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倒戈

望着眼前人皺眉，劉嬤嬤反倒大膽起來。不就是一個未吃過苦的大小姐？再者她也不是第一次吃徐幼安的膳食，有什麼可怕的？

「大小姐，奴婢如何做都是柳姨娘的安排。嗝。」

眼前人弔兒郎當，根本毫無懼意。徐幼安全然無了耐心，乾脆開門見山，「既如此，柳姨娘可知道嬤嬤在永城的孫兒？」

她語氣冰涼，不帶一絲感情，杏眼眯起，如劍鋒一般緊盯着劉嬤嬤，不錯過她任何錶情。

果不其然，面前的人即刻神色大變。

劉嬤嬤一雙眼瞪的宛如銅鈴，「大小姐從哪聽得此事？」

「我不僅知道你在永城有個孫兒，還知道他的名字叫壽兒。」徐幼安緩緩道，「我還知曉壽兒五歲時就患了疾症，你奔走四方終於尋找名醫救治，最終苦於銀子不夠，這才輾轉來到蘇京安昌城這將軍府，劉嬤嬤，我說的可有錯？」

短短几句話，劉嬤嬤已由不屑變得震驚，此刻更像是一台發了條的老鍾，除了定時打一聲「嗝」外，便只剩下點頭了。

「大小姐，」劉嬤嬤聲音都低了下來，在將軍府呆了五六年，這還是初次聽到有人提起她的壽兒，她處處被人戳脊梁骨，唯獨為了她的孫兒願意付出一切。

思念孫兒心切，劉嬤嬤全然不疑一個小姐如何知曉這些，只想讓她多講一些。「大小姐可知，壽兒現在如何了？」

眼前婦人眼角含淚，與方才咄咄逼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徐幼安移開眼，「你每年都回寄銀子回去，壽兒當然無恙。只是，」她一停頓，輕按着手指上的凍瘡，有些疼，足以讓人清醒。「若是你接着為柳姨娘做事，我也保不齊壽兒會出什麼事。」

徐幼安話說的刻薄又帶着威脅，劉嬤嬤被激怒，紅血絲爬到了脖頸處，「你！你一個閨閣小姐竟如此狠心，我的壽兒可還是個孩子！」

「噗。」徐幼安樂了，「劉嬤嬤，壽兒現今也有十又一歲了。我不過比之長了三歲，您又何時將我視為孩童看待？」

想到自己曾經欺壓徐幼安的種種作為，劉嬤嬤有點不自然，躁白了臉。只是若是聽了徐幼安的話，那便不能再拿柳媚那邊的銀子，那她的孫兒豈不還是沒救？況且她一個小姐能對遠在永城的孩子做什麼，自己真是多心了。

「劉嬤嬤，你好好考慮便是。我並非讓你反水，你與柳媚自可維持當前的平和，只是必要時需為我掩飾一二。」徐幼安看她眉頭緊皺，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若是有一日柳媚抓到了你這一短處，你覺得我那好心的柳姨娘會拿來作何？」

劉嬤嬤這人膚淺，在不壓到她心中底線的前提下，自然是哪邊利益大就往哪邊倒。這樣見風使舵的牆頭草常被人稱為小人，可如此小人卻是最好拿捏。

像打蛇要打七寸，要使一人為己所用也要找到她的弱點，再充分利用她的這個弱點，也就不怕她有一天會背叛自己。

能為了親情折腰的人都不是至壞之人，這種人心不狠，你讓她欺負欺負人行，但你若是讓她殺人放火，那便做不來了。不像另一種人，自私又充滿野心，利益為上，世上沒有什麼是能夠讓他忌憚的，那才是真正可怕的心狠之人。很明顯劉嬤嬤是前面那種，這也就是她的可利用之處。.

「劉嬤嬤，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徐幼安言盡於此，若她還是從前那個懦弱可欺的大小姐，說再多都是沒有說服力的，須得拿出行動才可。

劉嬤嬤體格健壯，比徐幼安高上一些。她說話時微微踮起腳尖，一雙杏眼乾淨純潔，逼得婦人與之對視。

徐幼安提步往前，「春桃，重新做一份膳食吧，煮些稀粥就行。」

伺候大小姐這麼久，這是第一次看到小姐如此風光，春桃十分高興，已將方才被欺負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大小姐。」兩人身後，劉嬤嬤忽的開口，提到孫兒，這個四十餘歲的女人不好意思的撓着頭，「若是老奴為大小姐效力，你...您可願將壽兒的情況告知老奴？」

「自然。」徐幼安頭都沒回，答的倒快。

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