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愛笑的太宰君
Lupin酒吧
我腳步很輕的走進酒吧,昏暗柔和的燈光下,酒保依舊簇立在原地輕輕擦拭着杯壁,視線轉向我時微不可察的表露了一點訝異。
坂口安吾沒聽到動靜,但以他的面向能注意到酒保的表情,他握着杯子晃動的手很穩,紅色的液體隨着動作輕輕擺動,在內部劃出粘稠緩慢的紅色痕迹,他注意到來人卻沒有回頭,端的一杯番茄汁杯口也沒有喝過的痕迹。
我腳步毫無停頓,卻自然把腳步聲刻意帶出來,輕快微弱的聲響拉開他旁邊的旋轉椅。
「好久不見,安吾。」
那個帶着眼鏡的男人轉過頭來。
「……所以說,在你們那邊的世界我們也有很久沒見了嗎?」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能夠感受到這個要年輕幾歲的友人好奇打量他的視線。
十八歲以後就再沒見過太宰君這幅不帶算計純然接觸一個人的樣子了。
畢竟他根本沒有遮掩自己對於「未來友人」的好奇心,這份在意落在太宰身上又太過顯眼,以至於十九歲「太宰治」身上如影隨形的陰鬱都被覆蓋了些許。
既熟悉又陌生的感受。
酒保很快的把一杯「太宰治」曾經在Lupin里常點的酒移到我面前,在我眨眼看回去的視線里,這位有些上了年紀的酒保先生淺淺的笑了一下。
我接過那杯酒,盯上了冒着水汽不斷起伏的冰塊。
昏黃的光線下把透明的冰球折射出幾縷絢爛的色彩。
然後我伸手去戳弄不斷冒出白霧的冰球,伴隨清脆的冰塊與玻璃的碰撞聲。
「沒有啊。」
我側過臉,淡定的開玩笑。「只是我世界的安吾大概沒有這份奇妙的運氣。」
「畢竟平行世界這種概念,其實還挺天方夜譚的。」
坂口安吾很輕的笑了下,略略放鬆了點。
我依舊是那副港口黑手黨的打扮,繃帶遮着右眼,內搭白襯衫,還套了件黑色的小馬甲,但是為了避免麻煩暫時性脫掉了那身首領給的西裝外套。
但是,沒搭外套有些不同就太明顯了。
身體是不是有些過於消瘦了……這位太宰君。
坂口安吾默默注意着。
這個十九歲的太宰治和他們世界裏十八歲叛逃的那個幹部也很不一樣,不是顯而易見的fia那種在黑暗裏待久了被硝煙纏上的氣息,而是這個才剛成年的太宰君眼神裏帶着一種很奇怪的透徹感。
就像是情報里所說的,不止是因為身體的緣故還有自身對□□的歸屬性,導致他被保護的很好。
真的很好……
好到他細思極恐的無法去深究那個世界的港口fia首領——森鷗外是如何做到這一步的。
哪怕沒有這個世界港口黑手黨的庇佑,平行世界的森鷗外行事依舊是滴水不漏,身居高位帶來的有如實質的壓迫感無法讓特務科的成員放鬆半分,他放任在外零散分佈的部下們也稱得上是他有恃無恐的底氣。
好的是他身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註定他不會在橫濱這座城市鬧出大事來,這一周暗潮下的平靜無波也足以說明這個男人的能耐。
畢竟……單指除去一開始路過明面的費佳,到現在已經完全找不到他半分蹤跡,這麼大一個平行世界的魔人轉頭就消失的乾乾淨淨,找不到半分離開的蹤跡。
至於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能找到一點行動的痕迹……當然,這裏不包含天天在人家武裝偵探社咖啡廳那踩點的平行世界芥川。
約束一幫「核武器」的能耐着實令人忌憚。
交涉到現在的結果就是,除了他這個太宰名義上的「友人」以外,沒有任何政府的人試圖去接觸擺在明面上的太宰,多餘的心思都因為這位森首領吐出來的隱晦機密而偃旗息鼓,明面上的和平都是平行世界身為□□首領的交涉結果。
違背約定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異能特務科不能承受違約導致的這個可能性。
如果太宰沒有叛逃,還對工作和情報方面都保持穩定的狀態,以他的能力,想要知道這麼多這個世界港/黑首領不知道的特務科情報以及更多隱秘也不是沒可能。
太宰治的能力有多恐怖坂口安吾是知道的。
而且他們世界的港口黑手黨還擁有異能開業許可證,雖然直到現在都沒能套出那份許可證是如何拿到手的情報來,森鷗外笑吟吟卻不繼續說的那副樣子沒有人能試探出答案來。
畢竟是橫濱龍頭組織港口fia的首領,不管是哪個世界的都一樣難搞。
…這麼想把這邊太宰治逼到叛逃的森鷗外不知道是不是虧了。
…
因為按照平行世界的走向,特務科的側寫師概率推測出那張異能開業許可證是由太宰設的局。
坂口安吾把話壓在嘴邊沒有開口,我端着酒杯也自顧自的給自己灌了口酒。
「織田作還好嗎?」坂口安吾看起來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麼也沒想,最後只是笑着問我。
「唔……很好呢。」
「原本的工作是當我的生活助理,不過後來因為隔壁人手缺失的緣故又轉職去了武裝偵探社。」我抱着酒杯想了想,因着「太宰治常喝的酒類」的這個誘惑沒忍住給自己多灌了幾口,到最後放下的時候還舔了舔唇。
味道還不錯哦!
坂口安吾的眼神稍稍晃了一下。
「嘛~不過性格還是像個老父親一樣。」我帶着笑意吐槽。
「所以說我一直想知道我在織田作眼裏到底幾歲了啊。」我把酒杯放在吧枱上,慢悠悠道。
「大概和他收養的那幾個孩子一樣吧。」坂口安吾再三推了下鏡片,這麼說到。
我又沒忍住笑了起來,我不知道我現在笑起來在他人眼中是個什麼模樣,但是坐着身側的坂口安吾眼神是難得的柔和與平靜,還帶着一點隱藏的很好的欣慰。
果然,平行世界的這位太宰君真的非常喜歡笑啊,坂口安吾這樣的心思在意識里淺淺的一閃而過。
·
「……」
沒養孩子的織田作……再加上合適的劇本……回想起聊天室置頂的劇本,我臉上笑容依舊毫無破綻。
這可是很容易令人不由自主感到親近的弧度呢——在他頂着「太宰治」這個身份卻帶上舞台劇身份加上自己的熟悉笑容,連不太喜歡和人近距離接觸的費佳都抵不住!
我沒說我這邊世界線劇本的織田作沒有把孩子收養在自己身邊。
我們這邊的織田作本質上也是ser,雖然人設是個喜歡撿孩子養的治癒系青年,但他也沒有照顧過我以外的人。這麼代入一下和原著角色的共鳴度,這種老父親的性格是不是都挺喜歡照顧人?以前沒有機會見識但是自從相識了后他好像前二十幾年的照顧欲簡直爆棚。
或許也是從未見識過還有劇組藏着我這等脆弱到被當成玻璃娃娃養的人,本色出演的病弱系角色,我有些心有戚戚的想着。
如果不是只有朋友才知道虛弱狀態,光從旁觀者角度看,這樣密不透風的保護到了讓外人看幾乎是喘不過氣的程度。
還把想要進組的新人都驚嚇到,我記得有一個只有十幾歲心理年齡年輕又還沒出社會,還帶着少年人常見的未被熄滅的莫名正義感。
是個很心思很敏銳的孩子。
甚至出乎意料的學着影視里才會出現的動作來進行跟蹤,跟蹤的經驗薄弱而又稚嫩,僅僅只是從路邊開過的汽車玻璃的倒影上就能看到破綻,拐過拐角只需要靜等幾秒鐘就能聽到直直衝向這邊的腳步聲。
曾經遭遇過槍戰哪怕時隔八年依舊準備着防身物品,看見是劇組組員的我那時鬆了鬆手指縮在長袖裏包住的石灰粉末。
然後就猝不及防得知了看多了電影電視玩跟蹤的年輕孩子的腦洞,那邏輯優異到可以使編劇嘆為觀止的地步。
令人好笑又無可奈何的少年人。
在確定了我們之間不只是劇里劇外都同樣親密,並不是為了演戲而刻意為之的以後。
還悄悄的躲着其他人來問我我是不是有麻煩,這種不對勁連他都看出來了需不需要報警什麼的幫助。
【
「這很奇怪嗎。」還戴着棕紅假髮的好友原本在擦着道具,在聽見我困惑的抱怨后停下手裏的動作,看起來很認真的想了想,「但是換做是小說里也很平常吧,這種明明是「現實」卻比起小說更像「小說」的劇情發展。」
我話語頓了頓,轉頭看着他,有點迷惑,「……你認真的?」
好友拿着道具的老式手.槍與抹布茫然與我面面相覷。
他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日常生活中的現實也偶爾會發生一些比「劇情」還要離譜的事情的。」
「■■其實是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他帶着些許恍然的語氣把疑問句說成了陳述句。不是,雖然你說的也是挺有道理的,但我問的重點不是這個啊!?
整個放置道具的房間裏只有我們兩個人,天花板白熾燈的光線很亮眼,將我眼睛的鳶色與好友的藍色照的也格外明亮。
「當然不。」我無奈扶額,「我當然是覺得和大家待在一起ser真的是一件很放鬆的事情。」
】
我在彈酒杯的脆響下中斷回想。
坂口安吾知道太宰治遮住的半隻眼睛並沒有傷口,但是我依舊綁着綁帶,我能感覺到他看向我的視線。
「我們的世界線真的很不一樣啊。」我感慨了一下。
坂口安吾看着我,看起來不太懂我的意思。
「想知道嗎?」我趴在吧枱上,笑吟吟的。
他猶豫了下,點點頭。
「嘛,我也是見到了這個世界的太宰治才意識到的。」
我手指勾住了眼角的繃帶,坂口安吾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氣息有一瞬間的凝滯。
繃帶洋洋灑落,不同於左眼鳶色柔軟色調的清澈,
「看到你的表情就很容易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我以前右眼也綁着繃帶啊。」
我幾近惡意的為這個惡作劇的後續而感到好奇,繃帶下露出的右眼眼神空茫沒有焦距,但是沉寂沒有光線的鳶色依舊很好看,像高定洋娃娃那空蕩蕩眼睛裏的漂亮玻璃珠一樣。
坂口安吾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