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4 章 全力追捕吳應熊
天色已經傍晚,空中響起隱隱的轟雷聲,似要下雨。
兩人回到尚書房去向康熙告辭。
康熙的桌案上鋪着一張大地圖,正在低頭凝神思索,見二人請辭,抬頭說道“見着太后了?”目光掃向蔚安安,見她微微點頭,這才放心。
建寧說道“見着了,皇帝哥哥,太后怎麼也開始信佛了?”
康熙說道“她老人家最近身子不大好,拜拜佛也好。”
建寧努努嘴,沒再說話。
康熙低頭看地圖,右手指着地圖,問蔚安安說道“你們從貴州進雲南,卻從廣西出來,哪條路容易走?”
蔚安安明白康熙要儘快對吳三桂動手了,當下說道“雲南多山,不論是走哪條路,都難走得緊。多數的出路,不能行軍,公主坐轎,奴才就騎馬。”
康熙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吩咐太監說道“傳兵部車架司郎中。”又側頭對建寧說道“你出來了一整天了,這就回府去罷,額駙在等你了。”
建寧皺眉,嘴巴弩起煩道“他才不等我呢。”她本想和蔚安安一起出宮,哪怕是在路上多說幾句話兒也是好的,但聽皇帝傳見臣工,要諮詢國事,嘆聲道“皇帝哥哥,也不疼我了。”
康熙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軟了,摸摸她的腦袋,寵溺道“你啊...自小到大,我什麼時候不疼你了?但你現在嫁了人,也不好老往外跑。”
建寧眨眨眼笑道“皇帝哥哥,我去慈寧宮,皇後娘娘也在,你怎麼不告訴我皇后懷孕了?”
蔚安安身子一頓,面色如常,側頭看去,只見建寧也看了過來,目光帶着警示之意。
康熙一愣,大笑道“沒想到你們運氣不錯,祖母想先等孩子安穩以後,再宣佈這個消息。皇后懷孕,整個後宮也就祖母和太後知道,沒想到被你這丫頭,探聽到了。”
建寧問道“皇帝哥哥,恭喜你就要當阿瑪了。”
康熙臉上浮現了柔情,點頭說道“是啊,這是我與她...第一個孩子...”
蔚安安明白建寧的用意,卻還是控制不住的心痛,感覺心臟一抽一抽。
外面閃過白光,緊接着轟隆一聲雷響,一場大雨瓢潑而下。
蔚安安本能的皺起了眉,不論前世還是現世,她都不喜歡下雨。
建寧見蔚安安狀態還好,當下放心,說道“皇帝哥哥,我相信你會是個好阿瑪的。那我先出宮了。”當下向康熙行禮,請辭出宮。
康熙對妹妹心生愧疚,安慰道“傻妹子,你以後也會是個好額娘的。”他打定主意,待對付完吳三桂后,為建寧找個好的夫婿。
建寧瞧康熙說話之間,不停的掃視桌案的地圖,知道他有大事,說道“皇帝哥哥,你忙罷,我走了。”於是轉身退了出去。
康熙急忙抬頭說道“外面下雨...”他隨即傳喚太監,讓太監護送公主到宮門口。
待建寧走後,他便有低頭查看地圖,許久這才抬起頭說道“這麼說來,咱們的大炮只怕太重太大,山道上不易拖拉。”
蔚安安微笑道“這奴才真是沒想到,要是造小炮的話,應該可以拉得動,這樣也方便的多。”
正說著,兵部駕駛三名滿郎中、一名漢郎中一齊到來,磕頭完畢。
康熙便問道“馬匹預備得怎麼樣了?”
兵部駕駛管的是驛遞和馬政之事,當下詳細奏報,分別從西域和蒙古購買了多少馬匹,從關外又運到了多少馬匹,眼前已共有八萬五千餘匹良馬,正在繼續購置飼養。
康熙聽聞甚喜,嘉獎了幾句,四名郎中磕頭謝恩。
蔚安安忽然想起,吳應熊府中的馬匹與其他地區的馬匹不一樣,忽然說道“皇上,好像雲南那邊的馬比較瘦小,但是善於行走山道,也比一般的馬匹有耐力。”
康熙問那四名郎中“此話可真?”
那漢人郎中說道“回皇上:魏爵爺所說屬實,川馬、滇馬耐勞負重,很有長力。但是平地衝鋒陷陣的話,卻是遠遠不及上口馬和西域馬的。所以軍中是不用川馬、滇馬。”
康熙擰起了眉毛,向蔚安安望了一眼,問那郎中道“咱們有多少川馬、滇馬?”
那郎中道“回皇上:四川和雲南的駐防軍中有不少。別的地方就很少了,湖南駐防軍中有五百多匹。其他地區只是少數的。”
康熙點點頭道“出去罷。”
待四名郎中退出后,向蔚安安說道“你怎麼知道馬匹不同的?”
蔚安安說道“先前額府請吃酒,奴才見他府中有一批馬,與咱們的馬匹不一樣,他屬下王進寶是懂馬之人,與趙良棟起了衝突,爭辯哪裏的馬匹更好,奴才聽了幾句,便記住了。奴才怕兩人傷了和氣,便和額駙約好了,來一場賽馬,看看到底哪的馬匹更好。”
康熙笑道“幸虧你的提醒。我明日就下旨,讓四川總督急速採辦川馬。”
他心情甚好的說道“你們要賽馬,怎麼個賽法?”
蔚安安說道“我們約定一共是賽十場,勝了六場就算贏。”
康熙說道“只賽十場,是不是太少了?未必能看出滇馬的好處。你知道他有多少的滇馬運來?”
蔚安安說道“他馬廄之中,大約有五六十匹,都是新運到的。”
康熙說道“既然測試滇馬的長力如何,那就多賽幾場,最好賽上五六十場,最好是西山,跑山路。”
蔚安安剛要答話,只聽得康熙喃喃道“山路...”
他忽然“咦”了一聲,說道“不好!吳應熊這小子....想逃跑!”
蔚安安不明白的說道“逃跑?”
康熙急忙道“不錯。”於是大聲叫道“來人哪!”當即吩咐太監:“立即傳旨,關閉九門,誰也不許出城!再傳額駙吳應熊入宮見朕!”
幾名太監躬身答應,急忙出去傳旨。
蔚安安這才明白,原來吳應熊一直在準備逃跑,若是沒了吳應熊在京城的制約,吳三桂便無後顧之憂,兩方要是交戰,沒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只怕康熙討不着便宜。
正當兩人憂心忡忡,在屋內來回踱步,太監來報,九門提督已奉旨閉城。
康熙才稍稍安心,緊接着另一名太監來奏:額駙出城打獵未歸,城門關閉,不能出城宣召。
康熙氣惱在桌案上一拍,說道“果然走了!”后又問道“建寧公主呢?”
那太監答道“回皇上:公主殿下還在宮裏。”
康熙恨恨說道“這小子!竟不顧半點夫妻情分!”
蔚安安想起建寧曾經告訴自己,她讓家裏的馬夫下了巴豆,也不知道此時藥效發作了沒有,沉聲說道“皇上,奴才去追他回來。”
康熙問太監道“額駙幾時出去的?”
那太監道“回皇上:奴才去額駙府宣旨,額駙府總管說今兒一清早,額駙就出城打獵去了。”
康熙怒哼道“這小子,一直以來就想找機會逃跑。朕倒是低估了他。”他轉頭對蔚安安說道“他已經走了六七個時辰,追不上了。從運來滇馬開始,就打算好了。看來對付吳三桂,得提前了。”
蔚安安說道“皇上,請讓奴才去試試,要真追不上,那也沒法子。要是追上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康熙沉聲道“好!小安子,你一直是朕的福將,希望這次你能將吳應熊抓回來。”他邊說邊寫着上諭,蓋上了玉璽,命九門提督開城門放蔚安安出去,說道“你多帶驍騎營的軍士,若是吳應熊拒捕,便動手打就好,也是給他個教訓!”而後又將調兵的金符交給了他。
蔚安安道“得令!”接了上諭,拿着傘便向宮外奔了出去。
建寧手持着傘,一直在宮門等候,見到她的身影,喜悅叫道“小安子,你總算是出來了。”
蔚安安皺眉道“這麼大的雨,你怎麼還不回府,快回去。我還有急事,先走了。”
誰知建寧拽着她,問道“什麼急事?剛剛城門突然關閉,是不是出大事了?”
蔚安安甩了甩袖子的雨水,急道“吳應熊跑了...”
建寧想了想說道“你抓到吳應熊,別跟皇帝哥哥提我給他的馬下藥的事。要是皇帝哥哥問起來,你就攬在自己身上。”
蔚安安問道“為甚麼?”
建寧低聲道“皇帝哥哥疑心重,若他知道是我做的,恐怕會懷疑內宮和外臣勾結,互相結黨營私。對你的信任,也會減少。”
蔚安安怔怔的看着她,說道“我知道了。”
“看傻了?”建寧輕推了她一下,笑道“還不趕緊去啊。”
蔚安安回神說道“好。”急匆匆的朝前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問道“你回府....”
建寧笑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蔚安安點點頭,快步走向宮門,跨上黑美人,疾馳回府,交待魏少頃速速查找吳應熊的蹤跡。
魏少頃接了命令,不敢耽擱,急忙退了下去,吩咐手下四處探查。
蔚安安轉身召來幾十名親兵,拿出上諭,一連串的下令:調驍騎營軍士一千人,御前侍衛物五十人,立刻在府前聽令。預備馬匹。
親兵急忙接令去了。
蔚安安領着親兵,出府直奔額駙府。
來到花廳,發現趙良棟和張勇、王進寶、孫思克等人爛醉如泥,倒在桌上。
蔚安安沉聲道“將他們潑醒,那三個給綁了!”
“是!”親兵提過水桶,一個個澆在了幾人頭上,他們悠悠轉醒,剛想破口大罵,身上便被捆上了繩索,五花大綁。
趙良棟甩了甩頭,完全清醒了,見狀驚問道“大人,這是?”
張勇等三人也是不服,張勇凜然道“請問都統大人,小將等犯了什麼罪?”
蔚安安說道“事情緊急,沒空跟你們說。”轉頭對趙良棟說道“趙總兵,吳應熊那小子逃走了。吳三桂要起兵造反,咱們趕緊出城去追。”
趙良棟大罵道“這小子好大的膽子!卑職聽由差遣!”
張勇等三人聽聞大吃一驚,面面相覷。
蔚安安看在眼裏,心中明白吳應熊逃走,不帶他們三人,肯定怕他們不肯附逆,怕壞了他逃走的計劃,想來他們也不知情,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將他們拿下再說。
此時親兵稟報:子爵府前驍騎營和御前侍衛都已集合完畢。
張勇忽然叫道“魏都統,我們西涼人,做的是大清的官,從來就不是平西王的嫡系。我們三人以前在甘肅當武官,後來調到了雲南當差,一直備受排擠。還請魏都統允許我們三個將功折罪。”
蔚安安點頭道“我曾聽王大哥說起過,只是...”
孫思克說道“大人!吳三桂去年要殺我的頭,全憑着張提督力保,卑職才保住了腦袋。我心中恨這老混蛋入骨!”
王進寶說道“大人,小將懂馬,也善於察看馬跡,能幫大人追蹤吳應熊的馬隊!”
三人心中氣憤,紛紛咒罵吳三桂父子害人不淺。
孫思克朗聲道“都統大人,若是擔憂我們有異心,你將小將綁在這裏,帶着張提督和王副將去追。若是他們二人有異動,回來你一刀把小將殺了便是。”
蔚安安試探的差不多,微微一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追人要緊!來人,給三位將軍鬆綁,咱們這就去追人!”
親兵紛紛給三人鬆了綁,三個漢字氣血上涌,佩服說道“都統大人年紀雖輕,胸懷卻是了不起。我們西涼的好男兒,着實欽佩!”
“走罷!”蔚安安有些慚愧,出了額駙府後,領着幾人和親兵們回到了子爵府前,吩咐幾人挑選馬匹,準備整裝待發。
魏少頃走到她身旁,低聲道“公子,查到了。”
蔚安安低聲道“去哪了?”
魏少頃說道“他出了城,一路往東逃,不過騎的馬好像都拉稀了,拖慢了速度,要不要現在抓回來?”
蔚安安奇怪說道“東?要回雲南,不是往南走么?”
魏少頃說道“公子,走了東山,翻過去的話,就是天津衛的地界。”
蔚安安恍然大悟道“他要從塘沽出海,原來是走海路。”側頭湊近魏少頃耳邊說道“派人沿路盯緊他們。”
魏少頃答應,悄然消失,無人察覺。
蔚安安召集一對驍騎營,對那隊長低聲下令,叫他們加急奔馳,去塘沽水師傳令,封鎖海口,所有船隻不許出海。
那佐領接了將令,領兵加急前往。
眾人皆以為皇上還有其他上諭,要讓魏爵爺處理,誰也不敢妄加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