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海狸

“我原本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商人，結果被受了小人蒙蔽，被騙了不少錢，還欠下不少，不得已之下，我去借了高利貸。再後來，我運氣不好，心急之下，又被騙了不少錢，那片樹林是我最後的財產，只要保住那最後的財產，我就能翻身。不然的話，我就只能去做奴隸了。”

地精竭力把自己包裝成受害者的模樣，希望以此博得同情，讓對方能夠更加盡心儘力的幫助自己。

眾人顯然是不太想聽這些閑碎的片面之詞，但眼下還是等眼前這個地精發泄完情緒比較好。

事實上，真相和地精所說的幾乎沒有一點關係。

原本他是個體面人，一個成功的商人，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直到某處偶然的機會，他在賭場贏了一大筆錢。

發現來錢那麼快，那麼輕鬆后，心中多了更多的幻想，覺得自己能做命運的眷顧下，一路走向人生巔峰。

但很快，他就把贏來的錢全部輸了回去，他並不能忍受這種損失，更不能忍受幻想破滅，甚至覺得這是命運對他的考驗。

他越輸越多，即便有贏，也沒能到回本的地步，更遠遠達不到預期的目標。最後他在輸光了現金后，開始透支自己本就不多的信譽，向身邊所有能借錢的人去借。

結果可想而知，他開始典當自己收藏多年的藏品，錢到手后第一時間不是還錢，而是希望用手上這些錢生出更多的錢，再次去賭。

後來，更是向高利貸借了錢，當高利貸在賭場向他威脅着催債時，他體面的一面終於被徹底剝落。

他一邊挨着毒打，一邊祈求着再借一點錢，這些錢不是拿去賭，而是去委託冒險者將自己最後的產業保住，只要將那片剛到砍伐期卻被海狸入侵的含有以太的樹林保住，等賣出那些木材，就能還上部分利息。

如果再不拿出點錢穩住放高利貸那伙人，自己恐怕就要成為當初他所販賣過的那種奴隸。想到自己當初對那些奴隸的種種劣性，恐懼和抗拒就像驚雷般在內心處炸開。

“如果沒什麼要補充的話，就送我們去你的樹林，我們晚到一分鐘，你的樹林就要多被啃食一分鐘，你不希望有更大的損失吧。”禾禮有些不耐地打斷這個地精賣力的博同情。

“對對對，我這就送你們過去。”地精奮力點了點頭。

地精帶着眾人坐纜車來到城邦邊界的建築，在第一層的碼頭上，地精忍痛用自己為數不多的錢租下一艘小船，讓船夫送眾人去出海口的黑水杉林，目送船緩緩駛向遠方，像是一個溺水者平靜地掙扎。

“你看到地精時，臉色怎麼變得比看見了前任還難看？”白悟當時注意到了墨松臉色明顯發生變化，在船上好奇地問道。

此刻墨松神色緩和了不少，看了眼禾禮，猶豫片刻后，說道：

“除我之外你應該沒見過其他寄靈人，我們寄靈人生活在大陸的西北區域，人口也少，我們生活在神樹上，只要不下樹就是安全的。

後來我因為好奇，到樹下的荒漠玩的時候，被人販子抓住了，經過幾年輾轉到了這裏，最後被禾禮買下，我才恢復了自由身。我曾經來過這裏，是以奴隸的身份，而剛剛那個地精，是轉賣過我的其中一個奴隸商。”

禾禮詢問着說道：

“那現在我們要放棄委任嗎？大不了先欠一段時間的違約金。”

“別。”墨松連忙阻止，“反正我們不接這個委任，也會有其他人接，

來都來了，眼下我們都不容易，確實需要錢。”

白悟聽到這話，頓時不樂意了：

“‘來都來了’‘都不容易’‘大過年的’‘孩子還小’我最聽不得這種話了，你一下子說了兩個。放心，賺錢和報仇不一定有衝突，到時候看看有什麼活可整。”

灰雨有些驚訝的看着墨松，沒有說話。

他是被禾禮以物品的形式撿漏買回來的，即便禾禮從不限制別人的自由，一直以來他也都有點自我物化的情緒，覺得自己不能像墨松那麼自由自在。現在看來，或許大家都一樣，只是自己想多了。

黑水杉林在河流出海口的一片濕地之中，裏面生長着的黑水杉是一種含有以太的珍貴木材，質地堅硬且富有彈性。在溺屍灘中，有許多建築的關鍵部分都會採用黑水杉這種木材作為原材料。

眾人下了船，濕地上的水正好能淹過腳踝。

“往東邊走，那邊有碼頭可以回溺屍灘，只能運人，不能運貨。”船夫看這夥人是外來人，便多囑咐了一句。

原本種植着一行行有規律的黑水杉，已經有部分斷了，斷開的地方有被啃咬的痕迹。

一眼望去，約莫估算了一下，有六分之一的樹，都已遭了海狸的啃咬。估計地精對此毫不知情，以為只是有點小損失，倘若是知道損失那麼大，早就氣得坐不住了。

“我們先分開調查一下海狸的分佈範圍。”禾禮安排道。

眾人四處散開，開始觀察這裏的環境，有時候利用好環境優勢，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白悟沿着河邊向上遊走去，遠遠地看到一隻正在河邊洗澡的海狸，不到腰間高，臉像大老鼠，有兩顆橙紅色的大門牙，腳上長着鴨子般的蹼，尾巴扁平無毛。

此時的它正站着，在用自己的小短手搓澡。看到白悟后，立馬鑽進河中，並用尾巴拍打水面，以此警告其他海狸。

河裏有不少海狸用樹枝泥土等材料築成的堤壩和巢穴，只是一旦走出黑水杉這片區域，就再也看不見海狸的活動痕迹。

眾人再次聚在一起，說自己的剛剛觀察的見聞。

“那些海狸不是很有禮貌，我偷看了它洗澡，它連個讓我道歉的機會都不給，就溜走了。”白悟感慨對方素質不高，不滿地說道，“還有就是，這些海狸似乎只在黑水杉林這片區域活動。”

禾禮和墨松觀察的結果也跟白悟大體一致。

只有灰雨掏出了一塊棕色土塊，說道：

“我在地上發現這個，估計是它們的糞便，但他們顯然沒辦法消化裏面的以太，不知道這個有沒有用。”

禾禮接過糞便塊，放在手心上碾碎，仔細觀察后，笑道：

“如果讓我從黑水杉中提取以太，恐怕有些困難，但從這些糞便中提取，這不難，如果再發現有這些糞便，記得收集起來。”

當時在冒險公會接委任時，禾禮就從多方面考量過，委任不僅僅只能獲取裏面的酬金，有時候更多的收穫在做委任的過程中。這其中的額外收穫都歸自己所有，並不需要上繳給公會或是委託人。

原本他想着要海狸的皮毛，以及它們肛門附近的麝腺，這其中任何一個都比酬金本身要更加值錢。而現在含有可提煉的海狸糞便，又是一個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