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弟弟的家
黎宇說完后,范思喆接的倒是很自然;睡什麼呀,我都兩晚上沒睡了。
啊?黎宇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疑問,對她來說,知道範思國的死訊,只是一個晚上的事情,范思喆應該也是這樣才對。
我也發現了這個漏洞,不過范思喆同樣很自然地做了解釋:前天晚上我哥過來和我一起喝酒到很晚,第二天一早我還有個重要的會議,我怕只睡一小會兒,醒過來反而更難受,就沒有睡。沒想到昨天在公司就聽到我哥的噩耗,昨晚也沒睡着。
范先生,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今天我們走後,您就好好休息。黎宇發自內心的關心道。
雖說范思喆解釋的合情合理,但我總覺得一個人因為悲傷地兩天沒有睡,除了眼睛通紅之外,精神應該也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才對,但看范思喆外露的情緒,和我唯一一次配合兄弟單位抓賭時看到賭徒給人的感覺很像,疲憊而又興奮。
不厚道地猜想他對於獲得大額保險和理財本金的嚮往程度,要遠大於對哥哥去世的悲痛,雖然這也不能代表哥哥的死和他有必然聯繫,但我想我應該更仔細地調查一下。
隨後黎宇和范思喆又開始在一大疊保險合同前面繼續着條款的解讀,我故意裝作一個人在旁邊很無聊,過了一會兒對房間的主人說:介意我在房間裏轉轉嗎?
哦,小同志,您隨意,我還有不少手續要和小李黎處理,招待不周了,您自己先轉轉。
得到了范思喆的認可,我就假裝站起來活動筋骨,先在剛才坐着的客廳轉悠了起來。
其實我最想去的是浴室,因為分局刑警隊對浴室里乾乾淨淨的浴缸產生過疑問,但我的目的性不能太明顯,就最後再去那裏吧。
客廳面積不算大,電視櫃,組合沙發,茶几,餐桌和四把椅子,佔據了大部分面積。客廳向南面有一個大落地窗,所以上午客廳的陽光很好,客廳北面是兩個房間的門。
我踱近靠西北側的那個房間門口,是個小書房的佈局,有一個書桌和一個書架,再搭配上一張單人床,房間裏的物品很少,所以顯得很整潔。
我又走到靠東北側的那個門邊,是主卧室,一張雙人床,一個衣櫃和一個梳妝枱,不過梳妝枱上面沒有化妝品,放的是工具書,應該也是被當成書桌了。
來之前,路所已經把分局對范思喆調查的簡單情況和我介紹了,他之前和一位室友一起居住,半年前室友因為工作調動,搬出去了,范思喆也交了女朋友,正在籌劃買房結婚,所以就沒有退掉這個租來的房子,一直住在這個主卧里,準備租約到期后直接搬新居。
這裏讓我產生了第一個疑問,本來就有可以互不打擾的住宿條件,為什麼范思國還要以干擾弟弟休息的名義執意離開呢?
帶着疑問我進到了范思喆居住的主卧,這裏的東西比旁邊的次卧沒有多多少,但感覺亂了許多,和曾經單身了好幾年的技術男的身份很吻合。這讓我產生了第二個疑問,一個自己居住的房間都不善於打掃的人,他對分局的同事說他自己愛乾淨,每天不論多晚都要洗澡,並且還會把浴缸都清理乾淨,聽上去很矛盾。
這個房間的窗子是沖北的,客廳南向而兩個卧室都是北向的格局道不少見,但我突然意識到從窗戶往外看,應該能看到范思國落水的景觀池。
我快步走到窗前,果然正對着那個景觀池,要是我,一刻都不會想在這個隨時都能看到哥哥亡故地方的房間裏呆下去。
於是,第三個疑問產生了,住在三層的那對小夫妻,他們為孩子的時候都能聽到落水的聲音,在這個只高出兩層的房間裏,難道就聽不到聲音嗎?況且范思喆說他送走哥哥就開始工作,把他肯定是醒着的,不應該聽不到。
我越想越覺得這個弟弟很可疑。
接着我來到了廚房,灶台,櫥櫃,冰箱,垃圾桶,也是普普通通的廚房陳設。在我剛要轉身的時候,發現廚房門的後面斜靠着一個長把苕帚,這種苕帚我家也有,應該還有個與其配套的長把簸箕,但我找了一大圈也沒看見。本來配套的東西落單了,也算是另一個疑點了,但我想出去這個和案情會有什麼關係,可能就是用舊了扔掉了,不過看苕帚的樣子,還是九成新呢。
最後,我來到了浴室,過不起然,這裏很乾凈。浴室和衛生間是在一起的,做了乾濕分離,中間有一個隔斷。一進門,正對的就是一個單人浴缸,它的旁邊是個1平米見方的淋浴間,靠近門口的是馬桶和洗手池。
我仔細地端詳了一下,發現馬桶上有污漬,應該是近一兩天才行形成的那種,這加深了我的第二個疑問,這也不像個有潔癖的人呀。
一整圈轉悠完,我又坐回到黎宇旁邊,邊看着她專心工作,邊思考着我該怎麼向范思喆詢問我的幾個疑問。
很快,范思喆在保險理賠合同的最後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們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好了,范先生,我該向您說明的幾個重要的點已經說完了,您也作為保險受益人簽署了理賠合同,等我們公司內部走完理賠手續,並且何警官這裏協助我們提供被保險人的各種證明,咱們的整個工作就可以完成了。黎宇做了她的總結性發言。
好的,辛苦你了。范思喆對黎宇表示完感謝后右轉向了我,警察同志,我還需要配合派出所做些什麼工作呢?
我在心裏早已打好腹稿,就等着他來問呢。
我們所里和區分局也要走一個內部的流程,問題不大,一周之內就能完成意外事故報告的批複,我們會及時和保險公司的同志聯繫的。
我說完這話,能夠感覺到范思喆整個人一下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