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0 章 進揚州吃拿卡要
蔚安安領着御前侍衛、驍騎營的官兵,其中夾在着天地會群雄和王屋派弟子,還有屬於自己部下的好手,浩浩蕩蕩的前往揚州。
沿途官員迎送,賄--賂頗豐。
蔚安安是來者不拒,將珍寶銀兩全部裝進了自己的口袋,畢竟有誰會嫌錢多呢?
她迤邐南下,行李日漸增重,跟着的大小將軍、佐領等也紛紛拿到了好處,臉上是眉飛色舞,說不出的快活。
天地會群雄害怕總舵主得知,會怪罪青木堂的眾人,相繼詢問香主此舉是不是不妥。
蔚安安敷衍回答,只要敗壞了韃子吏治,這賄--賂收得越多,百姓自然越是抱怨,各地的官員名聲不好,將來起兵造反,越是容易成功。
徐天川等人這才放心,紛紛贊同。
說話之時,見風際中默然不語,心下提防,將他調在自己身邊,也方便監視。
風際中卻面有高興之色,抱拳行禮。
一路之上,蔚安安想着與曾柔和雙兒親近親近,但雙兒總是閃的比兔子還快,照料黑美人十分上心,司徒鶴等王屋派弟子都身穿官兵服裝,曾柔也混在他們中間,有時面有凄色,悶悶不樂。
自己也不好用清軍主帥的身份,將兩人調遣入營來,更何況身邊還有天地會群雄時刻監督,要遵守會規。
不一日來到了揚州。那熟悉的街道,來往人群的叫喊,都讓蔚安安覺得回家了。
兩江總督麻勒吉、江寧巡撫馬佑以下、布政使、按察使、學政、淮揚道、糧道、河口道、揚州府知府、江都縣知縣已經各級的武官,早已得訊,迎出數里之外。
滿城百姓也都圍在街旁,一個個的挑高探頭,想要看看欽差大人長的什麼模樣。
蔚安安與眾位大人寒暄過後,忽然察覺身邊風際中的氣息急促,微微側目看去,只見他滿面微紅,眼中皆是嚮往。
她悄悄一樂,只要風際中有欲--望,那就好對付了。
欽差行轅設在淮揚道撫台衙門,蔚安安一是覺得太過拘束,二是希望離麗春院近一些,便住得一晚,便對道台說要另般地方。
若不是欽差大人的身份,鐵定要直奔麗春院,瞧瞧韋春花過得如何,想想就心急如焚。
那道台唯恐侍候欽差大臣不周,心中惶恐,正愁悶大人喜歡何處地方,便聽到蔚安安喃喃道“煙花三月下揚州,說的果然不錯。”
煙花?那道台在欽差大人來之前早就託人打聽其喜好,但所探不詳,只知道這大人年紀輕輕,卻不怎麼識字,想來也沒什麼文化,胡亂聽來的詩句,說出來賣弄下文采,他位極人臣,身居高位,什麼都不缺,唯獨缺...
那道台眼前一亮,湊了上前,低聲道“大人,揚州煙花,可是天下有名的。大人一路上勞苦功高,卑職早已挑了不少善於彈琴唱曲的美貌妞兒,供大人賞鑒。”
蔚安安瞧着這自作聰明的道台,並未戳破,笑道“依你說,那行轅設在何處才是?”
那道台見猜中了幾分,歡喜說道“揚州鹽商有個姓何的,他家的何園,稱為揚州名園第一。他有心巴結欽差大人,早就預備的妥妥帖帖,盼望大人光臨。只是他功名太小,不敢出口。大人若不嫌棄,不妨移駕過去瞧瞧。”
這姓何的鹽商家財豪富,蔚安安幼時從他家牆外路過,聽到他家中經常有絲竹宴請之聲,還記得韋春花經常說起那何園多麼的富麗堂皇,況且離着麗春院很近,當下點頭說道“好,就聽你的,去住上幾天。”
那道台高興的連連稱是,急忙說道“大人,這就啟程罷,何園早已恭候大駕。”
跟隨安道台來到何園,只見棟宇連雲,泉石幽曲,亭舍雅緻,建構精美,雍貴華麗中不失閑雅清妙,一看便知每一尺土地都花了不少黃金白銀,請高人設計的風水。
蔚安安心中滿意,吩咐親兵隨從都住入園中。張勇、趙良棟等四將率領官兵,分駐附近的官舍民房,並給予百姓極大的補貼。
那何園商人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竭盡滿足蔚安安一切要求,準備的甚是周詳妥當,叫為稱心如意。
蔚安安甚是滿意,誇獎道“何員外家財雄厚,前程似錦啊。”
何員外拱手說道“大人太客氣了。能得到大人的賞識,是草民的福氣。不過若說揚州城內,何某的生活也只是說得過去,與揚州首富相比就相差甚遠了。”
蔚安安笑道“何員外,你怕是說笑了罷。這何園之中可謂是寸土如金啊。”
何員外說道“大人過譽了,不敢不敢。”
蔚安安說道“那你說揚州首富是誰啊?”
何員外羨慕說道“那自然是王老爺,王守忠啊。大人有所不知,揚州城內,他的鋪子幾乎是佔了一半,而且與眾位大人也很交好。”
蔚安安一愣,沒想到王大哥已成了揚州首富,當真是讓人開眼,果然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笑道“好了,你下去罷,你侍候的很好,到時候重重有賞。”
何員外眉開眼笑,連連躬身,說道“多謝大人提拔!多謝大人獎賞!”
蔚安安揮手便讓他退下,招來魏少頃,命他前去叫王守忠來見自己。
不過一會,守衛的親兵便通報,有位姓王的員外來求見欽差大人,蔚安安急忙讓親兵領了進來。
王守忠跪倒在地,說道“草民王守忠,叩見欽差大人。”
蔚安安屏退親兵,急忙將他扶起,笑道“沒想到揚州城的首富,竟是王大哥,還真叫人出乎意料。”
王守忠神情激動,說道“公子,終於又見到您了...”
他胳膊有些微顫,這身體的反應自是裝不出來的,蔚安安心中溫暖,有人挂念的感覺真不錯,微笑道“王大哥,你比以前憔悴了些,真是辛苦了。”
王守忠搖搖頭,說道“能為公子出份力,是小老兒的本分。沒有公子,就沒有我的今日。”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厚厚的賬本,交給蔚安安。
蔚安安接過,疑惑問道“這是?”
王守忠說道“公子,這是小老二所盤下的鋪子,房契地契均記錄在冊,請公子查看。”
蔚安安問道“這是你的,給我幹什麼?”
王守忠說道“這一切都是公子的。”
蔚安安將賬本交還給他,說道“我不要,這都是你辛苦賺得的,是你應該擁有的。”
王守忠還欲要再說什麼,蔚安安制止說道“好了,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不必再談。”
“是,公子。”王守忠欲言又止,只得無奈答應,將賬本收好。
蔚安安想了想說道“王大哥,現在麗春院的老闆,還是金七姐么?”
王守忠點頭說道“正是。我也曾想將麗春院買下,但那老鴇...卻...”
蔚安安哈哈一笑“卻十分難纏,油鹽不進,水米不吃,是罷?”
王守忠說道“公子所說不錯,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跟錢過不去。”
蔚安安笑道“她當然不會跟錢過不去,只不過相比你提出的價格,還是皇家的官飯更能撐腰。”
王守忠驚訝說道“公子的意思是...麗春院是...官府的暗館兒?”
蔚安安點頭說道“不錯。”
王守忠瞭然的說道“原來如此。”又想了想說道“哦對了,公子。就在你進入揚州不久,也有不少可疑的人喬裝改扮進入揚州。”
蔚安安眉頭微皺,問道“可知道是什麼人,落腳點在哪?”
王守忠說道“據手下稟告,有好幾撥人,他們隱匿行蹤,四處分散,目前打探不到甚麼。不過有一撥人好像是吳三桂的手下。”
蔚安安有些驚訝道“吳三桂?消息可靠么?”
王守忠頷首道“是他們的人在客店喝多了酒,說出來的。應該無誤。”
蔚安安問道“他們現在在哪?有多少人?”
王守忠說道“他們在城中迎香客棧中落腳。將近二十人。”
蔚安安沉聲道“盯住他們,我要隨時知道他們的動向。”
王守忠拱手道“是。”
直到傍晚,王守忠才從何園離開。
次日清晨,揚州城中大小官員排班到欽差行轅來參見。
蔚安安接見后,宣讀聖旨。
康熙顧念她識字不多,所以寫的言簡意賅,倒也看的懂。
眾官員聽得皇帝下旨豁免揚州府所屬各縣的三年錢糧,還要撫恤開國時兵災災戶的孤寡,興建忠烈祠祭祀史可法等忠臣,無不大呼萬歲,叩謝皇恩浩蕩。
待宣讀完聖旨過後,蔚安安一直就想找時間去麗春院探望母親韋春花,可公事、私事一直輪番而來,讓她沒有時間抽身。
直到過了幾日,當地總督安排當地官員擇地興建忠烈祠,又安排布政司等編造應撫恤災戶名冊,差人前赴四鄉,宣讀皇上的聖旨。
這才讓蔚安安有了些喘息的時間,往後數日之中,總督、巡撫等各個大小的官員紛紛設宴,宴請欽差大臣,羅列珍饈、極盡豪奢,不在話下。
每日設宴結束后,蔚安安總是累的倒頭就睡,可是應酬無虛,接二連三的應邀而至,感嘆別看做官威風凜凜,吃拿卡要,沒有十足的精力,是做不來的。
這一日,蔚安安接到邀約,是揚州知府吳之榮設宴,為欽差接風洗塵。
吳之榮從道台那裏聽到,這位欽差大臣喜好美女,特地找來了不少歌--妓作陪,盼望着能對欽差大人的胃口,從而飛黃騰達。
“吳之榮!沒想到你這狗賊竟混到了知府。”蔚安安在行轅之中,拿着吳之榮送來的邀帖,神色冷峻,目含殺意。
“相公。”雙兒從遠處端着茶,叫喊道。
蔚安安回過神來,手一揚,那手中的邀帖便剎時間變成了細碎的紙片,掉落在花園之中,轉身笑道“雙兒。”
雙兒走近,納悶問道“相公,你幹嘛呢?一個人站在這裏。”
蔚安安笑道“哦,閑來無事,來花園透透氣。”
雙兒說道“剛剛去你屋中,也沒見到你,原來在這裏。相公,喝茶了。”
蔚安安接過茶碗,押了一口,戲謔笑道“雙兒,我一會要赴宴去,晚上回來,你可要給我暖床。”
雙兒秀麗的臉蛋頓時變得通紅,嗔罵道“相公,你天天瞎說八道。”說著接過茶碗,逃一般的離去。
待雙兒走遠,蔚安安笑容隱去,沉聲道“雙兒,我一定會替你爹娘和哥哥報仇,不會讓吳之榮那個混蛋好過。”
隨即拍拍雙掌,魏少頃忽然出現在身後,蔚安安沉聲道“你挑四五個好手,跟我一起前往知府家。”
魏少頃答應道“是。”
蔚安安問道“待入座之後,你和他們潛入吳之榮的書房、卧室,好好搜查,任何他犯事的證據都不要遺落,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魏少頃笑道“放心罷,公子。憑他的家,還難不住我們。”
蔚安安說道“還是小心為上。”
到了傍晚,蔚安安領着一隊親兵前往吳之榮處赴宴。
只見大門口眾賓客早已肅立恭候,招呼了便進入府中,而後進了正廳就座。
那兩江總督與蔚安安應酬多日,昨日就回了江寧治所。
如今作陪的則是江蘇省巡撫、布政司等陪伴欽差大臣。
其餘賓客不是在揚州出名的名士,就是有功名頂戴的鹽商。
吳之榮率先托杯敬酒,說道“卑職屋中勘小,略備薄酒,此番給欽差大人接風洗塵,着實上不了檯面,卑職先自罰一杯。”
蔚安安見他留有兩縷長須,甚是黝黑,肥頭大耳,一雙小眼泛着精光,心中甚是厭惡,當下拿起酒杯,說道“知府大人,不愧是知府大人。說話文雅,進退有度。我若不給面子,倒是我的不是了。”說罷便一飲而盡,眾官紛紛叫好。
吳之榮急忙說道“大人可是折煞卑職了,卑職知道大人親臨,特別請來了揚州城內有名的歌--妓,還請大人賞光聽曲。”
蔚安安正好借這個拖延時間,當下笑道“好,那就看吳知府的了。”
吳之榮吩咐下去,只聽得正廳門口環佩叮噹,跟着傳來一陣香風,嗆得蔚安安差點咳嗽出來,那廉價的脂粉氣越發濃厚,眾官員也紛紛皺起了眉頭,有的掩口輕咳。
一女子娉娉婷婷在廳外行禮,嬌滴滴的說道“欽差大人和眾位大人萬福金安,小女子侍候唱曲。”
那女子莫約三十來歲的年紀,打扮華麗,姿色卻是平平。
樂師吹起了弟子,她便唱了起來,唱的是杜牧的兩首揚州詩。
笛聲悠揚,歌聲婉轉,甚是動聽。
但蔚安安對這種文縐縐的樂曲詩詞,實在覺得枯燥無聊,隱隱的打了呵欠,看魏少頃還沒動靜,便硬忍着聽下去。
其間丫鬟恭敬上前添酒,吳之榮陪笑道“魏大人,她唱的可還行?”
蔚安安舒了口氣,敷衍笑道“還好、還好。”忽然一縷清香飄入鼻間,再細聞時,那清香已然消散,側頭看去,那添酒的丫鬟背對着低頭從側門退下,那背影有些熟悉,再想詳看,便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