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個不起眼的黑影偷偷摸摸鑽進了下水道里。
一通七拐八拐,這裏面居然別有洞天,藏着一個還算乾淨的小空間。
“鬆手。”
“你以為我想拽着你啊......喂!”
郁七猛的後仰,沙包大的拳頭帶着勁風從他眼睫毛上擦過去。
順勢一個後空翻,躲過了季熠的側踹。
“要不是我拉着你跑得快,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好吧!”郁七居然沒還手,貓在角落裏瞪大了眼睛盯着季熠,好像受了多大委屈,小聲**叨叨。
論不要臉的程度,季熠被郁七甩十八條街都不止的差距。
“要不是你拿我擋槍,我會受傷?!”季熠只想對着這個崽種的臉來上一拳。腰側拇指大小的一個血洞粗糙地纏着一圈繃帶,上面滿是血污,不過這完全不影響他動手。
“消消氣消消氣。”郁七自認理虧,眼神飄忽,“呃,你腰子......怎麼一言不合就動手啊!”
這下子眼眶挨了結結實實的一下,郁七總算消停點兒了。
空氣里飄着淡淡的血腥味,不用想,季熠那傷口又給氣崩了。
“現在比較難解決的是那個狙擊手......說實在的,那人槍法一般。”郁七本來想理智分析一波,但這嘴就是賤,“季小隊長,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
季熠瞥了他一眼:“沒記憶,不認識,不知道。”
“嘖,那就奇了怪了......誰這麼囂張,敢在聯邦的地盤上動你?”郁七嘀嘀咕咕。
意味不明的嗤笑聲。
郁七不樂意了,“季小隊長,我想聯邦應該不會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胆地對你動手。”
“帝國的人。”季熠拆下繃帶,沾滿了血的繃帶會讓他的行蹤變得明顯,撕下衣角重新纏繞,“那個獵豹的契紋是前代光榮護衛隊的樣式。”
郁七眼神一閃。
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季熠扶牆看向郁七,“武器。”
郁七尷尬一笑,望向天花板迴避了季熠的視線。
啊,這天花板......可真是太天花板了。
“說話。”
“......呃,武器,你不是見過了嗎。”郁七蒼蠅搓手,“大煙花,好看吧。”
“沒了?”季熠的臉上刻着不相信三個大字。
“庫存剛好全賣出去了,這次就是來撈個小外快,順便給你放個煙花瞅瞅。”郁七不太好直接說就是專門來刺撓季熠的。
“不然誰怕獵豹女身上那點小玩具啊......她還搖人!”
看得出來,季熠很想把某個披着貓貓皮子的狗給打死。但是,他還是太善良了,捨不得再崩一次傷口,忍了。
“特殊行動隊要6個小時候才能反應過來。”季熠沒去糾結郁七到底留沒留後手。
郁七不搞怪了,真情實感地嘆了口氣,“你怎麼不把他們帶上啊。”
“帶上來抓你?”季熠閉目養神,腦子裏全是如何脫險,不是很想跟他廢話。
假惺惺地抽噎了一下,郁七感動得熱淚盈眶,“你好愛我。”
此言一出,房間裏霎時寂靜了,兩人對視一眼。
“yue——”
不約而同吐了。
忍不了了,郁七喜提國寶糰子同款眼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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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依舊一片漆黑,醞釀著破曉的光。
海面沉澱着夜晚的神秘,望不到邊也看不到底。足以稱為鋼鐵巨獸的船隻停泊在岸邊,冰涼厚重的猙獰外殼上映出暖色光斑,卻看不出柔和。甲板上亮着不算黯淡的燈,隱隱約約勾勒出人影。
“穿嘛。”郁七拎着衣角抖了抖,力求全方位展示這件衣服的美,“它不好看嗎?這裏沒人,又不會被別人認出來!”
那是一條裙子,層層疊疊的漸變粉色浪漫又炫目,像極了一朵盛開的薔薇。細軟妥帖的布料以及精緻的做工無不彰顯着它的昂貴,是沒有哪個女孩子能拒絕的漂亮。
季熠向來是個冷靜理性的人,面對郁七這個崽種時除外。
獠牙半露着,喉嚨里壓抑着低沉的警告聲。
“這麼凶幹嘛,要不是你幫我擋了一槍,我早自己一個人溜了。”郁七死不悔改,“帶着你一起跑路這麼麻煩,你就配合一下行不行,大局為重啊季小隊長。”
“那你為什麼不穿。”
“我比你高啊!”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季熠心狠手辣,招招都往郁七臉上招呼。
到底是心裏有鬼,郁七沒臉直接跟他打起來,一邊躲一邊嚎。
“別打臉啊——你住手!”
“我真發火了......誒,輕點兒!”
一通拳打腳踢之後,郁七去甲板上吹風,季熠在房間裏......換衣服。
終究是敗給了不要臉的黑惡勢力啊。(嘆氣)
這是一艘輪船,黑海號,不過知道的人更喜歡叫它“幽靈船”、“鬼船”。這艘船上的船員那是相當有特色,基本連個鬼影都看不見,卻又偏偏在為這艘船服務。相比之下,詭異的船規和路燈掛件船長都顯得正常多了。
不過在海域之上,活着就是勝利,能夠平安到達多少得給船長磕兩個。而這艘在海面上馳騁多年的輪船也算是有着如雷貫耳的名聲,罵聲和感謝五五開那種。
黑海號的船長,提圖斯.伊曼紐爾,也算是郁七的老熟人了。
此時,提圖斯正站在甲板上喝酒,背影佝僂矮小,衣飾也是老舊得不成樣子。消瘦短小的左臂和巨大號的酒瓶子相比看上去相當怪誕。右臂處空空蕩蕩,他是個獨臂。
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提圖斯回頭看了眼。在整張臉上佔去三分之一比例的眼睛死寂深沉,鼻側黑色的隆起類似刀疤,配上長有鼓包的棕斑皮膚,畫面堪稱驚悚。
“什麼時候走?”郁七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走兩步往欄杆上一靠。
“等後面的客人上船。”提圖斯灌了口酒,嘶啞的嗓音像個破鑼,“你要帶着他走?他們的目標只是你身上的東西。”
郁七轉了個身,背靠欄杆,咸濕的海風吹得他臉疼,“留在聯邦就安全?看在那點兒見鬼的同學情分上,帶他出去見見世面唄。”
提圖斯不再搭話。
大約十幾分鐘后,兩個人影出現在岸邊,向著游輪走來。
郁七的視力那當然是杠杠的,影影綽綽也完全不影響他認出來者是誰。
“他們也是你的客人?”郁七感覺事情有點不太妙,“不是,你這人一份活兒賺三份錢啊!”
提圖斯咧嘴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都說了我這是艘黑船......其實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很好解決,你只需要聯繫那個獅子小丫頭,他們怎麼敢再找你麻煩。”
“我是那種人嗎!”郁七正氣凌然,話鋒一轉,“咱倆是朋友吧。”
聞言提圖斯表情有點微妙,眼神里全是“你不是這種人嗎”的意思,不過他點頭承認了後半句,“是。”
“成,那之後辛苦你再跑一趟,報酬......我給你打個欠條。”郁七神色鎮靜地說出了自己沒錢的事實。
提圖斯晃晃酒瓶子,“用不着,他自己會給。一份活兒掙幾份錢也不是這麼個掙法。”
甲板上陷入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