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倒計時開始
12月5日,下午14:05。
因為暴雪,許多遊客都歇了出去的興緻,往日要晚上才活絡起來的娛樂廳,今天熱鬧嘈雜。
「沈大少爺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啊……」
陸宇不情不願地把籌碼往旁邊人的位置上推,然後往後一靠,說:「不玩了不玩了,褲衩子都輸光了。」
見身邊那位沒有贏錢的喜悅,反而神遊天外,手裏無意識地拋着骰子。陸宇拉住他袖子,扯了兩把,「哎!」
手一抖,骰子沒接住,咕嚕咕嚕滾到地下。沈遇知斜了他一眼,將袖子抽回來。
陸宇:「可總算有點反應,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等沈遇知回應,他恍然大悟地說:「瞧我這記性,你還能想什麼呀?不就是美院的衛尋嘛!」
聽到這個名字,沈遇知就覺得煩躁,忍不住開口:「你說怎麼會有這種軟硬不吃的女人?前期我天天送東西,她一個不收。現在我放低姿態,好聲好氣對她說話,她不是愛搭不理,就是冷着臉。我沈遇知哪裏配不上她?這麼難搞?」
以他的樣貌家世,從來都是女人主動貼上門,就算要追,也不過砸點錢就能得到,哪裏受過這種氣?
陸宇眼眯起,一臉色氣,輕佻地說:「軟硬不吃……你確定她不吃硬的嗎?要我說,費那麼多心思幹什麼?不就是玩玩嘛,一朵野花而已,最後就是被人摘下的,用什麼手段摘下重要嗎?」
沈遇知鬆了松領口,眼眸轉深。
「可別說你沒想過。」陸宇拍了拍他肩膀,起身去吧枱倒了兩杯酒,遞過去,「大美女嘛,花點心思是值當的,但也別太花心思。」
沈遇知仰頭喝完酒,站起來去窗邊。窗外大雪綿延,明明是整片整片的空白,卻令人心思泛泛。
旁邊的陸宇手支在窗台上,聲音飄忽,「果然得不到總是最好的……」
突然,他話鋒一轉,「嘖嘖,那不是咱們話題主人公嗎?」
他手指抵在玻璃上,戳着雪地里的一個小黑點。這話成功吸引沈遇知的視線,他順着看去。
熟悉的身影裹得厚實,在雪地里一深一淺走着,陸宇疑惑:「大雪天的,她在外面幹什麼?」
沈遇知看着那抹黑影,腦海中卻晃過女人綢緞似的黑髮,偶然一瞥得見的柔軟腰肢,和清冷妍麗的臉。
莫名的心頭髮癢。
「或許你說得對。」
他丟下一句話,迫不及待地抓起外套,朝門口疾步離去。
下午14:10,電梯間。
「你說什麼?遇哥哥還公開追求過衛尋?」
猛然拔高的聲線在窄小的電梯裏回蕩,其他人頓時不敢出聲。頂着尤思清迫人的眼神,最先開口的女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我也是打電話給X大認識的人,她們告訴我的。說是都追了半年,沈學長每天都等在美院外和宿舍樓下送玫瑰花,衛尋都繞着他走……」
尤思清氣道:「不收花,她還敢繞着走?躲我家遇哥哥?給她臉了?」
「呃……」那女生頓了下。
尤思清目光撇過去,「繼續說啊!」
「哦、哦,還有就是沈學長出手很大方,給衛尋周圍人很多好處,就算是那種與衛尋不熟的人也是這樣,明裡暗裏打聽她的喜好。經常請她班裏的人吃飯這樣,不過衛尋一次都沒去過……」
她聲音漸漸低下去,小心看了眼尤思清的臉色,明擺寫着「說唄我看還有什麼有意思的「,她於是大着膽子又拋出一個信息。
「好像沈學長追衛尋一開始是個賭注。他有回打賭輸了,寢室人隨手指着路過的女生,讓他當眾表白。沈學長就看見衛尋,話還沒說過半呢,衛尋就說「玩遊戲去找其他女生,我還有事,麻煩借過下「,然後直接走人。沈學長還沒碰上這種不給面子的,後頭就卯着勁去追了……」
尤思清的關注點總與眾不同,她忿忿地說:「還打斷遇哥哥說話!全部聽完會少塊肉嗎?能有什麼急事?再急有遇哥哥重要嗎?」
旁邊人聽這話覺得不對味,有人問:「思清啊……你不是喜歡沈遇知嗎?怎麼感覺你很希望衛尋回應沈遇知似的?」
「誰說的?」尤思清抱着胳膊站立,「遇哥哥只能是我的,論家世背景、性格樣貌,只有我尤思清才是那個門當戶對的人,衛尋算什麼?我只是看不慣她忽視遇哥哥的行為。我家遇哥哥最好了,她竟然看不到遇哥哥的好嗎?」
其餘幾個人一頭黑線,覺得尤思清的腦迴路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一會兒是不爽衛尋和沈遇知有瓜葛,一會兒又嫌衛尋同沈遇知劃清界限太不知好歹。所以,大小姐,你是鬧哪樣啊?
尤思清自己的想法卻很明確——沈遇知是她的,誰都不能來染指。但誰也不能覺得沈遇知不好,因為在她眼裏,沈遇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於是,她說:「遇哥哥不過是覺得衛尋有趣而已,才有追的興緻。但有趣能當飯吃嗎?能擴大沈家的商業版圖嗎?都不能,只有和我在一起,才是強強聯手。遇哥哥是個有野心的人,他不會不懂。」
此話一落,不少人心裏都浮現怪異的感覺,但怪在哪兒,他們暫時說不上來。
也有對這番輕飄飄的話無感的人。先前頭次開口的女生腆着笑臉,說:「沈學長自然最好了。不過……」
尤思清扭頭看她,她才支支吾吾地說:「我上回在走廊上見到沈學長去敲衛尋的房門,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距離挺近的……我覺得衛尋保不齊就擺個姿態,裝清高,心裏怎麼想就不知道了。沈學長就被她的模樣給勾/引了……」
尤思清注視着她,冷冷地問:「你是不是也喜歡遇哥哥?」
「啊?」女生有些慌張,游移着視線,「沒、沒啊……」
她說完,電梯裏有片刻安靜。過了一會兒,下巴就被人挑起,尤思清似笑非笑,「那幹嘛老給我上眼藥?」
她的氣場徒然變得有壓迫感,方才眾人感到的怪異又一次湧上心尖。
「你覺得我是個沒腦子的傻白甜嗎?這麼淺顯的挑撥離間都看不出來?」
那女生的臉一下子漲紅。
尤思清收回手,昂着脖子,神情嘲諷,說:「你還不如衛尋呢!」
真當我沒去接觸過本人?真當我看不見衛尋每次都躲着遇哥哥的模樣?我這點判斷力都沒有了嗎?
周圍人不說話,後背汗津津。覺得自己好像從沒有真正認識過這個平日裏把情緒都掛在臉上的富二代。
叮——
電梯門打開,一樓到了。
大廳掠過一個匆忙的人影,尤思清眼睛發亮,電梯裏沉悶壓抑的氣氛突然一掃而空。
她像小女生一樣開心地跑出去,「遇哥哥,你去哪兒呀?」
天氣預報沒有說錯,今日天暗的比以往快,陰沉沉的天際因為落雪,給人一種即將塌陷的感覺。
兩點半的時候,鄒喻不安地在房間內踱步。
她不斷地看時間,每過一分鐘,心就往下沉一段。
小尋怎麼還不回來?不是說幾分鐘就回來嗎?這都半小時了……
她該去找她嗎?萬一小尋心裏有數,只是想有更多的空間,她一去會不會打擾到她?而且……沒數小尋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可是……再不回來,天都快黑了!
唉,她到底去還是不去呢……
鄒喻急躁地跺腳,她仔細回想衛尋今日一整天的狀態。
先是早上的時候精神恍惚,一直望向窗外,跟她說什麼話都需要喊好幾遍才能聽見。
中午吃飯的時候好一些,特別是懟尤思清那塊,她條理很清楚,也明是非,頂多比平時冷漠些。可對於不懷好意的陌生人,冷漠也正常……
一點多她回來,小尋甚至體貼地倒水,不厭煩地聽她講話,還跟她開玩笑。這完全是她們兩個正常的對話場景和氛圍啊!沒有什麼特別的……
沒有什麼特別的……嗎?
鄒喻突然頓住。
一股涼意從腳底冒上來,她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沒有什麼特別的……才是最大的不對勁!
按理說,從一天的狀態來看,小尋受到的影響應該是越來越淺,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了。既然如此,那她為何還要出門散心呢?
這邏輯不對啊!
出門走走是因為心情煩悶這一點沒錯,可小尋表現得很自然,完全不像是一個需要散心的人。這說明什麼?要麼是小尋一直在強裝淡定,要麼是她出門不是散心,而是有其他事!
鄒喻下意識把后一個猜想排除掉。她和小尋基本在一塊兒,沒什麼秘密,小尋怎麼會有其他事?
剩下的可能就是前者——小尋在強撐着,她其實狀態一直不對,從昨天回來時就能發現啊!
想到這,鄒喻恨不得敲自己的腦袋。
對!就是昨天!
昨天小尋就精神恍惚,可她卻忽略過去,以為她說沒事就真的沒事,不去給予過多的關心。特別是今天,嘰里咕嚕跟小尋說了這麼多話,小尋還配合著她……
天啊……她怎麼就沒發現?
那小尋說要出門走走,她真的只是走走嗎?說好幾分鐘,現在都半個多小時了,她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鄒喻越想越心驚。
等到14:45,她再也忍不住,衝出門往樓下奔。
電梯停在一樓,陳繼東和楊鐸正說著今天在雪地里的趣事,冷不丁電梯門打開,一個熟悉的姑娘跑出來。jj.br>
楊鐸拉住她,笑問:「鄒小友,怎麼慌慌張張的,這是要去哪兒呀?」
鄒喻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陳繼東卻在下一秒臉色大變。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