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Exit》
李俊益看着陷入沉默的學生追問道:「而且按照你剛剛說的越快越好的想法,你應該是想着明年就上映吧。」
應天賜點頭稱是,李俊益手中有好幾部古裝長片,對同類項目的運作有非常豐富的經驗。
他本來就有如果李俊益不願意執導筒就請他做製片人的想法,在他這位新一代古裝片王者老師的協調下,如果今年下半年之前能把項目敲定,明年上映是沒太大問題的。
「那你記得《寄生蟲》嗎?」
「我當然記得,前幾天剛開機……奉俊昊導演有邀請我配樂。」
「圈子裏已經傳開了,也就是你不怎麼關心所以不清楚——明年誰都要給《寄生蟲》讓道,這是李美敬重新執掌CJ后的第一把火。」
李俊益眯起眼睛抖着煙灰說道,「《寄生蟲》劇本你看過,質量你是知道的,奉俊昊團隊的能力誰都清楚,再加上全力以赴的CJ,不止明年的國內三大賞,連康城和奧斯卡CJ他們也想染指。」
「總之就是《思悼》得避開《寄生蟲》吧。」應天賜總結道。
「你下一句話應該不是你對獎項沒興趣,只想把電影拍出來吧。」
李俊益扶着眼鏡點了點頭,「思悼有叫好又叫座的能力,雖然評獎季里有一堆狗屁倒灶的事情,但是我們這些所謂的藝術家,在乎的也就是這點虛名了……不過這也仍然是次要的原因,最重要的依舊是,你必須對得起你自己投入到裏面的那些東西,而我要保住我學生的未來。」
「我知道了,感謝教導。」應天賜站起身,鄭重地向李俊益九十度鞠躬。
老師猜得很對,如果是一個月前,他可能確實不在乎自己能拿什麼獎項,但自從回國的那晚之後,他就一定要讓《思悼》名利雙收。
眼看自己終於說服了這個十五年來唯一的學生,李俊益也是放下心長舒一口氣,把煙掐滅后,把《思悼》塞進自己隨身帶來的包里,又拿出另外一個劇本。
「不管怎麼說,你現在留給電影界的印象依然只是一個配樂師或者剪輯師,還可以加上幾個不顯眼的配角,所以你要從現在開始打響你的名聲,為《思悼》積累資本。」
李俊益一邊把劇本遞給應天賜一邊說,「你之前給我的《Exit》本子,據我所知目前沒有很多高娛樂性的電影計劃在明年上映——可能只有一部《極限職業》是奔着超高票房去的,而《Exit》本身的元素非常年輕化,如果能在暑期檔上映,應該可以拿到不錯的成績,而你自身的能力……指導一部這樣的長片綽綽有餘。」
「老師可以當我的製作人嗎?」應天賜接過劇本后直截了當地問道,至於劇本本來就是他寫的,早就滾瓜爛熟了。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無論如何我都會全力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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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電影項目的核心人物是誰?導演?演員?還是編劇?都不是。
凡是稍微對這個行業有一定了解的人,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一定會脫口而出三個字,製作人。
一個項目一旦有了一個靠譜的製作人,可以說就成功了一半。
那麼一個製作人怎麼才算靠譜,除了自身在電影層面的能力外,那也可以三個字概括,有面子。
一個靠譜的製作人,首先會接觸到劇本,在對劇本有了正確且全面的認知之後,他就該知道哪位導演合適,或者說哪位導演的班子合適,再之後製作人就會和導演一起討論演員、美術、攝影等等一切有關劇組的構成,電影拍攝期間製作人還要成為搭建劇組和出品方或者說資方之間的橋樑,根據劇組實際情況制定工期計劃並監督,與資方協調資金到位的情況等等。
說白了其實就是一個項目分包的過程。
而在南韓這個人情社會,能做成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你這個製作人的人脈夠廣,面子夠大,不然你說這電影適合朴贊鬱金知雲崔東勛來拍,掏出手機來發現沒人家電話,就純粹是鬧笑話了。
當然這個過程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南韓的知名大導往往都有自己的固定班子,這幾乎就做完了一個製作人該做的大半工作,接下來只要有一個負責和資方溝通的責任人,或者乾脆就讓資方出人來挂名製作人,再把演員決定好,簽完了合同這電影就可以開拍了。
《寄生蟲》裏奉俊昊自己就幾乎包攬了導演、編劇和製作人的職責,李美敬雖然掛着製作人的頭銜,實際上要擔的更多是發行方的責任,而這兩方之間又不可能完全分割,如果需要北美的製片公司協助拍攝,就需要CJ的人出面協調,未來如果需要宣傳,奉俊昊也不可能不出面。
應天賜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吃過面子果實,更何況有一個身為南韓頂級大導的老師,這種資源不用白不用。
實際上短短几天李俊益就展現出了他作為製作人的能力。
一周不到的時間裏,他就拉着應天賜和專業的分析團隊算出了大約130億的預估成本,並將其中20億的投資份額讓給了江原道春川當地的ZF和企業,換取他們提供的場地(當然這是另外的價錢)以及拍攝期間的積極配合——包括但不限於前期的攝影棚搭建、拍攝過程中的交通管制以及和當地居民的溝通等等。
接着再把其中30億給了CJ這個不可能不給的發行方,剩下的這80億,李俊益拒絕了通常情況下會聞着味兒過來的各種贊助商和獨立投資人,硬生生地全部塞給了自己的學生。
「首先,這是我們要表達的自信態度;其次,拿50億出去分攤風險已經夠了,自己有錢可以在萬一的情況下不被卡脖子;最後,能賺點就多賺點,就當給《思悼》攢本錢。」
李俊益如是說道。
應天賜看到這一個8後面的9個0后頓時就頭疼了起來,他知道老師是好心,但是他現在真的很窮啊。
5月26日的晚上,當他回到家裏躺在床上的時候,腦海里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個想法:
要不把房子抵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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