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巨潮鯊危機
莫林船長話音剛落,船體便突然感覺到了一陣顫動,似是有什麼巨物猛地撞上了一側船舷,一條大浪也在這時往同一個方向緊跟着打來,船體傾斜成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弧度,莫蘭特立刻抓住了旁邊的一條支索,同時看到眼前有好幾名漁工差點被掀入海中,好在船的圍欄還算夠高,那幾名漁工也算機敏,第一時間就抓住了手邊能抓住的東西,沒抓到東西的則匐倒在甲板上被圍欄擋住了。
〔糟糕,有人落水了!〕待到漁船恢復水平后,有人在甲板上張皇失措的大叫。
果然,過於突然發生的狀況並沒有讓所有人都幸免於難。
〔是誰?誰掉下去了?〕有人問道。
〔我看到了,是老漁工路德!〕一位長相普通的漁工舉起一隻手后喊道。
(不會吧,是他!剛剛還約好了一定要活着回去呢,怎麼會這樣,是因為太靠近傾斜側的圍欄所以來不及反應嗎?)
情況真不妙,莫蘭特深吸了一口氣,立刻作出反應(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啊),心裏這樣想着,同時也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桅杆前,拿起了掛在桅杆上的一捆繩子(希望會有用)。
來到了印象里路德之前所在的位置(來不及詢問了,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在這落水的吧,那麼千萬不要飄遠啊,路德叔叔!)。
從木製圍欄朝下看去,海浪打在了船舷上濺出了一抹又一抹的白色浪花,一個人影隨海浪起伏在離船三四米遠的位置,好在路德作為經常漂泊在海上的人,鳧水鳧的還算不錯,頭和雙臂還能時常露出水面,只要不溺水,應該還能支撐很長時間吧。
不,潛藏在水底的危險可未消失,巨潮鯊應該還在水底伺機而動吧,這麼一想,深不見底的海底彷彿就成了危險的巢穴,朝海面上的人張開血盆大口,等待食物落入胃中。
它們現在沒有行動可能只是因為這一會兒浪太大了,影響了它們看向海面,或許也可能是旁邊的大漁船吸引了它們的視線,使它們沒能注意到旁邊的小身影。
總之,先把繩子丟下去吧!
莫蘭特攤開繩子,抓住繩子的一端往下一甩,繩子落在了離路德側邊很近的位置,由於繩子浸過桐油,所以可以漂浮在水面上。
但因為浪太大,路德的精力都集中在浮出水面,以及撲騰着手腳儘力往回遊,根本沒注意到細細的一根繩子,但也正因為他努力往回遊,所以才沒被大浪沖向更遠的位置吧。
然而,時機轉瞬即逝,人力終究是無力的,莫蘭特正準備呼喊,又是幾條浪涌了過來,路德在水上撲騰的幅度也變小了,轉眼間很快就被海水帶到了一個很遠的位置。
這個位置繩子已經無法顧及了。
莫蘭特將繩子丟向一邊,跑向了正在指揮水手,準備起帆的莫林船長身邊。
〔莫林船長,請先命令水手將舢板放下去,路德需要救援!〕莫蘭特聲音懇切的請求道;事到如今,恐怕只有放下舢板這一條路了吧,不過甲板中央的小舢板真的可以抵禦這種風浪嗎?莫蘭特不清楚。
〔放舢板下去有什麼用?在這種海況下,他已經沒救了,放棄吧,我會給他的家人一筆撫恤金的。〕莫林船長回復道,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
〔可是現在他還活着啊,他還在等待我們救援啊,如果不管他,他早晚會筋疲力盡的。〕莫蘭特急切說道。
莫林船長嘆了一口氣,背過身去,
抬頭說道:〔他已經是一個活着的死人了,不要再為一個死人忙活了。〕
〔他不是死人!為什麼?為什麼不去救他?〕莫蘭特聲音低落,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別問為什麼,船上還有一堆生人等着我負責呢,別說這些話了,年輕人,趕緊躲到下層甲板去吧,我們要即刻返航。〕
〔謝謝,也許您說的對,但我無法不管不顧,我不是船長您,我沒有這麼重大的責任。〕也許有吧,他的母親還在等待着他回家,一想到母親的容顏…不,他現在要保證腦子裏面只有拯救落入危難的路德這一想法,盡量不去思考其他的,因為一旦想多了,人就會畏怯。
〔所以懇求您,將舢板和我一起放下去吧,我要試着做一下。〕
〔做不到!趕緊進船艙里去,別妨礙我。〕莫林船長厲聲說道。
〔拜託了!〕“噗通”一聲,莫蘭特直挺挺地跪了下來,仰頭看向莫林船長,眼中充滿了堅毅,莫林船長也跟着轉過了身來。
兩人對視,許久的沉默,彷彿空氣都鎮靜了,旁邊洶湧的海浪聲也好似不存在了。
(多麼熟悉的眼神啊!彷彿記憶中的那個男人,那麼愚蠢,明知道可能會送命卻還是要…)莫林陷入了回憶之中,有那麼一會兒的愣神,但很快,他就回復了過來。
〔做好覺悟了是嗎?〕
〔莫利,查爾斯,裴文,你們三個用起吊裝置將莫蘭特還有舢板放下去!〕
〔這…船長您沒在開玩笑吧?〕莫利表情誇張,有些吃驚的問道。
〔沒有,照做就是了,結束后我會盡量多給他們兩家一些撫恤金的。〕莫林船長斬釘截鐵的回復道。
〔船長也太冷血了吧!〕
〔那孩子還那麼年輕啊!〕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三人全都發出了匪夷所思的聲音。
〔拜託三位了!〕莫蘭特站起來鄭重的朝三位鞠了一躬。
〔原來這是你的想法嘛?〕莫利詢問道,在得到了點頭答覆后:
〔如果你執意如此的話,那就沒辦法了。〕莫利嘆了一口氣,走向了起吊裝置,其他人也無奈的跟了上去。
船上的簡易起吊裝置是由一個扭力轉盤,一個滑輪支架,以及一條連接到帆桁的繩索組成,平常可以起吊一些貨倉的貨物,當然,起吊一個小舢板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就這樣,他們三人握着扭力轉盤的握柄轉着圈圈,莫蘭特坐在舢板上緩緩地抬升,隨後扭轉到海面上緩慢地下降。
舢板還算平穩地降落到了水面上以後,莫蘭特左右搖起了槳,自下降的途中,莫蘭特就一直在盯着路德的方位,雖然已經漂了很遠,但還是能勉強看到。
〔看來他還撐的住,要加把勁了!〕莫蘭特自言自語道。
說完,就賣力的朝着路德的方位以一個不斷顛簸的形態朝着他劃去。
當他心無旁騖的前行時,一個不大不小的浪卻從莫蘭特的側後方湧來,導致舢板裏面被灌進了不少的水。
〔該死!〕莫蘭特發出一聲咒罵;他知道自己這種行為的愚蠢,可他還是這麼做了;這種民用的舢板實在太小,不過好的是,沒被打翻。
〔旁邊那是什麼?該死的,不好…〕一隻鯊魚鰭浮在了莫蘭特舢板的不遠處,而且正在以一個很快的速度衝刺過來。
當莫蘭特反應過來時,天地已經開始翻轉了,立身之處立刻消失不見,身體接觸到了冰涼的海水,頭也沒入了海中,努力的在水中睜開眼來,一張血盆大口近在咫尺。
雖然不能呼吸,但彷彿已經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莫林船長在圍欄旁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閉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然後,他轉身向身後待命的水手們以一個沉重的聲音發號施令:〔降帆,返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