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半死
第十板子,「喝,」徐幼安沒忍住輕喚出聲,疼,太疼了,每一板子落下就像是巨石從高處落到了身上,痛的不是板子落下的瞬間,而是或許下一次難以撐過去的恐慌。
將軍府到底是武將世家,府院中的侍衛手下力氣也是十足十的,到底與穿書前她爹那點手勁兒沒有可比性。
不遠處,春桃已哭成淚人,「柳姨娘,大小姐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了!我們小姐身子弱,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求求您...求求您,繞了大小姐吧!」
柳媚高高坐着不吭聲,呵,這與她何干,可不是自己讓人受家法的?她倒不信什麼身子打個幾板子就受不住了。
見人沒反應,春桃冬竹兩個丫鬟急衝著上前想要替徐幼安挨板子,被兩旁侍衛緊緊拉住。
「小姐...」「小姐,你一定要撐住!」
耳邊聲音逐漸模糊,徐幼安一聲不吭,上齒緊緊咬住下唇,紅色從嘴角冒出,腥味充斥鼻腔,遊離的意識被逼回。
康白站在一側看的直直皺眉,大小姐隨了將軍,是個硬氣的。
第十五板,快了,她眼前直冒白光,只剩最後五板子,撐住。
不知道一會兒受完罰還能不能站起來走路,現在身後是什麼模樣,她之前從沒受過這種罪,徐幼安不敢想,怕是已經血肉模糊了吧。
第十七板,這下連劉嬤嬤也看不下去了,「柳姨娘,奴才看大小姐已經精神恍惚了,恐怕...」
「姨娘,姨娘!這樣下去大姐姐真的會被打死的,您快叫他停下來!」徐冬榮第一次見這種場面,手都不自覺抖起來。
「慌什麼,是大姐姐自己選的家法,與娘何干?你們叫也沒用。」徐秋寧瞥一眼這個咋咋呼呼的三妹,仿若事外人,見徐幼安身下的血跡,她隱隱有些興奮。
若是這個長姐被打死了,將軍府便沒有嫡女了,大女兒便成了自己。而徐冬榮這個蠢貨,不論琴棋書畫還是女工,與自己相比都是拍馬莫及,到時候還怕成不了嫡女嗎?
徐秋寧打着自己的小心思,沒注意到自己娘親漸漸扯緊了手中的絲絹。
柳媚被幾人叫的心煩,雖說家法是徐幼安自己選的,可這一房僅她一個長輩,何況此事是由自己攛掇起的,若是人死在自己的淑芳居,那她斷然脫不了干係。
第十八板,徐幼安終於受不住,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她腦中只一個想法,若是還能醒來,以後必須要加強鍛煉才行。
「大姐姐暈了!姨娘,不能再打了!」「小姐,小姐!您一定要沒事,不然奴婢也不活了!」
一眾女人喊叫,柳媚本就煩的心思這下更是焦躁,她抬高已被絲絹扯紅的手指,「都喊什麼,收手吧!」
拿着木板的侍衛得到命令,這才收了手。
徐幼安像條死魚俯在窄長的木板上,毫無生氣,被打的那塊外衫已完全破開,傷口滲出的血液染紅了一片。
正常人挨了二十大板或許會冒血,卻不可能會如此嚴重,更何況昏厥過去。
康白看的仔細,不免覺得疑惑,盯着那拿着木板的侍衛,若是他沒記錯,此人是守着柳姨娘的淑芳居的。
見統領大人盯着自己,那侍衛一個哆嗦,木板險些掉下來。
「好了,受罰也受完了,你們都回去吧,以後莫得要知法犯法,觸犯府規了。」柳媚望着那半死不活的人,只想將屋中人都趕走。
好半晌,淑芳居終於沒了外人,柳媚掂着小腳轉個不停,「紅娟,你快去探探,看還有沒有...」
「主子莫慌,不會的,不會的。這小賤人這麼多次都沒死成,總不會讓您攤上...」紅娟安慰着柳媚,心中卻也無甚底氣,一步步緩慢朝板上那人靠近。
她遠遠伸出一指到徐幼安鼻下,還未放穩便收了回來。
「如何?!」
沒探到,卻是熱的,紅娟稍稍安心,再次伸手去探,一絲溫熱的呼吸從她手上傳來。
「熱的,熱的!姨娘,還有氣兒!」
還好,柳媚長呼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死就成。
康白還守在門口,「康侍衛,你將人送到書房吧,我乏了,要休息了。」
「是。」
望着奄奄一息的徐幼安,康白長嘆一口氣,大小姐雖不懂事出了府,但到底是個孩子,不該受這種罪,倔強的模樣真是與將軍如出一轍。
將人帶到書房,康白交代兩個侍衛將裏間清理了一番,又令人將吃食送來,他見一切收拾妥當,徐幼安無性命之憂,這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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