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狄炎
翌日,天氣盲盒開得不錯,一大早就陽光明媚滴。
陳啟正對洗手間的鏡子刷牙。
門沒關,米童先是探出半個腦袋,瞧了瞧又縮了回去,一會再次探出頭來。
陳啟吐出口裏的泡沫,對着鏡子裏的米童喊到:“大清早的,一副便秘表情,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哦……啟哥,昨晚上史大奈又一個人偷偷溜出去了,天亮才回來的,是這周第四回了。”
聽他話里的意思,史大奈鬼鬼祟祟地,肯定沒幹好事。
米童就跟三國殺里的奸臣似的,每天都會打幾次史大奈的小報告。
他對史大奈的敵意非常明顯,這就像一個粉絲團容不下兩個後援會會長。
史大奈是後來的,要比米童晚一些,可米童總覺得這個姓史的似乎更能討得他家老闆歡心。
有幾次出差的大活(上門維修),老闆都只帶了這個新來的出去,可讓米童嫉妒壞了。
這個一頭臟辮的非主流,別看他平時話少,可句句話都給自己埋着雷,挖着坑。
同樣拍馬屁,相比自己赤裸裸得生硬拍法,史大奈卻總能拍得潤物細無聲。
比如昨晚,同時見到老闆受傷,米童擔心得不行,第一時間就想到送醫院。
而人家史大奈就非常鎮定,堅持稱陳啟應該沒大礙,天下沒啥東西能傷到他。
聽聽,這話讓他說得。
米童是今天早晨才咂摸過味來,這局他又輸了。
輸在語氣上對老闆的能力沒有充分信任。
小小情敵,決鬥而已,怎麼可能會傷到他偉大滴,無所不能滴,大老闆呢!
昨天的對話老闆雖然沒聽到,但誰又能擔保他的萬年好基友——那個死胖子不會遞小話嚼舌根呢?
想到這他腸子都悔青了,立馬趕早過來給今天的小報告程序簽個到。
陳啟沒好氣地反問:“這麼好奇,怎麼不再跟過去看看嘞?”
米童自從上次晚上跟蹤人家,跟到了墓地里去,他就再也不敢晚上跟着史大奈了。
“啟哥,我真覺得那個姓史的有問題,半年了我從沒見過他訂飯,每次點外賣時我都好心地想幫他也叫一份,可他從來都是拒絕滴。”
“瞎說,你的飯都是你姐每天往這送,你一年到頭點幾次外賣?”
米童是家裏的老么,受寵的很,他一個人打工,家裏七個姐姐輪流伺候。
還都是開着豪車往返滴。
陳啟真搞不懂,這位大少爺非要賴在他這幹嗎?
是把這當成廟了嗎?把打工當修行?
米童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尷尬,繼續進讒言:“哦……是,我是帶飯時候多,可他確實不訂飯啊,也從不帶飯盒,哪有人不吃飯的?”
陳啟挑了挑眉頭:“也許人家就是晚上溜出去吃燒烤的,不想帶着你而已。”
“去墳地里吃燒烤?昨晚上又下大雨,哪家燒烤店還開?”
“警察局。”一個不一樣的聲音響起。
“警察局那片開燒烤店了嗎?”米童疑惑地問,忽然間驚覺到上句話是在他背後發聲地。
他猛一回頭,看見史大奈一臉淡漠的表情杵在那,也不知道自己與老闆的對話他聽到了多少。
“你這人怎麼在背後偷聽別人講話啊。”米童一開口就又給史大奈安個新罪名。
陳啟不客氣地提醒:“還用得着偷聽,洗手間的門又沒關,你自己的身體還在外邊呢。”
“呃……”
陳啟的眼神跳過囧成麻花臉的米童,徑直問史大奈:“警察局來人了,是嗎?”
史大奈點點頭:“兩個。”
“帶進來吧。”
陳啟看了眼手錶,八點十分。
這麼早,看來光頭是被審了一夜啊。
案子沒移交給監察司,可能跟邪祟無關。
他用毛巾擦掉嘴邊沾上的泡沫,走出洗手間。
經過時,順手攬過米童的肩膀,勒着他往前,邊走邊說:“既然你大清早的閑得蛋疼,不如去警察局對面的早點鋪給我買五份早餐回來,順便跟你二姐夫打聽打聽,最近發生的皮箱藏屍案是哪個警員負責的?什麼背景?”
歷史原因,破爛街所在的位置很特殊,出了街,右轉三個路口就是警察局。
不是分局,不是派出所,而是市局。
米童的二姐夫是警察局的副局長。
米童小雞啄米一樣,聽一句點一下頭。
他再次有了受到重用的感覺,得令后屁顛屁顛地走了,步伐扭得跟抽了蝦線一樣。
狄炎還是第一次見到過道里堆滿廢棄輪胎的修理鋪,走人都費勁,讓客戶怎麼進門?
莫非是老闆嫌棄自己的生意太好?
他不明白這些輪胎明明可以很節省空間地羅到一起,為何要胡亂丟在地上?
難道是什麼獨特、新穎、時尚、後現代的設計理念?
他跟着陳龍威,陳龍威跟着史大奈,他們三個蹦蹦跳跳,左繞右避,好不容易才能進到最裏面。
這間鋪子算是比較大的,縱深也很長。
過了輪胎陣,終於可以看見一塊還算規整的空間,那裏放了一張墨綠色的麻將桌和四把漆銅椅子。
桌子上的麻將子亂糟糟地攤着,旁邊椅子擺得也是七扭八斜,看來昨晚這裏很熱鬧。
有人在最後一把胡了清一色,這個人應該整晚都在贏牌,大殺三家,他桌面上的籌碼羅得最高。
目光再往裏,左邊是並排的兩個獨立房間,門都關着。
兩個房間的對面,錯開門口的位置各支了一張行軍床。
床上的毯子都還沒疊起,顯然上面睡的人剛起不久。
狄炎判斷,睡在最裏面行軍床的人是個高手。
軟塌塌的行軍床,只有平均受力后才會出現那種彷彿硬板床一樣的平整效果。
身體要像石板一樣,每一絲肌肉都要均勻發力,這至少要有幾十年功底。
他還判斷出,昨晚這間鋪子裏至少睡了四個人,第一間房裏睡的是女人。
因為就這個房間把面向過道的玻璃窗糊了起來。
是用一家商場的活動海報糊的。
狄炎留意到海報的日期,距離那次促銷活動剛過去沒幾天,也就是說窗子是新糊的。
睡裏面的女人應該是新住進來的,她很可能搶了現在睡在過道行軍床上的兩個男人的房間。
職業習慣,一走一過,狄炎已經得出了如此多推斷。
這時,第一個房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出來的確實是女人。
從裏面走出一個身穿印有小熊圖案粉紅色分體睡衣的女孩子,十五六歲的樣子,迷迷瞪瞪得還沒睡醒,跌跌撞撞差點撞進史大奈懷裏,被他一把扶正。
“小心。”
何翹翹仰臉看看這堵牆,叫了句:“**哥,我餓了。”
“去刷牙。”
“哦。”
小姑娘經過狄炎時突然頓住了,又往回退了一步,正好與他面對面。
她呆了兩秒,隨後大呼着尖叫起來。
“啊……是你……你,你怎麼會來這啊?啊……我太激動了,你是為了我才來的嗎?”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
陳龍威想,狄老大不愧為明星警探,辨識度這麼高嗎?大眾皆知的程度嗎?
狄炎在想,自己有好幾個身份,到底是哪個被人認出來了?
史大奈想,該提醒陳啟給他妹配副眼鏡了。
最裏面房間的門呼啦一聲打開,傳出一個男人的吼聲。
“第幾次了?你要是再妄想隨隨便便偶遇男團,我明兒就讓姑姑帶你去看腦子。”
何翹翹回頭瞪一眼那間屋子,心裏猶有不甘,頭再轉過來時眼神可憐巴巴地跟狄炎確認。
“你真不是cheers的一民嗎?”
狄炎的臉難得抽抽一回,緩過來后堆起溫和的假笑以掩飾心裏的卧槽。
“你說的那個男團,最大的成員不過19歲,在下今年30整。”
小姑娘不無失望地評價:“呃,那就不是在下了,是在上,不過老人家,你長得可真幼稚。”
狄炎的臉又一次抽抽。
屋裏男高音再起:“怎麼說話呢?死丫頭你的禮貌跟昨晚的奧利給一起沖廁所了嗎?信不信我等會把你攢的那些明星卡片一起衝下去。”
不熟悉他們家庭氛圍的外人——陳龍威和狄炎,第一次聽到這麼溫情的對白。
瞠目結舌,一時間很難分得清,這倆人誰比誰更沒禮貌些。
但很顯然,這招對何翹翹有點管用,她立馬改變了口風。
一秒后,她對自己造成的創傷進行了補救:“好吧,你其實長得很年輕,這句總是你愛聽的吧?”
說完,她悻悻然走了,真的去洗手間沖奧利給了。
一直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陳大板,很有禮數得沒有走出房門迎接。
他現在很忙。
忙着上竄下跳、連滾帶爬,滿屋子追打一隻土撥鼠。
他不過是出門刷個牙的功夫,回來發現自己的床、柜子全沒了。
被吞了。
狄炎他們進來時,在空空如也的屋子裏,看到的就是這副動圖。
史大奈見怪不怪,對他們點點頭示意下就離開了。
狄炎和陳龍威兩人呆立在門口面面相覷,最後陳龍威先開口。
“打擾了,我們是警察局的,請問你是陳啟嗎?”
陳啟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回頭瞅了瞅這倆人:“你們為皮箱藏屍案來的?誰是主審啊?”
陳龍威的目光不自覺地看看狄炎。
狄炎其實沒有參與昨晚的審訊,事實上他剛到達東海市不到兩個小時。
陳龍威才是是昨晚審訊的負責人,現在變成了狄炎的助手。
凌晨三點,陳龍威從同事那拿到屍體的人像比對結果時,就意識到這事兒有點大啊。
經過層層彙報,維州州政府領導們緊急開會,最後把明星神探狄炎連夜派來了東海。
狄炎在來東海的車上,已經把陳龍威傳給他的卷宗看了個大概。
從網約車司機的表述中,他認為先發現屍體的乘客舉止雖然怪異,但基本可以排除嫌隙。
他若是兇手,腦子抽抽了才會主動點自己。
他一到東海,先是去看了眼屍體,然後便讓陳龍威帶着自己會會這個被排除在嫌疑之外的人。
他認為,這個乘客雖然不太可能是兇手,但至少還有三個疑點沒解開。
一,他堅持打開後備箱,好似提前知道裏面有屍體。
二,他沒有撕開死者嘴上的膠布,卻知道死者沒有舌頭(光頭被審問時,終於想起來這個細節)。
三,司機說他見到皮箱后曾焦急地撥打過一個電話,這個電話是打給誰的?
狄炎認為即便這個乘客不是兇手,他與這個案子多多少少應該有某種聯繫。
現在,面對陳啟的問話,他平靜地介紹:“我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叫狄炎。”
陳啟沒有過來握手,他就站在三米外,盯着狄炎看了老半天。
而後,他笑了。
“你開過天眼?”
狄炎微微吃驚卻臉色如常,倒是陳龍威的表情更加震驚+疑惑。
狄老大開過天眼?這等人才為何不去監察司?留在他們警察系統豈非是大材小用。
狄炎沒有否認,他也默默審視着陳啟。
他看了半天。
怪了,竟探不到陳啟的底。
這青年究竟是什麼人?
陳啟沒有走進的意思,只是回頭狠狠挖了一眼縮在牆角的土撥鼠。
土撥鼠的每根毛都是戲,它眼神幽怨而畏縮地望着陳啟,那表情像是在說:“不是我乾的,真不是我乾的,我很乖的。”
陳啟威脅得很大聲:“老夥計,這屋子就留給你了,你若不怕死,就繼續拆。”
說完后,他領着狄炎和陳龍威出了這間房,又鎖好門。
他帶着這倆人進了何翹翹的屋子。
這屋裏只擺放了兩張單人床,中間的過道不過一米寬。
狄炎瞧過去,只有左邊的床有剛剛睡過的痕迹。
陳啟將他們讓進屋裏,示意別客氣,就坐床上吧,反正也沒別的地。
他解釋說:“我妹妹每次蹲坑,沒有半個小時出不來,就先佔她屋裏聊聊吧。”
狄炎和陳龍威跟他也沒法客氣。
這環境也太簡陋了,剛剛那間屋子裏空空如也,這間屋子又只有床,連張板凳都沒。他們總不能圍着外面的麻將桌聊吧。
陳啟一屁股坐在何翹翹睡過的這張床上,把對面的床讓給這倆警察。
沒等狄炎和陳龍威開口,陳啟倒是先主動起來了。
他看着狄炎直截了當地說:“你既開過天眼,應該發現那屍體的怪異了。”
陳龍威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對面狄炎點點頭表示發現了。
“那鬼啥都不記得,應該是死前被洗去記憶了。”
陳龍威聽到陳啟這句,被嚇得站了起來。
他在說啥,鬼嗎?
他沒聽錯吧。
狄炎十分鎮定地又把他按坐回去。
他幾乎肯定地反問:“你也能見到鬼?可你不像開過天眼。”
陳啟沒有回答,把問題又繞回到案子:“你們警察系統派了個開天眼的人來審案,看來這案子很大啊,想快點破。可又沒轉交給監察司,證明驗屍官驗過與邪祟無關,那再大能大到哪去?呵呵,只能說明死者身份不一般呀。”
他的話讓陳龍威頗有些吃驚。
這個說話不怎麼正經的小青年,憑狄老大開過天眼就能推斷出死者身份不一般?
邏輯能力滿分啊!
狄炎沒吱聲,不否認也不承認。
陳啟接着點出他的窘境:“現在那鬼腦子壞了,你即便開過天眼也藉助不了鬼力的,打算怎麼辦?”
狄炎還是沒說話。
隔着過道,陳啟用光板腳丫子踢踢對面狄炎的腿:“問你話呢!”
狄炎皺皺眉頭依舊沉默,陳龍威卻先急了。
“誰審誰呢?我們可是警察,不應該我們問你嗎?你可是嫌疑人,我們親自上門了解案情,是怕提前通知你去局裏,萬一打草驚蛇你再跑了,你動作給我規矩點,非要拷你回警察局才老實啊!”
對於狄炎,陳龍威一直當做榜樣崇敬着,好不容易有這次機會能與偶像合作,他怎麼會允許有人對他的偶像如此不尊重。
而且還是個嫌疑人。
陳啟噗嗤一笑:“小同志,就是沉不住氣,你看你們老大多鎮定,他一定在來之前就猜到了我也許能幫他。”
“叫誰小同志呢?”陳龍威有些火了,欲再次起身,這次被狄炎提前按住。
狄炎一直沒有開口,他在通過觀察反覆評估着這個小青年的方方面面。
陳啟說得越多,他才能越有把握,把握他的性格。
不知道為啥,直覺告訴他,陳啟這人並沒有什麼助人為樂的美德。
直到此刻,他仍舊在試探:“協助警察破案本就是公民的義務,再說,也不是你說幫,我們就需要你幫的,我怎麼知道你能力夠不夠,動機純不純。”
“呵呵,”陳啟被他雞賊到了,“好吧,你有啥疑問,換你問了。”
狄炎盯着他的眼睛:“見到你之前原本有好幾個問題,現在就剩一個了。”
陳啟下巴前傾:“你問。”
“看見皮箱后,你當時立即打了個電話,那個電話是打給誰的?”
陳啟心裏默默給他點個贊,這個問題直中要害。
他老實回答:“我女朋友……呃……現在應該叫前女友。”
狄炎雙眼點亮,一副瞭然的樣子。“我懂了,應該是她跟這個案子有關聯,而你現在找不到她了,對嗎?”
陳啟再次給他點個贊,心想他這腦袋不去參加最強大腦秀秀怪可惜滴。“你推斷的沒錯。”
陳龍威完全聽不懂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他看看陳啟,再看看狄炎,幾次想開口最終忍住了。
聰明人面前,不想自取其辱。
陳啟可憐這倒霉孩子,轉頭對他解釋道:“我若找到人了,事情早問清楚了,還用在這吊著你們倆交換信息嗎?”
陳龍威訝異:“你要跟我們交換信息?”
“我幫你們,總得案情共享一下吧,否則我可就真愛莫能助了。”
狄炎問道:“你有什麼信息會是我們警察不知道滴?”
陳啟賣關子:“現在還不知道,明天你們帶我去看過屍體就知道了。”
這次,狄炎偽裝得平淡無波的臉上終於起了漣漪。
“你要去看屍體,為什麼?”
“那鬼不僅啞而且失憶,給不了你什麼線索,但我卻能讓屍體說話。”陳啟說這話時,語氣堅定而自信。
狄炎眉間擰緊,再次默默審視着他,評估這話的真實性。
讓屍體說話,這恐怕是監察司的人也未必能做到。
狄炎糾結一會,最後妥協了。
妥協給了自己。
他年少成名,太愛惜自己的羽毛了,決不能在東海這個地方折戟沉沙.
“你清楚欺騙警察,耽擱警察辦案的後果吧?”
陳啟雲淡風輕地笑笑,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威脅。
狄炎接著說:“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停屍房,為什麼非要等到明天,畢竟時間緊迫。”
“因為我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且,有些東西也需要你們回去準備。”陳啟口氣理所應當。
“什麼東西?”問這這句是陳龍威。
陳啟遞給他們一張單子。
陳龍威驚訝:“你早知道我們會來?”
陳啟對他調皮地眨眨眼,隨後臉色又嚴肅幾分:“現在可以把你們掌握的案情分享給我了吧,合作嘛你們總得先拿出些誠意,總不能在停屍房裏再交換信息吧。”
陳龍威看看狄炎,狄炎沒拒絕。
陳啟見他們沒反對接著說:“我也不知道你們警察啥能說,啥不能說。這樣吧,我隨便問,問錯了您二位也別見怪,撿可以回答的答就好。”
狄炎和陳龍威對視一眼,默認可行。
陳啟開始第一個問題:“網約車網約車,拋屍那人用誰的手機約的車?”
“用死者的。”陳龍威答道。終於碰上他可以插上話的領域。
陳啟呵呵笑了:“小同志,不錯,學會搶答了。不過,這人死得真夠憋屈啊,死都死了還得為自己的屍體買回單。”
陳龍威氣道:“叫誰小同志呢,你看着可比我小。”
陳啟不以為意地揮揮手:“計較這些個細枝末節幹什麼?”
“你……”陳龍威氣得又站了起來,想想又坐下了。
他若再糾纏在這,倒真顯得自己不夠大度,計較細枝末節。
“我猜應該沒有任何攝像頭拍到了拋屍者的臉吧?”陳啟以肯定的語氣說出了這句疑問。
狄炎:“他很小心,全程帶了帽子和口罩。”
“死者身份查清了嗎?”陳啟再問。
這次,狄炎和陳龍威都沉默了,而陳啟秒懂。
“哦……理解,理解。那死因呢?”
狄炎答道:“吸食一種叫古安三鹼的強致幻毒品過量而死。”
陳啟點點頭:“難怪,做了鬼也是糊裏糊塗的,原來死前腦子就不清楚了。”
他又問:“舌頭是被刀割的?”
“不是割的,是咬掉的。”狄炎答。
“沒想到,他對自己還挺狠的。”
按陳啟的理解,刑訊逼供的時候,義士怕自己吐露組織的秘密,經常咬舌頭,電視裏經常這麼演。
陳龍威氣過了,終於忍不住再次搶答:“不是他自己咬的,是別人咬掉了他的舌頭,法醫做過傷口鑒定。”
陳啟這次未免有點驚訝了:“嘖嘖嘖,別人咬的?掉個舌頭還整得還挺香艷。”
他安靜了十多秒,想了想說道:“我的問題就這些了,其他想知道你們也未必敢告訴我。”
陳龍威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
為了案子,這不算犯紀律吧?
不怕不怕,狄炎官大,聽說他背景也夠強,有他罩着呢。
互相握手告別時,陳啟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不經意隨口說了句:“明天去看屍體,我要帶個助手一起去。”
“啥?什麼助手?”陳龍威驚訝。
狄炎也微微蹙眉:“你之前怎麼不說?”
多帶了外人進去停屍房,就要多冒一份風險。
陳啟語氣輕鬆,滿臉的不以為意:“我現在不是說了嗎,就興你辦案有助手,我就不能也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