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真歹毒！
江城一中。
校長辦公室。
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下翻頁的嘩啦聲。
“溫停雪？從鹿城七中轉過來？”
校長翻看着資料，眉心微微攏着。
鹿城是小地方，跟江城沒法比就算了，偏偏還是七中。
那地方能出什麼好學生。
校長有些不太滿意地放下檔案，目光在溫停雪身上走一圈，然後禮貌地看向溫仲恩。
“溫總，實在不好意思，之前我確實答應過郁總和沐總，把您女兒安排進一班，但……”
校長推了推眼鏡，為難道：“鹿城七中過來的，我們都不收，但是看在兩位老總的面上，我只能安排進四班，您看？”
溫仲恩和虞秀秀對視一眼，有些猶豫。
校長趕緊補充：“放心放心，四班不比一班差多少，您女兒成績也不錯，不然也進不了四班。”
但凡了解過江城一中的，都知道一班是尖子班，那是學霸扎堆兒的地方。
三班到十一班是優秀班，成績好的比比皆是，剩下的十個班級就稍顯遜色。
一般托關係進來的，都會安排進後面的幾個班裏。
但溫停雪在七中是年級第一，成績總體來說是不差的，所以校長才破格安排進四班。
溫仲恩和虞秀秀並不要求女兒有多好的成績，能進四班他們也滿足了，只是——
“一一，你願不願意啊？”
虞秀秀擔心女兒，首先詢問女兒的意思，她要是不樂意，他們想盡辦法也要進一班。
溫仲恩也是如此想法，屋裏三個大人齊齊看向溫停雪。
溫停雪面子本就薄，性子也軟，對此沒有想法，只是覺得被盯的難受。
低着頭，輕輕點了點。
這就是沒意見了。
校長鬆口氣，不管怎麼說兩位老總是不能得罪的。
虞律師能力斐然，以後說不定會有所交集，最好還是互相留個交情比較好。
“那就這樣定了，我現在就給高二四班的班主任打電話。”
校長趕緊拿起電話，恨不得立刻敲定。
“等等。”
溫仲恩反應過來，摁住校長的手背，皺眉道：“怎麼是高二？”
不應該是高一四班嗎？
校長錯愕，“您女兒上高二，您不知道？”
……
意識到情況不對，校長主動騰出空間，到外面去打電話。
屋內，溫仲恩和虞秀秀不明所以的對視了一會兒，而後低頭問女兒。
“一一，怎麼回事啊？你奶奶不是說你在上高一嗎？怎麼就……”
虞秀秀心裏閃過不好的念頭，臉色都有點沉。
溫停雪攪弄着衛衣袖口，低垂的眼裏包着眼淚，卻一直沒落下來。
半晌后，她才鼻音微重地開口。
“堂哥上小學被欺負，奶奶讓我去保護他，所以一直以來，我跟堂哥念的都是同一級……”
她沒有告狀的意思，但說出來的話全是委屈。
其實，按照她的成績，是可以進一中的，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
她都可以去更好的學校，但奶奶不讓。
她說堂哥是家裏的獨苗，不能被人欺負，她是女孩子，那些人不會下狠手。
所以，她被塞進堂哥的學校，忍受堂哥帶來的亂攤子。
最開始，他們確實沒有為難她，但時間久了，耐心總會沒的。
溫停雪閉上眼，狼狽不堪的記憶在腦海里一遍遍回放。
含了許久的眼淚還是順着臉頰，聚集到下巴，最後墜落在衣服上，洇濕一小片。
虞秀秀覺得腦袋炸了一下，隨後怒氣在身體裏四處躥，火星都快噴到外面去了！
溫仲恩后槽牙緊咬，勉強壓下情緒，溫聲跟女兒交代兩句后，兩人起身朝外走。
尋了個人少僻靜的地兒，虞秀秀爆發了。
“溫仲恩！我當初就不該聽你的！把女兒交給你媽帶，是我虞秀秀這輩子做的最蠢最錯的決定！
“我怎麼就能相信你|媽的鬼話，她那麼重男輕女，怎麼可能好好對一一！”
虞秀秀氣的雙眼通紅，咬牙切齒。
“溫霖楓今年多大，他都十八了！要不是小學一年級留了一級，他現在都該高三了！難道女兒也該跟着他一起上高三嗎？！她才十六歲啊！你媽到底安的什麼心！”
溫仲恩咬着煙，眉頭緊緊皺着。
他知道他媽偏心，卻不知道能偏成這樣！
為了讓女兒不受委屈，他每年給了許多錢，他媽都笑着全收，並保證孩子不會被虧待。
他們每次回去看孩子，除了膽子小，不愛與他們親近之外，其他都挺好。
他們也沒多想，畢竟隔代親，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苛待孩子。
更何況，他們給了不少錢。
溫仲恩把骨節捏的咯吱咯吱響，一雙眼通紅通紅的。
“這件事……我會問他們要個說法。”
溫仲恩素來好脾氣，如此陰沉沉的語氣，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虞秀秀髮泄般的踹了他一腳，“你那個好弟弟好弟媳，只怕沒少在後面扇風！不然老太太怎麼敢起那些歹念！”
不打招呼就把一一送上車，直到半夜才打電話過來詢問，意思是什麼？
還不是想孩子丟了，他們打下的家業能給她孫子了？！
真歹毒！
虞秀秀氣的胸口疼，“早知道會這樣，我寧願我媽帶孩子。”
溫仲恩抿唇不語。
當初他們不是沒找過岳母，但那時岳丈剛去世，兩人恩愛了一輩子。
岳母怎麼都不願離開，說什麼都要守着丈夫的墳。
一一要是給她帶，只怕現在連學都上不了。
畢竟，那是在山裏，交通不便就算了，連學校都遠在千里之外。
岳母那情況，根本無法接送。
要不是考慮這些，一一不可能交給他媽帶。
-
校長辦公室。
溫停雪臉色窘迫地揪着衣角，根本不敢看文笛嫌棄鄙夷的目光。
校長聽不過去的嘖了一聲，“孩子還是很不錯的，你先帶着，哪那麼多意見？”
文笛臉色更差了，“校長，鹿城七中的學生啊！我班最差的都能在那裏當學霸了！”
他早聽說要轉過來一鄉下學生，卻怎麼都沒想到會轉到他手裏。
他最討厭差生，更討厭走後門的差生！
在他眼裏，溫停雪就是個燙手的山芋，他恨不能拒之門外，但校長的意思，他又不能拒絕。
一口氣悶在肚子裏，連溫停雪的個人檔案都懶得翻看，直接把她定為成績不好的關係戶。
言行自然都帶着火氣。
“你！”
文笛挎着臉，語氣冷硬的命令。
“我不管你背後是誰，進了我的班，就要遵守我的規矩！最好收收你們小地方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做派，不然我不會放過你，聽懂沒有？”
溫停雪明白班主任對她的不滿，卻不知如何辯解，只能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身子微顫地點頭。
校長覺得文笛這麼對一個小姑娘有點過分，正要開口說什麼，門突然從外打開。
溫仲恩與虞秀秀臉色不好地站在門外，眼神卻齊齊落在文笛身上。
校長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