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龍安城

“五哥，出貨去？”

“小五，給我帶匹絲麻布。”

“五哥，給我帶個銅鏡，一把木梳。”

面朝大海的龍安城，北邊是軍港，西邊為商貿區。只有南邊背靠世界上最大最長的鐵嶺山脈，沒有任何發展優勢，甚至於沒有什麼耕種價值。

被一群因為各種原因遠離矮人族群的矮人所佔據。

他們或以打鐵，修補車馬輪渡生存。又或以出海捕魚度日。

由於兩族長時間的隔閡，以及矮人族的規矩，造成了偌大的矮人窩棚區所需的物資極其緊缺。

所以做為唯一一個在矮人窩棚區生活的人類，牧維佔着便利，做起了矮人窩棚區與人類城鎮間的貿易往來。

當然，他並不是從小在矮人窩棚區長大的。

大約一年前，他被矮人族的一位叫阿尼亞的姑娘從海邊救回來。

渾身傷口，昏迷不醒。

如果不是善良的阿尼亞，估計他就得飄進海里，成為海族改善伙食的口糧。

雖然傷口養好后，矮人窩棚區長老會那邊也派人要來趕走牧維。不過，阿尼亞的丈夫在矮人窩棚區卻是能和長老會一較高下的人物，導致此事最後不了了之。

牧維也就成了矮人窩棚區特例的存在。

和往常一樣，牧維帶着一大車的貨往城門口趕去。一路上都有相熟的矮人向他打着招呼。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今天不但有牧維，還有幾個矮人和他一起行動。

因為阿尼亞的丈夫左昊軒收到城裏一位大戶要求他給打造一副金鳳冠成親用。

整個物品價值太高，擔心路上有所變數。

雖然牧維一再表示他一人能夠安全送達，但左昊軒還是安排了幾個好手跟着牧維一起。

還有一原因是長老會那邊也破天荒的希望牧維帶回人族的鎢礦，而且量還不小。

似有和左昊軒冰釋前嫌的意味在裏面。

為表誠意，左昊軒也不得不帶人和牧維出來一趟。

採買之事，輕鬆之及。

畢竟矮人製造在人類社會等同於奢侈品的代名詞。

還是那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長期合作的幾位豪商提前都已做好準備，加之一直以來，牧維主要也就收些平常可見的肥皂布匹之類的日用品。

可這次因為長老會那邊所需鎢礦是管製品，加之量還不小。

一時半會，幾大豪商還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湊齊數量。

不得已，幾人就多耽誤了半天時間。

眼見天快黑了，才拿到足夠的鎢礦趕回窩棚區。

其實窩棚區也和龍安城一樣，四周被包圍。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是高大的城牆，一個是樹木，竹塊編織的籬笆。

因為帝國不允許境內出現矮人一族的城鎮，可又不得不防備時不時從鐵嶺下來的凶獸。矮人族只有建立一個籬笆來進行防護。

雖說簡單，可畢竟起了一個警戒的作用。

所以當牧維一行人來到籬笆外圍，剛剛叫開護衛人員打開柵欄的時候。

就見一個壯碩的矮人疾步飛馳而來。

“黑叔！怎麼了？”沒等來人說話，左昊軒見他面色慘白，就搶先開口。

“少主，屬下無能。請少主責罰。”當一個火爆脾氣的人主動認錯，並請求責罰的時候。牧維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小事。

“到底出什麼事了？”左昊軒和眾人一樣，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阿尼亞不見了！”

“什麼？？？”

“你們今日前腳剛走，後腳長老會那邊就傳來消息說那東西不見了。”老黑邊追着左昊軒的腳步，邊解釋。牧維把貨物交給護衛隊，讓他們幫忙照看照看。也快步追了上來。

“然後我們幾個老兄弟就召集人手過去看看。結果等我們回來，阿尼亞就不見了。”話還沒說完，就見左昊軒急忙向家中趕去，如同一陣風般消失在街頭。

當回到左昊軒住所的時候，除了留下來等候左昊軒的一個矮人以外，其他人都被左昊軒的智囊老姚安排出去找人了。

“院子裏晾曬的衣物倒了一地，灶台上的餘溫還在。老姚就帶人出去找了。他擔心我和長老會的人在這個時候起衝突，就讓我來通知少主。”這一路上風馳電閃的，老黑一直沒有機會開口說話。

“你說會不會是他們？”老黑接著說道。畢竟阿尼亞不見了，嫌疑最大的無疑就是長老會那邊。

“不會！”左昊軒斬釘折鐵的說道。

畢竟這裏是窩棚區，長老會在這裏是最高的話事人。

在雙方還沒有正式決裂的情況下，他們沒必要這麼做。

而且，真要對他們不利。以長老會在這裏的實力，哪怕左昊軒身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們也有必勝的把握。

這種小規模的戰鬥，數量上的優勢遠不是十多二十個高手可以改變的，特別是還有遠程攻擊手段的情況下。

當然他們一心想退，長老會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真到了決裂的時候，長老會以這種方法逼迫他們進行決戰。

哪怕長老會贏得勝利，損失也會很大，必定引起有心人的窺探。

在這人類世界當中立足，沒有足夠的實力，不說龍安城城主府的反應。

就單靠龍安城地下勢力就足夠讓窩棚區變天。

那麼長老會贏也等於輸。

這也是長老會一直以來沒有和左昊軒翻臉的原因。

“可這次，長老會那邊有重要的東西丟失。情況如何？誰也無法保證。”老黑這話里的顧慮也是有道理的。

“五兄弟，你怎麼看？”左昊軒心裏比較亂，已經沒有往日裏的冷靜。

“從現場的來看，院子凌亂不堪，似有打鬥的痕迹。”說是院子，其實不過也是籬笆圍着的一小塊土地，緊夠做個灶台，晾晒衣物而已。

“實則不然。”牧維沒有同意這種觀點。

“院子裏晾晒衣物散落一地，看着像雙方在這裏打鬥。可地上衣物卻只是散落一地，沒有一點踩踏的痕迹。”雙方在這巴掌大的院子出現爭鬥，不可能有意識的避讓地上衣物。

“還有這周圍不是自家兄弟，就是和我等交好的熟人。在院裏發生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不引人注意。”窩棚區都是相熟之人相互搭個棚子，互為依靠。

雖然在牧維眼裏，這麼大小的地方只配叫做陽台，可整個窩棚區除了左昊軒和長老會內的成員外，再也找不到有此的人家。

“而且真發生打鬥，不可能不發生一點打鬥的聲響。”這也是牧維肯定的原因。

在這窩棚區，根本就沒有什麼隔音設施。如果出現打鬥，這周圍的人必然會有所察覺。

“對！”左昊軒現在也是心亂如麻，再也沒有往日裏的冷靜。

只是他在努力的控制自己，讓自己保持冷靜。

疑點有很多，而睿智的姚叔又沒有在身邊，所以他需要聽聽牧維的意見，幫自己分析一下狀況來理順頭緒。

“現在要麼是有人希望我們和長老會交惡，而同時在兩邊做出動作。要麼就是長老會那邊鐵了心，擺出這賊喊捉賊的一幕。”牧維說出左昊軒內心的想法。

只是左昊軒想到了這些，可因為妻子阿尼亞，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無論是不是長老會，我們都必須去上一趟。”牧維見左昊軒犯了難，直接給出意見。

如果是長老會。

去就成了理所當然，特別還是在長老會丟東西的時候。不去反倒成了心虛的表現。

如果不是長老會。

那麼對方這麼做的目的肯定是希望兩方人馬火拚。但對方到底是沖長老會的東西去，還是為阿尼亞而來。

也只有見到長老會的人後才有判斷的基礎。

話完，眾人就一起向長老會那邊趕去。

因為擔心阿尼亞，眾人行進的速度絲毫不慢，一路上還有一些尋找阿尼亞的矮人兄弟加入。

“該死！”眼見長老會的大屋離得不遠，牧維卻突然爆出一句粗口，轉身往來時的路飛奔而去。

這是眾人第一次見牧維奔跑的樣子。

牧維的奔跑不如說是跳躍。

一步就是六七米。

幸好天色已晚，窩棚區的矮人沒有捨不得點燈火，早早就進屋休息。

不然牧維在這狹小的窩棚區根本就奔跑不起來。

“少主！他怎麼了？”老黑看着牧維消失的方向，不明所以的問着左昊軒。

“好手段！”左昊軒在原地愣了幾秒，臉色突然變得鐵青。

“難道這小子……，枉我等救他性命，收留他。”老黑一聽左昊軒這話，還以為牧維是主謀者。

因為馬上就要到長老會了，只要他們和長老會對質，牧維必定現出原形。

“黑叔！不可胡說。”左昊軒轉頭呵斥老黑，腳下不見絲毫停留。

“你進屋裏，有什麼異樣沒有？”左昊軒突然轉變話題。

“沒有啊，就那麼大點地方。床底下，桌子底下，衣櫃……。”老黑突然啞語了。

因為衣櫃裏有阿尼亞的衣物，老黑沒好意思查看。

“您是說……。”老黑不敢相信對方是躲在衣櫃裏。

畢竟只有那麼大，哪怕是以矮人的身高來說，也就是只能藏個把人的空間。

“五兄弟說的不錯，整條街都是我們的人。哪怕對方讓阿尼亞不能發出一點聲音，依然不會這麼悄無聲息的帶走阿尼亞。”劇烈的奔跑依然沒有讓左昊軒的語氣出現什麼波動。

“您是說，他們一直藏在屋裏，等我們走後才出來？”老黑覺得不可思議。

“哪怕現在是晚上，對方想帶着阿尼亞在我們地盤上通過也不可能。”左昊軒對身旁的這群百戰老兵有這個自信。

“所以對方在等我們出擊長老會這個空隙。”老黑瞬間明白過來。

對方一開始就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阿尼亞昏迷，根本沒有來及發出一點動靜。

然後扯掉晾曬的衣物，做出阿尼亞有反抗的跡象，讓人誤以為如此動靜都無人察覺，他們必然已經離開的錯覺。

最後躲在屋內，坐等老姚帶走一批尋人，左昊軒再把周圍最後的人手帶走。

他們就可以大搖大擺離開左昊軒一行居住的街區。

“少主！如果我當時查看仔細點，阿尼亞就不會出事了。”

“不怪你！如果不是五兄弟，我差點都上當了。”左昊軒明白老黑的意思，但他沒有怪罪。此刻睿智重回他的身上。

事情果如左昊軒分析的那樣。

當牧維來到左昊軒家門前，眼角的餘光就發現不遠處，街角的籬笆已經出現一個豁口。

豁口不遠處就是龍安城的護城河，過了護城河就是高大的龍安城城牆。

按理來說，城內建築最高不過三層，包括城主府，所以城牆應該是城池中最高的建築物。

但龍安城卻有例外。

樊樓。

龍安城，或者說整個帝國。

它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樓。

高到超過了城樓。

不但高，它還是帝國內排名靠前的銷金窟。

越往上，花銷越高。

而此時樊樓的頂層，就有一位富家公子拿着一個單筒望遠鏡向牧維看過來。

相傳，樊樓之所以建得如此高大，就是因為背靠矮人窩棚區。

而矮人族漂亮的姑娘又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

不難讓人察覺出裏面的門道。

長期出入龍安城的牧維自然也知曉這個連神魔兩族禁令都不顧的地方，感嘆過其背後擁有的能量。

雖然也曾想過幫助矮人族去探查一番，只是因為三年前的那件事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不是確定這個世界還是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牧維都要相信世上真有神魔的存在。

他們的力量恐怖到讓人感到恐懼。

但現在那個善良的矮人女子阿尼亞消失了。

如果當初不是阿尼亞堅持，牧維早就順水流入大海深處。

還因為阿尼亞的堅持，左昊軒的默許，牧維才能在矮人窩棚區找尋一處地界建屋搭棚的生存下去。

所以當左昊軒剛轉入自家所在的街道，就看到牧維一腳踩起一截樹榦，回身一個旋踢，那樹榦就在護城河上飛馳。

而牧維這時縱身一躍，穩穩的站在那截樹榦上，隨着樹榦一起沖向龍安城城牆下。

這一幕不但讓左昊軒吃驚，也讓樊樓頂層那位富家子弟心跳了一下。

也得虧矮人窩棚區不大，左昊軒迴轉及時才有機會看到。

可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才是真真正正讓人難忘的場景。

只見牧維快到岸邊的時候，縱身一跳，落在樹榦最前的一頭。

強大的力量讓樹榦從河面飛起來，在半空中旋轉。

按理說，牧維一跳應該進入水中。可牧維並沒有落水，反倒是藉助與樹榦相撞的力量飛身城牆根。

這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完成的動作了，可牧維還沒有完。

哪怕只是在半空中，牧維也做到了雙手抓住樹榦，用力一甩。

其強大的力量讓樹榦直接插入城牆當中，不偏不倚的正好是城牆高的一半距離。

落地前轉卸力，躬身借未完之力起跳，接着雙手一伸，抓住樹榦再用力，穩穩落在樹榦上。

緊接着縱身一躍，強大的力量讓碗口般粗大的樹榦都變得彎曲。

藉助着彎曲的力量，牧維又是一跳，猶如炮彈般來到城牆上。

望着還有一兩層樓距離的富家子弟，牧維邪魅一笑。

此時所有人都呆若木雞，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知道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