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頂嘴
徐幼安摸着前面的桌子,然而不知怎的,竟觸碰到了什麼機關,眼前的桌子突然發出「滴」的一陣響聲,接着便有一張宣紙從中掉了出來。
徐幼安和長福皆是一愣,徐幼安自覺的將身子背過去,「這想必是夫人留下來的書信,你將此物交給你們老爺吧,我是外人,不方便瞧這東西。」
瞧着公主這番生疏的模樣,長福心中也頗不是滋味,分明公主去北城之前,還與他們那般較好,眼下...
長福點了點頭,將那信件拿到手中,這東西,他怎麼昨日清理房間時沒有發現?
現下,老爺正在朝中,只有少爺在府邸。
長福將賀宴明叫來,徐幼安見人來了,只低頭去瞧李夫人的其他物件,佯裝沒有瞧見他。
賀宴明瞧了徐幼安一眼,「一直站着,你也不感到累?」
這是自兩人分別以來初次與她開口說話,「過來一起看吧,左右都是自己人。」
聽到這番話,徐幼安面上有些尷尬,當時提出分道揚鑣的人是她,今日來丞相府的人還是她。
徐幼安點了點頭,兩人看完這封信,心中皆是震驚,賀宴明更是憤怒。
蘇延憫分明說他母親是自殺,可眼下這封信來瞧,分明是他從母親手中得不到城防圖,所以惱羞成怒,這才叫人對母親下手。
蘇延憫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能當上皇上,實在是諷刺至極。
徐幼安也瞧着那書信,明顯感覺到身側人情緒的變化,她雖看着面前的宣紙,但是心思卻已經飛到了身旁人的身上。
盯着那張宣紙,良久,徐幼安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坐直身子,「你...節哀,李夫人是個偉大的母親,亦是蘇國的奇女子。」
「可我不想她如此偉大,她如此偉大的同時...也是我的母親。」
「我不是皇子,本君..我只是個凡人,我只希望我的母親平平安安快樂一生,不希望她被世俗所牽挂,被世俗所擾,可不想母親的一生結局,竟然與我所想全然相悖。」
「莫要傷心了,若是瞧見你傷了身子,夫人在另外一個地方瞧見了,心中也會不好受的。」徐幼安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慰着他。
過了李夫人的弔唁禮沒多久,賀大人賀丞相便得了一場病,這病來勢洶洶,賀宴明請了諸多名醫,一來皆說是心病,一個個都是束手無策。
唯有一算命先生來,高深莫測的說了一句,「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須繫鈴人。」
賀宴明差點沒把人趕走。
徐幼安來尋賀宴明議事時,也去瞧了瞧賀大人的癥狀,她坐在賀大人的床榻邊,賀丞相正處於昏迷中,方才下人來傳膳時,賀大人滿口皆是李夫人的名字。
徐幼安聽着頗為難受,她對賀宴明道,「伯父這不是害了病,而是想伯母了。」
可伯母已然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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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北城回來,日子逐漸恢復正常,徐幼安真正成了朝堂之上唯一的女官,雖然沒有實權,但也起碼是個領軍副將,每日皆要與三更起,五更便要上朝。
自徐睿死後,整個將軍府的擔子變壓到了徐幼安的肩上,那兩個姨娘之前從未想過,這個丫頭居然當真能當上官員,而徐睿留下的家產,早已經被花的片甲不留。
眼下整個府邸的開銷,竟然都要從徐幼安那地兒出,柳媚失了神智,對此自然是無甚反應,可孫姨娘卻有些難受,她從前將徐睿害得那番深重。
眼下還要靠他的女兒來贍養自己,孫真面子上多過不去,每日與自己的兒女念叨着,要他們趕快搬出去,趕快學成建立自己的府邸,也不用叫她整日待在這裏受氣。
可惜孫真這番心思,兩個孩子不懂,眼下也只以為是母親覺得這日子無聊,不甚理會她這番牢騷。
日子這般平淡的過着,徐幼安三天五日瞧着從北城寄來的書信,瞧着北城越來越好了,她的面上便忍不住掛上笑意。
徐冬榮與徐文智皆被徐幼安又送到了太府中去,兩個人結伴上下學,感情倒比之前在府邸中要深厚許多。
徐文智是個知曉感恩的,每日裏皆會抽出時間來,來找徐幼安背誦課文,而徐冬榮不知是隨着年紀大了,還是受到了姨娘的教唆,居然每日裏只講究穿衣打扮,研究粉黛之色,頗有從前徐秋寧的意思。
各人有志,徐幼安開始沒想管她,不想這丫頭卻是越發過分了。
這日,徐幼安下了朝,在與兩個弟弟妹妹的談話中,提問了他們一番上一周的功課。
徐文智答應的優秀,不僅能答的完整,還能就其拓展之意給說出來,一看便是盡了心的。
而徐冬榮卻是連個一二三,都說不出來,答的一塌糊塗,不會倒是不要緊,只是徐幼安瞧着她那無所謂的態度,當下便生了氣,瞧着她塗滿蔻丹的手指,忍不住教訓了她兩句。
不想這丫頭居然與她頂起嘴來,「長姐,我本來便到了要挑選夫君的年紀,若是不好好打扮一番,那好夫君都讓人家給選走了,那妹妹豈不是嫁不出去了?」
聽到她這番話,徐幼安便覺着更生氣了,「是誰教給你的這些?」她厲色問着。
「沒有人教我,是我自己要學的。」
「呵,是你自己學的,那我問你,你學的這些東西學到哪裏去了?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徐幼安生氣的將書丟給她,「你這書本上連半個字都沒有,你告訴我,你到太學中是幹什麼去了?」
徐幼安見她不說話,一張小臉緊緊的繃著,閉着唇,有几絲叛逆的意味,徐幼安想到什麼,突然開口,「你不會告訴我說,你是與那些女人們,學着如何去尋找一個如意郎去了?」qδ
見心思被戳破,徐冬榮面上有些掛不住,左顧右盼的。
「冬榮,你是不是傻?你二姐姐的下場,你還沒有看清楚嗎?如今你還來走這一遭,怕不是還沒有受過這種傷?」
「我與二姐姐又不一樣,況且二姐姐現在不是嫁的很好嗎?」
見這小丫頭理直氣壯的與自己叫板,徐幼安乾脆也不與她理論,事實勝於雄辯。既然她以二妹妹徐秋寧嫁的好好,那她明日便叫徐秋寧回府一趟,叫徐冬榮好好看看徐秋寧現在後悔與否!
徐幼安心中還在做打算,徐冬榮已先開了口,「大姐姐,您是女將軍,可並非所有女子都要像您這般,女子本就嬌弱,為何要學那多繁雜的禮儀?隨便學上一點,找一個好的夫家,在家裏相夫教子豈不是美哉?」
小丫頭原是如此想的,徐幼安點點頭,「這是自然,每個人的看法不同,我也不要求你們與我一樣,只是...」她柔柔對徐冬榮道,「冬榮,我不是你的母親,不是你的姨娘,我只是你的長姐,我對你說的這些,也不過只是建議,你想聽便聽,不想聽聽算了。」
「你可知曉,分明你們可以不去太府,長姐卻還要將你們送去?」
兩人皆是不吭聲了,這話倒是真的,他們本以為能在太府中上一年已是恩賜,不想長姐特意去求了先皇,叫他們將軍府的兒女都能進入太府中學習。
「為什麼要將你們送到太府中去?這樣當你與相公因事發生爭執的時候,你可以用書中的道理與他爭執,並非是像潑婦一般滿街大罵。」
「冬榮,你長相漂亮,性格率真,說起話來直言直語,是,這是可愛,可是等你再大一些,便會有人因着這些個性,來揪住你的錯處,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拿出曾經讀過的書來捍衛自己,如此,即便他說我們的不是,你也能用三寸不爛之舌與他好生糾纏一番。」
「他若是說不過你,定然會在心中感慨,「這小女娘好生厲害,沒想到本以為是個不學無術的,不想還如此牙尖嘴利啊!」而這從口中說出的道理,也能讓他不得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