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退燒

兩個丫頭這下徹底不動了。是啊，現今已是深冬，大將軍馬上便要回到安昌城，若是問究起大小姐來，她二人定是被推出去頂罪的。

見這二人如此聽徐幼安的話，紅娟咬緊牙口，臉上一陣白，「賤婢！竟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貨色，看回去主子如何收拾你們！」說完她大步跺了跺腳，手絹一拂走出了耳房，這小蹄子太不對勁了，得快些告訴姨娘。兩個丫鬟自是頂着罵跟了上去。

見紅管事走了，劉嬤嬤也不再杵在門口，她縮着臃腫的身子往耳房內偷偷遞了幾眼，木床上的少女一臉蒼白之色，看上去似是下一秒就要暈倒過去。

這才對嘛，這就是從前的大小姐，弱不禁風好像磕碰一下就能倒下，方才大放厥詞，說不定就是燒糊塗了。

如此想着，劉嬤嬤倒是心安了，總歸紅管事沒交代自個兒什麼，她就在正房中心安理得的住着便是。

不速之客逐個消失，小小的耳房中又歸於平靜。

對於徐幼安這番改變，兩個奴婢皆是刮目相看，又有些不安。

「小姐，小姐…這廂將紅管事給得罪了，柳姨娘怕是不會給小姐請府醫來了。」春桃淚眼婆娑。

徐幼安一笑，「區區發燒，何須府醫？」

柳媚本就沒想給她請府醫，不過落井下石，派人來奚落她一番。她今日開了口，不知紅娟會如何添油加醋的告訴柳媚，總歸接下來幾日怕是沒個安生了。

「小姐難道是...」春桃越發小聲，小姐這不會是迴光返照吧。古書上都說人在死前會格外精神，整個人都與之前大不一樣。

看着眼前的小丫頭眼中儘是駭色。徐幼安覺得好笑，難道這丫鬟覺得她放棄治療了？倒是可愛。.

「春桃，燒一壺熱水來，冬竹，你捧一捧雪來。」交代完兩個丫鬟，徐幼安陷入了沉思，現今只能試試物理降溫的法子了。

若是實在撐不下去，她相信即便得罪了柳媚，書中另一位好名聲的孫姨娘也會出手相助救她一命。

若是堂堂將軍府嫡女發燒死在宅中，傳出去未免會貽笑大方。

小姐為何要這些東西，兩個丫鬟皆是疑惑。

冬竹望着徐幼安，小姐眉頭緊鎖，像是在為什麼發著愁。從前的小姐也常常有如此愁容，可從前小姐常常是惴惴不安的，現今看上去倒是從容了許多。

小姐大抵是有自己的主心骨了。

「是，奴婢這就去。」

熱水和雪端來，徐幼安就將二人趕了出去，一是作為現代人她可不習慣別人伺候，二是這兩人也不理解物理降溫，若是看到指不定會怎麼想。她懶的解釋，索性一切自己動手。

徐幼安將開水倒入碗中，她趁着雪還沒化直接將其盡數鋪在了額頭上。

「嘶，」一片冰涼。

將雪幾番倒騰，額頭上涼了不少。徐幼安拉過床上破舊的被褥披在身上，就着碗邊小口的喝着水。還好是低燒，她還能用些法子，應當發了熱再睡一覺便能好個大概。她若是晚個幾日穿來，已經到三十八九度的情況，她再做這些就是蚍蜉撼樹了。

一滴滴融化了的雪從房檐上往下滴，濺到了徐幼安手背上，她伸出手將其輕輕拂去，看到自己的手卻是出了會兒神。徐幼安兩雙手雪白瘦削，本該是好看的。只是眼下手指上有幾處明顯的凍瘡與傷痕，到底是沒少挨欺負，也是苦了。

徐幼安側目，春桃冬竹兩個丫頭還在外頭站着，兩人身上落的儘是白花花的雪花，卻沒有一個人貿然進來打擾她，真是傻丫頭。

她遙遙望着，嘴角不自覺彎了起來，招招手示意她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