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醫院“大地震”
“唔……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男人爬起身，他躺倒的姿勢確實狼狽，手機竟壓在了他的腰下面。
“嗯？已經晚上了嗎？”他抓着手機，拖着還沒有完全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的身軀，緩緩地拉開房門。
房門外是一個更大的屋子，此時正一片漆黑。
他隱隱聞到空氣中傳來一股可怕的味道，在他幾十年的從醫生涯中，聞得最多恐怕就是這味道。
“是血腥味！”他又使勁嗅了嗅，希望能夠判斷散發味道的來源，可是這味道早已勻稱地瀰漫在空氣中了。
“燈，先開燈……”他摸了摸最靠門邊的一個開關，往下一撥。
漆黑的房間瞬間換了光明。
他看見一個男人趴在他的辦公桌上，一動不動。
“喂——你還好嗎？”
對面沒有回應。
他又慢慢地靠了過去，起初在男人趴着的桌面上沒有發現別的什麼，直到順着這個男人的身體往下看——
男人就像胸前覆蓋了一塊深紅色的布，一直延伸到地面上，很大的一塊。
他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真是的，怎麼這個醫院的麻煩一個接一個地來……”周隊聽完局裏來的電話后發出抱怨，此時他還在自己常去的一家快餐店裏“享用”着自己最常吃的飯菜。
“沒有時間悠閑地吃了，免得待會誤事……老闆，麻煩給我打包！”
大約七分鐘后，周隊就出現在了立民醫院大廳。
“這次你們的副院長怎麼不出來接待我了？”他邊跟着前台值班人員往裏走邊問。
“嗯……其實……因為這次遇害的人就是我們副院長……”前面的人故意壓低音量，不太敢大聲說。
“什麼？那你現在要帶我去的是？”
“院長辦公室……他在那裏……”
“那你們院長回來了嗎？”
“似乎是已經回來了……報案的人好像就是他……”
“好，我知道了！”
電梯門一開，就能看到已經有一群戴着白手套的人在案發現場周圍忙活了。
“周隊！”看到的警員齊聲說。
“現在死者是什麼情況？”
“死者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張立公，死因初步判斷為心臟受到致命傷害導致大量出血而死，死亡時間估計在中午的十二點到兩點之間，具體情況還要等進一步解剖才能知道。”
“好，我清楚了，謝謝你！”
“現場有什麼發現？”
另一個負責記錄現場信息的夥計匆匆跑過來。
“周隊！現場周圍都很乾凈，應該說基本沒有人為的使用痕迹，除了死者倒下的那個地方，另外……”這個夥計突然湊近了臉，“我們發現這個現場情況跟之前停屍間那件王忠信被殺案的有相似的地方……”
“哦？說具體點！”
“手法很乾凈，都是一刀就找准心臟的，也跟上次一樣，沒有出現大量的血液濺射，而是慢慢流到地上，而且我們在屍體下垂的手旁邊找到了同樣用血寫的圖案，不過這次的圖案跟上次不同——像是‘木’字型的圖案。”
“嗯……手法很接近，看來死者是慢慢死去的，而不是頃刻斃命的。等回去解剖后如果發現屍體內有麻醉藥殘留的話，那就基本上可以斷定是同一種犯案手法了，甚至兇手也可能是同一個人……對了，發現屍體的人呢？聽說是院長？”
“對！他就在那邊站着……”這位夥計用手指着辦公室外走廊盡頭的一個男人，
“我們已經第一時間讓他遠離案發現場了，但是筆錄還沒有做完，他突然說胸口悶，就讓他待在那邊透氣去了……”
“嗯，我知道了！”說著，周隊就往走廊那邊正靠在窗邊看風景的男人。
“你就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嗎？我是刑警支隊的隊長周偉平，你現在方便談談嗎？”
“對！周警官，你好，鄙人姓楊，是這裏的院長”，他邊說邊轉過頭來，“我現在感覺舒服多了！”
“好的，楊院長，初次見面，我想知道我跟這家醫院打交道有大半年了，為什麼現在才看到院長你的本尊出現？”
“哈哈！周警官，讓你見怪了，我除了是這家醫院的院長，我本身還是一名專業外科醫生。像商人一樣經營醫院本就不是我所願，如不是張立民先生看中了我的醫術和名聲，讓我挑大樑，追求醫術的精進才應該是我的畢生理想……”
“麻煩說得明白點！”
“周警官，你知道嗎？我雖然一直致力於提高醫院的醫療水平，但是在醫院的營收上卻一直無所作為，所以他安排自己同樣擅長經商的弟弟過來跟我合作也是無可厚非，我把醫院的事務都放手給他了，自己也落得個清閑，可以經常去別的地方交流學習，有時候一去就是幾個月，甚至是半年，所以……”
“難怪經常能看到大廳的巨幕電視上放着一個老……先生的活動宣傳畫面，原來就是你啊……”
“還是像趁現在走得動的時候，多出去走走，多學些東西啊……哈哈！”
閑聊的氛圍一點都不像剛剛才死了人的樣子。
“好了，閑話少敘，你的基本背景情況我已經搞清楚了，接下來就是關於這件案子的”，周隊很快進入狀態。
“想知道些什麼，你就問吧！”
“你是從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昨晚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凌晨12點了。”
“這麼晚？這麼晚還來醫院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嗎？”
“嗯……確實可以算是很重要的事，我有些文件的內容需要補充和修改。”
“可是這些留到第二天完成不也可以嗎？”
“周警官，你也知道我上了年紀了，保不準哪天突然就老年痴獃，特別是像我這種年輕時腦力過度使用的人，而且……我還有先天性心臟病，說不定這個病比人體老化帶來的一些疾病，先一步就把我帶走咯……”
“既然你有這麼嚴重的身體問題，那你就應該早點退休養病嘛！”
“周警官，你有所不知了——這個病也是我立志成為醫生的理由，我不希望這個社會還會有人因為天生的器官功能問題而不完整，如果哪一天我的這顆心臟因為這個病而停止了跳動，恐怕我也才會停止我對醫學事業的追求吧！”
周隊也沒想到能從眼前這位老人家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有點呆住了。
“不好意思，又扯遠了。我連夜趕回來修改文件確實是為了我們後面院裏的學術培訓會作準備的，這種重要的理論和經驗不能夠有差錯，必須準確呈現給我手下那些年輕人，所以我才這樣做。”
“嗯……我也認同你的做法。那麼之後呢？”
“之後我就在我辦公室旁的休息室里就近休息了……”
“哦？我剛剛看了一眼辦公室里的面貌，是靠左邊還是靠右邊的哪個小門進去？”
“左邊的是我的書房還有用來儲藏一些重要資料，平時我沒事都會在那裏看書學習；至於右邊，就是我用來休息的地方。”
“然後你就從昨晚一直休息到什麼時候呢？”
“本來我有定時起床的習慣，但是因為昨晚實在太累了，加上時差還沒有倒回來，所以今天有點不省人事，到傍晚才醒來，然後一出休息室的門就發現……”
“這麼說，你今天白天一直待在休息室里睡覺了？中間完全沒有出去活動過？或者跟什麼人見過面？”
“你這樣說，我好像記得今天上午立公他……副院長他過來跟我打招呼了，說要請我去吃飯，但我實在太累了，這副老骨頭不經折騰啊……我就沒有理他繼續睡，他說好等我有空再來找我的。”
“嗯，也就是說你中途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了？”
“沒錯！”
“對了，副院長他為什麼會知道你已經回來了？而且還知道你在休息室里睡覺？”
“這個我也不清楚，當時沒有想太多，興許他在這個醫院裏已經神通廣大到一隻老鼠溜進來了也能知道吧……”
“能說說你發現屍體的整個過程嗎？”
“過程我已經基本上跟那邊的那位小夥子說過了，還得麻煩周警官你親自去查看一下……當然，如果你需要我再說一遍也是沒有關係的，我出來吹了一下風，感覺現在的狀態好多了。”
“好，待會我會去查看的了，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
“請說！”
“對於這幾個月來醫院裏發生的各種各樣的事，你在外面的時候都有了解到嗎？”
“你指的是？”
“比如說近半個月來在你們醫院裏發生的多起兇案……”
“這個啊……立公他當然都有一一告訴過我，雖然大家都在傳他大有取代我位置的勢頭，但他本人對我還是挺忠心的，唉……”
“那其他的案子你又是怎麼看的呢？”
“想起我那一手栽培的學生，我的一份心血就這樣被人毀了，我不想談論太多了，我的心臟已經在得到噩耗的時候痛過一次了，罷了罷了！”
“你是說你的學生王忠信嗎？”
“對……不知道是誰下此狠手，想我這身老骨頭半輩子的功夫竟要後繼無人了……”院長捂着自己的胸口，越說越激動。
“好——院長請冷靜，身體為重，關於殘害你愛徒的兇手，我們警方也正在全力追查中，麻煩院長如果有什麼發現，儘可能及時地告訴我們警方，同時在我們警方來貴院調查案件的時候，也請儘力配合我們的工作，相信我們之間的良好合作一定能讓真相儘快水落石出的！”
院長的情緒似乎平復了一些。
“……好吧，我會配合的……”院長的臉又偏到了窗口那邊，他的身體在以極其微小的幅度顫抖着，只有周隊這樣老練的刑警才能察覺出來。
“對了，院長，忘記跟你說，現在你的辦公室因為是兇案現場，所以我們暫時要封起來，等到我們的夥計在現場取證完，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會解封，在這段時間裏，麻煩你先不要再這裏辦公，如果有十分需要的資料或者文件，請在我們的夥計陪同下去取，千萬不要私自闖進去，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最好回家休息幾天再來”，周隊又急匆匆地跑回來跟這個趴在窗邊的老人說了一長串東西。
“報告周隊，現場取證工作已經基本完成”，負責記錄的夥計走過來說。
“好，將現場封起來！我們準備收隊！”
“是！”
“接下來才是最麻煩的……現在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很久，關鍵的證據很可能已經被兇手帶走了，後面幾天又是好一陣忙……”周隊開始在反思，“我這樣放長線釣大魚的做法真的正確嗎？”
這些案件之間真的有關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