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世界風雲
天色破曉，一輪紅日自山後躍起，緩緩升上天空。
江北牛家村。
楊家院內，穆念慈躺在床上，她面色蒼白，神色萎靡，一旁李司正在給她把脈，而楊過則站在李大夫身邊一言不發。
昨天晚上，吃過晚飯後穆念慈病發暈倒在門口，楊過本想將李司請來為她診治，可那時已經入夜，李司也已經早早地睡下，無奈只能等到天明，李司剛起床，便被楊過請到家中。
“李大夫，我娘她怎麼樣了？”
眼見穆念慈的臉色愈發蒼白，楊過不由開口問道。
李司抽回了手，輕輕嘆了口氣，回頭對楊過說：“哎，你娘親的病，已經拖的太久了，病入膏肓，恐怕…”
說到這裏他沒再繼續說下去，可楊過已經明白了，回憶起原著中，穆念慈就是在楊過八九歲時過世，之後楊過獨自流落江湖，才在嘉興碰到郭靖夫婦。
“咳咳…”這時，床上的穆念慈咳嗽了兩聲，悠悠醒轉。
楊過上前扶起她，道：“娘，你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
穆念慈搖了搖頭，勉力扯出一個笑容，對楊過說：“過兒，娘沒事兒，天亮了啊？”說完又看到一旁的李司，接着道：“李大夫，又麻煩你了，待我去下兩碗面，今日該啟程去嘉興了。”
說著就要從床上下來，李司卻是說：“楊嫂嫂，你病成這樣，再舟車勞頓，恐你身體扛不住了，再怎麼樣，也等你休息幾日再去啊。”
穆念慈卻是看向扶着她不發一言的楊過，眼中全是不舍和哀愁。
“再不去，只怕再也去不了了，過兒還這麼小，如果我走了，沒人照顧他，我又怎麼放心的下。”
“這…”李司也找不出話來反駁了，他倒也想替穆念慈照顧楊過，只是他自己常年在外行走，居無定所又身無長物，若是讓他來照顧楊過，只怕也是有心無力。
楊過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穆念慈早已是病入膏肓，最終也逃不過一死，自己又有什麼本事去改變，倒不如在她死前隨了她的心愿…
念及此，他也沒再多說，只是對穆念慈道：“娘，那咱們今天就啟程吧，你先多休息一下，我去做飯，吃完了我們就上路。”
說完也沒等穆念慈回話，就出了房門做飯去了。雖然前世在華夏龍城的時候，自己的廚藝經常磨練，也算得上勉強，只是此時用着一具八九歲的孩子身體，做起事來多不方便。
屋中，李司看着在門外忙碌的楊過的身影說道：“過兒經逢大難之後，懂事太多了，他自小聰慧過人，如今也變得成熟穩重了些，若是有良師引導，日後必成大器啊，楊兄有個好兒子，只可惜……”
穆念慈笑了一下，“我不求他能成大器，只願他能一生平安喜樂便好。”
兩人沒再說什麼，李司去熬了一些葯食，對穆念慈的病雖無大用，但也算能壓制一二。而穆念慈，則是起床來了灶房，幫着楊過做飯。
直到日上三竿，三人吃完飯，收拾了些簡單的行李，才離開了牛家村，向著江南嘉興方向而去。
一路上因為照顧穆念慈，三人走走停停，走的並不算快，一連過去十多天，才從牛家村趕到漢水，過了漢水湖，再走幾日路程便到嘉興。
此時已經日落西山，楊過三人來到漢水旁的一個小鎮，準備在此歇過一晚。
小鎮的街道上，李司在前面走着，而楊過則在後面攙扶着穆念慈。
看着街道兩旁的青瓦牆垣和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街道邊一個挨一個的商鋪和攤位，楊過對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總帶着一絲好奇。
熟悉是因為楊過幼時隨穆念慈遊走四方，也見過不少這樣的場景，陌生卻是因為自己只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雖有楊過的前身記憶，但總歸沒有什麼真實的感觸。
三人來到一家客棧，剛走進去便有一個小二迎上來問：“客官幾位呀？打尖兒還是住店？”
李司遞過去一塊兒碎銀，回答道：“先打尖兒，后住店，一餐吃食，兩間客房。”
“好嘞，三位先這邊兒坐下，飯菜一會兒就上來。”
三人找了張桌子坐下。
李司開口對穆念慈說：“楊嫂嫂，明日過了漢水，再有幾日便到嘉興了，只是我過漢水之後要往西去大理拜會一位故人，怕是不能與你們同路了。”
穆念慈點了點頭：“還要多謝李大夫這些時日來的照顧，既然李大夫要去大理國，那我們母子便自行趕往嘉興就是了。”
“嗯。”
不一會兒，飯菜端上來，三人開吃。
這廳中還有不少食客，形形色色。有頭戴羊皮帽的過往商人，有青衣粗布的書生，還有些人隨身帶着刀兵，看裝扮應該是些江湖中人。
楊過身後的另一桌上，有幾個挎着刀劍的漢子正坐在一起大聲吆喝着，幾人一邊喝着大碗大碗的酒，一邊高聲闊論的討論着什麼，聲音在這嘈雜的廳中也顯得有些響亮。
這時突然有一個漢子壓低了些聲音說道：“欸，你們聽說了嗎？這一年前吶，武當張三丰張真人百歲大壽，與金毛獅王謝遜一同失蹤的張翠山夫婦重現江湖，前往武當為其祝壽呢。”
楊過耳尖，聽到這話手中正扒拉飯菜的筷子一頓。
‘張三丰？金毛獅王？倚天屠龍記里的人物，怎麼連倚天屠龍記也融合在一起了？’楊過心裏多少還有些震驚。
另一個人接口漢子的話說：“聽說後來還有少林，峨眉，華山和崑崙等八大門派也去了，名為賀壽，實則是為了逼問金毛獅王謝遜的下落，不過後來張翠山夫婦雙雙自盡，八大派的打算怕是落空咯。”
……
後面楊過沒再聽下去，而是低頭繼續吃飯。
眾所周知，在武俠世界裏哪裏的消息最靈通，莫過於客棧酒樓了，往那兒一坐，基本上江湖有名的傳說都能打聽到。
而這十幾日來，楊過也留心過不少的江湖事，還真有不少的意外收穫。
“聽說前些年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失蹤，副教主東方不敗繼位，傳聞他可是邪教第一高手！”
“切，東方不敗是哪位，那明教教主陽頂天，可是連峨眉滅絕師太都忌憚的人，他才是當之無愧的邪派第一高手。”
“你的消息過時了，那陽頂天早在幾年前就音訊全無，明教暫由左使楊逍統領，搞得明教四分五裂，那陽頂天吶，依我看他多半是死在哪個旮旯里了。”
“你們聽說沒有，就幾個月前，俠客島張三李四重出江湖，發佈賞善罰惡令，不知這次又會有哪些門派遭殃咯。”
“還有，我聽說前些日子，江南武林世家的姑蘇慕容家家主慕容博離世，沒多久王氏也跟着去了，如今這慕容家，只剩一個娃娃主事呢。”
……
諸如此類的話語，楊過一路上聽過不少，他也漸漸意識到，這裏似乎不是簡單的神鵰俠侶世界。
如今就連倚天屠龍記的人物也出現了，看來，這是好幾部金書融合在一起的一個武俠大世界啊…
可楊過記得，這幾本金書所處的時代都不一樣，就像天龍八部，所講述的江湖應該是北宋，而神鵰俠侶講的是南宋，到了倚天屠龍記就已經是元朝了。至於笑傲江湖，原著中似乎沒有表明過是在哪個朝代，但很多人都認為是在明朝時期。
思索半晌也沒想明白咋回事兒，楊過乾脆也不糾結了，畢竟自己一個新時代社會主義青年都親身經歷穿越這種事了，其他的，也沒必要去死磕原因。
轉而楊過又想到，既然是金書融合在一起的大世界，那劇情人物還會不會和原著一樣？還有那些原著中藏有絕世神功和無盡寶藏的地方…
想到這裏，楊過就有些心動了，如果只像現在這樣去江湖遊盪，怕是都活不過一集，又何談去尋找阿星的下落，至少也要有些功夫在身，不然就可能和原著中的楊過一樣，連給母親立塊碑都受盡屈辱。
抬頭看了一眼正在低頭小口吃着飯的穆念慈，看着她日漸消瘦憔悴的臉，心中哀嘆一聲：‘罷了，陪你走完這最後一程吧，剩下的，以後再說。’
感受到楊過的目光，穆念慈抬頭看來，正對上楊過的目光。
“過兒，在想什麼呢，怎麼不吃了？”
“啊？哦，沒什麼。”楊過抬起飯又扒了兩口，轉而問道：“娘，這一路走來，我看到路上有好多難民，都是流離失所，衣不蔽體的，這是怎麼回事啊？”
還不待穆念慈開口呢，一旁的李司卻是嘆了一聲，道：“如今天下烽火四起，各大朝廷勢力紛爭不斷，亂世之下無安寧，最終苦的不就是這些百姓嘛。”
楊過正是想聽聽這個世界的朝代為何，當即順勢問下去：“李大夫，那這些朝廷勢力都有哪些啊？”
李大夫看着他，突然笑問一句：“過兒年紀輕輕，就這麼在意廟堂之事啊？”
楊過撓了撓頭，說：“只是好奇而已。”
李大夫也沒再繼續調侃楊過，而是緩緩開口解釋：“自200年前唐朝滅亡，天下義軍突起，異族入侵中原，天下至此戰亂不休。
數十年後，在異族與起義軍之中誕生了兩位梟雄人物，趙匡胤和耶律阿保機，他們分別建立了宋國和遼國，自此兩國爭鋒天下。
直到百年前，兩國均已內憂外患，猶不自知。
先是被遼國當做奴隸的女真部落叛亂，迅速興起，女真族人完顏阿骨打建立政權金，打了遼國一個措手不及。
最終無奈將政權向西轉移，金國徹底站穩腳跟。
然後是宋國欲趁金遼兩國休養生息之時一舉將其滅掉，卻不想促使金遼兩國結盟，反攻宋庭。
宋庭被打的節節敗退，被金遼聯盟打進開封府，俘虜了靖康二帝，宋庭被迫逃往南方，據長江天險而守。
金遼聯盟本欲一鼓作氣吞併宋庭，卻不想西北大草原上的蒙古一族在鐵木真的帶領下，一舉統一了草原各個部族，建立政權大元，鐵木真號成吉思汗，他野心勃勃，欲一統天下。
遂帶領草原各部千里奔襲攻打金國，金國兩線作戰，元氣大傷，只得收縮領地，全力防守蒙古。
遼國獨木難支，最終也不得不放棄攻打宋國。
至此，大遼與金國困守，大宋偏安一隅。而蒙古兵鋒正盛，有意分兵天下，攻打金，宋，遼以及西域諸國。
而西夏國夾在各國之間，隨時有可能灰飛煙滅。
至於大理和吐蕃等小國勢力，則尚未被戰火波及。”
楊過聽他說完，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這亂世，真有這麼亂？’心中也是震撼莫名。
這時一旁一直低頭吃飯的穆念慈開口了：“過兒，快吃飯吧啊，這些事情與咱們沒什麼關係，還是快些吃完飯去休息吧。”
李司見到楊過那驚鄂不已的表情，也是淡淡一笑，說：“不錯不錯，說這些沒啥大用，還是快些吃飯吧。”
楊過這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答應一聲開始低頭乾飯……
入夜，楊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中更是思緒萬千。
‘這個世界這麼亂，到處可見的餓殍枕藉，江湖自不必說是刀光劍影，這天下更是戰火連天，也不知阿星會重生到哪裏，會不會有危險，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見到她，哎~或許，都活不到那個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