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鼎活煉
而另一邊,空中緩緩飛來一隻巨鷹,魏嘗由莉莉和張信攙着,從鷹背上躍了下來。他那原本雍容華貴的紫袍如同破布一般掛在身上,粗狂的老臉透露着濃濃的疲憊。
不過李任這會兒卻沒有心思關心這些。
他提着半死不活的江水遙躍上鷹背,急聲道:「這小子吞了地心草,趁他沒有消化地心草的藥效,我得帶他去環台鎮,看看李廣是否有法子補救。你帶着他們在這裏休息,不用着急趕來。」
「好。」
魏嘗不過點個頭的時間,李任已經乘着巨鷹破空而去。
乘巨鷹從破敗祠堂到陳家這一路李任也沒有閑着,他枯瘦的手掌按在江水遙腦門,不時的將一股冰寒靈力在江水遙體內。
全然不顧江水遙的掙扎,李任注入靈力的力道很輕很慢,以至於最大程度的降低江水遙對地心草的吸收程度,又不至於讓他斷了氣。
到達陳家門外,江水遙渾身被凍得發紫,幾近沒了知覺。
李任把江水遙隨手丟在陳家院內,喝道:「李先生,我已將地心草尋來,請快快煉丹!」
李廣匆忙開門,問道:「在哪裏?」
李任指了指奄奄一息的江水遙:「地心草被這小子吞了,不過我已用寒氣封住他體內血液,令其無法消化地心草。李先生,你把他當作地心草便是。」
李廣的笑容頓了一下,瞪着大眼說道:「開什麼玩笑?!」
「你覺得老夫在給你開玩笑?」李任聲線冷了下來:「地心草就在他肚子裏,你就把他當成一個沒有剝皮的核桃就成。」
「把他一起丟在鼎里煉化,到時候殼破了,地心草自然也就出來了。」
「荒唐!」李廣冷聲問道:「枉你身為承天劍宗長老,怎可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李任挑眉冷笑道:「李先生,今日之事,只要你我二人不言,便不會有人知曉。老夫答應你,往後十年,無論你陳家捅了什麼婁子,我承天劍宗都給你接着。」
「我陳家一向安分守己,能捅什麼簍子?」李廣翻了個白眼,出聲道:「禽獸之事,恕陳某無能為力。」
「那我此刻把這小子開膛破肚后取出地心草。禽獸之事皆是我李任所為,你只管煉丹。如何?」
開膛破肚取出地心草?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點時間地心草的藥效早就被江水遙吸收得七七八八了。李廣笑了笑,像看個傻子一樣瞥了一眼李任,轉身便往回走。
房門剛被李廣推開,李任已經沒了耐心,身形瞬間晃到李廣身前掐住他的脖子喝道:「再要啰嗦,我滅你陳家!」
「混...賬!」
李廣雙手使勁拍打着掐住自己喉嚨的手臂,斷斷續續的吐出這兩個字。
看着李廣漲紅的臉,李任手上力道微微放鬆,耐心性子勸道:「離採薇乃是我承天劍宗的天之驕子,豈是這麼一個賤民能夠相提並論的。她要是有個閃失,老夫就是死上一百次也難辭其咎。你應該是知道的,我承天劍宗,對朋友即便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但是對敵人嘛....」
「要是再讓宗里知道是你李廣見死不救,到時候莫說你陳家上下,怕是連祖宗八代的墳墓,也要被人掘地三尺。」
眼見李廣眼球開始朝外鼓,一副馬上就要斷了氣的樣子,那雙手突然鬆開,李廣跌落在地上。
李任彎下身子把李廣扶起來,笑眯眯的問道:「李先生,這丹,可願煉否?」
李廣捂着脖子喘了許久,看着李任出聲道:「待我回去取其他藥材。」
「甚好!」
李任徹底恢復昨日登門求救時那般客氣,笑着躬身致謝后,退出房門。
不一會兒,李廣領着兩個僕人從屋內走了出來。
「地心草是煉丹最後一味藥材,在此期間,你需撤去那小子身上的冰寒靈力,讓他清醒過來並且身體恢復到正常狀態,這樣才能保持地心草藥效不受影響。需要最後一味藥材時,我自會把他引入鼎中。」
「好。」李任點頭。
僕人抬着方桌放在李廣面前便急忙退去,李廣大手一揮,把數十種藥材整齊放在桌上,隨即取出一個金鼎凌空托在左手上方,右手指尖升騰起一絲黑色火焰,緩緩把火焰放在鼎下面。
黑色火焰跳躍着,僅是四五息時間便把金鼎底部燒得黝黑,李廣一手操控着火焰,一手隔空捻起草藥,緩慢丟在鼎力。
草藥的清香瀰漫著整個院子,李廣斜眼看着正在給江水遙解凍的李任,笑道:「自古江湖事江湖了,我是怎麼也想不到,你承天劍宗也會以滅人滿門為要挾,不煉藥,就殺我全家。」
「我承天劍宗自然不會這樣做。」李任笑着答道:「不過承天劍宗在南承州有無數散修朋友,他們不受什麼禮法約束,若是真要為我承天劍宗出頭,我們自然也不便阻擋。」
不便阻擋?
李廣放聲大笑,桌上藥材有序被扔在鼎里,金鼎在他手中滴溜溜的轉着,黑色火焰時而升騰,時而沉寂,臨近黃昏的時候,整個金鼎已被烤成如同黑鐵一般。
望着天邊那抹斜陽,李廣深吸口氣,把黑色火焰從掌間撤去,轉而送在院內巨鼎身下。那股看起來不過巴掌大小的火焰,貼在巨鼎身下后便化作一層薄膜。
很快,巨鼎散發的溫度便將整個院子烘熱,而寬闊的鼎身也逐漸泛起無數條紋路,像是一條條溝壑,指引着黑色火焰朝鼎身蔓延。
李廣把托着的鼎的手掌猛然一震,掌上大鼎的黑色鍍層簌簌落下,在落日的餘暉下溢着鎏光。
一枚坑坑窪窪的丹藥在李廣靈力的指引下,緩緩落盡院內巨鼎。做完這一切,李廣扭頭看着江水遙。
少年盤腿坐在院子裏,年輕的面龐上看不出喜怒。
自他清醒過來后,便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看着李廣煉丹。這般模樣,李任也落得個清閑,安靜立在江水遙一旁,閉目養神。
李廣招了招手,示意江水遙走過來。
「孩子,莫要怪我無情。」李廣掏出一枚丹藥遞給江水遙:「乖乖吃了它,被煉化時后也能少些痛苦。」
「死而已,有何懼?」江水遙接過丹藥仰頭吞下,縱身一躍,身子落入巨鼎中。
「年紀輕輕,倒也是條漢子。」
李任微眯的眼睛突然睜開:「可惜得罪了人,拜錯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