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要不然我們一起睡吧？
時間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刻度，但它也最容易流逝，最容易被忽略。
即使對壽命長達千百年的修士來說，時間對他們來說也是轉瞬即逝的手中沙，它永不停歇地向前，沒有人能阻止它。
半個月……
空誣把所有情緒都掩藏在內心深處，面上只是笑着。
此時的他像一個真正的前輩那樣，輕柔地揉揉云然的發頂，“沒關係，說不定我走後還能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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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是這樣說，但空誣心裏早就已經有預感了。
離別的日子離得越近，這種直覺就越清晰。
這次分別後，是真的不會再見面了。
對云然來說，旅途路上總會遇見各色各樣的朋友，離別也是常事。兩個人能共同經歷過一些事情，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她從來不會因為離別本身感到傷心，之所以這麼猶豫，一是不知道風若口中那個“原本的地方”對空誣來說會不會有危險，二是關於被她封印的那段記憶和感情。
暫且不管所謂的“那個地方”，就那些感情也難免讓云然感到棘手。
她覺得現在和空誣這種朋友般的相處很合適。如果她把那些感情解封，云然不確定空誣能不能清醒地辨認出自己真實的感情。
但他過兩天就會離開，她不可能讓他帶着封印走。
空誣看着她的表情，忽然在她額頭上屈指敲了一下。
云然從亂成一團的思緒中回神，下意識抬手摸上被敲的地方，一臉不可思議，“你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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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裏為他費盡腦汁想要找個萬全之策，他竟然還對她動手？
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
“你天天敲我，現在我也想感受一下是什麼感覺，不行嗎？”
“……”
云然決定不計較他這個幼稚的行為。
她想了想，開口道：“空誣，其實你丟失的那一段記憶……”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空誣打斷接上，“是你封印的？”
云然怔愣住，詫異道：“你知道？”
“啊哈，”空誣拐彎抹角地暗示道，“你畫的陣法很有自己的風格。”
很多陣法需要陣法師向其中輸入大量靈力，但云然只能藉助外界的靈氣，所以她不得不把它們改得適合自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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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云然畫出的陣法都會有些共通點。
空誣見過云然畫陣法，他也不是沒想過找回自己的記憶，自然也就能探查到體內的封印。
但他沒有之前的記憶，不能僅僅憑藉一個封印就判定一個人的對錯，萬一是失憶前的他主動要求的呢。
所以云然沒提的時候，空誣也就裝作不知道。
“……”
云然也不糾結了，直接問他：“你想恢復記憶嗎？被一起封印的還有一些屬於別人的感情，對失憶前的你影響還挺大的。”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選擇的權力，選擇的後果也必須自己承擔就是了。剛才是她因為空誣什麼都不記得而顧慮太多了。
空誣瞭然，“所以你是為了封印那些感情？”
這沒什麼好否認的，云然點頭，“沒錯。”
空誣沒有猶豫，直接道：“那就解開封印吧。”
他不是會因為未知而畏縮的性子，所以云然聽到他的回復也不覺得意外。
她走到空誣身後，手貼着他的背用他體內的靈力打散她的封印。
這個封印本來就只是讓他暫時忘記，並沒有很複雜，所以她解開的時候也很輕鬆。
半個時辰過後裴淮出來時，云然已經把封印解除了。
空誣仔細感受了下，誠實向云然反應道：“好像沒什麼變化。”
云然從謨城城主給的那些傳送符中抽一張給他，道：“正常，等你睡一覺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一瞬間接受一千多年的記憶肯定會吃不消，所以云然並沒有完全解開封印。等他們回到臨淵城后，空誣能用一晚上來消化他的那些記憶。
這樣也能有充足的時間好好分辨一下哪些感情才屬於他自己。
空誣點頭，接過她手中的傳送符，又問：“我恢復記憶后，你會不會因為這疏遠我？”
云然把另一張傳送符給裴淮后才看向空誣，她也很誠實，“這就要視情況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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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還一言不合就吻上來，那她肯定是要和他保持點距離的。
空誣對此的反應是狠狠揉了一把她的頭髮。
倒也不必這麼直白。
臨淵城此時也正值深夜，街道上只有巡邏的守衛行走。
謨城城主的傳送符只能把他們送到臨淵城外。臨淵城門在入夜後就會落鎖，城內的護城陣法也會比白日更堅固。
簡而言之，云然三人進不去了。
云然把一顆石子從城牆上扔過去，然而在半空中就被護城陣法彈了回來，風一吹，石子化作粉末散開。
這陣法真是越來越狠了，云然覺得這十有八九是蕭喬的主意。
“早知道在鬼域找個客棧睡一覺再回來了。”她嘆氣。
鬼域的傳送符當然不能直接把人送進臨淵城內。云然是忘了，裴淮和空誣是在哪裏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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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然在四周掃視，突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對了，附近有個小木屋，我們可以在那裏住一晚上。”
如果不是上次在幻境中看到的記憶，她還真不一定能想起來。
那時滄塵劍主路過臨淵城住的屋子不就在臨淵城後山附近嗎，就是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在不在。
云然要去找那個木屋，剩下兩人自然沒什麼意見。
云然按照記憶里的路線尋過去，果然沒多久就看到隱藏在黑暗中的小木屋。
滄塵劍主住過的地方也沒人敢動，說不定還會有人來這裏上香，希望自己也能達到和滄塵劍主一樣的高度呢。
云然轉頭，客套地問一句：“你們不睡覺嗎？”
裴淮晚上一般不會睡覺。對修士來說修鍊比睡覺更能恢復精力，當然，云然除外。
但空誣的記憶會在夢中重現，他肯定是要睡覺的。
於是空誣提議：“要不然我們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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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然把自己的“黑轎子”拿出來，鑽進去露個腦袋出來，“謝謝，但沒必要。”
空誣遺憾道：“好吧。”
云然在自己的“黑轎子”里總算睡了個好覺，所以第二天她醒來掀開帘子見到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時腦子還有點不清醒。
直到那人轉身和她對上視線。
云然：“……”
她知道幸福的時光會很短暫，但沒想到會這麼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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