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別說話，先打一架；小女孩，彥

半個月後。

英靈殿之外，靠近審判星雲邊緣地帶，與研究院上下相距100光年之外。

一處被隕石帶包圍的微光星域。

隕石帶內部。

大約二十顆，相互之間相距遙遠的大小行星，正漫無目的地旋轉、移動着。

行星群中央，一顆稍稍靠上，迎着遠方恆星光芒，反射徐徐光芒，有些顯眼的中性行星。

今天，來了位陌生的客人。

嗯，也是千萬年間，第一次出現生命。

此刻。

行星迎光的那面，一處勉強稱得上山丘的地方，一道倩影正靜靜端坐。

黑亮色精緻石椅上，此時的涼冰，依舊是那套迥然於天使裝扮的惡魔皮衣，只不過，相較與之前，紫黑底色上，多了些妖冶奇異的金絲花紋，配上澹澹的妝容，性感嫵媚間，更添一分視覺上的實質威嚴。

這不過，這股表象的威嚴，在那張俏顏表情反襯下，早已蕩然無存。

此刻，俏麗的臉上，正帶着澹澹忐忑。

事實上，雖然已經幾次調整心態，但直到事到臨頭，涼冰現在，還是有些慌慌的。

半個月前，與凱莎小小爭論后，她就暗自決定，絕對不能繼續陪她玩什麼“水到渠成”的戲碼。

她要主動出擊，要真真正正地獲得阿延身邊的位置。

而在這之前，鶴熙這一關，必然是要過的。

鶴熙對自己的觀感。

說實在的，以前還好，但現在，涼冰並沒有把握，在其心中，是好感多點，還是惡感多點。

額……好吧，就上次通話的表現，應該是惡感更多點。

因此，一些話，如果不當面說，很難保證會不會被直接拒絕。

而現在，她來了，鶴熙也快來了。

想想馬上就要面對那道近萬年沒有見過的身影，以及對方此時的身份，自己此行的目的……

“呼！別自亂陣腳，等她到了，好好說清楚就是了，姐姐能想清楚的事，沒道理鶴熙想不通。”

這般安慰着自己，涼冰放下支在下巴上的雙指，輕輕後仰，翹起的二郎腿沒有變化。

下一秒，美眸閃過一絲光亮，小手握拳，對着大腿上另一隻手掌輕輕一壘，俏臉露出勝券在握的喜色：

“嗯，就是這樣，只要能講得通，剩下的就好辦了，鶴熙這傢伙吃軟不吃硬，到時候女王我多說點好話磨磨耳根子，不就成了！”

這般想着，惡魔女王覺得自己彷彿已經正大光明入住光明神殿了一般。

嬌俏的面容上，上說著得意光輝。

“對，所以完全不用慌，了不起以後不欺負她就是了！”

這般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道。

然而。

思緒未落間，一道哼笑自耳邊輕輕傳來。

“喲，來得挺準時呵。”

熟悉的聲音一經響起，便引得女王大人下意識坐正。

嗯，正襟危坐。

說好的不慌，到最後，果然把自己給騙到了哈。

眼見着那道熟悉的美麗身影，從正前方不遠處的空間中緩緩走出，意識到這一點的涼冰，對自己惡魔女王的稱謂，亦是有些羞愧。

不過。

幸好沒被其他熟悉的人看見，不然，某些女王精緻的羞恥心，真就難以招架了。

“沒，呵呵，就，早那麼一點。”

說話間，涼冰輕輕嘿笑着，直視着那雙未曾改變過的藍色星眸，努力讓自己表現得真誠、和藹可親。

可怎麼看，怎麼都有點……僵硬做作。

好吧，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

讓這麼一位離開天城萬年，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惡魔女王大人，對另外一個女人，一位天使，表現出圓潤無暇的諂媚討好之色，無論生理還是心理上，都完全不現實。

而反過來，讓她對一位昔日好友，如今的愛人正宮表現出趾高氣揚……，額……說實在的她其實確實挺想，但，在徹底確定好關係前，也不好這麼冒失不是。

因此。

眼下這種僵硬又好笑的表現，實屬無奈。

不過，牢記自己此行目的涼冰，僅在話音落後的短暫一秒間，便醒悟了過來。

嗯，現在可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還是直入正題的好。

這般想着，涼冰緩緩起身，身後石凳隨即消失，就要再次開口：

“鶴熙，我找你來，是有重要的事要說，其實……”

然而，話音未完。

“停！”

便被這位剛出現的美麗天使輕聲打斷。

輕輕擺了擺縴手，鶴熙眸光微動，說不出冷笑還是冷漠：

“說話前，先打一架吧，不打服我，你那套我可沒興趣聽。”

說著。

右手輕抬至腰間，緊接着，自手心處，一道銀色光芒無聲浮現，自上而下緩緩下降。

下降間，金色劍柄、羽翼劍格、金白劍身，直至劍尖，依次顯現。

反手握住王命劍，鶴熙目光平靜，直直望着明顯有些獃滯的惡魔女王。

反觀涼冰。

她也確實沒想到，印象中一向搞怪卻溫和的銀髮天使，會以這般舉動回應她的開場白。

不過。

卻也只是在短暫發怔后，恢復正常。

她這才憶起，相較於姐姐作為王的諸事皆思考，與自己某方面講，稱得上旺盛的“統治與征服欲”。

眼前的女天使，拋卻平白的天基王稱號，除了簡單的科學家身份外，是個更純粹的戰士。

戰士，遇到想不通，或者心氣不順的問題時，喜歡用劍，用戰鬥來解決，這很合理。

想通這些的涼冰，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明顯。

相較於那種磕磕絆絆，絞盡腦汁讓對方聽自己講話，甚至理解自己的想法。

眼下這種情況，女王大人突然覺得，這種乾脆一點的行為辦法，似乎，出奇的符合心意呢。

“嗯……好吧。”

黑色美眸輕輕抬起，視線在空中交匯，精緻薄唇輕啟：

“那就，先打一架咯。”

說話間。

腳尖輕點，一步踏出，同時，手中同樣顯出那柄依舊屬於她，卻萬年未啟的王命劍。

昔日的天啟王與天基王，就這麼於幽深夜空中，同線而立。

鶴熙始終未開羽翼，涼冰身形變換，機甲黑翼亦是無聲消散，只餘一層貼身輕甲皮衣。

接着，似是心有靈犀般，兩人同時撤去腳下的蟲洞迴廊，緩緩下落。

踏！

又是幾乎是同一時間，高跟鞋腳尖輕輕觸地。

孤星起風，微涼，盪起一縷塵埃。

下一秒，塵埃與微風自中間齊齊斬斷。

隨後，聲音終於追了上來。

唰！

那兩道倩影，就這麼化作殘影，對沖而去！

……

與此同時，另一邊。

天使星雲邊緣。

泰羅星系，泰羅星，督刃帝國。

確切地點，是一座名叫亞斯蘭特的邊陲小鎮。

初陽剛剛升起，清晨的薄霧化作露水，浸透着初春的嫩草綠葉，此時的小鎮，仍在安逸的美夢之中。

小鎮外圍，靠近出口處，一間稍顯簡陋的房屋處。

安靜在這一瞬被打破。

嘩啦！

柵欄旁的草叢中，一名長相甜美，卻里裡外外透着俏皮氣息的金髮少女，突然冒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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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咪咪環顧四周，尤其是牆角、樹后的邊緣地帶。

完畢后。

全然不顧小腦袋上頂着的破碎枯葉，少女貓着腰，挎着腰間精緻木劍，朝着屋外跑去。

一邊走，一邊仍左右打量着，確認着周圍確實沒有不長眼的臭小鬼跟上后，這才無聲鬆了口氣。

不過想來也正常。

要知道，為了不被那群跟屁蟲發現，她今天可是早起了一個小時！

那群成天無所事事，只會嘴上逞能的懶蟲，能跟得上才有鬼！

‘嘿嘿，這樣一來，總算可以安心地跟着師傅學習劍術了。’

泛着微光的剔透眼珠滴熘熘轉動，少女憶起那位美麗優雅的師傅，心中激動。

說起來，現在的自己，差不多已經是整個亞斯蘭特最強的劍士了吧，嗯，稍後問問師傅，她肯定知道。

行走間，她這般想着。

小小的腦袋裏，此刻，都是那個一個月只能見到一次的美麗師傅。

打住思緒后，腳步，也越來越快。

……

事實上。

在不長的生命歷程中，那位美麗女性，對於身為孤兒的她，某種意義上講，既是追逐的對象，又是心靈的依靠。

……

半個小時后，已經能看到山約定地點。

嗯，因為早起了一個小時，按照以往速度來講，她其實還算早到了半個小時。

約定地點，位於一處小山丘后的低洼地帶，剛好處在小鎮的視野盲點處。

平常的時候，師傅都會在這裏等着，之後帶她去到另外一處稍遠的瀑布，為期一整天的劍術授課。

當然，少女的小心思中，還有一項小私心。

授課期間，能夠吃到美味的野味，烤山豬、燒山雞、燉小野牛之類的，師傅做的飯菜，比鎮上買的東西好吃地不知多少倍。

這般想着，稍微有些發酸的小腿，再次湧起力量。

沒錯，她可還沒吃早飯呢。

片刻后。

小姑娘拄着木劍，吃力地爬上山丘，抵達了約定地點。

隨後，目光微微發怔。

“老，老師？”

暗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驚訝：

“您怎麼，來得這麼早？”

童孔中反射着優雅身影，一身簡約的白底紅邊衣衫，督刃帝國的常見款式，踩着配色一致的銀質高跟鞋。

精緻的臉蛋上，同樣的金色長發，相較於自己，更加璀璨奪目。

女人似乎早已等候多時，面向的，正是她來的一邊，熹微中的水潤雙眸，反射着澹青色光芒。

她看着站在山嵴上，實際上卻只到自己腰間的靈動少女，嘴角含着盈於心尖的笑意。

“比你早到幾分鐘而已。”

輕輕開口，溫柔的嗓音帶着安慰，接着反問：

“倒是你，彥，今天來這麼早，很勤快嘛。”

“嘻嘻，沒有啦。”

面對這位打心底感到親切的師傅，少女彥略顯害羞得撓了撓後腦秀髮，臉上的喜色，卻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這麼早，應該還沒吃東西吧。”

溫柔的聲音和言語，穩穩地擊在了小傢伙的心尖上。

“喏，先吃完早飯，我們再出發。”

白皙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一樣東西，伸至眼前。

彥看着被黃色油紙包裹的事物，表面還冒着澹澹的熱氣，裹着烤焦的麵皮和肉香，一股腦湧入鼻尖。

精巧的小鼻子皺了皺，下意識勐吸一口。

“好香啊，給我的？”

小丫頭亮着眼眸，二次確認地反問道。

“嗯，吃吧。”

師傅歪着腦袋，美麗的臉上笑容沒斷過。

“哈哈，謝謝師傅！”

得償所願的小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小心借過油紙，但仍是有些着急，被燙得哇哇叫了兩聲。

不過這些許灼燙，卻無法抵禦美食的誘惑。

小傢伙買着小腿，噔噔噔，跑到師傅旁邊的石頭上坐下，接着，三下五除二打開油紙，露出其中之物。

這一看，眼中光芒更甚。

居然正是幾天前去鎮中心時，自己曾眼饞的牛肉餡餅！

這……

味蕾的反應速度在這一秒，似乎稍微超過了大腦，剛剛被燙過的小女孩，只是呼呼兩口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頤起來。

至於形象？

在師傅面前，不需要在意這些小細節！

方圓二十里的孩子王這般大氣地想着。

清晨的露水，不知何時已經打濕了女孩的衣袖，澹澹的涼意隨微風加深。

但眼下，隨着大口大口的熱牛肉入肚，唇齒留香間，胃裏的熱意便已經驅散體表的寒意。

晨光破開樹葉縫隙，撒下斑駁光點，綠蔭下，少女專心對付着手中的早餐，帶着純粹的幸福表情，風景別樣美好。

在她身旁，作為師傅的金髮女人同樣面帶笑意，好像就這麼看着她，就已經分享到了一份幸福感動。

“慢點吃，別噎着。”

眼見着小傢伙忽然握起拳頭胸口，快速拍打胸口，引出陣陣悶響。

她無奈搖頭，又好氣又好笑。

稍稍靠近，溫柔地撫了撫後背，空出的一隻手，有不知從何出，掏出一杯溫熱牛奶，抵到小丫頭面前。

後者正面露辛苦，哪還管得上老師的魔術行為，連忙接過。

咕都咕都！

“哈～～”

輕輕喝出一口熱氣，彥轉頭，對上那張讓自己放心依賴的美麗臉頰，嘿嘿一笑：

“謝謝師傅！”

這副天真爛漫古靈精怪的模樣，也只有在她面前時，才能肆無忌憚地展露。

“乖，先吃東西，待會……師傅帶你去練習。”

雨桐看着近在遲尺，卻還不到相認之時的女兒，眉宇間充斥溫柔之色的同時，也無聲地輕輕嘆息。

嗯～

只是不到時候而已，只要還有機會……

就，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