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其實正常來說,白苜蓿現在應該尖叫起來然後大喊「變態」,又或者學着伏黑惠那樣把偷窺者一腳踹下去。
但事實是,她剛剛泡完澡就換了睡衣,該遮的地方都遮的嚴嚴實實,對方真沒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而且就算你說他在偷看人洗澡吧……他眼睛都被包裹着嚴嚴實實,跟個瞎子似的,白苜蓿真不好意思和疑是殘疾的人計較。
再者,就算她想踹人,可……那人是以很不科學的姿勢浮空在窗檯前,她想踹也踹不了。
所以不知道該擺出什麼姿態來的白苜蓿只能傻愣愣的盯着對方,直到頭頂的泡沫再也支撐不住,流體狀劃過額頭流進睜着的那隻眼睛裏。
「啊疼疼疼疼疼……」
被洗髮水刺激得眼睛發疼,白苜蓿閉上眼睛,雙手摸索水龍頭的位置,打開水龍頭接水洗眼睛,抱着都洗眼睛了索性把頭也洗了的念頭,白苜蓿把頭湊到水龍頭底下沖了起來。
眼睛不再刺痛后,她微微睜開眼睛,在模糊的視線里,窗外那個人影依舊沒動,特別是以她現在的視角看來,對方在空中做倒立運動。
「……」
不是,這人是不是看不懂氣氛?她剛剛不發言不就是主動退一步,好讓彼此都不尷尬嗎?
但凡有眼力的人都應該ge到這一點識趣走人,給對方留點體面。
「那個……你好,你知道我現在在幹什麼嗎?」為了確保對方不是腦子裏缺點什麼東西,白苜蓿禮貌開口,只因低頭洗頭的緣故聲音瓮聲瓮氣的。
也不知這句話戳中對方什麼笑點,那人低低笑了笑,然後開口:「怎麼,害羞了?」
白苜蓿:「……」
這話聽着怎麼那麼熟悉?似乎不是「霸文」體系的,倒像是「普信」體系的。白苜蓿生怕對方下一句就是「怎麼,偷窺你的人是我,不滿意?」
這樣想着,白苜蓿腳趾抓地,連帶後頸的一層絨毛都微微戰慄,倒不是說她太雷這類發言。
主要是吧,這是她搞出來的,要不是她手抖,這人也不會變成這樣,本來疑是瞎子就夠慘的了,現在還被莫名其妙搞成渾身上下都散發「王八之氣」的土狗霸總。
如果對方是個普通人,白苜蓿頂多吐吐槽,心生淡淡的歉意,但對方不是啊!對方是能左右她命運的人啊!
系統都明確強調這是暫時增加的,時間一過就會消失。
然而消失並不可怕,畢竟她在這不到20的幸運值上適應度還算不錯,一直以來她都是這麼過來的。
關鍵是——好感度會倒退、連帶着她本就不高的幸運值。
世界上當然沒有隻增不減的好事,如果本世界的關鍵人物對她好感度過低乃至負數,她會扣幸運值。
所以面前這隻白毛不一定是塊糖,還能是□□。
萬一等他明天正常了,回想起今天的種種,然後好感度直接跌破負無限,她好不容易才正的幸運值豈不是又要負回去?
想到這裏,白苜蓿整個人一抖,餘光看見那人開口,似乎準備又要口吐「自信而霸道」的狂拽發言,白苜蓿大叫打斷:「不要!」
不要!
不要再說出會讓你我都後悔的話了,收手吧哥。
對面聽到她這突然一聲大叫,表情也微妙起來,似乎他的「霸總體系」更不上她的反應。
白苜蓿見狀心裏直叫不好,她怎麼能對一個「霸總」說出「不要」、「不行」這類拒絕的話,那可是「霸總」耶,最聽不得「不」這個字,萬一下一秒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怎麼辦?
不行,接下來她絕對不能再讓他說出一些等清醒過來會報復性毀滅世界的話,距離卡牌失效時間還有約莫17個小時,之前那段時間他頂多和她玩了場還算正常的貓抓老鼠遊戲,但那是光天化日之下,接下來的「浴室調情」可不興玩,她一定要阻止!
一定要趕在對方變回正常后對她的好感度不會跌破負無限!
看着對方還在思索她那句「不要」的話,白苜蓿腦子飛快轉起來想應對對策。
首……首先是打斷這詭異的浴室「對視」,然後找個機會和對方解釋清楚。
要直接穿着睡衣跟對方走窗戶走嗎?
說「嗨,我們換個地方聊聊?什麼?你問我為什麼穿着睡衣?是不是在暗示你進卧室聊天?嗯對對對沒錯……」
個頭!
鬼知道在霸總卡的作用下正常人的腦迴路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隻能先讓對方離開。
不過看對方那副正饒有興緻欣賞着奇珍動物的樣子似乎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救命。
行,他不走,那就她走,總得有一個人先離開這容易引發狗血橋段的地方。
這裏不是她的家,她不能給津美紀他們帶去麻煩。這個叫五條悟的男人確實能給她帶來很高的幸運值,但她現在還不清楚他人是好是壞,萬一他是「壞人」,之後將對她的怒意發泄在津美紀他們身上怎麼辦?
畢竟她曾經就差點死在將她負數的幸運值掰正的人手裏。
直接跑肯定是不行的,把後背留給敵人不就是勾引對方進來嗎?
那就……
眼看對方準備張口說出一些讓彼此都會後悔的話,白苜蓿直接掐出一張卡牌。
一道白光乍現后一顆正以快速膨脹的足球將浴缸上方那破了半扇的的窗戶堵得嚴嚴實實的。
【R級道具卡:柯南的足球腰帶】
介紹:按下腰帶上的按鈕就能射出足球。足球大小自由調整。
很好!
堵上了!
不帶任何猶豫白苜蓿轉身就往浴室外跑。
先出去換身衣服然後……
操!
哪個混蛋在地上丟肥皂!
就在她一轉身時命運又和她開了個玩笑,倒霉加持下的她準確無誤踩中掉在地上的肥皂,然後一滑,以一個標準的後仰姿勢直直往後倒去。
後仰的視角讓她看到原本將窗戶堵實的足球氣癟了一大半,露出窗外浮在半空中的男人。
男人正看着她,因為被眼罩矇著,她一時間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隨後的失重感讓她下意識眼睛一閉。
她突然知道了那個丟肥皂的混蛋是誰。
混蛋就是那個抽卡抽得忘乎所以的自己。
淦。
在頭即將砸在地上的前一刻,白苜蓿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
再也不在浴室里抽卡了。
砰——
現實不是狗血言情小說,而那個霸總似乎也不是一個「正常」的霸總。
所以並沒有上演一幕英雄救美的橋段,白苜蓿穩穩地砸在了地上,還是求生欲讓她在砸到地上的前一秒以一個倔強的弧度將脖子揚起,避免頭朝地的結局。不過其他地方就沒那麼幸運了,背部砸得生疼讓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然而,就算付出了慘烈的代價,她還是沒能阻止五條悟踏入浴室。
一個高大的人影遮住了浴室頂上的照明燈,五條悟正以一個蹲姿低頭和她對視。
「咦?你怎麼真摔了?我還以為你是想在我面前表演個雜技好引起我的注意,就比如說剛才那個球。」
白苜蓿:「……」
引起個球注意。
請不要把什麼對話都套進「引起注意」的句式里好嗎?我會嚴重懷疑你的霸總詞條庫里語言貧乏。
而此時白毛霸總突然有了下一步動作,他伸出自己的手,這個舉動讓白苜蓿一愣。
他是想把她拉起來?
向來習慣對別人的好意道謝的白苜蓿下意識說道:「謝謝麻煩……」
話還沒說完,她的手也還停在空中,只見那個男人伸手把已經癟成一塊破布般的足球撿起來遞到白苜蓿面前。
「小耗子,你剛剛是怎麼變的?我沒看清,要不再來一遍?」
白苜蓿:「……」
就尼瑪無語。
五條悟彷彿才反應過來引起他注意的人還躺在地上,於是開口:「你怎麼還不爬起來?要我幫你嗎?」
已經快被氣到吐血的白苜蓿真想啐對方一臉血,想了想為了這一點小事吐血不值得便按下心頭的悶氣。
「不麻煩你,我自己……」
白苜蓿掙扎着想站起來,然後發現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腳崴了。
白苜蓿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到了最慘的時候,她的人生總會告訴她——寶貝,沒有「最」只有「更」哦。
「小白?剛剛浴室傳來很大的動靜,你是不是出事了?」
津美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
白苜蓿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津美紀的聲音。
「小白?你怎麼了?不會又困得在浴缸里睡著了吧?我進來了哦。」
「不要進來!」
眼見門把手被輕輕一轉,嚇得白苜蓿聲音提高了幾分,隨後才意識到自己這反應有點強烈,嚇得對方停住轉動沒把手,於是趕緊補充。
「我沒事,剛剛不小心打翻了東西,我馬上就出來。」
門外津美紀的聲音裏帶着一點疑惑,但還是說道:「那好……惠也回來了,洗完澡后就可以吃飯了哦。」
「好的好的。」
白苜蓿趕緊應承下來。
聽到門外沒了動靜,那顆高懸的心微微放鬆下來,還好還好,要是津美紀真進來,看見自家浴室里多了一個陌生男人……
白苜蓿簡直想都不敢想。
畢竟這個陌生男人還不是一般的陌生男人,是充滿「霸總之氣」的男人,萬一這家身上的「霸總之氣」人畜不分,直接抓起無辜的津美紀就上演一出「白月光替身文學」啥的她真的會哭。
別怪她想那麼多,像津美紀這麼善良純真的姑娘完全是早古虐心文學裏女主的標配。
一想到津美紀可能要與面前這個男人上演車禍、割腎、換眼角膜、誤會那一整套早古虐心文學,她就感覺一股涼意從腳底……
等等,涼意從腳底傳上來?
白苜蓿看着男人一點都不見外的摸上自己那腫脹的腳踝,大概現在是深秋,男人只穿了一套單薄的衣服,又在外面站了那麼久,手上或多或少帶了絲涼意。對於腫脹起來會微微發燙的腳踝而言,這絲涼意是恰好的舒服,但前提是手的主人不是這個白毛霸總啊!
「你——」白苜蓿不自覺提高音量,但一想到津美紀他們就在外面不能大聲說話便壓低聲音,「你想做什麼!」
白苜蓿掙扎着想把腳抽出來,只可惜對方也不知哪來那麼大的力氣,她的腳竟紋絲不動的待在他的手掌里。
「你腳崴了?」男人的聲音不復之前讓她再表演個變球時的輕佻,怪……怪正經的。
「我……」
白苜蓿正想說點什麼時突然一個騰空,自己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
!!!
當自己的臉被迫貼上陌生男人的胸膛、而對方那有力跳動的心跳聲毫無阻攔的傳進她的耳里時,白苜蓿無聲吶喊起來。
救命,這是做什麼啊!
白苜蓿眼皮一跳,只見對方直直朝窗戶走去。
「別——」
耳邊傳來風呼嘯的聲音正不斷提醒白苜蓿她在家洗澡洗着洗着被人綁走的事實。
她千防萬防特么的結局還是她穿着睡衣跟人跑了。
「我……啊!」
白苜蓿正想着既然如此就在半路早點把話說清楚,結果剛從嘴裏蹦出一個字自己整個人被翻轉了九十度,對方原本雙手橫打抱起的姿勢改成單手抱。
單手抱與雙手抱的安全係數完全不同,白苜蓿低頭就能看見底下昏暗一片的星點房屋,失重感連上神經讓她呼吸都急促起來。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四周已墜入黑夜,唯有腳底下那萬家燈火泛出的星星點點以及遠方的萬丈霓虹自成微光。明明是不錯的夜色,但白苜蓿沒心思欣賞。
她恐高啊!
現在她還有哪門子清晰思路去和對方解釋他這些奇怪行為都是由她的能力引起的?滿腦子都在想着會不會掉下去,便只得緊緊抓住對方的衣服。
五條悟對她主動貼貼的行為輕笑了一下,因為挨得很近所以白苜蓿聽得很清楚,嚇得差點就鬆手推開。
她差點忘了她拽着的這個人不是「正常人」,是有着戀愛腦的土霸總,會將一切親密行為都當成「喜歡」的暗示。
救命。
她現在揪着對方的衣服抓也不是松也不是。
好在五條悟並沒說一些調情的話,而是在半空中掏出手機,在通訊錄里撥通了一個號碼。
由於周圍只有呼呼的風聲,緊挨着的距離讓白苜蓿清晰地聽到手機正在接通的聲音。
嘟嘟——
兩聲過後,電話被接起,電話另一頭的聲音是個比較清冷的女聲。
「喂——悟?有什麼事嗎?」
五條悟:「半個小時,我要到你家,你……」
嘟嘟——
又是兩聲,不過這回是掛掉電話的聲音。
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的白苜蓿:「……」
她好像親眼目睹一些霸總提要求被反駁的現場了。
總之,白苜蓿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往四周看,假裝自己沒聽到電話內容好讓當事人不尷尬。
明明她如此體諒人,然而當事人五條悟還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夠尷尬,又撥通了電話。
這次電話響起后,電話另一頭的聲音還是原來那個女聲,只不過語氣有點不耐煩了:「五條悟,你想做什麼?」
「有人腳崴了,不是你出手我不放心。」
那頭的聲音沉默了,狠狠的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語氣里十分無語還帶了點酒後的燥意:「……五條悟,到底是我在喝酒還是你在喝酒?幾個菜啊,那麼醉?腳崴去醫院啊!」
「硝子,你知道的我不喝……」
嘟嘟——
電話又掛了。
周圍環境再次安靜下來。
白苜蓿很尷尬。甚至覺得「很」這個字已經形容不了自己的尷尬了。
現在是什麼一個狀況?
大概就是一個人正在很認真的角色扮演,而周圍沒人願意配合他,帶入一下自己,白苜蓿覺得已經不想在地球上待下去了。
16個小時之後她一定會被殺人滅口吧。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