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意料之外
玄蘊清呆愣當場。
金川也是恍惚了一瞬,跺腳哭嚎道:“弟弟!”
玄佑和銀霜兒嘴角浮起一抹弧度,於玄佑而言,金狐一脈在密境栽了跟頭當然是喜聞樂見。於銀霜兒而言,這個跟頭栽在離採薇的手裏,意味着金家到時候真要找上銀狐一脈尋仇,那這名橫空出世的女子多半也會被家族當作棄子拋出以此平息金狐一脈的怒氣,到時候自然就沒了人和自己爭奪銀狐族族長之位。不過就事論事來說,斷了這個險些玷污自己身子的禍害的那玩意兒,本就是件值得青丘州女子舉杯同慶的大好事。
玄蘊清臉上泛起濃郁殺機,剛到動手,玄佑與銀霜兒適時一動,與離採薇並肩站在一起。
“你們這是要翻天不成?!”
玄蘊清暴跳如雷,餘下不多的理智讓自己恨然收招。銀霜兒與離採薇站在同一陣線她多少可以理解,但你玄佑這個時候冒出頭來橫插一手又是個什麼意思?
“姑姑,金少苑落得現在這個下場本就是罪有應得,離採薇如真有過錯,需由四大家族商議后處理,您不可擅自動手處罰。”
玄佑言外之意,金少苑變成這樣已成定局,但玄蘊清若是在動手傷了離採薇,玄狐一脈可就要同時承受金、銀兩族逼問,屆時處境將會更加艱難。
玄蘊清被瞬間點醒,不過臉上怒意未散,轉瞬調轉槍口對向江水遙,喝道:“都是你這人類屢次挑撥我族弟子關係!”
微微喘過氣來的江水遙正坐在地上閉目調息,當下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只是冷冷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且不說今日之事與你有莫大的關聯,百獸溝又有數十人被一劍抽干生機,此事你作何解釋?”
“哦?”江水遙眸子眯成一條縫,反問道:“我進入棉山已有將近一天時間,百獸溝有人被殺為啥就要牽扯在我的頭上?玄巡使,你覺得我有這麼大能耐在這點時間內跑去百獸溝殺了人又跑回來和那人幹上一架?”
玄蘊清言語微微一滯,隨即怒喝道:“休要狡辯!不是你!還有誰?”
“豬腦子。”
江水遙低聲說了一句,不再搭腔。一來以這位玄巡使的修為自己要抗也抗不住。二來江水遙剛才也看見在巨蜥腹中遇見的老頭和另一名老婦一起補天,故而篤定那老者現在多半也關注着這裏的一舉一動。而有那老者在場,便註定玄蘊清無法對自己下手。
被江水遙罵了一句的玄蘊清極其敗壞,正準備把眼前這小子大卸八塊,九尾老祖凝珠兒聲音已從蒼穹傳出。
短短四字:不可動手。
玄蘊清恨不得帶着哭腔,仰頭問道:“老祖,此人屢次行兇,為何還要放過他?”
凝珠兒似是懶得給玄蘊清解釋,蒼穹上久久無言。
地面上一眾修士也面面相覷,久久無言。
似是再問,這能獲得老祖出言庇護的人類究竟是何來頭?!
半晌后,玄蘊清狠狠跺腳,喝道:“滾!都給我滾!!!”
一眾修士做鳥獸散狀,生怕引火燒身。
金川背起氣若遊絲的金少苑,臨走前狠狠剜了眾人一圈。
玄佑對這股殺意早就見怪不怪,朝離採薇和銀霜兒點了點頭算是告別。銀狐一脈這兩位天之嬌女對視一眼,一人繼續朝狐啼山前行,一人輕輕背起江水遙,兩件紅袍彷彿融為一體。
離採薇俏皮一笑:“以後要是我受傷了,你也這麼背我好不好?”
韓倉狼狽的從茅屋廢墟中爬了出來,剛才金少苑那道氣勁直接把這傢伙震昏了過去。不過見到玄蘊清差到極點的臉色后他也不敢吭聲,匆忙跑去重新拉起柳絮遠離是非之地后才忍不住嘀咕道:“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柳絮白了韓倉一眼:“連老祖都驚動了,還虎頭蛇尾?”
韓倉心悸的拍了拍胸口,閉嘴不言。
風雪漫漫,離採薇背着江水遙尋了一個僻靜之處后才停下腳步,溫柔的江水遙放了下來,柔聲道:“你何時來的青丘州?”
“距離密境開放前一年到的。”
江水遙原本蒼白的臉色莫名有些泛紅,如實答道。
其實細算下來他與離採薇不過見過兩三次面,那時候的離採薇總是一襲纖塵不染的紫衣,言語舉止宛如冰冷天仙。後來在湖心島與自己簽訂了生死契約后形象脾性雖是大變,但也是一副心結難解的模樣,更別說有現在這樣的似水柔情。
江水遙想到那才眾目睽睽之下的那一個“乖”字,頓時忍不住又乾咳一聲,眨巴眨巴眸子,有好奇,有不解。
倒是離採薇落落大方,直接說道:“我喜歡你。”
江水遙身子打了個趔趄。
離採薇直視江水遙雙眸,又補充了一句:“我的身子沒有被三尾銀狐精魄佔據,所以,我仍然是離採薇,我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江水遙瞬間面紅耳赤,哦了一聲,沒了下文。
在他看來男女情愛可不是什麼修習功法,只管努力就成。你愛我愛,你愛我不愛之類的組合方式實在太多,想想就讓人頭疼。不過話也說回來,面對離採薇的時候,說不心動,那也是唬人的鬼話。
江水遙忍痛去拾來一些柴火點燃,像是想用火光遮去臉上的緋紅。
“我去年遇見了胡寧,他說在承天劍宗仍是沒有找到解除契約的法子。不知道在青丘州,能不能找到辦法。”
離採薇搖頭一笑,:“你知道老於頭的來歷么?”
江水遙搖了搖頭:“不知。”
“承天劍宗在南承州可算是數一數二的勢力,關於老於頭的記載,也就短短三字——神王鏡。這幾年我來了青丘州,又從銀狐祖地里大概聽得一些傳說,這才知道老於頭本名於敬,應是來自天界。”
江水遙倒吸一口涼氣,喃喃出聲道:“天界?”
“是啊!天界...”
離採薇眼中湧出一抹惆悵,接著說道:“我們所在的南承州,實在是太渺小太渺小了。放眼整個南承州,悟意鏡便已到了頂端,可從來沒有出過神王鏡的強者,要不怎麼老於頭怎麼會說契約無解呢?”
江水遙輕嘆口氣,剛要說話,便瞅見兩道人影從遠處走來。
韓倉興奮的揮了揮手:“水遙兄弟,天冷,我們過來烤烤火,不會打擾到你和弟妹吧?”
江水遙才懶得去信劍君鏡修士會畏寒這種鬼話,不過與韓倉相處數月,兩人關係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當下笑罵了一句:“沒有酒就別過來!”
韓倉哈哈一笑,牽着柳絮來到火堆旁坐下。江水遙看着這對冤家,臉上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反而韓倉嘿嘿一笑,未打先招:“這丫頭追着我砍了兩三個月,誰知道進入棉山的時候自己一個不小心惹到了打瞌睡的雪怪,然後嘛...”
一提起這個韓倉就眉飛色舞,正要接着開口,柳絮忽然乾咳一聲,狠狠剜了一眼這個嘴上沒個把門的傢伙。後者瞬間會意,乾笑道:“然後就發生了一些不能告訴你的秘密,反正最後本大俠出手相助,讓她保住一條小命不說,還變成了一塊牛皮糖,怎麼甩都甩不掉了。”
江水遙哈哈大笑,從納戒中取出當時柳揚交給自己的玉簪遞給柳絮:“倒也真是緣分,其實我與柳絮姑娘家兄也有淵源,那日若是柳絮姑娘修為在我們之上,估摸着當時我就得把這跟簪子拿出來請姑娘網開一面了。”
柳絮捂嘴一笑:“即便當時看到這枚簪子,我也只會不與水遙兄弟拚命,但有些人嘛,該殺的還是得殺!”
四人大笑,拎着酒壺輕輕一碰。
本就不太習慣和烈酒的柳絮咂了咂舌,趁機仔細望了離採薇后忽然笑道:“咦...只怕這次有些人要失望嘍...”
韓倉好奇道:“誰失望?”
柳絮收起笑意,理了理思緒說道:“柳家得以在青丘州能有這般不大不小的權勢,背後靠山正是南承州慕容一族。”
離採薇臉色微變,柳絮朝江水遙和韓倉解釋了一句:“水遙兄弟的情敵,也就是承天劍宗宗主的關門弟子胡寧,其母慕容秋,便是出自這個慕容家。而這次狐族密境,胡大公子也來了。”
韓倉洒然一笑,咧嘴道:“來就來唄,我家水遙兄弟以一重劍君的實力就敢與五重劍君的金少苑對碰,難不成還怕他?家大業大又怎樣?還能把那些個老怪物一起帶進來?”
柳絮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韓倉,誰知道後者頓了頓,當下鬼叫道:“等等!你說的是那個號稱六歲入修士,八歲成劍君的胡寧?!”
柳絮重哼一聲,不滿道:“想起來了就好!我還在納悶你這個落隱宗少宗主是不是從小被當成閨女一樣養在屋子裏不用出門,不然怎麼會如此沒見識?連胡寧的名號都不知道...”
江水遙皺了皺眉,問道:“進入密境不是有年齡作為門檻,胡寧現在好像也是二十來歲了,如何進的來?”
柳絮深吸口氣,答道:“聽我爹說慕容家與青丘州做了一筆不小的交易,並且胡大公子主動承諾此次進入密境不取一物,不奪一份傳承,只為了保護一人。最後城主那邊鬆了口,胡大公子以靈體方式進入,只是修為被壓制在二十歲之前。反正的確是進來了,胡大公子肉身此刻就在我家,只是入密境時我們並未同路,所以現在他在哪,我也不知道。”
江水遙沉沉點了點頭,眉間劃過一絲黯然。
倒是離採薇輕輕一笑,替江水遙理了理鬢角髮絲,柔聲道:“八歲入劍君又怎樣,我家公子可是三年前才開啟的魂心宮,到現在不也一樣是劍君鏡了?”
正在灌酒的韓倉被嗆得一陣猛咳。
啥???
修習三年,入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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