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存在於現實中的夢

第一章 存在於現實中的夢

朝輝遍佈於村落,鮮花在人們身上綻放。我看見撲騰的蝴蝶在富有灰色格調的藍天下,擺動着激昂的舞曲。生命的氣息在空氣中瀰漫。

那是自然的美,柔弱的美。

像那隻撲騰蝴蝶,優雅身姿,輾轉騰挪,卻也躲不過暴力美學的入侵。

蝴蝶倒在了花的懷中,它掙扎着將它的利刃伸出,掙扎着要再最後一搏。可命數已盡,它終究只是化作了自然的養料。

或許某一天,這座村落能夠再一次上演自然的歌舞劇。

在肆虐者們離去后的某一天。

手持兇器的女人,面朝遠方喧嘩:“你們**放了一隻**蟲子進來了,你們這群沒用的**!”

而後又轉過頭來瞪了我一眼:“別看了,趕緊找完人,搞清咋回事兒,就快走吧!這破地方,我就算戴着這面罩都聞得到那股,血腥味;那股,屍臭味,屍體上還**長出花了。”

那張躲在面罩後面的臉,擠成了另一張誇張的,噁心厭惡的臉。

鄭小姐確實是個很沒有生活趣味的女人。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帶她走進臨時設立的據點。

這座村子幾天前被封鎖起來了,說是有**發生,現在看來更像是某種生化危機。先前進來鎮壓的部隊在我們進來的五個小時前就失聯了,我們得找到他們,也得弄明白這裏到底發生了啥。

進入據點后,我被桌上三個閃亮亮的盒子震驚不已:“三份?”

旁邊一個個機靈可愛的女孩,挺直了腰桿向我敬禮:“是的,長官!我們搜查到的這些資料已經有例行整理過了,最後分成了這三大份,是按五個主要相關人士劃分的,其中三個都是視界電視台的記者,我們劃分為一份了。他們都和世新與這座村子之間的糾紛有一定的關係,您可以先看一下。”

是一個群星璀璨的冒險故事。

我打開眼前的資料查閱。第一個部分,是其中四個人都做過的夢,而且四人都曾表示夢中的其他人比自己印象中要成熟或蒼老......這是一份錄像?

那個女孩向我解釋:“我們檢查過他們描述的夢境內容,基本一致,懷疑是某種計劃或者暗文信息。這份錄像則是從村內探查到的,我們參照過一遍,錄像內容基本符合他們四人在文字信息中記錄的夢境內容。”

我追問她:“那些文字信息都分別是從什麼時候獲取到的?”

她回答我:“都是10天前,都是從他們的聯網日記和社交軟件中的聊天信息中讀取到的。”

匪夷所思,我想我和鄭小姐都得被困在這裏一陣子了。我開始結合錄像和文字記錄,嘗試捋清楚這裏發生過的事情......

......

......

陳萊:“安靜點吧,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裏才是。”

王琪:“走了又怎樣啊,我們還有可能逃出去這地方嗎?我就不該相信你們,你們這群人分明就是咎由自取。”

鍾稚琴:“王琪,少說幾句吧,現在不是鬧這個的時候。”

王琪:“可是......”

“哈——————”

......

房間外傳來的是,駐橡樹村警員李朗的恐嚇聲。

他的聲音聽起來已經不再像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有點像貓哈氣的聲音,也有點像蜥蜴類動物發出的示威聲。

這場**的主謀“陳萊”,卻在這時出乎意料地吩咐起大家:“靠牆低下身子,不要出聲。”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到幾條傷痕纍纍的纖細手臂出現在窗外,刺了進來。

那些手臂不止一個關節,每個關節間的長度都快比得上半個人了。它們像是肆意生長的樹枝,也像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蜘蛛腳,延伸到一個面容憔悴的可愛女孩附近。

另一個勇敢的女孩緊張了起來,手下意識地放在身旁的鐵鏟上。

但可愛的女孩一個眼神就定住了她。她小心翼翼地躲開扭動的手臂,輕盈的身姿竟真沒發出一點聲響。嬌小的她蹲在一個打翻了飲水機的潮濕角落,電量不足的手機在她手中亮出微弱的燈光。

那幾隻手被燈光吸引到了角落,卻在感受到了水分后,嚇得瑟瑟發抖。它們像是觸電一樣,猛地收了回去。

那個可愛的女孩是視界新聞最近小有名氣的新記者“鍾稚琴”。我見過她本人,個子小小的,就一米六齣頭。面容乖巧可愛,留着一頭順滑的長發,總能在鏡頭前用溫柔的語氣說出相當犀利的話語。

而那個勇敢的女孩是視界的老牌記者“王琪”。我對她沒太多印象,腦海中只能隱約浮現出一個短髮高個子女孩的畫面。堅持夢想當了個老牌記者,卻也一直沒啥成績,而且還有點脾氣暴躁、大大咧咧。

窗戶外面仍是震耳欲聾的晃動,腳步聲,大家又在原地害怕地楞了好一陣子。直到鄰國富豪burtonchristian的獨子“omidchristian”率先鼓起勇氣,爬到窗邊四處探望一番,並向眾人宣佈安全的消息。

大家這才敢將綳得僵硬的身體的身體放鬆下來,一陣微弱的唏噓聲在這狹小的房間中傳播。王琪也第一時間跑向了鍾稚琴,她們的感情看起來要比在大眾面前好得多。

陳萊則來到omid身邊,和他一起望向窗外。他們兩人是在上學時認識的同學好友,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大學生。

陳萊個頭近一米七五,文質彬彬,體型勻稱,是個滿健康的孩子,在學校也一直是品學兼優,他會是這次事件的主謀?雖說他確實是橡樹村人,但我想肯定有什麼隱情。

相較於陳萊,omid的體型要壯碩不少,就算和我們這些特職人員比也是一樣壯碩。他個子也稍微高大一些,估摸着有一米八,看起來還算帥氣,一頭棕色短髮看着很陽光。

回到資料上,長長的走廊,往左邊是回到漆黑警局內部的拐角,一閃一閃的售貨機盡顯詭異;往右邊是通向外界的逃生梯,只要打開那扇門就能離開這裏了。

雖然外面同樣危機四伏,但至少離活下去更近了一步。

陳萊覺得他們應該往右邊跑,但omid覺得他們現在所處的樓層太高,在外圍的逃生梯上會很顯眼。如果在樓梯上被發現、被堵住,可就完蛋了。

陳萊再次望向被黑暗所侵蝕的走廊內部,果斷地回應:“總比回那裏邊好。”

目前在場的只剩下一位世新公司派來談判的代表高女士,林、葉兩位只是來旁聽談判的公益組織人士,王琪和鍾稚琴兩名記者以及她們的攝影師,omid和陳萊,總共八人。

這裏原本有擠滿了整個警局的記者、社會人士、世新的保安隊,但現在陳萊能找到的倖存者,就只有這裏八個人了。

omid又補充提到了一個名字,張春。他和陳萊、omid是一夥兒的,早些時候想動用自己的關係,去聯繫人來救大家,擅自離隊了,如今仍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陳萊召集眾人,向他們講述自己的計劃:“我剛才看了一下,走廊上現在很安靜,但沒法保證其他房間裏的情況。所以一會兒我帶頭,omid殿後,大家都安靜點出門右轉,往逃生梯走。我知道警局門口有一輛武裝運輸車,那輛車可以帶我們離開村子。”

王琪聽后挺直了身子,第一時間提出異議:“現在發瘋的是這裏的村民,你是這個村子的領頭人,而且就算真逃得出這村子你也逃不過警察、法庭,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陳萊早就猜到自己會被懷疑,平靜地為自己辯解:“你也知道我是領頭人,如果我想你們怎樣的話揮揮手讓他們過來抓你們不就得了。而且你們也沒別的選擇了,現在沒網沒信號,你們人生地不熟手上也沒個傢伙事兒。”

想不到,和王琪一夥兒的鐘稚琴居然站在了陳萊這邊:“沒事,就按你說的來吧。”

王琪和陳萊和我一樣出乎意料,她生氣地想再爭辯些什麼,但鍾稚琴只是朝她皺了皺眉頭,她就只得鬱悶地閉上了嘴。

除了需要一直舉着攝像機記錄這一切的攝像師,和本就全副武裝了的omid,大家都各自撿了個趁手傢伙當武器,按照計劃一起溜出了這個不安全的小房間。

更不安全的走廊上,是安靜且昏暗的,只有一路上經過的房間中,偶爾傳出幾陣微弱動靜和低語。透過窗戶,看到的是零星幾個“瘋子”。眼、耳、鼻流出的發黑血液已經乾涸,手裏握着還在滴血的器具,失了神一樣地遊盪着。

我們小隊來村子路上也有偶遇過幾個瘋子,都已經被我們擊斃或關押起來了。但我們遇到的瘋子雖然瘋狂暴躁,卻也還能正常交流。而他們夢中遇見的這些似乎就是單純的,瘋子?

陳萊不敢多看他們,怕影響到自己的心智。只是路過每一個門口時,都習慣性地用自己的權限將房門反鎖,然後帶着大家儘可能快地趕到了逃生梯門口。

這段不算長的走廊走的還算順利,沒有引起瘋子們的注意,逃生門就在他們眼前,被陳萊小心翼翼地推開。夕陽的金色光輝進入室內,帶來了一絲生的希望。

可惜也只有一絲,這扇門只開到一半就卡住了。

陳萊抬頭望去,門后是一身破舊的正裝和一面缺失了左眼區域的笑臉面具。比omid還要高大不少的身影,擋住了他們剛獲得的夕陽與希望。

陳萊踉蹌摔倒在地,一個大榔頭險些正中他的腦袋!

房間裏的瘋子們都被聲響吸引,躁動不安,瘋狂地敲打門窗。omid迅速反應過來,瞄準那個面具人的頭部連開數槍,將他射倒在地上,可是子彈連他的面具都打不爛。於是omid果斷帶頭向後跑去。

因為陳萊封鎖了所有的房間門,所以沒有瘋子能半路殺出來截胡,但逃生門前的那個大漢可就沒那麼好對付了。才剛跑到拐角的眾人,就見到他再次站起身追了過來!

漆黑的走廊里只有零星的幾個售貨機和提示牌還亮着燈,眾人只得藉著omid那盞高亮的手電筒一路狂奔。

拐過拐角,又回到了警局內部,這是他們過來的地方,也是混亂開始的地方。只是這裏的風景已經不再像二十分鐘之前,不再有那麼多逃亡的人,不再有那麼多光亮。有的,是遊盪於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瘋子們。

面具人仍在他們身後窮追不捨,距離越靠越近。如果眾人還不做出改變的話,那銹跡與血跡交融的鎚頭上,將會再增添幾份新鮮血肉。

陳萊意識到了這一點。

當他們逃到了辦公區時,陳萊英勇地留在了入口,用他無所不能的權限反鎖了辦公區的門。omid再按照陳萊的吩咐,向右邊的廁所發射一顆照明彈。

陳萊取出手機中的信息卡,播放了一段錄音后,便把整部手機也一起丟進了廁所里。

一首蒸汽波風格的樂曲,從廁所傳出,聲音不大,但辦公區內為數不多的幾個瘋子,卻也都忍不住駐足傾聽。音樂果真是最美好的語言,只可惜他們沒能欣賞完這首樂曲,就被迫離開了人世。

入口處地動山搖的腳步聲愈發清晰,陳萊剛追上隊伍,面具人就趕到了門前。

他笨拙地在門旁瞎按着,電子鎖的拒絕音效頻繁響起,像在幫忙打拍。

這扇新時代的大門,正在嘲笑面具人遵循已久的傳統觀念,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憤怒地舉起手中結實的重鎚,狠狠地砸了下去!大門應聲倒地,他將用手中的鐵鎚,繼續維護傳統的尊嚴。

此時的眾人還沒能逃到辦公區的另一個出口,一聲巨響,便嚇得他們東躲西藏。

一陣較輕的腳步聲響起,那不是面具人該有的聲音。

omid舉槍對準這陣輕腳步聲的方向,一陣喃喃自語的咒罵嬉笑聲正愈發響亮,一陣刀具劃過牆壁的聲音正向他們襲來。

在喃喃自語聲中,陳萊聽到了最令人擔憂的一句話:“我看到你們咯。”

腳步聲越靠越近,omid也舉槍對準了聲音的方向。刀具劃過牆壁的聲音已經停止,但腳步聲仍愈發清晰。

此時,廁所方向又一次傳來一陣震耳欲聾,面具人已經衝進了廁所里一通亂砸,一通咆哮。

omid探出頭看了一眼,來者已經被廁所的聲音吸引過去了。只是那並不是什麼瘋子,至少不是他們之前見過的瘋子。對方的下半身還算正常,但上半身已經沒有了軀幹,只有手臂和各項器官連接着。堅硬的肌肉裸露着,猩紅的血管明目張胆地跳動着。

忽然,一把鋒利的利刃刺穿了那顆最顯眼的大腦,這個分心的小“瘋子”倒在了地上。雖然奇形怪狀,但它仍是和人一樣的生理結構,比omid想像中好處理多了。

眾人藉此逃到另一個出口,眾人都沒料到這麼簡陋的計劃會行得通!

在另一個出口外的走廊上,omid獨自前往走廊的盡頭探查亮光,那裏是警局的大堂。陳萊很熟練地反鎖着大門,雖然擋不住那個面具人,但說不定那個面具人會為了省事兒繞道而行?至少他又砸起門的話,也能給這支小隊一個提醒。

omid探路回來后告知大家,前方就是警局大堂了,他看不見樓下大堂的情況,不過現在門外的走廊是安全的。從一樓大堂正門離開,或許也能成為一個可選項。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着離開的方案,因為大家都知道樓梯的出口早已被世新的安保隊和警察封鎖。而且大堂區是最明亮顯眼的位置,從那裏逃離必然會被發現。

不過,敏銳的鐘稚琴此時又察覺到了另一個較為危急的問題:“我們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唯一戴有夜視鏡的omid急忙巡視了一圈,眾人這才發現,其中一位公益組織成員葉女士,早已不見了蹤影!

和她搭檔的林先生開始慌張起來:“我,我不知道啊,她剛才明明還跟在我後面的,剛才在裏邊的時候她還一直扯着我的衣服,跟我們一起出來了的啊。”

王琪:“她肯定是在裏面哪裏掉隊了,我們現在回去再找她,應該還來得及!”

富有正義感,卻看不起局勢,有勇卻又無謀的女孩啊。王琪救人心切是可以理解的,但回頭從不是什麼簡單事。

陳萊借來了omid的夜視鏡,趴在門上想嘗試尋找林女士的身影,怎料正好對上了面具人的眼睛!

他嚇得蹲了下來警告眾人:“那個傢伙已經往我們這邊過來了!他應該沒看見我,但我們現在得趕緊走了。”

王琪不打算就此放棄:“這是一條人命啊,我們這裏七個人還有一把槍,跟他拼了得了!”

陳萊也不打算就此改變決定:“要死死一個人就夠了,我們只能希望她自求多福。”

冷酷發言結束,陳萊果斷地站起身,徑直帶頭向走廊走去。他很清楚那大個子有啥能耐。

omid楞在原地,左顧右盼不知道該咋辦,想說點什麼扭轉局勢,卻半天擠不出一個詞,活脫一個着急的啞巴。

見陳萊已經逐漸走遠,他最終還是選擇領着大伙兒追上陳萊,他的心此時仍向著這位大罪犯。

其實眾人都清楚葉女士多半是沒救了,回頭只怕是凶多吉少,可他們也都不願意做那個絕情的人。

打開通向走廊的門,omid身先士卒舉槍沖入陽光中,環視了一圈,最後又停在了圍欄邊。看着他憂慮的表情,陳萊知道大事不妙了。

夕陽的光輝還算明亮,它照耀了整個大堂,卻也照耀了一樓大堂里各式各樣的瘋子。

數不清的他們在地下大堂做着各種匪夷所思的事,一些精神病人會做的事。不過大多是在忍痛哀嚎。

夕陽是亮橙色,但大堂挑染了紅色。

一樓的警局大門和樓梯口都被封鎖的嚴嚴實實,幾個瘋子堵在門后朝外面迷茫地伸着手,想抓着些什麼。像是被囚禁在地獄中的亡魂,無辜的亡魂。

陳萊:“我們走其他路回逃生梯吧。”他無奈地扭過頭,指揮omid帶大家前往最近的樓梯間。

望着樓下的瘋子,望着瘋子裏的熟悉面孔,王琪抓緊了手中的剪刀。她想向陳萊抱怨些什麼,但看了鍾稚琴一眼后,還是忍住了自己的怒火。

“現在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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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中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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