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和菓子
「喲,委託完成了?」
背對着我的太宰治在我靠近的時候才懶懶的出聲,躲在亭子裏悠哉悠哉的曬着太陽,閉着眼睛將下巴壓在交疊的手臂上。
我抱着紙袋偏頭看了他一眼,在陽光下越發顯得蒼白的手指按上了木質的浮雕,扶着木製的欄杆在他身邊的長椅上坐下。
——間隔一米的距離。
「算是吧,畢竟我難得有這麼個「假期」去做一些以前不會做的事情。」身為滿手血腥的黑手黨居然去做偵探的委託。
我對着亭外水波粼粼的透藍海面慢慢拆開包裝,一邊對着太宰治遞了遞紙袋,自己也咬了一口櫻桃味的和菓子,「感覺有點新鮮。」
太宰治看了我一眼,隨手也挑了個。
劇本里一半細節性的故事都是由大家一同編寫,不同的思維模式以不同的角度寫出的劇本,最後由絕對謹慎系的費佳將其整理完善置頂在內部聊天室。
我所在世界的港口黑手黨,日常是除去出差以外的三點一線,住的地方是和中也一樣的港/黑宿舍,隱藏劇情的集裝箱什麼的——不行,不可以,不可能的,根據我的身體情況哪怕是出外勤也會有人跟着,就像樋口總是一刻不停的跟隨在芥川那孩子身邊一樣。
通常在沒有外人的時候,被憐愛過頭的紅葉大姐和喜愛碎碎念的安吾管的還是很嚴格的。
很能理解,大家長的通病。
我抬手打了個哈欠,被強烈的陽光照的有些下意識的睏倦。
反正不討厭。
「抱歉抱歉,辛苦你啦。」太宰治裝模作樣的雙手合十,對於自己扔工作給搭檔(自己)的行為毫無誠意的表示感謝。
我笑吟吟看他,紙袋放在旁邊,也學着太宰治的動作側身斜靠在木製的扶欄上,為了省力把腦袋倚在手臂上,「不告訴偵探社的人真的好嗎,你們偵探社的江戶川先生貌似知道你去做什麼了哦。」
太宰治很自然的略過這個話題,語氣懨懨的,表情上倒是毫無異常,「……只是被過去的麻煩纏上了,倒是不礙事。」
洗白歸洗白,黑成碳的檔案被處理的乾淨毫無異常,可那段黑暗時期被他坑害過的人不少還是存在於世的。
所以。
「只是需要清理一下。」
「也很無聊。」
我秒懂。
看來實際生活的日常和動漫還有番劇果然是不一樣的,比如說——如果是在正劇裏面就不會有這些日常中的小細節,比如我察覺到的,太宰治如今就被洗白前的一些小麻煩給纏上了。
在眾目睽睽之中活在光明下就是有這點不好,雖說威逼利誘足矣,只是不好再動用曾經過火的手段去避開,比如說讓其徹底消失。
不過剛好我也是「太宰治」。
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不能動手,可作為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就完全沒有,這個,忌諱了。而且啊,武偵的江戶川亂步明明沐浴在光明下,自身卻沒有對我「身在武偵」卻不避諱黑暗的想法表示過不滿或者質疑來。
欸,亂步先生真是可愛。
所以我趴在扶欄上想了想,再度開口的語氣很平淡,「怎麼就沒找上我呢。」
我指了指自己的臉,「很明顯的,我才是最符合他們理想中的復仇對象吧。」
最為熟悉與恐懼的港口黑手黨的打扮,令太宰治的敵人滲的慌的右眼矇著繃帶的形象,卻使人振奮的還擁有着羸弱的可以被輕易盯上的身體狀態。
雖然是來自異世界的復仇對象。
太宰治慵懶的歪歪頭,在強烈的陽光下眯起眼往我這邊看。
「……就是因為你還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短時間才沒有人去找你。」太宰治上下光明正大的掃視我的樣子,其實也就是他自己的模樣,「你們世界的芥川君從早到晚躲在偵探社樓下的咖啡廳盯着你的動靜……偵探社的人又不瞎,連敦君都注意到徘徊在樓下時不時的殺意了。」
「遇到這種情況不是該給予警告嗎,放任港口黑手黨的人天天在敵對組織報道。」太宰治眼底的笑意加深,忽然往我的方向靠近,湊過來的距離幾乎快要與我貼着臉,「你們世界的森先生都管不了嗎。」
很輕易的注意到我們世界的芥川君相比起這個世界的「芥川龍之介」來說自我主義過強,性格一樣好操控的同時不過是因為目的一致而已。
再加上一個偏執宰廚的執着。
我的視野里是太宰治傾身湊近的笑容的弧度。突然注意到我們笑起來的弧度也不一樣欸。
「禍犬」依舊還是禍犬,只會依着自己的想法來,執拗的很。
身為首領卻對越俎代庖的下屬如此寬容……極為明顯的「不同」真不知道讓太宰治說什麼好,反正也不是他世界的屑首領。
至少他世界的森首領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所以——基本上的差距都無法共鳴,就讓森首領對着平行世界的港口黑手黨酸去吧。
太宰治陰暗的想着。
我卻在這時扣住了他的手,卡住了他再一次想要摸走我懷裏槍的動作,語氣低低的帶上些莫名的陰鬱,彷彿不想再一次的對他的試探而視而不見,「可以了吧,這種事情玩一次就夠了。」
太宰治壓低身體眨了眨與我別無一二的鳶色眼眸,滿不在乎的用指節勾住我的袖口,卻沒鬆手。
怎麼可以這樣!這人居然在故意可愛我!!
我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最後乾脆后靠上柱子,放任太宰窩在我懷裏沒有任何掩飾的從衣服里摸走那把我「從不離身」的小型槍。
他在我的視線下拎着槍往上一丟,然後熟練接住,完全沒打量幾眼又往我的方向扔回來。
然後當著我的面還摸走了我最後兩個櫻桃味的和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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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大早國木田就告訴我,你又把槍順回去了。」太宰治手拖着臉,滿背景飄花,「不愧是「我」,就連我都沒注意到你是怎麼把槍順回去的~」
我虛着眼看他。
不是我請不要亂說,你要是不提醒我我根本不記得我還有一把□□。
只是零點過後才回來的。
「畢竟是朋友送的禮物啊,被拿走還是算了吧。」我半真半假對這個問題做出回答。
太宰治不置可否。
朋友……織田作嗎,不太可能,織田作那裏很少見這麼簡潔又輕便的小型槍。
或者還有一個人……
太宰治看向十九歲的自己,那個沒有與「朋友」斷開的另一種可能性。
「你知道他想見你了。」
「當然。」我說,「我在Lupin還有一場約會。」
順便見見這個世界的安吾。
太宰治「哦」的表示了解,語氣毫無誠意。
「你要去嗎?」
「當然。」我微笑着,「雖說他希望見到的人不一定是我,是我或者是你都是他想看到的吧。」
「哪怕我是另一個世界的太宰治,就算帶着異能特務科的任務,他也不會放過這個念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