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九弟

自從婉玥的生辰宴后，府里的丫鬟小廝們都用怪異的眼光偷偷打量着冬暖閣，瓜爾佳宜楠知道大家都在討論，她拿着手中的紅珊瑚手串轉了轉，面色寧靜。

半個時辰后，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已經在五貝勒府的前院的花廳坐下了，等着五哥的側福晉他塔拉氏來前院見他們。

婉玥正在自己的房裏刺繡，聽到正廳的小太監跑到門口說九阿哥和十阿哥來府里見她。

她趕緊放下手裏的綉品，跟着那小太監去了前院，婉玥身後帶着王嬤嬤，西暖閣的北側間牆角處，一道眼光微微閃過。

婉玥隨着小太監轉到前院的花廳，小太監將花廳的帘子掀開，花廳兩邊是全套的公椅座，中間擺着雲石桌子，桌上擺了瓶盛開的夜來香，吐着幽香，花廳四角放着四隻楠木花盆架，架上是紅玉色古式花盆，與花廳的陳設十分調和。

“九弟、十弟，你們怎麼來了。你們沒去上書房學習嗎？”看着坐在公椅上的九弟和十弟，婉玥語氣欣喜的同他們打招呼。

“五嫂。”九阿哥起身頷首。

“五嫂，你怎麼知道我是老十，我和九哥今日逃課出來的。”十阿哥笑眯眯的，九哥第一回帶他逃課來五哥府里，他心裏高興得慌。

“啊!你們倆逃課？要是被皇阿瑪知道了，你們倆估計會挨揍吧？”婉玥吃驚的看着她倆，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真心的關懷，又朝十弟胤補充道；“你九哥最要好的就是你，所以看見你們倆人在一起，不用猜就知道你是十阿哥。”

“哦，原來如此。”十阿哥聽到后，特別吃驚。

婉玥看着九阿哥胤禟，心中千種滋味，百般感嘆，他如今不過十四歲的年紀，身板格外挺直，已有些小大人模樣，身量比十阿哥胤略微高了一些。十阿哥胤同九阿哥胤禟同歲，兩人的生辰只相差一個多月。

婉玥隱約記得前世似乎聽五貝勒胤祺無意中提過，九阿哥胤禟原本與四貝勒胤禛的關係也挺好的，後來九阿哥之所以參與到八阿哥胤禩的奪嫡政黨中，大約與母妃宜妃娘娘有關。

不過九弟這個經商奇才，前世經商所得大部分都在雍正皇帝抄家之前送到了恆親王府，他對胤祺這個親哥哥還有自己的母妃宜妃娘娘可以說是盡善盡美了。

只是到最後，雍正皇帝逼着胤祺親自將自己的同母兄弟——九阿哥胤禟的名字改為‘塞思黑’，九弟在他四十四歲生辰當天被賜毒酒而死，屍首還被秘密處理了，胤祺和宜妃娘娘都無從得見。

胤祺最終沒能救下自己的親弟弟，抱憾而亡。而宜妃娘娘卻在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中離世，前世那些參與爭奪皇位的皇子中，也就十阿哥胤的下場稍微好一點。婉玥想到這些回憶，有些受不了。

距離皇太子被廢還有十一年的時間，她還有的是時間，一步一步阻止這一切發生。

三人寒暄之後，王嬤嬤熟門熟路的端了一盆溫水進來，伺候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洗手，洗完手后十阿哥乖巧地坐在一旁，王嬤嬤出去后又端上來兩碟點心。

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嚨，婉玥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九弟盡量遠離四貝勒胤禛，避免前世發生的悲劇。

婉玥朝王嬤嬤使了個眼色，讓她先退出去。王嬤嬤雖然有些吃驚，但還是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九阿哥胤禟眼睛眨了眨，鎮定了下心神，才開口朝婉玥問道：“五嫂，你前日同我和四哥說的那位江湖術士的話沒想到全應驗了，你是從哪認識那位算命先生的？”

婉玥有意停頓了一下，回道：“九弟，其實我也是前些日才遇到的，不過那位先生應該是位江湖游士，現如今京師已經找不到他的蹤跡了。九弟，你相信有預言師這種人存在嗎？”

婉玥說話時，九阿哥胤禟一直看着她，等婉玥說完，他轉過頭靜了會，帶着濃濃的疑惑回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相信有如鬼谷子般通天徹地的神人存在的。”

說完，他停了一會兒，繼續慢聲問：“那位算命先生只同你說了那些事嗎？”

婉玥怔了一怔，垂下眼睛，不止這些，“六公主今年會被封為和碩恪靖公主，下嫁給喀爾喀郡王敦多布多爾濟；還有太子爺會被皇阿瑪兩廢兩立，四貝勒......胤禛最終會成為皇帝......後面兩件事那位算命先生倒是沒有說相應的時日......”

胤禟默默地聽着，這些消息猶如驚世駭俗，讓他一時無法接受。他眼中閃過一絲緊張以及害怕，兩相夾雜在一起讓他的腦海里接連冒出很多個猜想。

而花廳里的十阿哥胤卻完全沒注意到兩人的談話，他在花廳里四處瞅瞅，見屋內的雲石桌上正好放着兩盤點心，他再三猶豫后，還是決定走過去，漫不經心地問道：“五嫂，這桌上的點心可以吃嗎？”

婉玥側過頭抬頭看着他，抿嘴笑笑，這個十弟真是沒有什麼心眼的，點點頭說道：“十弟，你要吃就拿吧，點心五嫂這裏管夠。”

十阿哥見五嫂抬眼瞧了眼自己，不好意思的低頭撿起兩塊點心吃了起來。

看九阿哥臉色很是驚訝，婉玥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其實那位算命先生的話也未必准，如果是有一些真本事的算命先生的話，那他應該先算一下自己的命是怎樣的。”

一時，花廳都靜了下來，九阿哥沉默了一會兒，嘴唇動了動，輕聲問：“五嫂，你說這一切有可能發生嗎？”

婉玥聞言，咳了兩聲：“其實，我當時聽到這話的時候，也很吃驚。但是仔細一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未雨綢繆總是沒錯的，四哥這個人性子寡淡，我見他除了對十三弟似乎好一點，對其他的皇子都冷冷淡淡的，他若是成了皇帝，那其他阿哥的日子......我不敢想.......”

話還沒說完，下人的聲音傳進來，“側福晉，嫡福晉有事找你。”

婉玥朝九阿哥和十阿哥福了福身，退出了花廳。

兩人的討論讓九阿哥嚴重驚嚇，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婉玥一路到了東暖閣，腳步不停地進了瓜爾佳宜楠的屋子，剛要請安說話，她屋內的一個丫鬟被人從外頭跌跌撞撞的拉了進來。

瓜爾佳宜楠猛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的茶杯朝那位婢女摔了過去，茶杯最後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