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由來只聞新人笑
老鐵想不到,洪流真會同他動手。
白象群發動衝鋒的那一刻,他除卻驚與怒,更多的還是羞辱感。
他本想利用山地牽制洪流攻勢,不想對方權限還高於他,整片山巒頓時變成平原。
丐幫一下守無可守,躲無可躲,只勉強交戰片刻,就被長牙象群團團圍在中間。
「你猶豫什麼?」老鐵冷冷問象兵首領,「是想踩死我,還是想扎死我?」
「幫主一遇危難,盡作小女兒態,凈扯些死去活來的。」那人笑道,「殺了你,我怎麼交代?不過一點苦頭,卻是你少不了的。」
「什麼苦頭?」老鐵問。
「只教訓,怕大家記不住,我見你們痛感並未開啟,不如打開,再關閉下線功能,也好讓人印象深刻。」那人陰笑道。
這話一說,老鐵倒罷,其餘人皆有些驚慌,心道這是要折磨我等。
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只過了會,便各自深陷苦楚。一女幫眾半截身子被象蹄踏扁,劇痛之下已無求生之意,但下線權利被強行關停,一時便有一萬個想死,也只是徒勞,此刻痛不可當,高聲慘呼道:「幫主!救我!」
老鐵情狀較她還慘些——鋒利的象牙已扎穿他小腹,將整個人頂在空中,這時任憑是誰也痛得大叫連連。
一眾象兵皆哈哈大笑,打着呼哨,控制大象奔跑兜圈,有人樂不可支道:「咱們拋繡球玩兒!」話畢,另一頭象甩鼻子捲起他來,生生一拽,硬撕下來,如同拋一個漏氣的玩偶,周身噴洒血霧,徑直丟上天空。
「你丟哪去了?」另一象兵問。
「拋高一點才有趣,等掉下來,看誰接住,接住的咱們每人給他錢!」一人興緻勃勃。
他們見老鐵從天上墜下,立馬你爭我奪,搶佔落地位置,有一人算得格外准,一鞭子打下去,象直蹬起前蹄,獸的嘶鳴中只聽「嗤」地一聲,象牙准准地扎了個透心涼。
這群象兵見鮮血飛濺,俄而野性大起,一齊放聲狂笑,興奮地模仿狼嚎聲,圍住老鐵「嗷嗷」叫個不停。
正鬧在興頭上,忽一陣飛沙走石,成百上千尖銳石子如刀飛來,密集的「倏倏」凌厲風聲間,便打得這些人圍棋落子般血點飛濺,直從象身上掉下來。
他們勃然大怒,還以為丐幫來了救兵,起身一看,風中走出個何田玉,一時驚問:「何董?」
何田玉也不與他們說話,只揮手間,大象早已散了形體,變成馬匹與鎖鏈,那鎖鏈末梢帶環,牢牢扣住一干人四肢頭顱,只見馬一揚蹄,作嘶鳴欲奔之勢,那些人頃刻一個個倒在地上呈大字型,殺豬般哀嚎連連。
何田玉又一揮手,馬群陡然收住。她先不做理論,只趕緊關閉丐幫等人的痛感,抱起癱在地上的老鐵,打開自身修復權限,手往他傷口處一撫,頃刻完好如初。
何田玉愧疚道:「我來晚了,讓幫主受了委屈,這一夥歹人以前是大開的,只最近沒了營生,才被我洪流收留,不想竟完全不知好歹。此刻我已轄制住他們,任憑幫主發落。」
老鐵勉強從方才無可言狀的痛苦中緩過勁來,只扭頭看去,見那些人四肢被狠狠拽住,滿面恐懼,似乎只要自己一聲令下,他們腦袋和手腳就會分道揚鑣。
「你打算如何?」老鐵有氣無力地問。
「現在已經開了孫子們的痛感。」何田玉問,「幫主喜歡如何?是先分了他手腳過過癮,還是穿成串架起來烤火?或是剜一千個口子,再抹上蜜丟蚊蟲沼澤?」
老鐵一個不選,只靜靜看她,問:「你幾時如此殘忍?」
他掙扎着起身,冷冷道:「從前是大開的,現在便不算洪流了?何老闆這推脫的功夫是大成了。又擺出那許多折磨人的法子叫我選,為的卻不是罰,而是不罰,打得一手好算盤,真當別人是傻子?」
「幫主這樣說,叫我如何自處?」何田玉道,「索性我連自己痛感也開了,你要不打他們,便打我罷。」
話音剛落,只聽老鐵一聲怒喝:「何田玉!」
何田玉一怔,見他周身塵埃飛舞,想是像他這般權限的人怒氣炸裂才會如此,知他心裏的火若潑出來,縱是浮光雲海,也燒個斷壁殘垣,心中大悔選錯人辦事,只得賠笑道:「幫主熄熄火——快嚇死我了。」
「現在沒人能管你了!」老鐵怒道,「早知成今日這樣,當初何苦上你那塑料垃圾山!你二三年前,被人脅着唬着那會,又是怎麼求我來着?我弟兄們竟給洪流這般貨色起了柱子?」說著眼淚流下來,「登登」化成釘子砸在地上。
「幫主真叫我無地自容了!」何田玉聽他話說得重,忙道,「我這段時日總被雜事渾了去,一時有顧不到的地方,求幫主千萬不要計較我,凡有不是,只多教導我,咱們珠穆朗瑪般的交情,別叫小人們雪崩了。」
「雜事?」老鐵譏笑,「是開會還是攬權?是收買還是併購?想是吃了蕭肅一併黃厚土的絕戶,竟成村霸了!也罷,也罷,我這窮困潦倒的自不能入你的眼,我找奇兵理論去!要奇兵不理我,我找沈視,想他總有個公道!」
「求幫主饒過洪流一回罷!我真真是錯了。」何田玉不住道歉,「今天幫里這些弟兄受了大磨難,我一定補償。」
「我們又不是實心叫花子,要你錢做什麼?」老鐵這才稍微止住了怒氣,道,「你那什麼超級感官的行當,再不許拿我幫里人玩耍。當初蕭肅試他星夜便是如此,你要步誰的後塵?」
何田玉一聽這話,心中大為忌憚,又想連他都拿這個鉗制我,可見這竟成了我之專屬枷鎖,誰拿出來晃兩下,我都得低頭作臣子態,長此以往如何使得?一時也慪起火來,卻不好發作,只道:「答應幫主就是了。」.
老鐵見她連情緒防窺都開了,心中想必也是刀鋒亮眼,那句話也不好再強說,只勸道:「如此我便領了你的情,卻還有一事啰嗦你——超感也得全盤規劃佈置,以免失控,技術總是雙面的。似這回鏟斷根莖之事,若放任下去,極為不妥。」
「就聽幫主的。」何田玉應付道,「那些技術混子,凈拿些乖張主意,我回去就管他們。」
老鐵見她話說得不真,心裏暗暗嘆氣,但再諫言的心也冷了,默默想:她這路才剛開始,花團錦簇的時候還未到,可論行為舉止,倒端起烈火烹油的架勢來了,以後誰來平衡她?
一時又奇怪:奇兵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