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玉泉之行

武羲和回到家中，母親和崔嬤嬤已經為她收拾好了行裝，玉泉山之行定在三日之後，她覺得母親未免也太着急了，不過提早把事情做好是母親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這一點她覺得自己要好好向母親學習，前世的她素來有拖延症，凡事總要到最後時刻才去完成，通宵趕作業、趕論文、趕任務的事情發生過太多太多次了，最後總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盡。

魂穿到了「白月光」身上，擁有了原主勤奮的基因，武羲和想着自己的「拖延症」應該能夠改掉。

這幾日，武羲和又將自己裝病的細節與戚安仁認真商議，這可馬虎不得，事關她的小命，決計不能出差錯。

赴玉泉山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武羲和與她的「武家軍」負責此次出行的安全與防衛。

畢竟是聖駕第一次離京，雖然武羲和心裏很討厭姜黎，但在安防一事上卻不敢有半分懈怠。

要是姜黎真的出點什麼事，那可不是她能承擔得起的，別說她會被治瀆職之罪，整個武家，也必然會因此受到牽連。

別說是姜黎，就算是整個浩浩蕩蕩的隊伍中，任何人出點什麼狀況，她武羲和作為負責所有人安全的將軍，也是難辭其咎。

雖說這些年京畿附近的治安一向極好，但武羲和還是帶着十二分警惕，騎着高頭駿馬在隊伍的中間仔細觀察着前後的動靜。

這匹高頭駿馬自然還是她心愛的「夢夢」，的確，這名字聽上去更像是一隻軟軟糯糯的萌寵，與這匹白色大馬的形象很是不配。

但是這匹大馬在武羲和心目中就是一隻萌寵呀，儘管它看着高大威猛，奔跑起來更是風馳電掣，但它也喜歡對着武羲和撒嬌，也喜歡讓武羲和摸它的腦袋，武羲和覺得這與「擼貓」沒什麼區別。

「夢夢」與萌寵一樣，也需要武羲和的關心與呵護。

「將軍，外面天冷，您要不要去車輦中歇息片刻？您已經騎了一個時辰的馬了，可千萬別累着了。外面有末將盯着，不會出什麼事的，您就放心吧。」

薛俊晨從隊伍的最後面騎馬追了上來，武羲和一向很信任他，所以令他在隊尾壓陣。

「俊晨哥哥，我們以前行軍之時，走上一夜都不曾有片刻休息，那時候我都不覺得累，如今只是騎馬走了一個時辰，走得也不快，我怎麼會累呢？」

武羲和自然是知道薛俊晨之所以會擔心她，也是因為自己重傷初愈，要是換了從前，薛俊晨必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眼下她還不能去車輦中，一則這是她第一次負責御駕的出行安全，這與打仗有些不同，她覺得還是要更小心些，自己親自盯着心裏會更有底；二則車輦之中要比外面暖和許多，進進出出，一冷一熱，反而更容易生病。

「末將自然知道將軍最是能吃苦，但是您的傷剛好，可不能像從前那樣，這些天還是要好好將養、多多保重身體才是。」

「俊晨哥哥，你左一個‘將養"，又一個‘保重"的，不去做戚大夫的徒弟真是可惜了。我一會兒就去告訴戚大夫，說你很有學醫的天賦，對病人關心得緊，說不定他老人家一高興，就傳了衣缽給你。」

「將軍，末將只懂得行軍打仗，哪有治病救人的天分啊，您莫要取笑末將了！」

見武羲和與自己說笑，薛俊晨明白他是勸不動武羲和的。

武羲和的脾氣他是知曉的，怎是他能勸得了的？真要勸，恐怕也要戚大夫出馬才行。

如今戚大夫並沒有阻止武羲和長時間騎馬吹寒風的行為，薛俊晨想應該是武羲和的身體真的好了，他也只能這般安慰自己了。

武羲和與薛俊晨有說有笑，這倒是令她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

可惜好景不長，還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高通便騎馬出現在了他們的跟前。

「武將軍，聖上宣您去御輦之中說話。」

「高公公，聖上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我？」這突如其來的宣召，讓武羲和有些猝不及防，剛剛放鬆下來想要欣賞沿途雪景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武將軍，聖上並沒有和奴才說是什麼事，想來定是重要機密之事。」

「那我這便隨您去見駕，有勞高公公了。」

武羲和又看向薛俊晨，「俊晨哥哥，這隊伍的安全還有勞你多多費心。」

「將軍放心去見駕吧，末將定當用心。」

姜黎乘坐的御輦其實就在隊伍的正中，與武羲和剛才剛剛騎馬所在的位置離得很近。

武羲和騎馬行了片刻便到了姜黎的御輦前。

「陛下，武將軍來了。」高通上前稟報。

「武愛卿，快快進御輦來。」

御輦很寬敞，很舒服，但武羲和總覺得氣氛怪怪的，似乎哪裏不對勁。

「微臣參見陛下。」

「武愛卿快快平身，坐到朕的身邊來，朕有要緊的事情和你說。」

「微臣叩謝陛下恩典。」武羲和只能依言坐到了姜黎的身邊。

她終於發現是哪裏不對勁了，偌大的御輦之中，竟然沒有一個宮人伺候，連高通也沒有和自己一起進御輦，眼下御輦之中只有她和姜黎兩人。

哦，應該是姜黎有重要的軍機要和自己說，剛才他不是說有要緊的事情要說嗎？

難道是要讓自己幫他對付張敬之？恩，很有這個可能，畢竟姜黎表面柔弱，實則渴望權力，並不會願意大權旁落的局面繼續下去。

「武愛卿，你來嘗嘗這個玫瑰酥，這可是朕令御膳房新研製的糕點，以新鮮採摘的玫瑰花瓣作為餡料，味道清甜，朕猜想愛卿定然會喜歡的。」

姜黎非常鄭重地將一盤玫瑰酥捧到了武羲和的手上，彷彿捧着一樣特別貴重的奇珍異寶。

「陛下要說的重要的事情就是這盤玫瑰酥？」

「品嘗美食，難道算不上大事嗎？」

姜黎這麼一反問，武羲和倒是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沒錯，在她眼裏，吃好吃的東西，那絕對是頂頂要緊的大事，可是對於姜黎而言，這也是大事嗎？

她記得原書中，姜黎並不是「吃貨」人設啊，姜黎一向體弱多病，在飲食上多有克制，書里從未寫過他愛吃美食啊。

沒錯，姜黎一定是從某些渠道打聽到了自己喜歡美食的這一大愛好，古代帝王收買大臣不是有送美人、送名駒、送珍寶的嗎？姜黎乾脆來個送美食。

「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後姜黎一定是會提到要聯合她一起對付張敬之這件事。

「陛下聖明，食乃民之大事，品嘗美食的確是大事。」

想明白了姜黎的用意，武羲和就安心地開始吃起玫瑰酥來。

這玫瑰酥的確味道不錯，玫瑰花瓣加上蜂蜜，絲絲甜味帶着花瓣的陣陣清香，吃上一口，唇齒留香。

武羲和一邊吃一邊想，對付張敬之可以，畢竟他不僅是姜黎的敵人，也和武家不對付，在朝堂上多番打壓自己的父親。

但是也不能完全聽姜黎的，若是真的把張敬之的權力都削了，把張敬之的勢力連根拔起，把張敬之的黨羽統統清出朝堂，那麼到時候姜黎該忌憚的便是他們武家了。

武羲和與她的父親將會成為姜黎的下一個目標。

武羲和決定待會兒若是姜黎提出對付張敬之的事情，她便答應下來，真正實施的時候就放放水，讓張敬之一派的勢力與武家旗鼓相當，保持平衡。

可是武羲和左等右等，卻沒有等來姜黎提到張敬之，別說是提到怎麼對付張敬之，根本是連張敬之相關的人和事，也未曾說過半句。

姜黎一邊看着武羲和吃玫瑰酥，一邊與武羲和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武愛卿，這玫瑰酥是否合你的口味？」

「多謝陛下賞賜，這玫瑰酥不愧是御膳房的手藝，味道清甜，令人唇齒留香，微臣很喜歡。」

「愛卿喜歡的話，等回了京畿，朕讓御膳房每日都做一些送到永安侯府去。」

「微臣何德何能，怎敢勞煩御膳房每日為臣做糕點？」

武羲和雖然喜歡美食，但她知道這樣每日讓宮裏送糕點到自己府上，並不合規矩，別說是她武羲和，就是那位張大人，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武愛卿是我朝的大功臣，讓御膳房做些糕點又有何妨？不過每日吃一樣的糕點也是會吃膩的，朕還是要督促他們多研發一些品種，換着花樣來。」

武羲和真的有點懵，姜黎為了拉攏自己，未免有些太拼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如今朝中多數人依附於張敬之，唯張大人之命是從，那些對張敬之把持朝政有非議的正直朝臣，大多被他排擠出了京畿，去了偏遠之地任職，如今朝中能與張敬之抗衡的，也就只有武羲和與她的父親武承元了。

姜黎確實是要牢牢抓緊她這根救命稻草，所以多花些心思也是應該。

其實張敬之也算不上大女干大惡之人，為官也算清廉，決策能力雖然算不得上乘，但也還過得去，在太平盛世還是當得起首輔的重任的。

只是他為人跋扈了些，凡是與他有不同政見的，他都要竭力打壓，容不得半點不同的聲音。

武羲和決定給姜黎搭一個提出對付張敬之的台階，「陛下今日重賞微臣，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吩咐微臣去辦？」

「只是一盤糕點，怎麼稱得上是重賞？」

「這玫瑰酥可是出自御膳房，陛下也說了，品嘗美食乃是大事，陛下賞賜美食於微臣，自然是重賞。」

武羲和心想，連和你共浴都是「重賞」，這賞賜美食可比共浴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自然算得上是「重賞」了。

「武愛卿所言甚是，重要的事情嘛，自然是有的。」姜黎故作神秘地頓了頓。

「陛下有命，微臣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表忠心的話嘛自然還是要講上兩句的，武羲和就等着姜黎和自己說對付張敬之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