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荒謬
符號，是‘本質"的象徵，可以視作‘本質"的具象化描述。
只有當‘本質"從根本上出現了變動，才會導致其具象化描述發生改變，使得符號變化。
即使是當初林一胡亂爆發，消耗了本源力量，導致‘本質"的缺失，也不曾使得符號變化。
所以，奈迦符號描述的缺失，也就意味着從曾經打入舊世黑暗中的的那代奈迦之後開始，所有繼承者所繼承的，都不再是完整的奈迦。
在發現這一事實后，林一沉默了。
他一直不知道一件事，那便是自他往上，到底有過多少代奈迦。
他所接觸到的先代，只有霍恩納的洛斯斐克·巴亞圖。
而在洛斯斐克留下的舊世錄中，更是沒有一點關於此的記錄，甚至也沒有提及過他稱為奈迦的經歷。
有關於奈迦的傳承，似乎自洛斯斐克往上，便是斷裂的，無法追溯。
曾經林一也有過疑惑，但並沒有深思，但此刻他接觸到了更為古老的、完整的奈迦印記，不得不思考這件事。
也許……並不是洛斯斐克沒有接觸到過比他之前的奈迦傳承，而是他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特地沒有留下記載。
林一心裏突然閃過這個猜測。
因為他想起一件事，他經歷過關於洛斯斐克創造出霍恩納穹幕的那段歷史回溯。
林一記得很清楚，洛斯斐克製造穹幕時，同樣也有詩歌符號出現，並且隱匿在林一思維中的那首詩歌是同一首！
所以，林一不相信，既然自己能在詩歌的牽引下接觸到埋葬在舊世黑暗中不知多久的古奈迦符號，洛斯斐克就不會接觸到？
那麼，是什麼原因，使得洛斯斐克將其與古奈迦的接觸隱瞞下來，不願被後來者所知？
我該去霍恩納，尋找先代留下的遺迹，也許能找到蛛絲馬跡……林一有了打算。
接着，林一思維發散，想到了更多：
不過……興許我可以嘗試修補奈迦印記，讓自己成為古奈迦？那代古奈迦畢竟打入過舊世黑暗中，想來力量是很生猛的。
但是，即便那代古奈迦那麼猛，不也一樣隕落在了舊世黑暗之中嗎？
歷來不知多少任奈迦，即便後面的奈迦都不再是完整的，可最古老時，那些‘本質"完整的奈迦不都沒有阻擋住舊世黑暗嗎？
先代們都失敗了，說明他們的路是錯的。他們已經成為了歷史，我怎麼能將自己束縛在失敗的歷史之中呢？
我為這一代的奈迦，還有着未來，應當以歷史為踏板，開創出逝去者所不曾擁有的新路！
所以，成為古奈迦的想法不可取，正確的做法，應當是掌握古奈迦的符號，使古奈迦成為自己的一種形態。
林一緊緊握住手中古老的石像斷臂，他將開創出屬於自己的新形態。
他釋放出奈迦之力，將斷臂收納入手背滿是裂紋的水晶之中。
接着，他注意到那些之前活躍過來的詩歌符號已經重新沉寂在了他的思維中。
於是林一開始朝舊世錄中灌入奈迦之力。
被嚇成了石頭書的舊世錄漸漸恢復過來，重新散發出色彩，恢復成晶瑩璀璨的模樣。
「林一，你被污染啦！你的腦子裏有大恐怖，我差點被格式化，變成石頭！」
在恢復過來后，舊世錄立馬‘叫喚"起來。
上次林一在‘青江之眼"事件中無意間闖入了依附於現世的認知之外世界，在那裏遇見了神秘人的歷史投影與‘詩歌"。
也就是那次，阿倫斯第一次被詩歌嚇得變成石頭書，並從此心有餘悸，把那首詩歌堅持認為是某種污染。
「我很好，並沒有被污染。」林一安撫阿倫斯，同時將自己的情緒平定下來。
他仍然發動着‘審視"，能看見前方天空中的斑斑黑點。
在經過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后，他已經明白，這些黑點並不是此刻的他所能抹除的。
「侵蝕與降臨，其實是一起的，並沒有先後之分。」林一內心低語，對着阿倫斯說道。
黑山羊之母雖然死了，但其在長崎所活動的那段時間，便相當於一座‘燈塔"，泄露了現世的坐標，引來了舊世黑暗的侵蝕。
「我也發現了，當初我們的認知錯了。」阿倫斯回應，只不過它的字仍然是顫瑟瑟的，明顯還沒從之前的驚嚇中緩過來。
「哎……」林一看着黑斑嘆了口氣。
他不再靜靜佇立在天空中，而是繼續沿着當初黑山羊之母出現過的軌跡緩緩飛行，仔細掃視着長崎市。
長崎市中，已經有來自基金會與長崎軍方的人員看見了他，同樣在仰望着他，並為此派出幾架飛行器跟在他的下方，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林一併沒有理會。
而這時，林一看到長崎海岸處，曾經當初真白未來在與缺死者敗相戰鬥中砸出來的那個大坑處，有大量軍隊與基金會人員駐紮。..
而在巨坑的深處，地表已經出現了詭異的轉變，隆起了一條條充滿褶皺的管狀凸起，交叉相錯，像是滋生的脈絡，又像是紮根的植物根系。
而那些駐紮在巨坑邊緣的基金會成員竟是在對巨坑中的異變進行採樣與研究。
「是缺死者的根，應該是屬於那隻被你殺死的缺死者敗相的。」阿倫斯看到了深坑中宛若脈絡根系的地表。
「它是什麼時候在這裏紮下了根？」
「應該是與真白未來戰鬥之後。」林一回答着。
他凝視着此處，看見一個穿着特製密閉服的人剛剛來到巨坑中挖下一塊已經血肉化的土壤，便突然弓起背，慘叫着變成了一隻藤蔓怪物。
噠噠噠噠噠噠！
立刻，巨坑邊緣架設的自動化高射速機槍立刻開火，將怪物射成篩子。
「自與黑山羊之母一戰後，我回歸空原市那麼久，基金會的高層明明知道此處的異變，也知曉我的真實身份，卻不想着告知我，讓我來解決此地的異變，而是想着用堆人命的法子來進行研究。
他們的想法與作為，太過冷酷。」
林一對阿倫斯說著，同時來到巨坑的上方。
他攤開手，銀色的光輝從手背碎裂的菱形水晶中流淌匯聚，漸漸凝聚成一顆光球。
地面上，軍隊和基金會成員看到了這一幕，立刻大叫着，迅速朝遠方撤退。
待光球匯聚到足足有奈迦整個胸膛那麼大時，光球脫離了奈迦的右掌，朝巨坑中墜落。
轟——
刺目的白光驟然迸發，光球爆發出銀色的能量風暴，席捲整個巨坑內的一切。所有畸變的地表瞬間蒸發出大量的黑氣，而後在能量風暴中湮滅。
接着，林一離開此處，他甩開跟隨自己的飛行器，恢復人類形態，降臨在長崎市某處災難倖存者的集中地。
集中地的環境比較惡劣，到處都是垃圾，有着刺鼻的異味散發著。
集中地內，倖存者們大都仍沒有從黑山羊之母那場災難中恢復過來，在那場災難中，他們身與心所遭受的摧殘將是一輩子都無法治癒的。
林一行走在集中地中，他注意到，大部分人身上，無論男女老少，每個人身上都有淡如水墨的的斑點。
這也正是他來長崎市的原因。
他來到一個倒在路邊的醉漢身邊，將其扶起搬到了街角，同時也探入奈迦之力進入醉漢的體內。
本來，他認為長崎災難中的那些人之所以會出現黑斑，是因為他們被黑山羊之母撬動的母神權柄輻射影響才導致的嗎？
所以黑山羊之母被消滅后，那些長有黑斑的人應該恢復正常才對！
可今天來到長崎后，他看到了長崎市上空的侵蝕點。
所以，林一開始擔心，這些倖存者們之所以會繼續生長黑斑是因為侵蝕點的原因。
可是……隨着奈迦之力在醉漢體內的遊走探查，林一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他並沒有發現醉漢體內存在着舊世黑暗的氣息。
林一又仔細控制奈迦之力認真探查着醉漢皮膚上的淡黑斑點，並開啟了審視。
舊世錄也幫忙對醉漢進行‘檢查"。
但最終，都發現那淡黑斑點並不存在舊世黑暗氣息。
阿倫斯顯示道：「林一，天上的侵蝕點還處於成型的初始階段，一點兒動靜沒有，連一絲舊世氣息都沒散發出來，應該不是導致這些人身上長黑斑的原因。」
林一搖搖頭：「我也發現了，可這說不通啊。」
「我有一個想法，也許，那正是這些人繼續長黑斑的原因。」
林一目光微凝，問道：「什麼想法？」
阿倫斯頓了一下，顯示出文字：「你還記得，你遭遇現世規則活性化的那晚上嗎？你們將其稱之為‘清道夫效應"。」
林一立刻記了起來，那一晚，空原市基地許多成員不幸遇難，連他當時都差點遭重。
「當時我就分析過，不完整的規則活性化，意味着這個世界自我崩壞，在自殺。」
林一看着阿倫斯的文字，心跳漏了一拍，他一下子明白了阿倫斯的意思。
但阿倫斯的文字仍在繼續：
「本就在自我崩壞的現世，目睹了黑山羊之母將長崎市污染后的腐爛模樣，並將黑山羊之母對倖存者的影響‘記錄"了下來。
所以，當黑山羊之母被消滅后，它接替了黑山羊之母，主動推動着這種影響，使這些人身體內的黑斑繼續成長着，是長崎市朝那種腐爛的模樣衍變着。
你看看，其實現在周圍這些髒亂的環境，四處的廢墟，包括當初黑山羊之母降臨時，那些同時出現的各種非自然異常現象，不已經隱約有了那麼幾分跡象嗎？」
林一緘默不語，片刻后，他才搖搖頭開口道：
「這太荒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