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秘紙條
無論是出於自然的尊重,還是出於希望通過私下交談獲得一些啟發,局長決定在採取果斷行動之前先與銀行家談談。
“毫無疑問,先生”他們一離開,他就說道:“這個年輕人盜竊了你。如果我不保護他的人身安全,那將是嚴重失職。法律將決定他是被釋放還是被送進監獄。”
這一聲明似乎使銀行家感到苦惱。
他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
“可憐的普羅斯珀!”
看到聽眾驚訝的表情,他補充道:
“直到今天,先生,我一直對他的誠實最有信心,我會毫不猶豫地把我的財產託付給他的保管。我幾乎跪在地上乞求並懇求他承認,在絕望的時刻,他拿走了錢,答應他原諒並忘記,但我無法打動他。我愛他,甚至現在,儘管他給我帶來了麻煩和羞辱,但我不能使自己對他感到嚴厲。”
局長看起來好像不明白。
“先生,你說羞辱是什麼意思?”
“什麼!”福維爾先生激動地說:“正義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樣的嗎?因為我是一家銀行的行長,而他只是一名職員,所以我的話比他的話更值得信賴嗎?為什麼我不能盜竊自己呢?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會問我事實,我將被迫揭露我房子的確切情況,解釋我的事務,披露我的秘密和操作方法。”
“的確,先生,我們會請您解釋一下,但您眾所周知的正直——”
“唉!他也很誠實。他的正直從來沒有被懷疑過。如果我不能立即拿出十萬盧幣,那今天早上誰會被懷疑?如果我不能證明我的資產超過我的負債三百多萬,誰又會被質疑?”
對於一個非常正直的人來說,懷疑可能會玷污他的名譽,這種想法是殘酷的痛苦。銀行家受苦了,警察局長看到了,也同情他。
“冷靜點,先生,”他說:“在一周結束之前,法官將收集到足夠的證據來證明這個不幸的人有罪,我們現在可以回憶起他。”
普洛斯珀和范弗洛一起進來了,他們很難把范弗洛叫醒,以最冷漠的態度聽着他被捕的消息。
作為回應,他平靜地說:
“我發誓我是無辜的。”
福維爾比他的出納員更加不安和激動,他做了最後一次嘗試。
“現在還為時不晚,可憐的孩子,”他說:“看在上帝的份上,想想——”
普洛斯珀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鑰匙,放在桌子上,說道:
“先生,這是您保險箱的鑰匙。我希望有朝一日您會相信我是無辜的,我也希望,為了您,定罪不會太遲。”
然後,大家都沉默了,他接著說:
“在離開之前,我把我的繼任者所需的書籍、文件和賬目交給你。同時,我必須告訴你,我沒有提到被盜的三十五萬盧幣,而是留下了現金赤字。”
“赤字!”收銀員嘴裏的這句不祥的話像炸彈一樣落在普羅斯珀的聽眾耳邊。
他的聲明被解讀得五花八門。
“赤字!”局長心想:“在這之後,他的罪過怎麼能被懷疑呢?在偷走保險柜的全部物品之前,他通過偶爾的小盜竊來控制自己的手。”
“赤字!”范弗洛自言自語道:“現在,毫無疑問,這個可憐的魔鬼的清白使他的行為顯得極為墮落,如果他有罪,他會用第一筆錢的一部分來代替第二筆錢。”
普洛斯珀的聲明的重要性被他接下來的解釋大大削弱了。
“我的現金賬戶上有三千五百盧幣的赤字,已按以下方式處理:我自己預支了兩千盧幣的工資,我的幾個同事預支了一千五百法朗。這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天,明天工資將支付,因此——”
局長打斷了他的話:
“你有權在任何時候提前支取職員的工資嗎?”
“沒有,但我知道福維爾先生不會拒絕我的允許,讓我去幫助我在銀行的朋友。我所做的事無處不在,我只是效仿了我前任的榜樣。”
銀行家做了一個表示同意的手勢。
“至於我自己花的錢,”收銀員繼續說道:“我有權得到它,我所有的積蓄都存入這家銀行,大約一萬五千盧幣。”
“這是真的,”福維爾先生說:“貝爾托米先生至少有那筆存款。”
最後一個問題解決了,局長的任務結束了,現在可以做報告了。他宣佈打算離開,並命令收銀員準備跟隨他。
通常,當嚴峻的現實擺在我們面前,當我們失去個性,我們感到自己被剝奪了自由時,這一刻是可怕的。
聽到這個致命的命令“跟我來”,我們眼前浮現了敞開的監獄大門,這裏,最頑固的罪人會感到自己的勇氣不足,並卑躬屈膝地乞求寬恕。
但是普洛斯珀並沒有這種感覺。
他就像和朋友一起去吃早餐一樣,漫不經心地撫平頭髮,穿上大衣和手套,禮貌地說:
“我願意陪你,先生。”
局長把他的袖珍本折起來,向福維爾先生鞠躬,對普羅斯珀說:
“來吧!”
他們離開了房間,銀行家面帶愁容,眼裏噙滿淚水,無法抑制,站在那裏看着他們撤退的身影。
“天哪!”他喊道:“我很高興能拿出兩倍的錢來恢復我對可憐的普洛斯珀的信心,並能把他留在我身邊!”
機敏的范弗洛無意中聽到了這些話,引起了人們的懷疑,他總是想把自己特有的深刻機敏歸咎於他人,他確信這些話是為了他的利益而說的。
他以尋找一把假想的雨傘為借口,留在了其他人的後面。當他不情願地離開時,他說他會再打電話來看看是否找到了。
范弗洛的任務是護送普洛斯珀入獄,但是,就在他們要出發的時候,他請求局長讓他自由地走另一條路,他的上級同意了這一要求。
范弗洛決心要得到普羅斯珀的“鈔票”,他知道這張鈔票在卡瓦易的口袋裏。
獲得這種書面證明,這肯定是一種重要的證明,似乎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他只得逮捕卡瓦易,嚇唬他,索要那封信,如果必要的話,還得用武力把它帶走。
但這場騷亂會導致什麼呢?
范弗洛確信,這張紙條不是寫給年輕的職員的,而是寫給第三個人的。
如果被激怒了,卡瓦易可能會拒絕透露這個人是誰,畢竟他可能不會用出納員給的名字“吉普賽”。而且,即使他回答了他的問題,也不能保證他會撒謊。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范弗洛決定悄悄地跟着卡瓦易,密切監視他,直到他在遞信的時候被抓住,這不過是偵探的把戲。
此外,這種訴訟方法更符合范弗洛的性格,范弗洛生性溫和、隱秘,認為這是因為他的職業是避免一切干擾或任何類似證據。
范弗洛到達前廳后,他的計劃就定下來了。
他開始與一名勤雜工交談,在問了幾個顯然毫無意義的問題后,他發現福維爾銀行在維托伊爾街沒有營業網點,因此所有的職員都必須從列洛麗亞街的正門進出。
他迅速穿過街道,在一個大門下找到了合適的位置。
他的觀察位置被選得令人欽佩,他不僅能看到進出銀行的每個人,還能看到所有的窗戶,踮起腳尖可以透過格柵看到卡瓦易彎腰坐在桌子上。
范弗洛特等了很長時間,但並沒有變得不耐煩,因為他常常不得不日夜不停地守候,眼前的東西遠不如現在的東西重要。此外,他還忙於估算自己發現的價值,權衡自己的機會,並像佩雷特喝牛奶一樣,在目前的成功基礎上建立自己的財富。
最後,大約一點鐘的時候,他看到卡瓦易從桌子上站起來,換上外套,摘下帽子。
“很好!”他喊道:“我的人出來了,我必須睜大眼睛。”
緊接着,卡瓦易出現在銀行門口,但在踏上行人路之前,他以一種猶豫不決的態度環顧街道。
“他能懷疑什麼嗎?”范弗洛想。
不,年輕的職員什麼也沒懷疑,只有一個委員會要執行,並且擔心他的缺席會被發現,他在與自己辯論,哪條路對他來說是最短的。
他很快就決定了,走進蒙馬特郊區,沿着洛雷特聖母院街走得很快,完全不顧被他用肘推開的那些滿腹牢騷的路人,范弗羅發現很難看到他。
到達查普塔爾街時,卡瓦易突然停了下來,走進了編號為39的房子。
他在狹窄的走廊上剛走了三步,就感到肩膀上有人碰了一下,突然轉過身來,發現自己正與范弗洛面對面。
他立刻認出了他,臉色蒼白,向後退去,環顧四周,尋找逃生的方法。
但偵探預見到了這一企圖,封鎖了通道。卡瓦易看到他被抓住了。
“你想讓我怎麼樣?”他用嚇得發抖的聲音問道。
范弗洛以其優雅的文雅和無與倫比的彬彬有禮在同行中脫穎而出。
即使對他的囚犯,他也是彬彬有禮,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會手銬一個人前,會事先誠懇的道歉。
“我親愛的先生,”他說:“您會很好地原諒我的冒昧,但我真的有必要請您提供一些信息。”
“信息!來自我,先生?”
“親愛的先生,您的來信,尤金·卡瓦易先生的來信。”
“但我不認識你。”
“啊,是的,你記得今天早上見過我。這只是一件小事,如果你能幫我一個忙,接受我的手臂,走出去一會兒,你會讓我不勝感激的。”
卡瓦易能做什麼?他拉住范弗洛的胳膊,和他一起出去了。
查普塔爾街並不是那種嘈雜的大道,在那裏步行的乘客永遠有被無數來來往往的車輛碾壓的危險,只有兩三家商店,從一個藥劑師佔用的方丹街的拐角到萊昂尼街的入口處,延伸出一堵又高又暗的牆,牆上到處都有一扇小窗戶,照亮了後面的木匠店。
這是一條你可以輕鬆交談的街道,而不必時時刻刻從行人路上走下來。因此,范弗洛和卡瓦易沒有受到路人打擾的危險。
“我想說的是,親愛的先生,”范弗洛開口說道:“普洛斯珀·貝爾托米先生今天早上給了你一張紙條。”
卡瓦易模模糊糊地預見到他會被問及這張紙條的事,於是立即提防起來。
“你錯了,”他說,臉都紅到耳朵了。
“對不起,先生,我冒昧地反駁您,但我對自己所說的很有把握。”
“我向你保證,普洛斯珀從來沒有給過我任何東西。”
“先生,請不要堅持否認,你會強迫我證明四個職員看見他扔給你一張用鉛筆寫的便條,並把它緊緊地疊起來。”
卡瓦易看到了進一步反駁一個如此見多識廣的人的愚蠢,所以他改變了策略,說:
“的確,普洛斯珀今天早上給了我一張紙條,但它是專門為我準備的,讀了之後,我把它撕碎了,然後把碎片扔進了火里。”
這可能是事實。范弗洛害怕這樣,但他怎麼能確信這一事實呢?他記得最明顯的伎倆往往會取得最好的成功,他冒着風險說:
“請允許我指出,這一說法是不正確的,請您把這張紙條交給吉普賽。”
卡瓦易絕望的手勢告訴范弗洛他沒有弄錯,他又吸了一口氣:
“我向你發誓,先生”年輕人開始說道。
“別罵人,先生”范弗洛插嘴道:“世界上所有的誓言都是無用的。你不僅保存了那張紙條,而且你來到這所房子是為了把它送給吉普賽,現在它就在你的口袋裏。”
“不,先生,不!”
范弗洛沒有理會這一否認,而是用他最溫和的語氣繼續說道:
“我相信你一定會把它給我的,相信我,除了絕對必要的東西以外,別無其他——”
“從來沒有!”卡瓦易喊道,他相信這是一個有利的時機,突然試圖從范弗羅的腋下猛地伸出手臂逃跑。
但他的努力是徒勞的,這位偵探的力量相當於他的溫文爾雅。
“不要傷害自己,年輕人”他說:“但接受我的建議,悄悄地放棄這封信。”
“我還沒有拿到。”
“很好,你看,你把我逼得筋疲力盡。如果你堅持這麼執拗,我會叫兩個警察,他們會抓住你的胳膊,護送你到警察局長那裏,一旦到了那裏,我就必須痛苦地搜查你的口袋,不管你願不願意。”
卡瓦易獻身於普羅斯珀,並願意為他做出任何犧牲,但他清楚地看到,再掙紮下去比白費力氣還糟糕,因為他沒有時間銷毀紙條。強制執行並不是背叛,但他詛咒自己無能為力,幾乎氣得哭了起來。
“我在你的權力範圍內”他說,然後突然從口袋裏掏出那張不幸的紙條,交給了偵探。
范弗洛打開報紙時高興得發抖,然而,忠實於他挑剔禮貌的習慣,在閱讀之前,他向卡瓦易鞠躬說:
“您會允許我的,好嗎,先生?”然後他讀到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