所發射出的黑色炮彈。
本就崩潰得不成樣子的海底古城高天原則倒了大霉，這兩發黑色的炮彈徑直落入古城廢墟的中心爆炸開來，碎裂的地塊與建築物落入裂縫中的岩漿潮汐里沉沒，永遠地消失在世間。
不過現在沒人關心這些。
操控惡毒之船的惡意在攻擊落空后似乎相當惱怒，艦首昂起，艦尾扭曲引擎噴口噴出暗紅色的光，開始追逐那艘乘着白色蒸汽流逃竄的獵物。
“嗚呼！大成功！”芬格爾發出驚喜的怪叫聲，再次操控開關，“第二發！啟動！”
為保證加速能夠持續支撐巨鯊號離開極淵回到海面，五枚君焰符咒的煉金領域被逐個激活引爆以最高效率利用它們的能量；船艙內的加速度已經超出了普通人類能夠承受的極限，但對於接受過身體改造以及有動力裝甲保護的阿斯塔特來說這並不算什麼。
路明非凝視着舷窗下那頭緊緊追逐巨鯊號蒸汽流而來的龐大黑影，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個名字——來自帝皇陛下親自給他灌輸的禁忌知識。
“該徹底終結那頭惡魔沒完沒了的瘋狂行徑了，”他微微吸氣，“等回到那個宇宙再跟那頭惡魔的本體算總賬。”
隨着最後一發君焰領域的激活爆發，巨鯊號終於重新回到了生物密集的淺水層，銀白色的魚群四散而逃避開這艘從深海里衝出的怪物……以及後面那頭更加龐大的怪物。
“快到海面了，團長，但巨鯊號的系統還是沒有辦法恢復……我們可能得游泳去跟兄弟們匯合了。”
芬格爾在火花仍在四竄的操控台上一通操作無果后束手無策，趕緊跑到船艙後方拆開柜子，這裏存放着三套噴氣跳躍背包；
游泳當然是不可能游泳的，海水的浮力可托不住他們經過手術改造如鋼鐵一般的身軀，更別提還有一身厚重的動力裝甲，真下水了往上游的速度恐怕還趕不上往下沉的速度。
可煉金軍士也沒有事先給他們準備阿斯塔特專用的游泳圈。
“不用游。跟我來。”
路明非解除肩甲上與船艙連接的固定裝置，手動打開巨鯊號頂部的艙門，一瞬間，外界冰冷的新鮮空氣與瓢潑的風雨全部涌了進來。
他沒有去感受這種與世界重新建立連接的感覺，直接爬了出去——外邊漆黑一片，只有天空時不時亮起的慘白色閃電短暫照亮了巨鯊號周圍波濤洶湧的狂風駭浪。
雖然不知道團長大人想要做什麼，但芬格爾還是跟着爬了上來；因為顛簸太過激烈，他開啟了戰甲足部的磁力鎖輔助穩定自己的身形。
“過來，抓緊我。”路明非說。
“啊，團長，你是想表演《鐵達尼號》的經典一幕嗎？身為您忠誠團員的我當然會配合啦……”
芬格爾說著怪話貼近了路明非。
“……抓前面。”
“噢！”芬格爾恍然大悟，趕忙走到自家團長的面前，然後蹲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沒時間糾結芬格爾的姿勢是否有損軍團形象，路明非已經感覺到了周圍海浪異常的變化——那艘變異的惡毒之船即將衝出水面。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信仰熔爐”開始全功率運轉，內部儲存的金色能量在一瞬間沿着血管流向身體四肢百骸，同時身後動力背包所內置的某個煉金矩陣也受到感應自主激活，巨大的金色雙翼在路明非的背後顯現、舒展開來；在這漆黑的天地間，路明非就是最引人注目的所在。
在改造手術之前，路明非背後這樣一對羽翼更多的是“帝皇聖者”象徵；而如今，這是他作為軍團之主獨特的力量體現。
儘管路明非一直有意避開，但帝皇陛下將自己作為“第二十一位基因原體”傾注心血的改造和培養是雷打不動的事實；
每一位基因原體都擁有自己特殊的能力，比如基因之父聖潔列斯，他生有一對聖潔能夠支撐自身飛翔的雙翼，同時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又比如第十八軍團之主伏爾甘，他擁有永生不滅的力量……
雖然沒有更多的設備和資源，但人類之主還是讓路明非擁有自己的特殊能力——
對信仰之力的全方位運用。
跟以前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的羽翼不同，路明非在改造后適應力量的時間裏不斷調整信仰之力所實質化的雙翼形態；如今他身後獨特的雙翼形態相比以前少了幾分神聖多了幾分怪異，看上去就像是重疊在一起的尖銳翼爪。
路明非垂下翅膀，以往高效的噴氣式飛行方式被他保留了下來：隨着左右兩邊各兩處翅膀末端開口噴出熾烈的金色能量，強大的反作用力讓路明非拖着芬格爾拔地而起，然後拖着金色的尾焰如流星一般高速飛往日本海岸的方向，殘留的強烈音爆聲中夾雜着芬格爾“哇！團長好勁呀”的怪叫。
如此一來，路明非趕往戰場中心的時間將大幅度縮短，想必能給那頭惡魔……還有它的新幫手一個意外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