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椎名真夜的“規律”
椎名真夜復活了。
她成了“異類”。
在鬼網站、酒吞童子、吞酒壺三方影響下，她成了極其特殊的馭鬼者。
她那雙乾枯的死人手，拽着陳默腳踝，爬出血水，比黑夜更深邃的影子逐漸消失，露出她的雙腳。
椎名真夜俯瞰陳默，她的身體早已經消失了。
在東京國立高中的時候，她就被流川楓碾碎丟進吞酒壺裏面。
她也不是酒吞童子，酒吞童子雖然是厲鬼，但它有着類似人類的容貌，除了死人白的皮膚，並且它還穿着江戶時代的華貴服飾，脖子上還有着類似於名貴毛皮的裝飾品。
椎名真夜現在的身體，更像是許多軀體“融合”在一起的。
被丟進吞酒壺裏的“適配者”有很多。
投入的方法，全都是採取捏碎，然後塞進壺裏。
但那些被塞進壺裏的血肉去哪裏了？
所以說，現在椎名真夜的身體，就像是把之前所有消失的血肉融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副軀體，並且以這個姿態駕馭了酒吞童子，成為異“異類”。
一下子，陳默和他身前高聳的詭異椎名真夜成為焦點。
土御門真由美脖頸兩邊的腦袋，詭異的上下晃動。
緊接着，土御門真由美道：“她駕馭了酒吞童子？”
“陳…默…君！”
“陳…默…君！”
椎名真夜貼近陳默，她身軀上不斷溢出死氣還有血水，空曠的眼眶裏沒有任何東西，但她能把腦袋貼在陳默面前。
她似乎和正常馭鬼者不一樣，失去了自我意識，只記得有關陳默和她的約定。
鬼網站的影響比想像的要恐怖。
很臭，屍水伴隨着血液的惡臭讓人窒息。
但陳默微微一笑，主動伸出手放在椎名真夜恐怖的臉上，笑道：“看來我們都有好好遵守之前的約定。”
突然，陳默意識到一個問題。
椎名真夜復活，他除了感到鬼網站比平常更活躍，腦袋陣陣刺痛外，竟然就沒其他副作用了。
原本設想的，當椎名真夜復活時，他可能就會厲鬼復蘇的情況，根本就沒發生。
臉上冒出的一些嘴巴，僵硬冰冷的舌頭舔舐他的臉頰。
鬼網站確實距離復蘇又近了。
但距離復蘇還有一段距離，這完全在承受範圍內。
畢竟，椎名真夜復活了。
但椎名真夜的情況似乎很不對勁。
她彷彿聽不懂陳默的話。
或者是認為陳默的話太“深奧”了。
她的智慧似乎被抹除到了最低限度。
除了一直喊“陳默君”三個字，以及對陳默傳遞出熱切氛圍外，就沒其他的了。
“陳默君。”土御門真由美突然喊道。
陳默看向她，道：“怎麼了？”
土御門真由美歪頭看着一側蒼老人臉，像是傳遞話語一樣，道：“那把太刀呢？你能不能讓椎名小姐拿出來？”
太刀？
椎名真夜身上沒有攜帶那把太刀，倒是那個葫蘆和之前一樣，懸挂在她腰間位置。
地面上積蓄的血水潭也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一朵朵宛若桔梗花的黑色印記。
“椎名，之前那把太刀呢？”陳默試着用手描繪出來。
但椎名真夜還是一隻喊着他的名字，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行動。
陳默看向土御門真由美道：“我沒辦法和她進行溝通。你那邊那個腦袋知不知是什麼情況？”
陳默蹙眉，看着面前詭異恐怖的椎名，暗道：“和馭鬼者不一樣啊，馭鬼者怎麼算都是擁有自我意識，但現在椎名更像是含羞草？只對特定的東西有反應。她算是馭鬼者，還是說是擁有意識的厲鬼？”
椎名真夜像小狗一樣，雖然她擁有詭異恐怖的身軀，但散發的熱切氛圍是真實的。
突然，一團灰白色的鬼域沒有預兆的朝着陳默覆蓋過來。
是角川的鬼域。
看不清的灰白空間，腳下瞬間被屍水淹沒，鬼域裏還不停地響起滴水聲。
“角川襲擊我？”陳默面色微變。
肯定不是土御門真由美或者另外一個源頭鬼。
現在土御門真由美和另外一個源頭鬼，正在對抗、僵持。
當然，也不排除土御門真由美替換角川的面，使用角川的鬼域，把他覆蓋進來。
突然，灰白視線中出現一個人類輪廓。
同時嘩啦啦的躺水聲傳入耳中。
“不對。就是角川，他釋放鬼域來襲擊我！”
而且因為複製馭鬼者鬼奴的特性。
在角川使用厲鬼能力時，正襲擊土御門真由美的複製角川更換了攻擊目標。
它轉向角川，準備殺掉角川，繼續補全厲鬼。
幾乎就是同一時間，在陳默身後也響起淌水聲。
灰白色的鬼域愈發深邃，能見度降到最低。
“搞什麼，現在襲擊我？土御門真由美是見證了椎名復活，擔心出什麼問題，所以對我下手？還是說，她想要補全鬼網站的那張面，徹底複製鬼網站復蘇狀態？”陳默摸着嘴巴，警惕觀察四周。
突然，陳默感到一陣刺骨冰冷從面前襲來。
角川對他出手了？
他猛的抬起頭。
但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貼在他身邊的椎名真夜突然就動了。
她身上源源不斷散發出刺骨的死氣，蠕蟲般的嘴巴張開，露出裏面交錯的牙齒，一雙空洞的眼眶源源不斷溢出鮮血，視線定格在前方。
然後，她動了，那些從眼眶裏溢出的鮮血流到地上，詭異的形成了一小型血水潭。
椎名真夜伸出乾癟的右手，抓向血水潭。
緊接着，一把大太刀硬生生從血水裏抽出來。
血水潭是粘稠的，當大太刀拔出的時候，血水黏在太刀表面，血水混雜着一片漆黑影子，似乎是想留住太刀，不讓它被拔出來。
但最終太刀還是被椎名真夜拔出來了。
恐怖徹底降臨了。
陳默站在距離椎名真夜最近的地方。
他再一次感覺到鬼網站在畏懼，之前冒出的嘴巴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這是什麼情況？椎名？她到底是椎名還是酒吞童子？”
望着椎名真夜的後背，現在她和酒吞童子幾乎融合了。
同時，兩邊的淌水聲停了。
陳默前面站着一個角川，後面也出現一個角川。
他們一模一樣，全都用大大的帽子擋住樣貌，因為遮擋原因，無法看清楚表情，所以也無法判別誰是真正的角川，誰又是鬼奴。
但，椎名真夜突然行動了。
和酒吞童子的行動方式幾乎一模一樣，她舉起手中太刀，對着灰白色的鬼域斬下太刀。
一瞬間漆黑，灰白色鬼域，以陳默為中心，一個長達十米的缺口被斬了出來。
“椎名是想讓我離開鬼域？她在保護我？”陳默道。
這會陳默又迷惘了。
能保護自己，顯然不會是厲鬼，畢竟厲鬼行動是按照規則的。
酒吞童子的行動規律是按照胸部大小。
就當陳默認定椎名真夜是想讓他離開角川的鬼域時。
被斬開的豁口瞬間湧入一片詭異恐怖的黑光。
一瞬間，厲鬼酒吞童子的鬼域強硬的擠壓進灰白鬼域。
緊接着，反客為主，反向入侵了角川的鬼域。
兩個角川全部暴露在酒吞童子漆黑的鬼域內。
陳默驚愕道：“椎名不是想讓我離開角川的鬼域，她是斬開鬼域后，釋放酒吞童子的鬼域反向入侵角川鬼域，她要幹掉角川！”
幾乎是和陳默同步，椎名真夜行動了。
站在陳默身後的角川瞬間“垮塌”，全身上下被整齊的斬開。
酒吞童子鬼域的能力！
但為什麼概率性的斬擊，這次卻直接斬在了角川身上？
但前面的那個角川卻沒有被襲擊。
同時，幹掉站在後面那個角川之後，酒吞童子的鬼域就消失了。
覆蓋的灰白色鬼域也消失不見。
“陳默君，恭喜你。”剛重新回到如月車站，土御門真由美的聲音就響起。
陳默蹙眉，道：“恭喜我？”
“剛剛是真由美讓我使用鬼域襲擊你的。”角川道。
此刻，椎名真夜站到陳默身後，她手裏的太刀不見了，只有一雙空曠眼眶散發著熱切氛圍貼近陳默。
土御門真由美道：“是祖父大人的嘗試。”
她應付着鬼奴襲擊，解釋道：“椎名小姐的確是復活了。但同時，她因為當時的身體徹底消失，大腦自然也就沒有了，記憶也不復存在。”
“但陳默君當時使用鬼言讓她不死，鬼言發揮了作用。原本這種讓死人復活的力量，肯定會讓陳默君厲鬼復蘇，但幸運的就是你來到了如月車站。”
“來到這裏是幸運的？”陳默問道。
“沒錯。這裏有陳默君的複製體。你之前被複制體襲擊過，你也清楚，它們的目的就是通過不斷的襲擊，達到擊殺補全複製厲鬼的能力。”
“因為複製的厲鬼和鬼言一模一樣，就和陳默君和複製馭鬼者鬼奴一模一樣，所以原本應該復蘇的鬼網站出現了‘誤判’，你以及其他兩個複製馭鬼者鬼奴‘均攤’了厲鬼復蘇。”
“原本一個人會厲鬼復蘇，但是‘均攤’到三個人身上時，原本的厲鬼復蘇就變成了加劇復蘇。”
陳默恍然大悟，居然是這樣？
的確，如果不是一模一樣，他使用厲鬼能力對抗複製馭鬼者鬼奴時，鬼網站也不會因為誤判“宕機”。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來到這裏的確是幸運了。
土御門真由美繼續說道：“所以說現在的椎名小姐是她也不是她。她沒有大腦，也就沒有記憶，身體是由以前死在吞酒壺裏面適配者的屍體組合而成，但也正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在吞酒壺裏還活着的適配者，所以她成功駕馭了酒吞童子。”
“父親大人剛剛指摘你之前使用鬼言的約定，她在鬼言影響下復活，也在鬼言的影響下，只記得你是她的男朋友，是她最重要的人，所以，她現在很像厲鬼，幾乎不會復蘇的同時，她也存在着規律。”
“規律？”
土御門真由美那張模糊的面容，傻眼道：“只要是想襲擊你的馭鬼者、厲鬼，都是她攻擊目標。這就是她的‘規律’。”
陳默一愣。
轉頭看着身後像小狗一樣貼近自己的椎名真夜。
恐怕土御門真由美說的是對的。
這些應該都是她祖父告訴她的。
椎名真夜的“規律”，不應該說是唯一記得的東西。
她和陳默是男女朋友。
她要保護陳默。
她的確復活了，但因為身體碎了，記憶不復存在，只記得鬼網站的約定。
“一個擁有規律的馭鬼者，我有些羨慕陳默君了。很像家庭煮夫呢，女強人在外工作，陳默君可以混吃等死。”土御門真由美犀利吐槽道。
陳默傻眼，“椎名不算是椎名了嗎？”
角川道：“真是神奇。成為馭鬼者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活着的馭鬼者，只靠規律行動，而且規律還是保護一個人。”
他剛剛還在看土御門真由美對抗厲鬼。
但突然她大腦里就響起土御門真由美的聲音。
土御門真由美使用鬼言，只讓角川聽到她的話。
土御門真由美讓角川使用鬼域襲擊陳默。
但是千萬不要帶着真正襲擊的念頭，目的主要是引動複製馭鬼者鬼奴角川行動。
雖然當時搞不懂土御門真由美的目的，但角川還是照做了。
他剛釋放出鬼域，他的複製鬼奴就直接進入了鬼域。
但之後，椎名真夜突然拔出太刀，展開他的鬼域，反向侵入，然後斬了複製馭鬼者鬼奴。
“陳默君以後也算是全球頂級馭鬼者了。”
帽檐下的角川露出笑容，道：“記得你們年輕人喜愛的動漫，把這個稱作純愛？或許陳默君的代號別叫鬼言陳默了，純愛陳默挺不錯的。”
陳默臉黑，心裏愈發滴落。
椎名真夜不能算是椎名真夜。
她沒有椎名真夜的記憶。
只是在鬼網站靈異影響下，遵循着“約定”。
陳默朝椎名真夜伸手。
椎名真夜很熱切的低下頭。
撫摸着冰冷詭異的腦袋，陳默不知是什麼心情。
有高興。
出於對這個世界的畏懼，有了椎名真夜，無疑將會是他最強助力。
哪怕他還沒解決自身厲鬼復蘇問題。
也有低落。
她的頭上沒有頭髮，明明之前亞麻色頭髮很柔順，很漂亮，自己摸過好幾次呢，還問過她用什麼洗髮水，後來他也買了，但用完之後，卻沒有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