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不大的辦公室,三個面面相覷的人,空氣中都瀰漫著尷尬的氣息。
起因是院長那句不作假的辯解讓秋山竹晚陷入沉默,他不說話,剩下兩個人也不說話,然後氣氛,就莫名其妙的微妙了起來。
秋山竹晚已經亂成漿糊了。
他在幹什麼!
他拿一個無辜市民,在威脅另一個無辜市民,逼問莫須有的罪行。
秋山竹晚現在想把自己腦殼摘下來冷靜冷靜。
現在怎麼收場,在線,等,急。
實在是院長的氣息和所作所為,還有那個受傷的孩子,讓他先入為主。
但這幾句交談下來,「濁鷹」匯款給孤兒院,勾結院長進行兒童買賣,完全是他的臆想嗎。
那筆錢和受傷的孩子根本就是兩件事啊!
惡人顏裝都裝了,現在收場有點尷尬,秋山竹晚只好硬着頭皮繼續維持人設,端着慢條斯理的開口「賬戶廢棄,這種話,騙孤兒院的小孩子都沒人信吧。」
還有那受傷的孩子呢,不拐賣兒童,高低也是個虐童。
「你認定了的事情,我再怎麼辯解也無用。」院長冷聲道「但我沒做的事情,就是沒做,本博研一早在他加入fia的那一刻就和孤兒院斷了聯繫,中島修介也一樣,從這個孤兒院走出去的人,若是成了危害社會的人,叫我看見,我第一時間就要打斷他們的腿,怎麼可能收他們的錢。」
就這眼裏容不得沙子的模樣,讓秋山竹晚幻視那個高大的軍綠色身影。
他的父親也是這樣,一心為國的指揮官,眼裏容不得任何魑魅,曾經他以為收養他的福地老師也是那樣的人。
他的父親錚錚鐵骨被平息眾怒的罪名處死,為戰爭背鍋,他的老師又包藏禍心
秋山竹晚小幅度的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言語中卻帶上了一絲敬佩,收斂了敵意「我相信你,院長先生,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沒有任何敵意,只是為了查清從「濁鷹」擔任幹部為止,每月至少兩百萬的匯款的真相。」
「管我什麼事。」院長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他既然能靠骯髒的手段成為fia的幹部,吃裏扒外向外轉錢再自己拿走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來。」
「可是「濁鷹」死了。」
秋山竹晚的話讓室內再度安靜了下來。
「「濁鷹」死了,他平日社交圈極小,也不熱衷玩樂,再就是稻川會的情報工作,唯一的線索只有那筆錢。」秋山竹晚目光灼灼的看着院長「說實話,我本來也以為是洗錢,但就在昨天,我查到了新的情報,「濁鷹」這些年,一直在匿名捐款,捐給國內各個孤兒院。」
從事裏世界工作的人捐款很常見,做多了缺德事情,干點自欺欺人的善事攢陰德,但匿名捐款,而且還是做賊一樣的瞞着稻川會的匿名捐款
「我覺得「濁鷹」」先生不是個純粹的壞人。」少年單手攬着修女的肩膀,黑洞洞的槍/口慢慢放倒,在院長皺着眉的目光下,輕聲道「院長先生,我不想和任何人為敵,如果您相信我,請放下槍好好談談吧,「濁鷹」死亡這件事牽扯太多,我只想早些查清。」
看院長態度有鬆動,秋山竹晚繼續說「我敬佩您,也敬佩「濁鷹」先生,我對fia也是深惡痛絕,只是院長先生,您想想修介君,我的年紀也不大,怎麼回事自願加入的呢,人的一生又有幾件事能如願,您信教,也該知道,命有主定這個概念,被命運安排的我們,也只能在命運允許的生存下堅守心中的正義罷了。」
大環境如此。
就比如,公司倒閉被逼入稻川會的中島修介,他又有什麼辦法,以死保全名節嗎。
院長握着槍的指節泛白,顯然是用了極大的力氣,過了十幾秒,他才開口,槍依舊沒放「我可以幫你查那個腐蝕孤兒院的蛀蟲,但我不會接受中島修介,也不會接受你的錢。」
真是個固執的傢伙,難不成真要中島修介寧死不屈,才算他培養的學生嗎。
秋山竹晚嘆了口氣,率先鬆開了修女,他極有誠意的舉起雙手,向後退了幾步。
院長這才放下槍,但對秋山竹晚的態度依舊很差,槍就放在腰側的口袋裏。
「你先離開吧,尤麗子。」院長坐到椅子上,坐的筆直「我和他聊聊,我對那個貪墨了大量錢財的傢伙也很好奇。」
修女點點頭,從秋山竹晚手裏奪過十字架就離開了,走前,還狠狠瞪了一眼秋山竹晚。
秋山竹晚知道自己註定收不到「請坐」的邀請,於是厚着臉皮,自顧自的坐到了沙發上「我們先從那個賬戶說起吧,院長先生,您說那個賬戶早就廢棄了,是怎麼回事?」
「和本博研一有關。」院長回憶道「他在成為稻川會幹部后,就帶着人和錢大張旗鼓的來到了孤兒院,想要捐助,我把他羞辱了一頓后趕了出去,然後帶孤兒院換了地址,原本郵區的賬戶自然就廢棄了。」
秋山竹晚若有所思「院裏的修女和護工都知道這件事嗎?」
「新來的不知道,但當年在,現在還在的,本博研一那麼大陣仗,都知道。」
「這樣嗎那原本的那個賬號呢?」
「包括我在內有十一個人知道。」院長想了想「如今還在孤兒院的,也就尤麗子、咲紀、花樓這三人。」
首先排除尤麗子。
剛才秋山竹晚那一番話說時,她的心跳沒有任何異常。
秋山竹晚又問「那剩下的七個人,是離職了嗎?」
「去世了四個,剩下的只有兩個在橫濱。」
那嫌疑人就在孤兒院的兩個人,和橫濱的那兩個人裏面了。
「花樓是管孤兒院開銷的修女,你可以先叫她來問問。」院長說「你應該有讀微表情和情緒來來測謊的本事吧。」
他並不相信自己身邊會有人作出那種事情,而且還是好幾年,直至匯款人死了,罪大惡極的fia找上門來,他才有機會知道真相。
第一個修女花樓很快就被叫過來了,因為院長的辦公室和管理財務的辦公室間有電話。
「花樓,你還記得本博研一嗎。」院長比秋山竹晚更早開口,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花樓修女。
「當然記得。」花樓在胸口做了個十字,顯然和院長一樣,對那個從孤兒院走出去的fia幹部是一個態度。
「那他捐款給孤兒院的事情呢?」
花樓回憶了一下「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吧。」
見院長看過來,秋山竹晚輕輕搖了搖頭。
花樓的回答沒有問題。
院長很明顯的鬆了口氣,他揮了揮手「你等下把咲紀叫到我這來,說我找她有事。」
花樓想了想,回答道「咲紀應該在圖書館帶孩子們讀書,良子回家了,所以今天只有她。」
「那你暫時接替她一陣。」
「好。」花樓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大概率是早就退出孤兒院的人做的了。」院長揉揉太陽穴「他們的話,應該一個在神奈川,一個就住在前孤兒院所在地的鶴見,不過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
秋山竹晚點了點頭,等待過程中,他突然想起那個監/禁室的孩子「院長先生,能問您個問題嗎,在來的路上,我在一間禁/閉室的門口聽見有個孩子的呻/吟,尤麗子小姐說是他手腳不幹凈,被您懲罰了」
他挑起眉。
提到那個孩子,院長為什麼反應那麼大?
難不成這家孤兒院,真的涉及什麼黑色?
但看院長對那種企業的態度,不會啊。
虐童嗎。
院長也想起秋山竹晚擅長讀微表情的事情了,他恢復了面無表情「那孩子的確是犯了錯被我處罰了才會被關在那裏。」
「你知道嗎,院長先生。」秋山竹晚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我們這號人,您越是異常,我就越是想探究。」
他的笑容在一瞬間變成了肅殺的冰冷「就算是我們這種人,也看不得虐待兒童的渣宰。」
「我沒有虐待兒童。」院長皺着眉和秋山竹晚爭辯「只是那個孩子做錯了事情。」
他在心虛,但心虛中又帶着理所應當的篤定。
「實不相瞞。」秋山竹晚微微勾起唇「我的感官比普通人稍微敏銳一些,請問是怎樣的錯,才能要讓一個十歲出頭的男孩腹部被鐵棍燙傷好幾道,腳背被鐵釘釘穿?」
空氣冷凝下來,院長神色不善「這與你無關。」
「那可不一定。」秋山竹晚張開手,金綠的異能光輝在掌心浮現,映射出的光打在臉邊,莫名形成一股神乎其神的朦朧「您知道fia的作風,帶一群人血洗孤兒院才是常態,但我卻只帶了一個人來,只因為聽修介君說,院長先生是個正直的人。」
他笑了笑「您知道嗎,就我個人而言,我很討厭道貌盎然的傢伙。」
雖然偽裝檔案的異能光輝沒有任何殺傷,但嚇唬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
還有稻川會,相當好的噱頭。
院長猶豫幾秒,顯然被唬到了,他突然泄了氣,像是在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眼邊皺紋明顯了起來,迫於秋山竹晚展現出的不明異能,和fia的威脅,解釋道「那孩子也是個異能者,而且並不能控制自己的異能,還有。」
「我怕那孩子和本博研一一樣,走上歧路。」院長揉了揉額頭「說實話,在發現他擁有異能后,我就猶豫要不要殺了他,但最終還是沒下手,我決定將他徹底培育成一個懦弱的人,一個不敢作惡的人,因為一個「濁鷹」已經鬧得東京惶惶不安了,要是在出一個」
秋山竹晚有些意外院長會實話實說「他本性很壞嗎?」
「不壞,他八歲來到我這,一直是個善良懦弱的孩子。」院長嘆了口氣「但研一也是,修介也是,都曾是很正直的孩子,但因為你說的命運,都成了為禍一方的fia,未來那孩子身上要是再發生所謂命運,對社會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害」
秋山竹晚皺起眉「所以您要那孩子為自己還沒犯下的過錯買單?」
他還沒見過這種極端的教育理論。
「有何不可。」院長語氣淡淡的「他要恨就恨我吧,總比為禍社會要好。」
「說起來。」他轉移了話題「花樓去叫咲紀,怎麼還沒來。」
孤兒院並不大,也沒什麼複雜的交班儀式,就算是去廁所,也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怎麼會現在還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