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談判
有了柳媚的助力，徐幼安再添上一把火，特意去了桃花居一趟，攛掇徐冬榮與自己勸着她娘，孫珍終於妥協，將賬房之事全權交給徐幼安打理。
但也給出了條件，叫她半月之內將賬房給理明白，不然還是請外面的賬房先生來查。
徐幼安自然答應，將要年末了，老太太與父親很快便要回府，賬房總不能一直亂套着。
她又去了趟偏房，將幾位賬房先生好生送出府，給他們一人塞了幾兩銀子。
「幾位先生，家醜不好外揚，還望諸位出了這個府門，便將這些日子查賬之事給忘了。」
府邸大院總有些規矩，幾人自然明白。
--
去賬房路上，春桃忍不住開口，「小姐，難道就這樣放過柳姨娘嗎？她從前那麼欺負您，與她如此一筆勾銷，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徐幼安微微一笑，「日行一善啊，傻丫頭。」
放過柳媚，自然不可能。只是證據把柄類這等物事，握在誰手中都不如握在自己手中來的踏實。
「那賬我們當真要自己查嗎，奴婢今兒翻開幾日的，便覺着頭大了，這可是十來年的賬呢！」春桃說著，都覺着有些惴惴，半個月，她們真的可以查完嗎？
「誰都可以不信，但是不能不信你家小姐。」徐幼安自誇道，作為一個學會計出身的現代人，她對自己這點還是極有自信的。
不過涉及簡單加減的賬本，與她做過的賬面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白日在賬房中很快度過，酉時二刻，徐幼安揉着酸痛的腰起身，她還有正事，交代春桃她們兩句便出了府。
對於賀宴明是否會來，她心中是沒底的，不過總歸要試試，此路不通那便換個路子。
酒安樓在永樂街的對街，這條街不如永安街熱鬧，人到底也是不少，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徐幼安瞧着那金碧輝煌的高樓，邁步走了進去。
同樣是高樓，這酒樓從感覺上便覺着比永堂館低了幾個層次，她嘆口氣，這已是安昌最好的酒樓了。不想蘇國對文賦精神上的享受，竟比身體力行的慾望高了如此之多。
且不說青樓此地，連着兩條街，酒樓也僅僅只見得幾家。
戌時一刻，賀宴明坐在馬車上與長福往此處趕。
「少爺，您真去啊。」長福咂咂嘴，「奴婢瞧着那人沒安什麼好心，表少爺待他也不錯，怎就偏生盯着您了呢。」
他絮叨不停，賀宴明在馬車中端坐着，閉目養神，一路上這般話他已聽了不下十回了。
「少爺，以奴婢愚見，此人定然是個斷袖，對您有不可言說的想法！」忍了許久，長福終於將心中所想敘之於口。
「....」斷袖，他終於睜了眼，一副看智障的神情看着自家管家，我看你幾番阻攔才像斷袖。
「少爺三思啊！」
兩人到了，賀宴明抽出薄扇，長腿一邁下了馬車。
餘下被麻繩綁住嘴的長福，一人在上面低聲嘶叫不停。
---
徐幼安坐的位置靠窗，可奈何店中客人不多，賀宴明還是一眼瞧見了她。
「你來遲了。」賀宴明一襲青色長袍，氣質出塵，與店中暗色的裝潢形成鮮明的對比，徐幼安也一打眼便瞧見了他。
「府中有事耽擱了，如何，我自罰三杯？」他似乎沒睡好，眼角下有處烏青，笑起來時卧蠶鼓鼓的，瞧着倒是好接近了許多。
「自然要罰。」徐幼安取來乾淨的杯盞將酒滿上，「安明君，請。」
賀宴明也不客氣，酒體清澈透亮，味道醇香，直往人鼻尖兒中鑽。他不客氣接過便飲，醇凈的酒味兒充斥口中，下喉回甘，經久不散。
「原是杜康酒，」賀宴明目露讚許，「你選的地兒不錯，麻雀雖小，倒是五應俱全。」
「安明君這是久居富貴地，不知民間柴米油鹽貴，這兒已是三街內最大的酒樓了。」
賀宴明不置可否。
兩人喝了幾口，東嘮一句西說一句的，酒過半巡，賀宴明驀的定睛望着她，「說罷，找我什麼事？」
這人果然是洞察人心的好手。
他都主動問了，徐幼安也直接進入正題，「賀宴明，你以為永堂館如何？」
「堪稱為安昌第一樓。」
「當真？無酒無菜怎能將之稱為第一樓。」徐幼安刻意語氣不屑。
賀宴明打眼瞧了她一眼，見她這明顯不忿的神情，他只動筷子不言語，一副不與白痴爭辯的模樣。
這人不甚好說服，徐幼安乾脆開門見山，「賀宴明，我們合資開個酒樓吧，你覺得怎麼樣？」
「？」世上還有心思如此活絡之人。
「怎麼樣，你知道我身份不太方便，我出錢你出力，我六你四，一同做掌柜，如何？」徐幼安循循善誘。
賀宴明不為所動，甚至再度抿了一口酒，神態淡定的模樣，分明是在告訴她，你覺着本君像是缺那點銀兩之人？
徐幼安妥協，「五五分，」
大股東主動提出與二股東五五分，怕也只有她了，若不是時間緊急，她是自然不樂意的。
賀宴明身子前傾了些，「何等酒樓？」
果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哪有不愛錢財之人呢？
徐幼安將她的想法與人娓娓道來，眼前幾人時而點頭時而蹙眉，始終不曾打斷她。
她心中定了幾分，越往後講越是自信，末了心情也高昂起來。
「如何？」徐幼安嗓子發乾，飲了一大杯茶水，等着面前人的答覆。
「親兄弟明算賬，你這錢財分配倒是新穎。」賀宴明先是誇讚一番。
徐幼安點點頭，現代股份制自然新穎。
「不過你這些分工，怎麼不見對自己的半分要求？徐掌柜。」賀宴明笑望她，「真就打算做個只顧收錢的甩手掌柜？」
徐幼安不甚好意思，「我這不是抽不開身嗎，且說不過一個初稿，其餘事皆是可以相商的，只要你開口！」
「不知你欲建此酒樓是何目的，你可知為何多年來永堂館附近皆無商家？」
「皇族王權不可撼動。」欲與人合作，便要拿出誠信來，徐幼安早猜測永堂館是太子所開，當下也不打算裝傻，「所以我這便找您了不是？」
「你倒是看得起我，」賀宴明勾唇，她竟知曉其中內幕，那便是明擺着想將他拉出來做擋箭牌了，真不客氣。
心中隱隱猜到她的身份，賀宴明依舊不解，一個將軍府嫡女，為何要捲入這趟渾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