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報應不爽
然而讓謝梵梵不知道的是,蔡攸這邊氣不打一出來,本來他只想默默的查出名堂,不想和自己的老爹起正面衝突,謝奕倒好直接把他拎到枱面上。
「借刀殺人,好一齣戲碼」蔡攸的拳頭緊握重重落下,力氣大的彷彿要震碎案板。
「公子息怒,好歹咱們也算是達成目的,這下鄭通出事直接連累了高俅,老爺子算是折了羽翼,公子亦能與之分庭抗禮」季群勸慰道。
「聖上讓我前去無非想試探我的忠心,雖然與老東西徹底撕破臉可好在也贏得聖上的信任,福兮禍兮未可知也」
蔡攸看的出來謝奕的算計,但是他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他向來謹慎,此次怎會如此魯莽。如果是故意失手未免代價太大,究竟什麼值得他這麼大費周章,事情絕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他讓季群盯緊了謝府。
不出所料,謝奕有所行動,夜幕暗沉,黑衣男子行蹤隱秘輾轉多次來到一處破屋子,裏面燈火如豆,隱約可見他粗糙雜亂的鬚髮,和那雙迷茫黯淡的眼睛。
「高大人,別來無恙」
「哼,侯爺好手段,說吧你想怎樣」
「我聽聞高大人有一外室,膝下一女被鄭通送入我府,現在看來所言非虛啊」
「鄭通那個王八蛋,我讓他悉心照顧,誰成想成了要挾我的把柄」高俅很肯定的說道
「只要你保證蓮兒安然無恙,我可以滿足你一切條件」
「爽快,謝某就喜歡和大人這等聰明人說話」
「當年西夏一戰,我父到底怎麼死的?,當真是餘風賣國?」
「前塵舊事,侯爺當真要追究到底?就不怕引火燒身?」
「這就不勞高大人費心,你只管告訴我便是,某則你那女兒……」謝奕語氣冷硬,陰鷙的嚇人完全沒有素日的陽光溫和,判若兩人。
高俅十分為難,欲言又止踟躇片刻,還是承受不住謝奕施壓「非也,這冤孽怕是要從余夫人開始說起……」
中年男子愈往下說,對面之人恨意愈加深切,目眥欲裂,泛着猩紅的光暈,如刀劍刻骨戾氣逼仄。
他一把鎖住中年男人的咽喉幾乎要捏碎一般切齒咬牙,男人掙扎喘不過氣來,面色青紫「謝奕,別忘了你我的約定」
謝奕冷哼一聲,終是鬆了手「你為了蔡京這狗賊鞍前馬後,最終不過也是一顆棋子,實在可悲」
「可悲,論可悲,侯爺可曾想自己能有今日皆拜一人所賜……」話音未落,利劍穿心,高俅倒地不起,等謝奕查看四周時高俅已然斷氣。
真是好身手,竟連他也未察覺分毫,行兇致人在謝奕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全身而退。
謝奕瞬間覺得此刻真相得知,卻依然疑惑陡生。
今夜天色似乎更加暗了幾分,茫茫黑色無始無終,深邃的一眼望不到底。
他忽地反應過來,快馬加鞭趕回府中卻還是晚了一步。謝梵梵摟着蓮兒痛哭不止,何鳴說夜裏來了賊,蓮兒被盯上死於刀刃之下,當場身亡。
一日之內發生了太多事情,謝奕思緒更加紊亂,他將自己鎖死在房間裏,任憑謝梵梵怎麼叫也沒有反應。
「哥,你怎麼了,生我氣了?」謝梵梵抱着手坐在門口,隔着扇門輕聲說著,其實這個時候她自己比任何人情緒都低落,蓮兒跟了自己那麼久,從南疆老家一直到今天,明明昨天晚上還開心的說著話,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就這樣永別。
「沒事,哥哥想一個人靜靜,快回去吧,外面風大別著涼了」謝奕實在沒有心思應對任何人。
謝梵梵哪也不去,她也不會將自己的難過訴說給他,畢竟謝奕已經夠煩心的了。
以前他也有過情緒不佳,但是次數極少,少到上一次還是年少時。
那個時候謝梵梵誤打誤撞,見到他一個人待着祠堂,抱着老侯爺的牌位小聲啜泣,下人也不敢進去打擾。
「少爺是真的可憐,出生不久夫人就難產而亡,如今老侯爺也歿了,真是苦這麼小的孩子」僕從們唉聲嘆氣連連搖頭。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人前威嚴赫赫,溫暖堅強的兄長其實心裏有多麼悲傷無助,所以她要對他百般好,無論什麼時候,再苦再難她也要盡自己所有的努力快快成長,強大到也可以為兄長遮風避雨。
時過三更,等裏面的人推開門,睡眼惺忪的小姑娘順勢倒在男子的懷裏,哈喇子還掛在嘴邊與昔日的小粉糰子一模一樣,「真是一點沒變」他寵溺輕笑,將她抱起輕輕地放在床榻,在謝梵梵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人蜻蜓點水般在她眉宇間落下一觸唇溫。
他發誓,十年前那些傷害她和自己的人都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蔡攸把汴京城弄了個底朝天,他原不想做的這般張揚,卻奈何謝奕給他擺了一道,只有更多的人落網,更艱澀的案情浮出水面才能越表示他蔡攸對陛下的忠心,這口氣再恨也得生生咽下。
這些犯官也是挖空了心思,通過死去的難民將銀子用水車運輸分散各家,再購置大批古典文玩,奇珍異寶這類奢侈品,最後在陸續讓不同的人典當在質鋪。質鋪的老闆低價回收,那多出來的銀子一面是各地貪官搜刮的民脂民膏用來向蔡京獻殷勤,一部分用作維持當行的經費。而東西本身的價值,蔡京一分不差的全部收入自己的囊中,可謂是貪到了極點。
而這些值錢的古玩字畫,珍貴的舶來品除了蔡京的府庫,就是用作討皇宮貴人們的歡心。他名下還有十幾家鋪子和大批私人工匠專門製作那些華麗無比的奢侈品。
這一連串的打擊,雖說記載了高俅和鄭通的頭上,可私底下誰不知道他們和蔡氏藕斷絲連,這把釜底抽薪讓蔡京一派勢力大大削弱。
「聽說皇帝罰蔡京御下不嚴,蔡京連着一個月稱病在家,估計氣的不輕」何鳴對謝梵梵說著,眼角都盛滿笑意。
謝梵梵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這麼大的貪墨案,竟然只是降級,罰俸,倒霉的都是跟班的,蔡京本人都沒有過多責罰,拳頭打在棉花上,着實不爽。
「多行不義必自斃說的怕就是他」大惡人也有今日,可算是還那些可憐的難民們一個公道,本就無家可歸很是可憐如今更是累的累,死的死,輾轉奔波最後身首異處,謝梵梵想想就覺得難過。
本來謝梵梵還想追問內鬼是誰,可依着謝奕說此事已經塵埃落定不必深究也就不過問了。
「公子我們當真不用告訴姑娘那晚的秘密其實是蓮兒泄露的嗎?」何鳴不解。
「你這小子平時看着挺聰明的,怎的沒想過若是梵梵知道蓮兒的身世和她泄密給鄭通一事她該有多難過。從小的玩伴原來一直都是處心積慮的在身邊她該怎麼想」
「對哦!還是少爺想的周到」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世上的人本就大多薄涼,她自己夠苦了,還是不要讓她有太多的失望吧」謝奕深深嘆了嘆,也許真正的風暴還在不遠的未來,如今她心裏能快樂一點就快樂一點,這便是他最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