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黏誕生
2、小黏誕生
華德的記憶里，他無害的能力，名為‘幻想之光’。
聽起來有點不覺明歷的味道。
但官方給出的能力詮釋上，這種能力是指一部分人的身體部位，能釋放出亮度不同的燈球。
燈球，像燈一樣明亮的球體。
所以‘我那連老式燈泡都比不過的能力，還能用來幹什麼’是華德平日裏最執着的思念。
然而儘管沒人告訴他，‘沒有無用的能力，只有無用的能力者’這句話其實是句雞湯。
但漫長又短暫的人生，還是讓他自行領悟了這點真諦。
……種種思緒，在腦海中波動起伏。
但華德的手很穩，生疏的呼喚聯動，也比預想的順利萬分。
望着掌心不思議凝出的小光球，華德隨即收斂雜念，將這團如乒乓球大小的潔白光團，摁向自己的右腿。
像是一瓢水，澆在了沙地上。
能力衍化的光團像被吸收般，幾下消散在了壞掉的右腿表面。
這種事，華德不是第一次做，事實上他一共做了三次嘗試。
在發現被獄警惡犬咬傷的右腿流膿感染后，慌張的華德第一時間嘗試了呼救。
但沒有獄警鳥他，監獄也不會憐憫一位該死的囚犯。
冷漠的現實，以及感染流膿的日益嚴重，讓華德抱着搏一搏的心態，進行了第一次嘗試。
嘗試的結果，就是創傷得到進一步惡化。
惡犬咬出的敗壞創口，短時間內擴散了大片，周圍的正常組織。
華德嚇壞了，但沒得選他又進行了二次嘗試……之後惡化感染的傷勢，擴散到了整條大腿。
摸了摸沒有凹陷的後腦勺，華德依稀記得第三次嘗試后，面對無藥可救的右腿。
被右腿情況嚇住的自己，一頭撞在了堅硬的監獄牆壁上。
“誒，但不是沒得選嘛……”
惆悵，是如今華德內心，最普遍的情緒。
根據記憶里的畫面，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腿，發現事實向著更為糟糕的方向勇往直前。
他右腿的惡臭更濃了。
之前他只是懷疑，有這條腿的自己怎麼沒死。
現在他根本不敢想，自己的這條右腿，還能出現在一個活人身上！
“如果再多點小蟲子，往裏進進出出的爬動，就更像了……”
華德想起曾在外網，看過的屍體腐敗錄像帶，內心的惆悵更濃，手上又浮現一枚新的光球，朝着右腿狠狠摁下。
像是點開了加速按鍵。
這回右腿腐化成糜的筋肉組織，以更快的速度爛成惡臭的汁液。
瞅着光溜溜的，那令醫學生狂喜的完整大腿骨，華德觀察着黑濃汁液咦了一下。
“光啊！”
很快又一枚光球被他凝了出來，朝着大骨和大骨下的液體丟了過去。
原本以華德的能力，他一天只能凝出兩枚光球。
但現在的他三枚過後，仍感覺存有餘力。
而觀察着那坨漆黑汁液表面，在光球刺激下誕生的未知粘菌菌落，華德露出有意思的表情。
像是第一次看到螞蟻搬家的孩童，繼續對着它釋放了四枚、五枚、六枚……
又是整整五枚光球后，被完全榨乾的他，才停下了瘋狂的催化舉動。
催化！
是的，隨着短時間內，密集的使用能力，華德發現自己的能力並不是以前認知的那般不堪。
他的幻想之光，
不但能充當一枚短暫的燈泡，竟還能對事物造成一定的催化反應。
至少目前他發現，自己的能力對於腐敗的事物，能加速腐敗的進程，促進食腐細菌的異變增殖。
因為樣品太少，有且只有一條自己的右腿，關於能力的更多可能性，只能留待未來測試。
當下……當然是享受，能力帶來的勞動成果啦！
“過來~”
意念感知着一團蒙昧稚嫩的意識，華德像招呼家裏的小狗，呼喚着地上一團完全變異的黑色黏菌。
這一團類似黑色粘液的奇異細菌。
外形，像是往打翻的半凝固膠水裏，混上了黑色色素。
如果不考慮它的誕生情況，作為讓華德發現自己能力多樣性的第一造物，看久了其實挺眉清目秀的。
“你能幹些什麼呢？”
意念驅動着這團，攤開來不過巴掌大的活性黏菌，在身周的地面上爬來爬去。
玩了一會兒后，華德不禁好奇這隻小寵物，是否潛藏着一些等待發掘的未知潛力。
但是比起實驗更多可能，陪華德玩了會兒‘遛狗’遊戲的奇異黏菌，向自己的造物主，發出了第一個請求：
——餓。
“你餓了？”
哪有什麼吃的，我自己都沒有吃的。
望着自己光禿禿的右腿大棒骨，華德撕開右腿殘存的褲管，丟向嗷嗷待哺的黏菌。
看着它迫不及待，爬上去消化吸食的模樣，檢查起自己右腿的傷情。
“這……算是解決了嗎？”
順着腳掌的趾骨，踝骨，小腿大腿骨，視線一路往上拓展。
最後撕掉自己褲子獲得解脫后，華德見到自己的右腿根部，是一處黑漆黏糊的截面。
好消息是，他現在擺脫了敗壞的右腿。
壞消息是，右腿的感染已經擴散到了，自己僅存的右腿根上。
“嗐，說到底還是要死唄。”
把脫掉的爛褲子，整個丟給‘小黏’后。
強烈的失落失望，能力的過度透支，以及身體的虛弱感等等負面狀態，一股腦的佔領了華德的意識高地。
當他再次醒來，瞅着頭頂透氣孔射入的光線，感覺應該是新的一天了。
“不知道感染擴散到哪一步了。”
生存的本能，令他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腿根。
但慘白的骸骨末尾，預料的膿腫慘狀沒有出現，華德出奇見到了一層膠狀的物質，覆蓋住了自己的斷腿截面。
透過半透明的灰黑膠狀物，他看到底下鮮紅富有生機的血肉組織，那是正常健康的顏色！
“我，好了？！”
驚喜來得太突然，幸福的色彩是令頭腦茫然的白色。
“喔噢！帥！棒！果然天不亡我！”
狠狠握拳，華德看着自己的右腿，以及從那團膠質中傳來的飢餓情緒，他好想笑啊！
好想叉着腰仰頭狂笑，宣洩內心的激動！
但站起身後，險些摔倒的昏闕感，令華德迅速冷靜下來。
營養，水。
他現在需要大量的營養，無論是恢復自己身體，還是進一步培育帶來驚喜與生機的小黏。
其中水還好說。
虛弱地來到牢房的一角，對着水龍頭灌了個水飽，把自己一天的用水量全部喝乾，解決了水的問題。
只是，食物。
望着光禿禿，僅有一張床，一個固定馬桶，一個飲水龍頭的囚牢。
自己倒無所謂，但餓誰都不能餓了孩子。
華德感知着右腿處，附着小黏不斷傳遞的飢餓情緒，他指了指堅硬的牆體和地面。
輕聲在內心說道：“吃吧，這裏到處都是你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