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心難抑

殺心難抑

空白:請問閣下如何稱呼

那光頭壯漢微笑答道:施主叫我渡山就好。

空白:可知曇老近況如何?

渡山楞了楞,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布衣草鞋少年是來拜訪曇老先生的。

於是回答道:曇老自從離開朝堂后,身體越發精神,甚至不怎麼能看出老態。

空白還未開口那婦人便抱着嬰兒從房間裏出來了,一時間三人沉默了。

寂陀寺本全是男和尚,近幾年人口卻越來越多,主要還是雲州貪官多為腐敗,天子才上任,對遙遠的地方管理不到,加上近幾年的旱災,瘟疫,流民也是四處奔走,像寂陀寺這樣的寺廟也是收到了越來越多的棄嬰。

婦人眼眶微紅,若不是世局如此,誰願意丟棄自己的孩子呢?可是現在就快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卻還有張嗷嗷待哺的孩子。

空白無言,由渡山接過孩子,緩緩向廟房走去,幾年接收的棄嬰越來越多,讓這些男人也愈發輕車熟路了,婦人就這麼站着望向自己孩子的方向,久久無法回頭,空白朝廟房祭祀出走去,徒留女子一人獃獃佇立在原地,最終也是不舍的離開一步三回頭。

.....

在佛像前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樸素的布衣,慈祥的望着空白,就是這位不起眼的老人曾讓當今天子接連兩次請其出任當朝宰輔。

“你來了”

就這麼簡短的三個字,空白亦是簡短的回了個:嗯。

隨後空白開口:我來是想告訴你兩件事一是我打算再入一趟趟京,二是我要殺了鄭文豹。

老人微微皺眉,幾度開口卻欲言又止,只能苦笑一聲:虧欠的多了也就無從開口了。

這一老一小開口不過三句話談吐之間卻是殺人,而且殺的不是普通人,正是當朝驃騎大將軍之子,現當任八旗統軍的正四品將領。

老人緩緩取出一物交給空白開口說:這是我當朝任職時的衣召,我對不起你師姐,但我卻依然要勸告你一聲,你太過小瞧你師姐了,她可不僅僅是只有稷聖宮才女這一身份,觀音宗在朝廷的地位還是不可小覷的。

空白:是,你是從那破地方出來了,她卻要在那狗屁朝廷跟那群老東西作對,幫那天子甘願屈身做暗棋,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為國為民,你剛正不阿!可你有想過她的感受否,我只願她依然在觀音宗下不染塵埃,而不是被那狗屁不是的鄭文豹去提親!偏偏要忍着那些老東西的算計,我告訴你,我忍不了!

老人背對佛像,佝僂的身軀不再挺直,開口:我一生不曾愧對朝廷百姓,卻唯獨愧對自己的家人妻女。

空白:我會成為新的落子手,而不是一個躲起來的懦夫。

老人臨別之際最後交給空白一間不起眼的小物品,是一枚銅魚袋,告訴空白用這個東西見朝廷的大學士儒將周嵇康,可助其一臂之力。

空白仍然沒給其好臉色譏諷道:不是一身正氣的大宰輔嗎?怎的心軟了?也肯以權謀私了?

老人卻只是卑微答道:替我好生照看顧兒算我這把老骨頭求你了。

空白怒斥:那你為何不親自去見她反而推她入那火坑!你真如此狠心?

老人只是緩緩搖頭。

空白轉身便走,不再與老人說上一句話。

再次背對佛像而望向空白離去背影,他渾濁的眼神卻是透過離去的少年,並未注視着他而是在看那蒼生看那天下看那斜隋!,最終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為你們任命四十載,這盤棋我看了足足四十年,該是我落子的時候了.....

空白獨自走出寂陀寺,卻見跟隨而來的還有一人正是之前的和尚渡山,正當開口時,他卻主動解釋道:我隨施主下山,是受了曇先生的意思,可與施主同行。

空白冷漠回應:你可知我此去何為,乃是殺人,這樣罪孽深重的事情你也要與我同行?

那渡山也不惱怒反而平靜的說道:鄭文豹是驃騎大將軍之子,卻仗着身份在戎州囂張跋扈欺凌良家,其惡名遠揚在雲州也是無人不知這種人該殺。

緊接着又說:可他畢竟在其父親的庇護下在殺場磨礪乃是兵家四境武夫,可是施主雖為劍修卻只有三境,一境之差猶如天勘,哪裏是說殺就殺那麼容易,更何況他身邊時常有貼身軍中高手護衛又談何容易。

空白倒是饒有興緻的多看了兩眼渡山,開口:那你是要幫我殺人咯?

渡山只是雙手合十笑而不語。

隨後一位素衣和尚一位草鞋少年下山,直奔戎州殺人而去!

......

空白和渡山一路的行程上遇到過不少流民,這時候渡山大師就會露出一臉慈悲樣感嘆一句終生皆苦。而空白一路上則是默默修鍊劍術,他是一個劍修,劍修是修行行列里殺傷力最強的一行,而他所拜入觀音宗所學的劍法則是最為純粹的殺人術,六道輪迴,殺之不盡,殺之不竭,是觀音宗劍術核心,人人所悟皆不同,他所悟便是以殺止殺,方可殺之不凈。屬於是術之極端,拋棄了法,理,道的層次,獨走小徑猶如過獨木橋稍有不甚,便會墮入惡鬼道化身修羅,可好處就是殺力極強,這也是空白敢越境襲殺鄭文豹的原因之一。

每次空白修鍊之時,渡山都會皺眉念經,主要是武道理念不同,太過相剋,行至一處村落卻發現已經罕無人煙了,周遭一片荒蕪,空白和渡山就在這個廢棄的村落留宿一夜,至夜半三更,天上滿天繁星閃爍,空白感嘆道人間疾苦天上星辰依舊明亮,天上神仙諸佛看不見人間荒涼,反而人們卻在苦難之時最信奉這些神佛。

渡山陪同空白望着星河道:正是人們面對苦難的無可奈何所以只能祈求上天,唯有信仰支撐着他們看不見渺茫的希望。

空白不語,渡山則在月光下獨自煉起一套拳法來,招式龍奔虎走,卻又又以理法牽制,氣息運走之間禪道四境氣息顯露無疑。空白只是沒想到這和尚不顯山不露水的居然是四境,空白閉目感受月華星辰照爍,靜斂殺氣藏於鞘內。

翌日凌晨空白醒來,卻發現渡山仍然在練拳,看起來他練了一個晚上,整個人龍精活虎絲毫不見疲憊之色,見空白醒來便停下練拳,相顧無言繼續趕路。

走至河邊取水發現一伙人也在河邊,不過裏頭卻有一個空白和渡山都熟悉的人,正是之前將自己孩子交於寂陀寺的婦人。

此時的婦人衣不蔽體,雙目失神的癱坐在一堆男人身旁,而那群男人就地靠河做在一堆燒盡的火堆旁互相講着葷話。

渡山此時雙目怒睜,高大壯碩的身軀露出猙獰的表情正如同寺里的金剛一般,他撇了一眼空白,卻發現空白倒是面無表情,只是冷靜的自顧自說了句:倘若我們最日再多行二里路就好了。

河畔旁的男人們看着走來的兩人,幾個男人悄悄挪動位置擋住癱坐在地上的婦人,幾個強壯的則細細打量着空白和渡山,不過見二人一個素衣一個草鞋也便放鬆了警惕。

但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二人竟然直直的朝他們走來,男人們紛紛站起,面路兇惡神色,空白對渡山說道:他們好像就是我們昨夜待過的村莊裏的村民,現在捨棄村子開始流亡。

那伙村民看見這個瘦弱的草鞋少年說的這番話,再看看旁邊的素衣光頭大漢,於是笑道:你們二人是來投靠我們的?那你們可真是找對人了,我們不是捨棄村子流亡的而是準備一起投靠鐵寨山匪的,那個光頭我們可以考慮你的加入,不過這個瘦子嘛....

沒等他話說完,空白打斷道,以一種看起來真成無比的語氣問道:你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嗎?

那伙村民帶頭的一人楞了楞,顯然一時間沒理解少年的話,他卻不知曉,這是空白的一個小癖好,殺愚蠢狂妄之人時他總會詢問對方馬王也有幾隻眼,正帶拔劍之時突然一陣馬蹄聲打斷了空白蓄勢待發的殺意。

他和渡山疑惑的看了看來者,是十二三個騎着馬的山匪,比起這些個流亡的村民他們身上有更重的戾氣,且他們人人腰間有一把掛着的砍刀。

空白指甲撫摸着劍柄,大量着目前的兩方局勢,一夥流亡的村民二十來人,一支山匪一共十三人,愈發按捺不住自己的殺心,大概出幾劍幾個呼吸,這裏才會變成一地屍骸。

這時候那帶頭流亡的村民跪倒在那領頭的山匪面前,諂媚的說著他帶着一夥兄弟要來投靠鐵山寨,沒想到掐好碰上了,真是緣分。那山匪頭領鄙夷的看了看跪倒在他面前的人,直接將視線移至村民當中那個衣不蔽體癱坐在地上的婦人,頓時裂開嘴角,猥瑣的大笑一聲准啦,隨後一甩刀花。

那跪在地上村民聽到准了二字連笑臉都沒展開就看見雪亮的刀光在自己眼前一閃,隨後潵出噴泉般的鮮紅,便是人頭落地。

他身後的村民哪見過這種場面,他們不過以為遺棄了村子一同出來投靠山匪無非是搶劫然後喝酒吃肉,不過路途上遇到落單的婦女,玷污過後便覺得自己就算半個山匪了,卻不曾想到哪領頭的真正山匪根本毫無緣由的一刀就砍下人的頭顱。

空白焦躁的撫摸着劍柄,看到這場景卻是不由得嗤笑一聲,聲音雖小卻是精準的傳人了那頭領山匪的耳中,那山匪甩了甩刀上血跡故意潵了點在空白臉上,空白毫無知覺般,走向那眼神空洞麻木裸露出渾身淤青的婦人,脫下自己樸素的布衣套在婦人身上,露出縫合了布丁更加簡陋的內衫,那婦人機械麻木的抬起頭,失神的眼眶望向空白認出來后,瞬間踴躍出淚水靠在空白身上哭了出來。那伙村民都震驚這小子怕不是瘋了!要不然就是個傻子,那個領頭的山匪卻是哈哈大笑,大聲的對身後的山匪說:老子最喜歡的就是當著男人的面,弄髒他的女人,哈哈哈!

那群山匪也跟着領頭的笑了起來,是那麼的張狂,惡俗。不過下一秒他們就笑不起來了,渡山始終無法理解空白為何能看這麼久都戲,而他卻忍不了,這群畜生真當是該死!

上一秒還在嘻嘻哈哈的領頭山匪,下一秒頭顱如同西瓜般炸裂開了來,身後其餘山匪那狂妄的笑聲甚至還沒有停下,血液,腦漿就迸濺到了他們那發黃的牙齒里,發臭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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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嗅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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