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水來土掩

不過幾天的功夫，賈詡和郭嘉的猜測，就直接變成了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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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之地，率先出現了大疫之徵兆。

大疫也就是瘟疫，一般指的也是天花、鼠疫、霍亂、瘧疾、流感等。

而這次患者表現出來癥狀，則更符合天花的表象，看上去和流感類似，但事實上要嚴重得多，伴隨着頭疼、發熱、背痛、渾身乏力等癥狀。

而身上也會生出疹子，時間一長，這些疹子就可能會變成膿包，進而潰爛……

對此，劉協也不敢耽擱，直接派出人手去了汝南。

目標也很簡單，那就是牛痘。

牛都是對抗天花最簡單也最有效的辦法之一，只需要從中提取到痘液，然後再植入到人的身體之內，就能在短時間內形成天花抗體，進而免疫天花病毒。

當然了，古人經過長期的實踐摸索，也經過總結，積累了一些其它的經驗。

比如給沒有感染過的人，穿感染天花之人的衣服；

或者將膿液敷於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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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是用痘痂研磨成粉，讓人吸入鼻腔等等。

但總的來說，還是接種牛痘最為簡便。

當然了不管是通過什麼方式，為的都是在人體內形成天花抗體，不管是牛痘還是人痘，都不會例外。

可是話又說回來，這樣對抗天花瘟疫的方式，只能算做是一種預防手段，卻不是真正的治療手段。

也就是說，只能防，卻做不到治。

針對的是那些還沒有感染上瘟疫的人群，而不是被感染的個體。

對於那些已經感染了的人，終究還是要通過藥石去治療的。

而且，防疫也不能單純的就依靠接種牛痘來解決，而是要做好全面性的預防。

比如需要清除垃圾死角，大範圍撒一些生石灰，提醒民眾使用沸水，穿過的衣服被褥以及用過的東西，盡量多曬一曬等等……

還好，有了學塾和太學的醫學院這樣可以提供大量人手的輔助存在，又有張機這樣的大醫帶領，劉協只需要把事情安排下去，自然會有這些人去執行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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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醫聖張仲景啊，傳世名著《傷寒雜病論》的作者，和華佗並稱於世的存在。

區別就在於各自擅長的領域不太一樣罷了。

但是這一世，因為劉協的出現，情況屬實已經變的有些大不一樣了。

畢竟，劉協本身就是個掛逼，先天就掌握着差不多半數中醫領域的知識，再加上現代醫學所賦予的醫學理論知識。

但凡拿出來一點兒，那就夠很多人感悟好長一段時間的了。

張仲景和華佗都不會例外。

所以，張機對於入主太學的醫學院，還是相當欣然的。

也就是迄今為止，劉協都沒有找到華佗，每每得知對方的蹤跡，等尋過去的時候都很可惜的錯過了。

否則的話，直接湊成一對兒，交相輝映，那可真就是名揚千古的一件美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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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牛痘接種開始自南陽郡實施。

黃忠和徐庶親自上陣，甚至不惜首先接種作為表率，然後才得以大範圍推廣開來。

同時按照太學醫學院的防疫措施條例，也開始在全郡範圍內做出了動員。

但是，對於南陽這樣的舉動，不管是南邊的劉表，還是已經身在壽春的袁術，都對此既不明所以，也有些不以為然。

生石灰，撒那玩意兒做什麼？

還喝水必須燒開了再喝，這不是閑的蛋疼嗎？

至於曬東西啥的，那就更加扯淡了，當官主政的如果連這樣的的事兒都管，那不得累死？誰特么操的起這份兒閑心啊。

他們倒不是不知道在豫州、荊州、揚州、兗州等地，已經開始小範圍瘟疫流行的事情了。

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還不是得按照老規矩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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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規矩說白了，就是哪裏出現了瘟疫盛行，就把那裏給封起來，裏面的聽天由命，外面的提心弔膽。

真要大範圍的爆發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封住更大範圍內的人，不讓他們和外界進行接觸。

是有些殘酷，但不得不說，效果還是可以的。

再加上那會兒的人，也沒有其它的交通工具，對於老百姓而言，那更是萬事都靠一雙腿。

所以想要封死一地的話，其實也並不難做到。

這也是袁術和劉表他們，有信心應付這些事情的信心所在，死掉一些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們倒不是沒有猜測過，南陽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就是因為對付瘟疫橫行而做出的應對措施。

但是，受限於認知層面上的限制。

其實他們很多人自始至終都認為，瘟疫就是瘟疫，決非人力可以抗衡，即不知道它們從何而來，也不想知道它們何時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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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什麼？這就叫做天意難違了。

所以，一切想和天意抗爭的作為，都必將會得到上天應有的懲罰，時間早晚而已。

而如果黃忠和徐庶這樣的做派，肯定也會自食惡果。

那麼對於袁術和劉表來說，也就頗有些旁觀者的心態了，甚至還不免有所隱隱期待。

畢竟，黃忠遭了惡，那麼眼皮子底下的南陽，可不是現成的一塊肥肉？

天與弗取，反受其咎啊！

這樣一想，劉表和袁術的心裏，也就覺的好受多了……

至於兗州的曹操，倒是同樣察覺到了不管是相鄰的魏郡，還是青州，同樣都在做這樣的事情，卻也還是沒有過多關注。

只是讓人偷偷跑去了解了一番。

這才知道原來人家這是為了防治瘟疫的傳染，而做出的有效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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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是不是真的有效，暫時是無法確定的，而那個所謂的接種，那就更是一頭霧水了。

畢竟，實施接種的又不是研究牛痘的，他們自己都不知其所以然呢，怎麼可能會給別人解釋。

但是這些事情聽在曹操的耳朵里，那就有些不屑一顧了。

這特么……開玩笑呢？

不過，不管是魏郡也好，青州也罷，這些地方因為沒有發過歷史上該爆發的大規模二次黃巾之亂，所以不管是在民生上，還是在治理上，都還算穩定。

因此，也就沒有了瘟疫滋生的環境，反而處理起來要相對簡單一些。

至十二月中，接種牛痘的範圍，已經發展到了河南各縣。

這裏面，洛陽城就是重中之重。

畢竟這裏等同於聚集了整個河南人口數量的三分之一以上，想不重視都很難做到的。

而且，河南這些縣城的百姓，和其它地方的情況還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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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人對於官府的一些政令措施，還是相當配合的，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三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他們認清很多事情了。

所以，對於現在署衙里推行的很多措施，他們毫無怨言，也頗為信賴。

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得出來這個民族的黎民百姓，身上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淳樸善良的天性了。

不得不說，這就是源自於骨子裏那種不算文化的文化，所熏陶出來的秉性。

以至於幾千年不變，沉澱出來的厚重，一至於斯！

……

整個十二月，最忙碌的就要數太學的醫學院了。

而且短短不到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就親眼見證了自己所學到的知識，在實踐應用上所展現出來的風姿。

所謂的瘟疫，竟然是這樣形成的，卻又是這樣消失的。

藉助顯微鏡，他們看到了之前從未想像過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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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自己肉眼看不到的世界裏，還存在着各種各樣的微生物和菌族；

原來，傷口之所以會被感染髮炎，原因竟然如此的匪夷所思；

原來，有效物質竟然還可以提取，也可以這樣運用……

總之一句話，通過一個天花病毒的疫情，讓很多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

原來，劉協當初說過的，想要精通這世間的學問，就需要去了解自然萬物，懂得去如何鑽研天地萬物之間存在的聯繫和道理，然後才可以善加利用，造福萬民，竟然是這樣的。

就像這次的瘟疫。

為什麼要這樣防治？生石灰、沸水、暴晒有何說法？牛痘提取和接種的原理是什麼？為什麼有了抗體就不在怕瘟疫了？

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才是真正的王道啊！

同樣是讀書人，難道真的讀完了四書五經，胸中就自然心懷錦繡，指點江山，嗷嘯風雲？

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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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小看了所謂的聖賢書，畢竟，聖賢書教的也是最基本的教化之理，讓你明白這世間的大道理。

但是反過來說，大道理懂了，總還是要去踐行的。

不是你看清了很多的真相，認清了很多的背後本質，就能靠着嘴皮子完成所有事情的。

就像兩軍對壘，你看破了對方的算計，卻不代表就一定勝利了，還要看接下來怎麼針對性的安排，怎麼去執行，出現了意外又該如何去應變……這才是一個完整的過程。

同樣的道理，不管是放在瘟疫治理方面，還是朝堂理政方面，其實都是大同小異的。

無非就是分工不同罷了。

總之，劉協不只是在理學、工學、算學上開闢出了全新的知識架構，這一次又在醫學和生物學上，讓他們看到了另一番天地。

這，才是一代聖賢啊……哪怕，他依舊年輕的不像話。

但年齡放在他身上，已經完全不是一個桎梏了。

這世上總有那麼幾個人，是不會受到常理束縛的，而劉協，顯然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