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和同事們一起去永康方岩玩
周春奇和她聊天一會兒,便去幹活了,她也去機房了。她覺得自己好怪,竟然會吐露朋友在他的中間。算了,哥總歸是哥,夢總歸是夢,不要去多想了。
有楊樹鋼從上海回來,講述着到上海的情景,對她說:
「幾天不見,怎麼辮子也紮起來了。」她覺得心中好笑說:
「嗯。」同時也覺得有點悲哀,那麼渴望聽到奇哥的誇獎,偏偏他是什麼都沒反應的。到底該怎麼辦,自己喜歡的卻偏偏沒什麼表示,而在乎她的,又不能夠接受。她覺得對他夠好的,就差沒有說那麼一句話,可他總是冷冷的,她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她的追求,愛一個人甘心付出,不,如果他不是她的夢,那麼她絕對不會付出,她寧願一個人忍受寂寞。朝夕相處,留給她太多的迷惑,情切切,意真真,她不要等待,更不要甘心命運的按排,她以為他是她一生的避風港灣,而事實上她高估了她的能力,善於掩飾內心的男孩是危險的。生活中自己喜歡的男孩,不能相處,她不甘心,會問個所以然,當然更不會由此而自暴自棄,她仍就很自愛,不想再狂熱了。也不會因此變得心死了。對於生活,她仍就會熱愛,但對於那個角落,會鎖上心門,不再受到任何人的波動了。
寢室里的小姑娘相處還可以,木子李給他們下了一條規定,出去都要留條,即可增加女孩們的親密也可以有好多話可講。木子李喜歡用劍男這個名字,於是郭珞琳就是劍兒了,陳冬梅自命是雪兒,樓英子就是貓兒,有時放假了,陳冬梅先走就留字條,木子李和郭珞琳在寢室的時間多,大多的字條都是留給他們兩個的。
劍男劍兒:
我回家了,祝好!偷了一個餅,對不起。沒關係的是不是?
雪兒
劍男劍兒:
我回家去了,走時記起了那條,以後出門留條知情的規律。
雪兒
劍男劍兒:
我回家去了,這幾天小姨的女兒斷奶,媽媽要抱玲玲,怪累的。因此我又回家了,希望你們能有很晚的笑聲傳到了英子那兒。
雪兒
一個美好如我的女孩,拾凈了桌上的一片剩渣,猜不透劍兒是走了還是留着?劍男看來今夜只有你我了,貓兒可能不回來了,我去老鴨那兒了!
雪兒
有時是樓英子給留條,
兩位我走了!貓兒
1994-4-30這天晚上叫應小水,他不在,便去周春奇的車床那兒站,他上中班,他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講着話,她說:
「我叫應小水算工時,他人不在。「他說:
「我給你幫忙行不行?」她開心的說:
「好的。」他始終不提去遊玩的事,而她也沒有說起,他說:
「剛才廠長來過了。」她吐吐舌頭便走開了,去中間庫做活去了,怕給碰到挨批的,後來去周新星那兒他說:
「奇哥今天心情不好,沉默的可怕。你去不去和你師傅去遊玩?剛才我和蔡佩元碰見你師傅,交談了幾句,問我們去哪兒,我們說去上海,問有幾個人,我們說暫時保密的。」她聽了就是笑笑的。她想當然是和師傅他們出去玩的。明天他們上白班了,到時再去問。
第二天一上班心血來潮跑去奇哥那兒說:
「那兩天放假你去不去上海遊戲?」他起先很驚奇,而後臉紅說:
「不去。」
「為什麼不去?家裏忙嗎?」他壓抑着臉說:
「不忙,不去,心情不好。」他問:
「你去不去?」她說:
「我想去,很希望你也去。」他說:
「我不去,去了會大家都要不愉快的。」
「你怎麼想得這麼多,你心情不好,為了朋友,兩天的時間夠了。」
「你們三個人去好了。」她覺得委屈,想哭。有車工來領東西了,她便離開了。她做的已全做了,鼓勵自己不要失去信心,不要衝動,他太陰險了。如果他真得喜歡她,在乎她的話,他會為她去的。正因為他的不在乎,所以他那麼任性。她認定的事她自己解決,他們仍就是玩伴。他不在乎,她固然失望,但絕不會去接受自己不喜歡的人。愛過並不是失去了真愛,是的,也許他在想,她周旋於他的夥伴中,她以為奇哥很看重友誼的,誰知他還是以自我為中心的。
她的忍耐實在是有限的,還特別愛好虛榮。有應小水進來,恰巧明主任也在,她便興師問罪說:
「昨天晚上找你找得要命,你明知道明晚很忙的,竟然連個影兒也不見了。」他笑着說:
「我也來找你的。」她說:
「我在周春奇的車床等你到七點,再去寢室,再去計量室找你,卻連個影兒也不見。」他說:
「不用解釋,明明我在寢室等。」他接著說:
「你有個脾氣,約人總是約不好,等待是不行的。」她笑着說:
「遵命,我記牢了。」是的,她永遠約不好別人,約人要約好時間,地點那才是行的。如果不是這樣,總是約不好的。她大概又是虛榮心作怪了,當著明主任的面說別人,這是什麼態度,狗仗人勢,自高自大,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便不再吭聲了。明主任也笑着說:
「應小水,想不好去什麼樣地方遊戲了?」她說:
「如果不去永康的話,我們今晚夜車去上海和周新星、朱岸虎他們。」師傅在開施工單,忽然問:
「周春奇去不去?」她心中有點心虛說:
「不知道,不太會去的,大家都要到發好工資再打算的。」她心中有點慌,有一塊心病,怕別人提及這個事。
吃過中飯,本來向朱岸虎說去上海,結果蔡師傅一看到她便說:
「你借誰?」並指向朱岸虎說:
「借他好了。」她笑笑,因她老向蔡師傅開玩笑說借小夥子的。本想說「我一定要借蔡師傅的。」還是沒有說,算了,到發工資后才有答覆,到時再說好了。她常有點猶豫不決的,說好去遊戲,可又覺得人言可畏,去吧,她會受益匪淺,但肯定也有風言風語的,不去吧,又太遺憾了。如果奇哥去了,她一點擔心也不用了,可惜他不去,他心情不好,算了,她想做的事就去做好了。只要她不去捉弄人就可以了。她玩弄不起感情,也不希望被別人玩弄,她付不起感情,也不想無謂的付出。
下午師傅悶悶不樂,是因為金工出了兩件事,一件是齒輪裝配車間裝錯了。125型裝成了100型,另一件台灣數控車床夾頭在車時撞掉了,廠長心痛得不得了,連中飯也沒有吃,於是大家都不能吃得痛快。原來師傅他們也要面對人際關係的,師傅心中也挺心煩的。在算工時時,師傅有一句沒一句和應小水在講話:
「交朋友要交得慎重,不要隨便亂交。交了一個壞朋友,一生都要完了。」她想到了奇哥,那麼壓抑,她想說出心中的煩惱,可壓抑着,終究是沒有說。應小水說木子李:
「你從來不講什麼良心的。」意思好象不用着他的時候,不用理睬他。她覺得委屈,眼淚差點掉下來,他象大哥哥一樣,而她就是承受不了這麼重的壓力。她就是太自私了,當她受了委屈的時候,最先想到就是應小水,他和女朋友在一起,她就是感到開心,真心祝福他們過得幸福。」
要放假,要發工資了,師傅問她和應小水:
「你們永康去不去?」她一呼即應說:
「去,反正我們約好去上海還沒有決定,要到下班后才決定的。」發完工資后,她對朱岸虎搖手說:
「我不去上海了。」他有點失望,本來興高采烈的臉也有點難看了。她又說:
「那再等吧,也許師傅要臨時變卦。」他說:
「只要變卦就好了。」也許他們的朋友關係有點緊張,以後她還是少去參加他們的聚會好了。她去周新星那兒說:
「你們兩個人去好了,我不去,我們去永康了。」他問:
「你們幾個人?」她說:
「不知道,他們會去按排好的。」回到奇哥那兒說:
「我不去上海了,明天早上我們去永康。」他說:
「不去上海,去永康?」言語透露出一份真摯的問個候。
下班后便去打開水,桌子上有陳冬梅留的字條。
劍男:
不對你當面告別了,拿了工資我就回家了。今夜你不會害怕吧?60小時后再見。不管你到上海還是去永康,都願你玩得高興,游得盡心!
雪兒
1994.4-30
劍男好,劍兒純,雪兒什麼?貓兒乖!
有郭珞琳和她的同學在,他們沒有蒸飯,去小店吃了。木子李在整理抽屜和床,心其實在想,她說過她沒有蒸晚飯,怎麼到現在應小水還沒有來敲門,這個小子好大的膽子,其實她也沒有理由讓他來。她有點心灰意懶,整理好東西想去外婆家,和表弟去逛街。有人來敲門,她在問:
「是誰?」外面有個人在在學她反問:
「是誰?」她聽不出是誰的聲音,反正不是應小水,但她很是高興,因為她一個人正沒事情,去開了門:
「咦,奇哥,是你。」門外是周春奇和張一棟,她的心中很是驚奇,從來不會想到他會主動找她,也有一種意外的驚喜,他說:
「我們想去朱岸虎家,你去不去?」她說:
「噢,去的,我也正沒事呢。」便去收拾東西說:
「我不想騎車,你們可以帶嗎?」張一棟說:
「最好是自騎,如果要坐,那也帶你去。」便坐在奇哥的車后,一起去朱岸虎家了。到外婆家那兒,便下車把工資放在二舅媽家,而後和奇哥一起等張一棟,去借麻將了。周春奇說:
「回家越來越煩了。本打算去蘭亭,一個夥伴沒有來,便也不去了。」木子李在心中想他也會騙人,他說過心情不好不去上海說去了大家都不舒服,原來他另有打算的。路上,她坐在他車后,他不好好騎車,也不專心帶人,好幾次嚇得她尖叫,使勁抓住他的皮帶,大家哈哈大笑。迎面開來一輛小轎車,他以為後面沒車,他騎車很近,結果三個人都嚇了一大跳,過後就是大笑。朱岸虎不在家,回來途中碰到了哥哥,太陽晒黑了他的臉,顯得越發瘦了。她非常開心的拉着哥哥說:
「哥哥,明天不回家,跟着師傅他們去永康,你要不要認識我的夥伴?」哥哥說:
「不想。」於是便也不做介紹了。坐上奇哥的自行車架后,她忽然間失去了興趣,話也不想多說了。張一棟說:
「木子李,你別睡着。」周春奇也逗她講話,她強迫自己高興起來。時間還早,周春奇說:
「我請客去看電影。」於是一起去看電影了,電影已放了十五分鐘了。剛一踏進電影院,周春奇說:
「這個我看見過的。」於是他講着許多話,她覺得他一點也不沉默。看完后便一塊回廠了。她多麼想去火車站但也作罷,周新星他們兩個今晚的火車去上海的。大家打算去廠后11點再來火車站。
到了廠里,張一棟騎車進去了,碰到了郭海宇,她沒有打招呼,聽他們講話,他看着她說:
「咦,怎麼響也不響的?」她只是笑笑,也許她太會講話了,不響讓人奇怪了,以後她要溫柔點了。周春奇還沒來得及邀請她,她便去自己的寢室了,他在說:
「你過去了?」她說:
「嗯。」到了自己的寢室,開燈,郭珞琳和她的同學已睡了,她便看上一會兒書,實在是倦的,但她要等到十一點,也許他們會叫她一起去火車站。11點剛過,門外有人講話,她便開門是周春奇和張一棟,他們手裏是花生、汽水還有啤酒。她問:
「你們寢室里有沒有人?」他說:
「沒有。」
「那去你們的寢室好了。」便去他們的寢室吃東西了。她不喝酒,連汽水也不喝,喝茶,聽音樂,看書。後來朱建科和楊明永也來了,四個人一桌開始搓麻將,她覺得呆下去很是氣悶,便告辭了,周春奇說:
「別走呀,我教你搓麻將。」她說:
「我沒有這個榮幸,算了吧。」於是她回自己寢室了。睡下后,哪裏還睡得着,擔心吊膽,爬起又睡下,燈關又滅了,中途還看書,折騰了一個晚上。給琳留了字條,
琳:
我回家了,祝你和你的同學,一路順風!幾十個小時后我們再相見。
劍男
1994.5.14.30分
四點半應小水來叫她了,便起床收拾好一起去叫陳碧石,卻是搓麻將搓了個通宵。一起去師傅家,也起來了,五點十五分,便出發了。
天大亮了。一路上的風景,一路上的建築都令人賞心悅目,一路上的加油站,造型各異,師傅的兒子王良木要暈車,嘔吐的厲害,大家都忙着照顧的。八點半到了方岩山腳下,大家一塊吃早步,小王師傅買了六個乾菜餅,六碗餛飩,師傅吃了半碗麵條,而後便上山了,師傅買了香和蠟燭。沿着水泥路上去,兩旁是小攤,各有特色的小玩藝,,再後面是山,光禿禿的山。方岩很大,但山不高,有種笨拙的感覺。沿路都是叫買聲,沿着台階上去,一條彎彎曲曲的路,師傅走得氣喘,大家講講笑笑,有看相算命的,有買東西的,穿着行行色色的衣服,到了一處拜佛處,師傅他們娘三個去燒香拜佛,她們便在一處休息等着,好長時間木子李覺得氣悶,師傅他們還沒有,後來跟着小王師傅去看師傅他們,原來看相的人圍着師傅,看她穿着精緻,讓她買這買那,師傅不懂,跟着買,後來覺得不對,於是就爭論着,因為不是當地的話,所以以為是外地的,待小王過去,一口地道的永康話,於是就把師傅給拉出來了,真是的,大家評論着一聽是本地的,於是便也和善了。
接着上去,過了天門,到了天街,到處是人,到處是拍照的。有一個地方叫千人坑,那麼陡峭的山崖,中間一條窄窄的路。相傳那兒那一個年間,農民揭稈而起,被鎮壓而被摔死在那兒,故稱千人坑。那兒有討錢的人,木子李實在是害怕。後來小王師傅帶他們去五峰景區,那兒很是幽靜,看着山實在是陡峭,象被刀削過似的,很是雄偉。來到一處泉水處,大家去洗手,草叢中有一條塑料蛇,王良木拿起來去玩了,小王師傅說:
「把它扔給你媽。」師傅說:
「別扔過來,噁心死了。」後來王良木出其不意地扔給了他姐,卻扔到了師傅身上,嚇得師傅亞青了臉色,往後急退,樂得大家哈哈大笑的。後來師傅去溪水邊洗手,又嚇各尖叫,原來王良木玩累,把塑料蛇放在水中了。
下山途中,大家都很累,而師傅卻是精神抖擻的。小王師傅去開車了,在等車時、
木子李和姐弟倆去溪水邊玩水,卻不料良良滑到了水裏,一隻鞋子全濕了,師傅責怪說:
「讓你不要去你偏要去。」小王師傅開車回來說:
「不要緊的,把鞋子曬到車后就行了。」那個是工具車,有個兜的。而後開車去周傑家,那個採購員,和小王師傅關係很好的。他們都在家,周傑夫婦,還有梅路傑應中也在,都是廠子裏的員工,認識的。家裏也很豪華,很客氣地端上水果,有草莓、有枇杷、有香蕉,水果也是時尚的,當然也不用客氣,大家吃着水果,聊着天。
吃中飯了,有一盤糖醋菜瓜,一碗西豆豆湯,一盤香腸,一盤油煎雞肉,一盤肉燒烏株筍絲,還有油燜筍,糖醋排骨。。。。。。師傅在問着菜如何燒,那個菜味道很好的,木子李覺得借光了,飲料是雪碧,飯後倦得厲害,師傅叫她去二樓休息,她說:
「不用,我伏一會就好了。」她去后屋的花園裏,坐在椅子上,伏几而睡。小王師傅睡在沙發上,王良妮小姑娘也睡在那兒,大家都倦得很。後來便坐在後院裏,陳碧石和師傅,周傑坐下聊天,王良木也坐了下來。大家談起周師傅的家真得不錯,在客廳里,一排沙發,一排茶几,彩電,冰箱,電話機,四萬多的本田摩托車,頂上是氣派的琉璃吊燈,一幢房子四層,很闊氣的。他很是謙虛的,說:
「住住有地方了。」又講起了木子李他們幾個,說:
「楊易平按排好了。廠長說別人談好有房子分,他們沒有的。」她很是奇怪問為什麼,他說:
「不好講給你聽的。」大家就是笑的。後來和陳碧石一起去洗車,車子在開來的時候,王良木暈車的厲害,好幾次嘔吐,他邊吐邊說:
「全吹到汽車上一塌糊塗。」他爸說:
「別去管了,不要緊的,去洗一下就好了。」他媽媽聽了這些話很舒服的,說:
「吐得厲害,還去管什麼車子。」洗好車子后陳碧石說:
「去沈麗芳家吧。」小王師傅便開車送他們過去了。
沈麗芳在家,大家到她家,她不怎麼會招待客人,都站着找不到話題,後來陳碧石講起去沈國濤家,木子李當然是一呼即應,那也曾是她的一個夢。很近的,到了沈國濤的家,比她想像中要好的多,是新造的房子,門前是一個水塘,水塘里還有幾隻鴨子在游,中間的房間有四五個小青年在幹活,說沈國濤不在,他們便去永康市逛街了。去那個西津橋,那是人行橋,有頂的橋,象那個涼亭的造型,好多年後才知道這是廊橋,塗上紅漆,還挺涼快的,很多人在那兒乘涼。橋上有人經營買小吃,她們拍照,逛百貨大樓,碰見了成文南,聊上幾句,師傅買了五十元的荔枝,等下去給周傑家,木子李在心中想師傅道是想得很周到,能顧全大局,象她這樣一個女人的確是精明的。她還很給小王師傅面子,從來不吵不鬧的。有點委屈寧願自己人一個人品嘗的。回到周傑家,她好幾次等在外面,她在等一個希望,渴望出現一個奇迹,等着沈國濤的出現,可她還是失望了。
七點多鐘,吃好了晚飯,坐下看電視,她從來沒有看見過師傅有這麼高興過,她大聲地講笑,周傑他們勸酒很有一套的,連師傅這麼精明的人都喝了四五杯酒,她可是規定自己只喝一杯的人,氣氛也是很熱鬧的。後來黃小唯請客去泛星夜總會跳舞,他也是廠長的一個弟弟。夜總會有十二層,頂層是舞廳,十一層是卡拉OK,下面是酒店。一行人乘電梯到十一層,踏着大紅的地毯進入舞池,舞池很大,四周是坐位,舞池裏是旋轉的彩色小電燈。大家坐下后,泡茶而後跳舞,應小水他酒喝得多,滿嘴酒氣,加上天熱,汗出了很多,她也感到昏沉沉,連着跳上幾曲,她實是累,便休息,接着再跳。這當中她也是很開心的,很少想到別人的。十一點鐘了,便走出去了,在舞廳里兩姐弟睡著了,沿着街道走回周傑的家,覺得冷滋滋的,有一種空曠的感覺。
大家告辭出來了,師傅跟周傑夫婦說:
「連累你們忙了一天了。」周傑說:
「沒什麼關係,只要你們肯來。」上車后打了招呼便連夜趕回了。小王師傅專心開車,繼續趕路,快到諸暨的時候,小王師傅下車抽了支煙,而後便直接送她們到廠子裏了。在途中,她一直記掛着影子,外面茫茫的黑夜。
到了寢室有陳冬梅留的字條,
劍男劍兒:
1號我來了一次,和表妹一塊,兩個人到廠四周和舞廳逛了逛。碰到了廠長,他滿臉是笑。然後就回去了。
雪兒
1994.5.1
睡了不到幾個小時便起床坐車回家了。到了家,赤腳去種田,爸要她去抽水,她邊打瞌睡邊抽水,又唱着歌,田野里到處是種田的人,大家談論着家庭的鎖事,嘰嘰喳喳,很是熱鬧。風吹着她的臉,頭頂上是藍天,有幾朵白雲,腳踏着柔軟的泥土,她盡情地唱,覺得心曠神怡的。晚飯吃的是螺螄,她一個盡的吃着,很是好吃。家中來了一個客人,講話很是海胖胖,很是逗人,也只是聽聽而已,不必當真。白天幹活很累,晚上就很早睡了。這次回家,她沒有提起奇哥的名字。
第二天便回廠了,又恢復了一天緊張的工作。下班后便去外婆家,先去看看中班有沒有人,奇哥不在。本想去逛街,結果阮虹要跟去,便也不打算去了。在大舅家吃了兩個柚子,再吃第三個的時候,卻怎麼也吃不下去了,看上一會電視就回廠子裏去了。在路邊買上幾個柚子,郭珞琳正洗好了衣服,整理好床位便睡了。她知道自己心煩的很,因為見不到影子便覺得煩。去找應小水,見他和斯光雨在一起,便也不去打擾他們了。她有點絕望的味道,覺得生活一點也沒勁。算了沒人愛她,就自己愛自己,看書睡覺就夠了,不必死皮賴臉的去求人家,把一切看得淡泊一點就行了。
第三天快下班的時候,周新星和朱岸虎也回來了,她看見朱岸虎走到對面的模具車間,心中本想着不過去,可一想,不行,還是過去吧,同事間有什麼好隔膜的。便走過去問候,他說:
「我們剛到,才下火車呢,陪周新星去外灘和楊浦玩了一下,沒有味道的。」後來周新星到她那兒來,他問她:
「玩得有味道嗎?」
「有趣味的,以後不去了。」她接著說:
「人都黑下去了,這麼吃力的。」他說:
「我給你帶了好幾樣禮物。」看他很是心急,要去上中班,便也不同他多說了,她很手忙腳亂,心急,手足無措,還特別愛好虛榮的。她對周新星說:
「讓周春奇大夜班不用上了,讓他上中班,小輪倒角。」他問:
「你去幹什麼?」她說:
「我沒去幹什麼?」他說:
「我不回寢室。你自己去說。」她說:
「噢。」便也不言論了。唉她自己也是挺矛盾的,想去說又不敢去說。真的。
吃晚飯的時候,朱岸虎敲門進來,和他聊天,他說:
「上次你們剛走,我們也剛進去了。」她問:
「你姐怎麼說?」她說:
「有人來找過了,很瘦的一個。」我們猜是周春奇,問她:
「有幾個人?」她並沒有說,他就說:
「還有張一棟的。」她說:
「是的,你怎麼知道的?」他說:
「一起搓過麻將的。」而後他講起去上海的趣聞,說:
「周新星下了汽車嘔吐的厲害,兩個人還買了書。」他一本本的講述着,郭珞琳和陳冬梅兩個人幫她去收被子,又去洗了飯的。郭珞琳提出抗議說:
「怎麼今天晚上任務這麼艱巨的,有點吃不消了。」朱岸虎要告辭了,室友們便打算一起去逛街。雖然天天相處,可一起出去的機會很少,大家都珍惜相處的日子。後來要走了,朱岸虎說:
「把我也帶走了。你們去我們家。」她的心中着實是不願意,但既然和他們騎車出去了,便也樂得開心。
一路上,三個女孩加一個小夥子,高聲談笑,唱歌,陳冬梅說:
「朱岸虎,你汗毛也豎起來了。」因為起風了,天冷了,朱岸虎笑着說:
「我在怕什麼的。」他帶着木子李,她手拿袋,不再象對待奇哥那樣親密,在無意中和他們生份着。到了他家的樓下,女孩們說要回去了。陳冬梅其實想去,郭珞琳倒不想去,朱岸虎鎖了她的自行車,再次邀請她們上去,木子李已去了兩次了,一次和周春奇他們,另一次也是和周春奇他們,但沒有進屋,現在又要上去了,在樓下考慮再三,怕傷了朱岸虎的一片盛情,便對室友說:
「停下車去吧。」他拍拍她的肩說:
「嗯,這才不顯得小家了氣。」一起上了樓,他大姐在,正在看電視,打了招呼,一起坐下看電視,看書,朱岸虎把零食拿出來,華夫餅乾,耳朵餅乾,牛皮糖,酥糖。木子李看他新買的書有《土街》《女人不相信永恆》《毒吻》後來大家講起新的紀實文學《廢都》《騷土》《落城》,他大姐也談起,木子李竭力去接近他大姐,大姐冷冷的,讓人感到緊張,越是這樣,木子李越會去接觸。坐上一會兒,木子李說:
「我們吃了許多上海的東西,時間也差不多了,該走了。」他大姐說:
「再坐一會兒,看上一會書。」
「不坐了,走了。」
「那以後來玩。」咦,他大姐客氣多了,看樣子,小弟的話也不是胡吹。朱岸虎又騎車送她們到街頭,木子李說:
「到了分手的街頭,你回吧。」他說:
「不,我要回廠了。」她有點傻,很多書上的語言用到了嘴上,有點油腔滑調,以後不允許這樣了。碰到哥哥,便給他們做了介紹,開玩笑說:
「我們出來玩,別和媽媽說,要聽罵聲的。」同伴們聽了哈哈大笑,哥也開心地說:
「好的。「朱岸虎遞上煙給她哥和同村的李燕江,聊上幾句便走了。到了汽車站,朱岸虎說:
「不送你們了。」她們說:
「我們領情了,你回吧。」於是三個女孩便去逛街看衣服。郭珞琳不會還價,她會說:
「買買去好了,便宜的。」陳冬梅比她老成多了,慢慢瞧,仔細看,說上幾句俏皮話,看襯衫,看裙子,看長褲,吃棒冰,看玩具,夜攤都收場了,她們才回廠。途中木子李買了香蕉和菠蘿。
到了廠子裏,木子李去周春奇那兒問:
「還要不要去領零件了?」他說:
「要去領的,這兒不夠的。」她問:
「你什麼時候來的?」他說:
「八點鐘,你們去朱岸虎家了。」她覺得很奇怪問:
「你怎麼知道?」她說:
「你們剛走,我也到他家了。」他做着,她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他說:
「去領出來,你要去睡了。」便一起去領小輪了。她說:
「有香蕉,菠蘿,你吃什麼?」他說:
「吃香蕉好了。」便去寢室拿來了香蕉給他時,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說:
「這麼多。」她說:
「嗯,對你是要好些的。」不再言語了,他把小輪放到車上,說:
「太少了,再拿一箱。」她說:
「多拿一點。「便又拿了一箱的。奇怪他也會聽別人的言語了。回寢室后看書到很遲的。她想不能有這種性格,一副小孩的脾氣,頑童樣子,吵吵鬧鬧。算了他不表示,她不想等了,難道她做的還不夠嗎?
有沈麗芳回來了,在磨刀,木子李說:
「這幾天你請假,陳碧石忙得很,你要好好謝謝他的。」陳碧石拍拍她的腦袋,她多嘴了嗎?不,陳碧石聽了這話很是開心的。去洗手時碰到了沈麗芳,她挺想着從她的口中得知沈國濤的近況的,便說:
「很高興上次去你家,還去了沈國濤家,去周傑家碰到了應中,街上碰到了陳文南他們。」沈麗芳說:
「真得很意外,我也沒有想到。我碰到了沈國濤的弟弟,沒有碰到沈國濤,他也不常回家的。」木子李聽了很失望,她去他家,他竟然不在家,真掃興的。她想朱岸虎說他以為她的親哥哥不是她哥哥,以為是客氣叫的。她聽了很彆扭說:
「你以為我哥哥是隨便叫的呀。」真是的,她總是談論自己的親朋好友。給人家聽了就是話多。是的,她叫過陳飛明哥,叫過沈國濤哥,現在是周春奇哥,她叫人家,人家會應的,她怕什麼,真是的。以後她不想許諾人家,生活中覺得苦悶,和朋友們說說話,聊聊天,再看看書,不也是能找回自己,又何必浪費太多的時間呢。有周新星說:
「有好幾樣禮物,你去去挑,一本紀實文學,還給明主任也帶來了餅乾。」他說:
「這本書你喜歡的。」他倒是想得很周到,又會說話,周春奇這點就是比不上,但她就是選擇他,比來比去她也會不甘心的。不,她不會失去信心。約好三點鐘去他那兒拿禮物。她走到周新星那兒,他問她:
「等下去不去?」她說:
「不去了。」他說:
「為什麼變卦了?」她想說「師傅臉色不太好,有點怕。」可是她沒有說,她怕說漏嘴。說:
「不變卦。」他說:
「我會來叫你的。」後來還是帶過來,她沒有去他的寢室。
這幾天木子李總覺得心神不寧的,記掛着熱處理的活,總感覺空落落的,好象在失落着一樣東西。廠長進來問明主任:
「明煙,那個中間軸幹得怎麼樣了?」明主任說:
「和王小琴說了。」廠長說:
「你們兩個怎麼樣了?一個說另一個會按排,另一個說一個會按排,過來過來,去說清楚。」兩個人去二樓,不一會兒,師傅下來了,鐵青着臉動作飛快收拾東西,不一會兒走出去了,又一會兒進來,木子李知道出了事情,明主任對她說:
「我不做了,來我家遊戲。」木子李有點吃驚,也有點哽咽說:
「出了什麼事?」明主任故作輕鬆地說:
「沒什麼事。」明主任要走出去,木子李哭了出來,師傅也哭了,飛快地走了。她去找王小琴說:
「我師傅走了。」她大聲說:
「走了好了,工作也不用幹了。」木子李聽了不再出聲,王小琴開好了施工單,顧自去小屋了,她跟着去,但沒有進小屋。她回到車間,哭着,應小水進來了,說:
「什麼事?」她說:
「我師傅回家了。」李月蘭也進來問:
「什麼事?」她說:
「我心裏難受。」郭珞琳也來了,也問為什麼,說:
「不哭了,人來了。」她便忍住不哭了,強打精神去車間,周新星講笑話逗她開心,可走出他那兒,一種不快就又上來了。吃中飯時,樓英子講述他們車間發生的事,說:
「廠長把凳子也摔破了,不一會兒木子李上來了。」她聽了,心中在想,樓英子他們太膚淺了,有些事不能講的。
周春奇來上中班了,她把事情的原由講給他聽,她說:
「我感到挺絕望,人也昏起來了,膽小的厲害,我愛幻想,總是躲在別人肩膀下。我的工種不好,早和爸爸說過是跑腿的活,過去的人叫這種狗腿子。」他大笑,她說:
「幸虧我不是屬狗的,是屬鼠的,可鼠的膽子太小了。」他說:
「我也屬鼠,可我不膽小的。」
「嗯,是膽大的好,現在碰到的事都要自己着力解決,象我們這樣,上頭要得罪,下頭也要得罪,兩頭受氣,總是要得罪人的活。」他說:
「你這麼精明的人,不會吃虧。」她奇怪自己,為什麼要講給他聽。周新星說:
「那天我們去上海,你去我們寢室。」她說:
「沒有,不對,去坐了,以後就不去了。」他唉的一聲,滿是嘲弄的神色。而她真的以為她不會去的。她不知道她該怎麼辦,他總是冷冷的,沒有激情,而生活沒有激情會是一潭死水,只有激情會成為愛做夢的男孩。她可以借工作的機會,在他身邊多呆一會兒,除談工作外找不到什麼話題,真的,他不會問她怎麼樣,也不關心她的事。她找到一個話題總是那麼冷冰冰的結尾。她說:
「等下周新星來嚇你一跳了。」他說:
「他可能去他姐那兒了。」
「除了我,別人是不會的。」
「那我常常嚇你嗎?」他不再言語了。她在心中想,因為願意和他接近,既然這樣她就不想再去接近了,也不想跑到他們的寢室去了。挺希望奇哥在干好活后邀請他出去玩,她已經夠緊張了,去輕鬆一下,可他就是不言語。
去師傅家,和寢室里的女孩一起去,郭珞琳和陳冬梅,樓英子總是不在寢室里的。她家離得近。敲開門,師傅和小王師傅也在,師傅挺熱情地邀請她們坐,小王師傅給她們泡茶,坐下后,郭珞琳東看看西看看,象個小孩子,郭珞琳跟着木子李轉,她坐在那兒實在找不出話題,便問:
「師傅,在家忙了一天吧?」師傅說:
「不忙,回來后便睡,一直睡到五點鐘,才起來做晚飯,一個人也不知道我睡在這兒。」木了李說:
「王師母來問我,還說運氣不好,剛巧碰上三個人都不舒服,鬧出了矛盾。還說中飯邊幫你們買菜拿飯全弄好了,三個人一個也不來吃,便把飯菜給倒掉了。」師傅說:
「王小琴也不在?」
「嗯,她也不舒服,去招待所洗地毯了。」後來小王師傅開了錄音機,師傅叫她們去客廳去聽,一起去唱卡拉OK。木子李說:
「辦公室許多人來問我,你師傅走了,我說,我不知道,會有這種事的。兩個駕駛員,還有採購部的人。」師傅說:
「我走,沒有人知道呀。」
「王小琴下來問陳碧石,問你去哪兒了?他說剛看見小王師傅送你出去,她和陳碧石說你回家去了。後來駕駛員說看見你走出去了,便和小王師傅說你有點不舒服的。」大家聽著錄音機,師傅說:
「可以天天學唱歌了。」木子李開玩笑說:
「廠里的舞廳已好了,你可以那邊去學了。」坐上一會兒,便告辭去逛街了。其實她是一點也沒有興趣,真的,既然和她們一起出來了,便強迫自己高興起來。她不希望自己的頭腦平息下來,那會讓她陷入更深的恐懼中,讓她忙得團團轉,過後看書直到想睡為止。陳冬梅說:
「這兒廠里的頭都很好。」她象過來人似的說:
「每一個人都有陰暗面,別只看到他們的向陽面。」她一想起那個惡魔就覺得噁心,有點恨之入骨的味道,其實,還是少說為好。呆在這個廠里,還是學聰明點好。
早上上班,小王師傅進來,叫她按排下去施工單,於是她便開了施工單,十一點的時候去周新星那兒,她說:
「講個笑話行不行,大家樂一樂?」他說:
「你心情不好,有人看出來了。」她否認說:
「我很高興呀。」他說:
「不用隱藏,周春奇說你心情不好,問他什麼原因,他說不知道,他說他以為你會去找我的。」她說:
「沒有,我一直呆在寢室里。」
「去你們寢室喝開水,你們人也沒有,去哪兒?」
「噢,我們去逛街了。」他說:
「以後不要帶我們去逛街了。」她說:
「是的,男孩一般不喜歡去逛街。你很是善解人意,也很粗獷。」他說:
「我不希望聽到這種讚美,會覺得很是悲哀。你肚餓不餓?」她說:
「餓。」他說:
「周春奇那兒有吃的東西。」他便去拿來了,結果那個豆糕很硬,牙齒都要啃下來了。大家哈哈大笑的。每當認為是失望的時候,總會碰到溫柔,而每當溫柔的時候,又讓人捉摸不定,對於奇哥,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他體質這麼弱,她有點怕,可又放棄不下他。
有那外協的何雲米問她:
「有男朋友了嗎?」她說:
「沒有呀。」她說:
「那幫你介紹一個,真的,你也認識的,王家巾人。」她的心中轉了無數個念頭,那個人她見過,人長得高挑,體格也不錯,可奇哥怎麼辦,如果他沒意,她可以去結識別人。如果有意,她才不肯去花這份精力,好矛盾。周新星也聽見了,有點嘲弄,唉,不要想得太多,多看點書,女孩一切都靠自己去爭取,不要相信什麼命運的。生活中還是存有希望的,下班時她還在忙,周春奇倒是進來幫忙了,他問起有沒有去求籤過,她說:
「沒有。」而後她講述很多的話,關天遊玩什麼,種田什麼的,他倒是願呆在她身邊,聽她講話。她說:
「今天下雨天,回家最好。」他說:
「我要捎被回家。」下班后,不想車間裏的活,便看書,隨着天空暗淡下去,心中的希望在一點點的消失。後來楊迪燕進來坐下聊上一會兒天,對於生活的態度和看法,她總抱無所謂的態度,一副淡漠處置的樣子,象一杯白開水溫吞天的,無激情,無希望,生活如一潭死水似的。又講起交朋友,瘦的給人敏捷,聰明的感覺,胖的給人一種傻乎乎的味道。又講述不認識介紹有一種欺騙的感覺,認識了變成了大哥哥小弟弟,永遠是小孩子的性格。楊迪燕出去了,木子李接着看書,直到郭琳,陳冬梅加班回來叫她,三個人一起回寢室。
第二天一早起床,她在發著牢臊,真得很忙。上班后再開施工單,廠長陰沉着臉,沒有言語,她寫字寫得飛快,周新星說:
「昨晚遊戲真有味道。」她沒有出聲,心中想,你懂什麼,有一種委屈的感覺。後來和陳碧石講車間的事情,他幫着解決,她絮絮叨叨地講述着心中的感覺,講着第一次去舞廳里整夜睡不着覺,講述着去師傅家的事,心中真得很急,講話也要大聲了。他說:
「我從不罵人的。」想想倒也是,他說:
「大家都來做做吃吃的。」她的信念在發生着動搖,和陳碧石的一席話,她的觀念在變更着,她有點迷惑。半年多了,她一直以為自己遇到了要找的人,可現在卻在崩潰,她記起那次去壓機車間,看見陳碧石時有一種想法,同事相處了好幾年,對於奇哥,又是那麼衝動,現在煩得厲害,但這方面的事絕不想去煩了。去周新星那兒,他看着周春奇的方向總是那麼笑着,他說:
「周春奇正在考慮中,說今天不回家,要去遊戲,說要來叫你,你去不去?」她看着他,琢磨着他的話,說:
「去,怎會不去呢?那怎麼會想去遊玩呢?」他說:
「經常跑回家覺得吃力,呆在廠子裏又討厭煩,還是出去走走好。」她在心中想「奇哥,你的認識也許太遲了,如果你早這樣,你會擁有一個為你付出一切的女孩,可現在,太遲了。」她已找到了心中的夢,那是書。
整天都覺得昏沉沉的,好象在發燒,有放多事情想不起該怎麼辦?去車間那兒,仍就嘻嘻哈哈象沒事一樣,可心中卻有許多煩惱。周春奇進來,坐在她的對面,她咳嗽的厲害,他說:
「你忙壞了。晚上一起出去。」她說:
「好呀。我沒有,你倒要小心,一陣風吹來,你會吹倒的,象明煙師傅一樣。」他笑笑,她說:
「沒有一種安全感,只有危險感。」
「和我相處?」
「嗯。」她發現,他本來笑意盈盈的臉變得陰沉下來,她連忙說:
「這不是更好嗎?」想說充滿危險的男孩更有魅力,更會吸引人,但並沒有說出來,有什麼稀奇的他,雖然不怪他,但心中的傷口卻會撕裂。他走了出去,她猜他在意她講錯了話。
下班后,實在倦得厲害,強自撐着洗頭,洗澡換衣,應小水來敲門,約定6點半去師傅家。她答應了。在廠門口猶豫再三,才咬牙騎車去周春奇的寢室,她不會跨進他們的寢室,因為她說過,不再去。敲了門,他們都在,她在門外對周新星說:
「我有別的事情要先出去了。」可他們在講笑,並沒有立刻開門,她很快就走了。她有什麼資格讓他們停止,她其充量也不過是他們的一個笑料罷了。許多男孩在一塊,在寢室里他們要換衣褲,那種場面她很是恐懼的。四個人騎車出去了,陳碧石、褚文軍、應小水和木子李,應小水帶着她,買棒冰吃,上坡路了,下車,陳碧石騎車慢,便坐他的車,他說:
「不要帶你。」她硬要坐,當然也就沒去坐了。嗯,討厭她的男孩偏要去接觸的。
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到了師傅家,王師母,王小琴,師傅都在,大家一起坐。陳碧石在叫:
「黃華,去跳舞。」5歲的小姑娘很高興,換裙子,穿絲襪,是王小琴的小女兒。換好后出來,樂得大家哈哈大笑。王小琴找話題,從三個青年交女朋友談到升學率,考高中,職高,又談到發襯衫,又談到金工領料單的簽字,各自的神態。在那兒不用多說話,她覺得挺舒服,看着他們很好相處的。挺佩服王小琴的口才,其實長大后才明白那也不過是假象的。後來廠里打電話說有人打架,大家也告辭了,廠長騎車回廠了。一照面,覺得廠長真老,浮腫的雙眼皮,讓她從心裏發毛。她不喜歡他們的家庭,對小孩成長有褒貶有戲弄,對於小孩子的性格形成有一定的影響。到了廠子裏,大家去應小水那兒坐了一會兒,便回自己的寢室了。看了一會兒書實在支撐不住便去睡了。十點鐘,陳冬梅和樓英子逛街回來了。門外有人敲門,說是朱岸虎,陳冬梅說:
「明天再說吧。」門外的說:
「找木子李。」木子李起床,和他談天一會兒,吃了一支他帶來的甘蔗,又睡,誰知又咳的厲害,坐起來,真想家,在她生病的時候,真希望有人來看她,要不然她回家,可從來不會有人關心她,過去關心她的人早已離去了。她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選擇的。覺得很是傷心,為了那個影子,她一直在傻等,可總是失望,一切都完了,用不着解釋什麼的,
第二天上班去車床,剛剛在心中有個念頭,她會讓影子快樂起來。誰知走過去,卻又是一副冷冷的態度,誰稀罕。周新星想講什麼,一副欲言欲止的樣子,周春奇走開了,她也不想再呆下去了,也走開了。有什麼稀罕的。能擁有他們作朋友,固然奇樂無窮,但失去他們,她仍就是她。她很矛盾也很迷惑,她處在一種好笑的角色中,半年多了,一直以為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在過去的夢中,在冥冥的感覺中,都象極了那個影子,可影子總是那麼不緊不慢,脾氣又倔得厲害,還很消沉。為什麼,她一直希望和他們相處,她能鼓勵他,讓他充滿年青人的朝氣,可現在她失去信心,她想放棄,無緣的相識,那只是過去的一種友誼。她心目中的男友是大哥哥一樣會教導她,她任性,愛發脾氣,而他必須要成熟,她弊不住話,想什麼說什麼,他必須是要明智。她愛好幻想,他必須是現實。她愛好文學,他必須支持她。她愛好運動,他會陪她。這一切的一切她以為影子是奇哥,可他無動於衷,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如果他有雄心壯志,那她則會全力以赴。而現實是他不主動,比較壓抑,身體不怎麼好,力氣小,算了。她一直鬱鬱寡歡,真想不到和朋友的相處會產生誤會,原因在於她講不清楚。既然有了這個心,為什麼還要怕難為情,既然去說了,為什麼樣表達不清楚,可憐的女孩,手中的幸福總是抓不牢,傻傻的。知道她心中的煩悶嗎?她受不住了,如果有緣會解釋的,如果無緣就讓它隨風而去,不要再提任何人的名字,也不要再提任何事了,相處過的日了就珍惜着好了。她不相信什麼奇迹了,心中的他有點模糊了,讓孤寂伴她走完自己的一生吧。
到了下班的時候,周新星說:
「你這麼奸,讓我們到處尋。」她心中覺得委屈,要不是還有幾個人在,她準會掉眼淚的。她還是生他們的氣,他們倒反過來責怪她。唉,朋友都是靠不住的,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埋葬過去的一切一切,讓她重新去認識他們。不要帶着偏見,也許會讓她們心平氣和的相處,再也沒有激情。她仍就是回到原來的那個她,孤獨再加上寂寞,讓她學會承受。現在她也想通了,不能怪別人什麼,他們也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動,對於朋友不要那麼斤斤計較。她沒有朋友,仍就回到不相識的那個時間吧。她覺得已失去了親密無間的朋友,無朋友的滋味讓她品嘗到一種孤寂。他們總是譏笑和捉弄她,那麼不在乎她,算了,失去了朋友並不可怕,只要不失去心中的美好的祝福和美好的希望。不要再去周新星他們一夥的旁邊了。失去了他們,她還是她,誰叫他們不在乎,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實在是她太自私。因為在她生病的時候,真想有個人在身旁,而現在,一切都遠去了,不再祈求別人的在乎了,一切她都能獨自品嘗和承受了。給她時間,讓她好好靜靜,不要靠得那麼近。連缺點都看得很清楚。算了,結束他們所有的一切,早上的笑顏如花,卻碰到一種冰冰的感覺,便也算了,他並不是一生的追求。她覺得沒勁,期待着一個奇迹,隨着天空的變暗,心中的一點點希望在消失,既然無緣,又何必苦苦等待,放棄了,放棄吧。心中狂叫「為什麼不來看我,為什麼」一切都結束了,不要再提他的名字,結束了,結束了。他帶走了她生活中所有的激情,讓她一個人靜靜地過完一生,她差一點以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一不小心給溜走了。放棄了他,又覺得委屈,這樣莫名其妙地,沒有一個解釋,一場誤會,分分秒秒,點點滴滴,回憶起相處的日子,他不管如何永是心中的影子,可是他太膽小了。面對一個為你付出一切的女孩,他從不表示什麼,無緣地天天相見,又有什麼意思呢,那麼多痛苦,自己一個人品嘗算了。不怪他,只怪自己,什麼也不懂,什麼都把握不住,算了,已經早睡了三個晚上,不要在等待中耗日子,應積極地投身在自己愛做的事情中去,友情失去了,還有徵途。有什麼好稀奇。那幾天師傅不在,她有多緊張多累多煩。一靜下來,滿腦子都要是數字,只好拚命看書的。本來約好出去輕鬆,結果她有事出去了,他們顧自去,那天她沒有吃飯,找了他們兩次,都不在,她知道她們之間該結束了,一切都完了。對她來說,她夠幸福了,她一直以為他會在乎她,初三值班,他說那天他想來的,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幸福,可結果呢,她一無所有了。一連五天,她極力讓自己不去接觸他,怕自己又引起希望。他也不來問她,要知道心靈傷口的治癒,得花很多時間。她以為她的愛情觀是純潔和純情的。可常常給人捉弄,結束了結束了,往事點點滴滴,都不要互相提起了,不要再提她的名字,她也不願再提他的名字,他們這間的一種默契結束了結束了。揮手道一聲別,但願她不不再夢見他。她無法叫自己開心起來,心中一個聲音在狂叫,為什麼要這樣待她,究竟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放棄他,又於心不忍,去爭取,又覺得沒有信心。為什麼要讓她痛苦,她的一切痛苦,他不在乎她,不在乎就不在乎,她活着也是為了自己。
她鼓起勇氣去周春奇那兒,他停下來和她講話,他說:
「他們說你入魔了,有這回事嗎?我並不覺得。」她說:
「有呀,我很失望,以為把你們全得罪了。馬曉和說周新星,朱岸虎倒還熱情,挺外向的。周春奇卻不怎麼出聲的,說你很小心謹慎的,輕手輕腳的,是慎之又慎的。」他說:
「這麼深奧的,我不懂。」於是又沒有話題了。他說:
「你生氣是我的緣故?」她說:
「怎麼可能呢,我不會給人得罪的,總是我去得罪人的。我以為把你們都得罪了,你們理也不理我了。」他看着她覺得驚奇,她說:
「我很任性。」唉為什麼要象一個無助的女孩一樣去訴苦,去傾訴呢。早已說過一切要靠自己的。
同寢室的室友,陳冬梅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孩,這幾天木子李是悶悶不樂,又加上朋友之間的誤會,也很累,也沒有去陪陳冬梅。上次陳冬梅和王旦吵了一架,哭了,她說沒有味道,回家了,今天幹活又撞了一下,種種不如意夾在在一起,她便回家了。留下紙條給幾位室友,說是為她自己的事。這個女孩,很是欣賞她的個性,很是鮮明的。
劍男:
認識你以後,一直好聽你的話,因為你對我和劍兒好愛護,你象個大姐照顧我們,我也做到好乖,對不對?
好佩服你的為人處事,也好羨慕你的本領,我相信你行的。好好乾,大姐。
對你我可以講心裏話,不全是為了我和王飛旺的爭了幾句,主要還是我自己的事。
走吧,回家讓父母照顧好了,大姐你可以放心的。
雪兒1994.5.14
附上二首孟庭葦的歌:
其實我並不想哭,只是眼淚不曾知道。
其實我並不想哭,只是我的心有些痛,
其實我並不在乎,你用什麼方式對我,
其實我只是有些難過,難過你為何不肯告訴我。
你想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我從來不知道,
你想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你從不對我說。
愛與不愛,教我應該如何選擇,
其實我真的好想明白,在你冷漠的眼中是否有我。
孟庭偉的歌《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歌詞如下: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一朵雨做的雲,雲的心裏全都是雨,滴滴全都是你。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一朵雨做的雲,雲在風中傷透了心,不知又將吹向那兒去,吹呀吹吹落花滿地,找不到一絲絲憐惜,飄呀飄飄過千萬里,苦苦守候你的歸期,每當天空又下起了雨。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每當心中又想了你,風中有朵雨做的雲。
原來陳冬梅和車間的檢驗員吵了一架,她不想做請假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一點鐘的時候,去周新星周春奇那兒,說:
「我有事,給我三個小時時間,晚上請你們吃麵條。」他們說:
「好的,會去的。」大家都不蒸飯了。後來去車床那兒,朱岸虎,周新星,周春奇也在,周新星說:
「是去胡村吧?」她說:
「是的。」周新星說:
「我和周春奇商量猜你們肯定去胡村,昨天聽周春奇講起陳冬梅莫名其妙地走了。」很是驚奇問他:
「你怎麼會知道的?」他說:
「他感覺到的。」咦,這麼默默無聞的男孩,對於別人的私事倒是挺能感覺到的。她退卻了,死了這條心,她要重新考慮自己的事了,後來才知道是他從樓英子那兒聽來的,他們有時回家,路上碰到了。
她以為他們有緣:第一次見到他,心中暗笑,咦,有這麼冷竣的男孩,如果作為朋友,會不會很興高采烈呢?
她以為她們無緣:在同一車間相處了十個月,他無聲無息,後來因他常上白班,他愛臉紅,不敢在他面前多呆,怕得罪他。有一天忽發奇問「你臉上的皮膚光滑多了。」他竟會答話「那麼,錢是白花的嗎?」一笑而走開,心中迷惑,他倒願意說話了。
她以為他們不會再相知:那一天在火車站等他們的到來,他們一行四人興沖沖的趕來,她有點震驚。他引起了她的注意。相處五天,沒有雜念,沒有尷尬,在大自然中她們盡情地感受着,發現他是比較心細和有主見的男孩。
她以為他們的交往會很平淡:那一次心中滿懷恐懼,在他面前流淚,心中有一個念頭,讓她從此認定了他,她不管對錯,她選擇的不後悔。
她以為他會在乎她的邀請:可偏偏天下雨,給他找了一個絕好的借口,要知道她有多失望的。
她以為他們不會再深談,那天三個人在雨中游公園,他興緻很高,看到他高興,她也很是快樂。不知為什麼,把自己訂的雜誌給了他,明知他不會去看的,他有自己的選擇,但她願意這樣做。
她以為他們會絕交:勸他去上海遊玩兩天,他態度堅決,說心情不好不去,那次去咖啡廳坐,明知他很累,他也不習慣那種氣氛,可他為了她們去了那兒,她知道他不開心,但她並沒有說什麼,她不怪他,可她知道,一切都在否認着。
她以為他們又有希望:那天一起出去到夥伴家,結果他們看了電影,他說陪她逛街到十一點鐘,她好驚喜,以為他會做到。那一天,所有的都給她挺美好的回憶,在一起相處了三個小時的。
約好一起去陳冬梅家,有木子李、馬曉和、樓英子、周新星、周春奇、和朱岸虎,因為平時兩個寢室的人都在走動的,周新星這個人大家都是歡迎的,人長得帥還能說會道的,不象奇哥,瞪着個臉的。還有他們都是一個方向的,有時回去還能做伴一段路。下班后,說好她請客,去叫周新星他們,她便心急火燎地洗臉換衣扎辮子,女孩們好了,去廠門口等,她去到了他們的寢室叫:
「你們好了嗎?」
「好了。」便一起騎車出了。剛巧騎車碰到了廠長,她的心拎起來了,嚇得她不敢笑鬧,怕廠長翻臉,讓她去機房學習。郭珞琳有活在機房裏不去,於是把自行車給了周春奇,叫他去充氣,她自己坐上周新星的車子和朱岸虎他們去小店吃麵條。她口乾的厲害,便買了冰磚吃,男同胞都不要,女同胞都要,男女隔開來坐,為什麼要這樣正經呢,真是傻女孩一個的。男同胞都吃完了,女同胞只吃了一點點,有點害羞。出發了,她的自行車發出聲音,唉,真是的,要買新的自行車了。
一路上大家講講笑笑,時間倒也是挺快。木子李和樓英子講着室友的事,男同胞陪着馬曉和在講話。路很差,坑坑窪窪的,奇哥倒是很關心她的,問着她的一些事。到了陳冬梅家。坐下泡茶,大家便嘰嘰喳喳聊天了,木子李對陳冬梅說:
「好幾天沒有吃晚飯了,大家胃口也倒了。」又說:
「寢室里的風鈴也在說叫你回去。」周新星說:
「假如不叫陳冬梅回去,不好向郭珞琳交待,睡也不用睡了。」朱岸虎、周春奇、樓英子也竭力勸說著叫陳冬梅回去。大家在講8號寢室的趣聞,講珊瑚蟲講貓,講歌星,反正不寂寞,天南地北。木子李到門外和陳冬梅媽媽聊天,她媽媽對這個女兒很是寵愛,也不怎麼去說的。她媽說:
「倉庫煩是煩,有時受得委屈,家裏哪裏會受這些呀。」後來女孩都上樓去,木子李沒有上去和男孩坐在一起,他們問她:
「木子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好象對我們很是不滿意的?」朱岸虎說:
「我和周春奇研究過了,為什麼會說交朋友不要太深入交往,失望產生會看破紅塵的。」周新星說:
「也許是上次你來叫我們,我們沒有開門便生氣了。」她說:
「那怎麼可能呢。」他們說:
「就是從那天開始的,三天了你變了。」她說:
「那次我有事出去,和你們說一聲。後來八點多了,我來找你們兩次,你們不在,我餓着肚子,挺失望的,第二天你又來說我壞,我覺得挺委屈。」
「噢,我們要好好去想一想,那些地方得罪了你。」
「不,不要去想,全是我自己的緣故,那幾天煩得要死,約好一起出去,你知道我有多高興。」朱岸虎說:
「我以為我們的友誼結束了,看樣子,我們又恢復了友誼。」朱岸虎這個男孩,挺倔強的,有一種剛愎自用,她說她不高興,他說是他們的緣故,有點恨聲恨氣地說。她覺得有點怕,這男孩不可以得罪,他會有心病的。周新星道是坦率多了,得罪了,講清楚,仍就是朋友。周春奇從不表示自己的意見,頗有心計,在他面前,還是少說為妙的好。在歸途中,她對朱岸虎說:
「我很高興,又和你們相處了,本來我以為這麼能相處的朋友也讓我絕望,我便不打算去交往朋友了。」朱岸虎說:
「我們一直在談論你,怎麼不高興了。」在回來時和周春奇騎了一段路,她說:
「過幾天要騎車回家。」他很開心地說:
「現在陪你回家,讓你爸媽肯定會嚇一跳的。」她說:
「那道不,爸媽肯定會高興的。因為帶了一個人去。可惜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到了廠門口,便也不交談了。
回來后,一寢室的人,郭珞琳,她的兩個妹妹,陳冬梅。樓英子,馬曉和,後來來了周新星,周春奇和朱岸虎,大家講述着方岩的種種趣味,等他們告辭后,姑娘們睡下后還在木子李和馬曉和聊着天,馬曉和這個人很內向的。馬曉和說:
「我很高興和你們一起出去,真開心。」講述着十八九歲的夢,馬曉和說:
「十九歲那年和一個男孩通過信,僅僅一句話便不再通信,他來信說我很好,我說我們是朋友關係,她還小。結果男孩說他很痛苦,便不再來信了。」馬曉和自責說:
「我想去道歉,並不是故意的。現在過了幾年,仍就是想他。」木子李也講述十八歲那年和沈國濤的交往,他來信說:「會永遠記住我,可他不會背叛他的老婆。」又講述着什麼男友,什麼女友。一直談到很遲才睡去的。
第二天去應小水那兒,恰巧朱岸虎也在,聊上一會兒天,她在說:
「交朋友不要交得太深入,我那一天挺失望的,有一點看破紅塵的味道。」朱岸虎說:
「切身體會。」她的一張嘴實在是有點油腔滑調,嘰嘰喳喳講個不停,說著應小水是高不可攀,上層階段的人。相處了這麼多年,還說是不能相處,要知道應小水的脾氣是最討厭人家說他什麼,她竟然奇怪自己在朱岸虎的面前滔滔不絕地講着話,真傻。其實女孩許多是非,都是口中說出去的,常常小孩子脾氣,想什麼說什麼,要避免不必要的矛盾,還是少說為好。以後不允許再去胡言亂語,沒事的時候,難道不可以練筆,傻女孩,這張嘴,別人都怕她。不是對自己講過了嗎?沒有出群的容貌,不要自卑,還可以有過人的才智,傻女孩,朋友不在,不要太消沉。
她把心中的迷惑向徐師傅講了,徐師傅說:
「我也想不清了,你們不合適。他內向,你外向,他人不活動,很少主動。」接着又說:
「這種事不能着急。大家都年紀還小。」可她就是很痴迷於他。白天周新星的話讓她好感動,他說:
「你一天不過來,說明你不太對頭,三天不來,說明你在生氣了。」她一走過去說:
「可以站嗎?」他說:
「我正在想一個問題。」她在心中說「周新星,不要為我花太多的心思,等到你了解以後你會覺得挺失望的。」下決心了,不會再去他們的車床那兒呆了,她說:
「你說,不來表示對你們不滿,多來幾趟,你可千萬別心煩。」他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相處的時候挺快樂,靜下來後會覺得很心煩,比來比去,比得自己很消沉。」她聽着他講,覺得他挺善解人意。
早上七點鐘差一分才醒過趕緊起床,刷牙顧不上,抹一下臉便沖向車間,一看施工單差不多全拿走了,有一個人在她背後拍了一下,她一下子覺得有了依靠,不再惶恐。她知道是奇哥,說:
「剛剛起床,臉也沒有洗,抹了一下。」他滿臉驚奇說:
「幹什麼去了?」她喜歡看他這付模樣,全部身心的投入。忙完早上的活,再去寢室洗臉刷牙,再扎辮子,而後去周春奇那兒,他主動會問:
「早上怎麼這麼遲的。」她說:
「感到吃力,昨天晚上七點鐘睡下后,一直到早上七點鐘。」他說:
「會有這麼吃力?」
「嗯,我感到疲倦,昨天樓英子他們訂床棚,敲得很響,我竟然也睡過去了。現在幾點鐘?」他看也沒看說:
「十點十五分。」她說:
「別這樣自信,你根本沒看呀。」他說:
「別的事情不自信,對於這件事,我很自信的。」
「真的?」
「真的,要有這們的自信就好了。」他接著說:
「對別的事很容易產生後悔心裏。」她說
「為什麼?產生後悔的心裏不好。」他說:
「我也知道不好。」她說:
「絕對不好。」他注視着她,她感到一陣興奮,滔滔不絕地講開了:
「歷史上很有名的西楚霸王,有一次破釜沉舟,要知道,你產生後悔心裏這點精力還如放在別的事情上好,既然做了,就讓他去了。」他笑起來說:
「算了算了。」她很驚奇說:
「咦,你怎麼也會說這個話。」他說:
「常聽你這麼說的。」她說:
「我說的不多,但我寫得很多。」他說:
「你也會產生後悔的心理?」她說:
「我竭力不讓自己產生後悔心裏。一段時間內我的座右銘是「對於做過的事不要產生後悔心裏。」」他很是開心的笑了,要惹他開心的笑是很吃力。李浩光走過來,笑着說:
「別常呆在這兒呀,去我們那兒吧。」她說:
「咦,這麼關心我,該怎麼樣謝謝你呀?」他說:
「假如你還不站這兒,他這點零件早就車好了。」她說:
「我站在這兒鼓氣,是為了他更好的幹活。」於是李浩光笑笑走了。周春奇說:
「我寢室里還有飯糰,你要吃嗎?」她問:
「我不要吃,我有餅乾的。誰還沒有吃?」他說:
「早上去叫周新星,他還睡在床上,這麼大的雨,我帶他到廠里。」她說:
「不吃早飯的男孩沒有力氣。」他說:
「我吃的。到9點半,周新星會去吃的。」她說:
「我沒有吃早飯,總是哥象妹,而不是妹象哥。」他笑。唉,她總是管不住自己,她不想去他們那兒,可總是要去呆上幾分鐘,真是傻。好象已下了決心,認定他就算了。
吃過晚飯寢室里木子李、郭珞琳、馬曉和三個人在,木子李看着門后的棉絮覺得很眼煩,便催郭珞琳去牽自行車,要帶被回家,又想到朋友們不關心,奇哥也不來看她。便說:
「碰到我哥我就回家了。」正在綁被的時候,周新星和朱岸虎過來了,她問:
「只有你們兩個?」他們說:
「還有人。」她說:
「太巧了,幫我捎被子去汽車站。」他們問:
「陳冬梅和樓英子呢?」她說:
「昨天他們大夜班。」後來周新星和朱岸虎去隔壁寢室了,她們便出發了。後來周新星趕上來,說:
「騎得這麼快。」她說:
「你們在交談,不好打擾你們,便先走了。」他說:
「不是的,在等周春奇和張一棟他們。」一路騎車,她很風風火火的,周新星不時關照她,可她一點也不覺得怎麼樣。他總是這個德性,她問起張一棟上大夜班,她說:
「在廠里幹活是要心計的。數控有9個人,為什麼光挑他一個。也不去想一想,真是的。」他說:
「你在說張一棟有心計。」她笑着辯解說:
「不是這個意思。」到了停車場,她哥不在,周春奇他們來了,奇哥問:
「怎麼這麼遲回家?」她說:
「嗯,下班后才想起來的。」他問:
;」等你哥?」她說:
「嗯。」她有點委屈,心中說「你不來叫我玩,我覺得倦,想家」。周春奇說:
「我送你回家。」她笑着說:
「怕你吃不消。」朱岸虎說:
「去我家吧。」她說:
「我不去。」他去買了香蕉,她吃了一支,便回外婆家了把被子放在那兒。他們便去朱岸虎家了,真是的,周春奇在,她待別愛婆婆媽媽的,真的會去家的。傻傻傻。到了外婆家,二舅媽在改試卷,便說去汽車站,哥哥沒有找到。又說起早上睡懶覺事情,又說起周新星說沒有吃早飯,二舅媽說:
「知你者我也。」舅媽說她老提想周新星這個名字的,,怎麼會提他的名字,不要誤會。後來她便騎車回廠了。
這天去周春奇那兒講了一席話,木子李覺得很疲倦,象經歷了一場戰爭似的。她去問:
「蔡佩元來過了沒有?」他說:
「沒有,我們又不是知交。」她說:
「這樣想的男孩不好。」他問她:
「你今天回家嗎?」她沒有回答,只是講起家中的鎖事,說起:
「去外婆家,得知我哥哥要停車半個月,我哥哥也是很內向,很辛苦。我哥哥待我很好。象上次你爸很關心你媽,說起你媽養蠶很辛苦,不要你媽養了。」他說:
「這麼一點算關心。」她說:
「你不也是這樣,你很少去去關心你名義上的徒弟,至少你就應去看他,說明你在關心他。」他避開話題說:
「我要回家。」她說:
「我也要回家,我也去。」他說:
「上次你怎麼不去,今天我邀請你。」她避開話題說:
「象你這們內向,你爸媽不怎麼會說你的是不是?我在家裏很會說,講感情講什麼,我對媽說,我在廠里叫了一個哥,東西太重,我抬不動,叫他幫忙的。」他的臉會紅起來。這個男孩為什麼要臉紅。他說:
「幫不上忙,常幫倒忙。你家真有味,我和我姐很少溝通。」她說起:
「其實父愛和母愛是感覺到,也不用說。我的哥哥很內向,周春奇也是這們。」他說:
「那你不是說哥象妹的。」大家笑,她說:
「我是任性。我在18歲那年,我哥就說過不要意氣行事。我常擔心周春奇,一個不小心給得罪了。你是哥,以後你要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是小孩。」他說:
「是小孩不計大人過,你說過你會後悔,你可千萬別說後悔聽我的話,講錯了,你就當作沒講過吧。」她笑着說:
「會賭的男孩有一種老氣橫秋的樣子,三四十歲似的,和你們相處,要受騙的。」他說:
「那你說我有三四十歲了。我不賭的,不信你去問周新星。」笑話,對他太關心了,她會失去自我的。她說:
「你想決定一件事,想好了就去做,如果不去做,那豈不是白想了太浪費了。我在這兒站了好長時間,師傅會奇怪了。」他說:
「你沒事,為什麼總認為我沒事。」她說:
「有事也要站,有時我想不來。」他說:
「所以你三天沒有來了。她說:
「你為什麼不想想,想過了,只想到了一點點,一點也不要你想太浪費了。」他說:
「這種浪費是寶貴的。」她說:
「你們三個人他們要聽評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他說:
「聽假話。」她說:
「滿足一下。」他說:
「噢,你壞,腦筋壞。」她說:
「看你平時不怎麼響的,到了外面去倒也是不錯的。其實有時你心中想到的,你是要說的。」他說:
「我要說的。」她說:
「有一天我得罪了你,該怎麼辦?」他很是開心的笑了。他這麼神秘,總是深沉,帶着一付冷模處事的樣子,他說:
「我會飄出諸暨城的。」她說:
「有可能嗎?不可能,因為朋友們都在這兒。」她接著說:
「我很遠的地方有一個朋友。」他說:
「是什麼地方?」她不再言語。她說:
「朋友還是多交幾個好。」他說:
「我有五個朋友。」她說:
「我算第一個。」他不言語。她說:
「朋友可用名次來講的有幾個。」他說:
「嗯,要看檔次的。」她說:
「我排在最後一個了,我算了。「他很驚喜的笑了。唉,他總是這樣讓她牽挂。算了,他會是生命中很美好的一段插曲,她不知道他心思她該怎麼辦。
本來挺好的心情,一句別人的問候,連興趣也全給打掉了。奇哥進來,她說:「沒手錶真差勁,半夜醒來,不敢睡去,怕遲到。」他挺關心別人說:
「上班是這樣。」
「嗯。」她不再言語了。一早忙好活,便去機房輸庫單,在機房裏看楊楊彩麗打字,很是熟練,也很羨慕。愛看她的臉,小巧的口子,一付自信的樣子。去車間有電話打進來,說有人找她。她剛要出去,她哥哥走進來了,她叫着哥哥,她哥哥笑着叫:
「師傅。」看師傅一付冷漠的樣子,她極力把師傅給扯進去,要讓師傅高興起來便說:
「師傅,我哥現在休息了幾天,有點白起來了,有一天張一棟碰到了說他是我叔。」師傅笑了,也投入到說話中:
「你哥哥現在看起來強壯起來了,以前來的時候很是瘦小。」又問起哥哥的車子,他說:
「去草塔換車棚。」後來師傅走了出去,徐師傅也在,在檢驗着外協件的。她對哥介紹說:
「這是徐師傅,象媽一樣好。」這道也是的。徐師傅說:
「你們兩姐妹,相貌一點也不相同。」後來和哥去寢室,問他許多話,媽媽好嗎?忙不忙?爸爸好不好?家裏怎麼樣?很是想家,真想回家一趟的。哥哥說:
「沒有放假回家幹什麼去,多吃力。」她說:
「上次好多人等你的車了了,想把花絮帶回家,結果你不在,便放在外婆家了。」後來吃中飯的時候到了,便給郭珞琳留了字條,和哥哥一起去小店吃麵條了。哥哥不喜歡吃麵條,在飯店裏吃飯好貴。哥哥說:
「吃兩碗麵條算了。」吃過後便回寢室了。寢室里有馬曉和,樓英子,還有郭珞琳,給哥做了介紹。她去洗點衣服,碰到了楊易平,她開心地說:
「我哥在。」
「噢。」她就是多嘴的,很是開心,別人也只是禮貌的。
下午上班后,室友們都上班了,哥哥在寢室里看書,睡覺,等她下班后便去外婆家。快下班的時,她便叫哥哥去排隊買菜。哥哥卻說:
「我不會買。」說得很輕。她硬是塞給他盆,叫他去買。等她去食堂,哥哥已排好隊了。她說:
「我來買。」哥哥說:
「我會買的。」半自動的吳勇偉說:
「木子李,他是誰呀?」
「是哥哥呀。」
「怎麼一點也不象的。」大家都笑了。
吃過飯後,便要去外婆家。她說:
「哥哥,我帶你去認識我的朋友們。」剛才下班時周新星來了,看着她很高興的樣子。他說:
「你師傅表揚了你?還是收到遠方朋友的信了?」她說:
;「都不是,我哥哥來看我了。」他說:
「你開車的哥哥。」
「咦,你倒奇怪,難道我有許多哥哥。」他說:
「你已有四個哥哥了。」
「那還有兩個是誰?」
「我和朱岸虎呀。」
「誰叫你,這麼小。」他出去了。而後便騎車去他們的寢室了。他們的窗戶大開,門也打開着,她便隔着紗門叫:
「有人嗎?」她依稀看到床上有人躺着,他們叫道:
「有人,有人。」她聽到裏面有慌亂的起床聲和穿衣聲。聽見金屬皮帶的碰撞聲。她故意大聲說:
「我的夥伴很好的,我哥很仰幕過來看看你們。」她心中覺得好笑的,故意說:
「可以進來嗎?」
「等一下。」過了幾分鐘,周新星說:
「進來吧。」開了紗門,她便和哥哥走了進去。房間裏的燈光昏暗,周新星赤着膊,周春奇道穿穿着長衣長褲的,周春奇說:
「正在享受音樂呢。」她問:
「只有你們兩個?」他說:
「裏面還有一個最小的。「便作介紹說:
「周新星,新的一顆耀眼的星星。周春奇,春天裏的一個奇迹。」周新星說:
「隨便點,隨便點。」大家便坐下。周新星泡着茶說:
「以後去你們那兒也要泡茶的。」她說:
「我不要泡,也不要吃。」周春奇遞過來,木子李說:
「哥哥,這也是哥。」周春奇有點難為情。周新星在開錄音機,從他背上遞過來,她嚇得連忙捂住他的背,馬上醒悟到不好意思,但放下手,周春奇在笑。大家聊開了,她說:
「哥哥,上次許多人等你,你沒有來。」剛巧朱岸虎出來了,便介紹給哥說:
「他朱岸虎。」朱岸虎說:
「我們認識。」她說:
「對了,是認識的,這裏只有周新星沒有看見過。」周春奇說:
「我也沒看見過。」她說:
「你見了一次,上次30號去找朱岸虎,張一棟說他是我叔。」大家笑了。周新星說:
「你哥我看着很面熟。」
「那好呀,終於有人說我們有點象了。」他說:
「你哥還是你大。」她說:
「是的,家裏我最胖了。師傅也說我們家裏我是最難看了。」周新星說:
「不難看。」
「噢,那我哥哥比我還難看就對了。」大家笑了。周新星說:
「你給你哥選的參照物太差勁了。」她說:
「哥哥,這兒三個人是狗肉朋友,我也加入他們行列。」周新星說:
「那你是同流合污。」她說:
「昨天馬曉和請客,五個人去看電影。」他們說:
「真遺憾,昨天他們睡在床上,咋不來叫呢。」朱岸虎說:
「我也一個人看電視。」周春奇問他哥哥:
「這幾天不開車?」
「嗯。」他說:
「要半個月再開。在弄頂棚的。「於是他們兩個人便講起山下湖的路,去杭州去永康的路。她說:
「哥哥,今天你運氣好,他們都在。要知道他們三個是很難得在一起,他們經常要回家。還有兩個是兩班制。朱岸虎是常白班我和一樣。」周新星說:
「我們在的,還是你在的。上次為了找你差點坑也掉下去了。」她說:
「哥哥,上次也沒有吃晚飯叫他們,不在,我肚餓,氣得要命。」他們說:
「是上次叫我們,我們不在乎你,你生氣了。」她說:
「才不是,這又有什麼呢,是上次八點過後。」他們說:
「我們正在飯店裏吃飯。」她說:
「那時你們在大笑,你們也沒有聽見。」他們說:
「那時你心情不好,還在心思笑,是強顏歡笑。」她說:
「哥哥,他們總說我的情緒隨着師傅而改變。不可能的,活着是做自己的事。」周新星說:
「你失禮了,你沒把你哥介紹給我。」她說:
「噢,我真得忘了。不過我老是介紹是哥哥,你也該叫哥哥。」大家笑了。於是她鄭重介紹:
「我姓木,名子李,我哥名子鋼,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鋼。」正聊着,又進來了楊凱仁,朱小雨和張一棟。他們說:
「張一棟是最小的弟弟。「她說:
「我是最大的姐姐。」對哥哥說:
「他們還沒有吃飯過,我們到外婆家去吧。」他們說:
「難得來,再坐一會兒吧。」見他們起身又說:
「下次再來。」她和哥哥騎車出去了,她說:
「哥哥,你印象如何?」哥哥說:
「接觸一次,談不上什麼印象,周春奇太瘦了,周新星倒還好。」她說:
「周新星比我小,周春奇倒我和同年,我想去交友的人是周春奇。」哥也沒有說什麼的。到了外婆家,給他們洗了碗。而後送哥去停車場等他上車,她便回廠了。
在廠門口碰到了朱岸虎,打了招呼便去寢室了。剛洗完澡,周新星他們三個來了,周新星和朱岸虎去了三樓,周春奇說:
「等下再來。」郭珞琳洗好衣服進來了,便一起看書了。有斯光雨進來聊天,正在看相冊時,周新星來叫門了,讓她們過去,有好吃的。本來說好女孩們一起去,可一走出寢室,便不想過去了。真的,夜已有點深了,明天要上班。況且畢竟是男女有別,也不過去了。便和斯光雨聊天,斯光雨總是開口閉口應小水,一副天真純樸的樣子,她象大姐姐告誡她:
「交友不要太深入。「斯光雨說:
「我知道。怕在無意中會傷害人。」於是斯光雨發了很多牢臊,講着車間主任如何,說她大哥小哥如何,講心中的愁講着感受。真是一個小孩子。接觸的人太好的緣故,象應小水。她實在是倦極了,非常想睡,沒有手錶總是不方便。真是的,半夜醒來后,一直睡不着,哥和弟在腦中盤旋着,不知道該如何,算了別去想了,順其自然好了。她哥哥去周春奇的寢室時,她很是開心,但離開后就覺得不一樣了,哥哥對奇哥沒有多少的熱情,她的心猶自涼了一半,唉,結束這場遊戲好了。
這天木子李和師傅聊着天,她在說:
「斯光雨和應小水的兄妹關係,應小水去外地培訓一個星期,房間的鑰匙給斯光雨,他一個人一間寢室,是要去換換氣的。」師傅問:
「他們在談?」她說:
「搞不清楚,昨天斯光雨來我們寢室,說起朋友應怎麼樣,相處時沒好感,不要讓別人誤解她。」唉,其實她也是那麼矛盾,夥伴們一起,心中有點傾向可又不敢表達,以為是個錯。
吃過中飯,她想聽師傅的意思,便說:
「那次離上班還有十分鐘,金師傅說那是男朋友對不對,說我和磨具車間的一個,還有另外一個一起走出去的,那個男孩比磨具車間的一個要高得多,我想想肯定是周新星,想想真好笑。」師傅也笑了說:
「車間裏沒有和你談?」她說:
「我象個小孩子。」有時想想真氣人,年齡這麼大了,還象一個小孩子。師傅說:
「你馬上二十四歲了,該考慮了。」於是大家便也不再言語了。她又說:
「我們相處的夥伴中,朱岸虎很開朗,周恆悟,周新星,朱小雨也很開朗,周春奇就差多了。」師傅表示有同感,她在心中想,師傅知道為什麼呀,越差勁的人越讓她注意,周春奇說他比較瘦小,也許他意識到結束的味道了。她的熱情帶着虛偽和嘲弄。周新星叫住她:
「木子李,你的眼鏡在不在,要我戴,我看不清尺寸。」她說:
「我的眼鏡度數很深,你帶上一天會很疲倦。你的眼睛不好去看看,看書你要堅決杜絕了。」他說:
「我就是忍不住看書。」
「唉,你連這點都剋制不住還想辦大事,要知道當時的一點衝動以,以後你要花相當大的代價的。」她把這句話重複了兩次,他有點煩了,說:
「不要說了,我知道了。」唉為什麼總要這麼多嘴,他要借眼鏡借給了他就行了。她的性格就是太多的任性和胡鬧的。
今天周春奇坐下竟會講起他和他姐的完全不同說:
「我姐比我大。」她說:
「那你也不矮呀,難道你姐比你還高?」他說:
「比我高那是不可能的。」她問:
「那你姐也很會說嗎?」
「不,也不怎麼會說的。」唉,奇哥,太遲了,她又迷惑自己了,找不到自己了,心中又起起落落的厲害。心中的他為什麼越來越遠,身影越來越模糊,她感到有點怕。一個多月了,沒有朋友的來信,是否已忘了。
她也有點虛偽,也有點自私。下班后她等着在看書,晚飯也沒有吃過,郭珞琳去機房了,斯光雨吃過晚飯後給她拿來了蘋果。天暗下來了,心中的等待在失望,實在感到疲憊的厲害。她怕自己會感到絕望,強打着精神去城裏。騎出廠門。一個人騎車,晚風習習有點冷得厲害,沖床的趙小育和他的夥伴騎車出來,便和他們一起騎。同行的時候講講笑笑,她無所顧忌,照樣大聲地說著話,迎面開來一輛小汽車,和她擦肩而過,她竟然毫無知覺,趙小教說:
「別怕有我們在。」她說:
「不希望出一點兒事。」迎面又開來了車子,他們剎住了自行車,而她則照樣騎着。她看見前面有一個穿襯衣的人,象奇哥,他正回頭看着,聽見張一棟在叫「木子李,木子李」她應了一聲,心中覺得給針刺了一下,沒有回頭,顧自騎着,不去理睬他們,和趙小育打了招呼,便去外婆家了。其實她在想,她白白浪費許多時間在空等,不,她沒有浪費,她也只是在看書,可是看書,看得進去嗎?
二舅媽不在,去大舅家,鍾順禾說去逛街,他的同學張昆也在,天有點冷,便穿上表弟的背心去逛街了,其實她的心中很是難受。一路上,三個人走着,東看西看,張昆給買了銀耳吃,這男孩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可人道是挺活動的。買了瓶旦和眼藥水,便回廠了。在街上碰到了陳律林,叫他帶了瓶旦,還有石漢才呂軍海,鍾順禾懂事了許多,說:
「你坐上他們的車子去吧。」坐在呂軍海的車后講講笑笑,道也挺好。
到了寢室,郭珞琳已等得不耐煩了,挺委屈地說:
「你字條也不給我留一張,害得我去問了斯光雨了。我還沒有吃飯呢。」她陪笑着說:
「噢,下次我一定不讓你擔心了。去,現在去吃麵條吧。」於是一起去小店吃麵條,看了一會兒電視的,便回寢室。在洗手間等郭珞琳時,她好象有一種預感,面對黑黑的天空,前面是食堂,老遠傳來夥伴們熟悉的聲音,周新星在講什麼笑一笑,周春奇也在講,她更感到委屈了。和郭珞琳去寢室,他們過後便來到了寢室時,她眼角的餘光看見他們去三樓了,已經很遲了,便關門看書了。可腦子裏哪裏看得進去書,便睡覺了,有點昏沉沉的。
第二天早上有外協零件進來,那個何雲米又開玩笑對木子李說:
「如果對象問題沒有解決掉,那個男孩倒可以考慮的。」她便問:
「姓什麼呀?」
「姓周。」她知道叫培祖,只是不知姓的。何雲米說:
「他現在在城裏工作,人品很好,很勤勞。徐師傅很好,明煙也好,她手下的工人也很好的。」她說:
「那你也不是很好的呀?」何雲米聽了很舒服說:
「做人要做的有道理。你人也靈活,工作也不錯,找朋友要選擇的。」她的心是在迷惑,她認為她已找到了朋友,可他遲遲不肯表示,她有點猶豫不決,她想去接觸別的男孩。哪怕是對自己一點小小的剋制,也會使人變得強而有力的。走到車床那兒,原本壓抑的心情會開朗起來,和他們嘻嘻哈哈,周春奇問她:
「現在幾點了?」她說
「十一點零五分。」他問:
「你怎麼還沒有去買手錶?」她說:
「嗯,昨天去逛街,錢卻拿不出來。」他說:
「我們昨天真的去逛街了。你怎麼騎得這麼快?」她說:
「沒有的事。」在周春奇的手上接過洗衣粉,周新星也要,她說:
「不給你。」裝樣子給了他又收回說:
「給你,寧願扔掉。」兩個男孩驚奇地互相看着,周新星把一塊骯髒的毛巾揚起來說:
「這下我真得要給你擦衣服了。」她趕緊溜掉了。
下午一上班,壓機的車間主任拿來兩根軸,木子李先拿去要楊明永車,楊明永說:
「我裝有定位,你去周春奇那兒車。」她非常高興去奇哥那兒,他幫着車好,說:
「木子,我教你做車床。「她沒有理會,顧自要走了,他說:
「周新星要罵你了。」她連忙到他身邊說:
「你停一下,我想起來了,昨天我去周新星那兒,到朱岸虎那兒說周新星說「朱岸虎昨天真辛苦了,晚上用力洗衣服,半夜又起床收衣服」,朱岸虎說「周新星這小子到有點良心的,」我便說周春奇也在誇獎你,說你好。他說「周春奇絕不會說的,他只用行動表示的」。」周春奇說:
「我幫他洗衣服。」她說
「你真是用行動表示。」他說:
「你添油加醋了。周新星講「你說走到一半路程,」朱岸虎講「你說剛走出寢室門口」後來我們兩個鬥了他一頓。」她笑着走掉了。他興高采烈的臉上,有時會陰鬱下來,他翹起腿的時候,顯得越發削瘦。他在她心中越來越模糊,她好害怕自己,心浮在半空中似的。
她從來不希望自己是兇巴巴的,可在無意中她總是表現着自己,那麼狂妄自大。一踏進檢驗室她就嚷嚷:
「周春奇這個小東西,這麼會偷懶,連數字也不願寫了。」惹得別人哈哈大笑,她走到他身旁,看見她拿着施工單,便明白她的來意說:
「你幫我寫上吧,剛才我幫你,現在你幫我。」她說:
「對於不肯走路的人,越發要多走走,記記性,說你呀,該記提不記,不該記的你道記得很牢。」他哈哈大笑,楊明永說:
「周春奇是好的。」她說:
「嗯,你也是好同志。」周春奇說:
「你口子道甜的。」他接著說:
「616車床,我只有一次忘了,這點我記得較清楚的。」這個小男孩的結識面太小了。是啊,和夥伴一起出遊是開心,可要知道她年紀這麼大了,別再玩瘋瘋顛顛的遊戲了。她總覺得自己好象有毛病似的,總是拉響着喉嚨,絮絮叨叨,弄得周春奇滿臉通紅,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總是恥高氣揚,一股神氣,瞧不起人似的,有點目中無人。唉,不可以這樣,真的,別人對她好一點,她馬上會作戝別人,以後不要過份去接近夥伴了,要笑就一個人笑笑好了。
生活又該告一個段落了,這個月到現在除了等待還是等待,都打亂了她的許多計劃,傻傻的空等。有鍾雨來看錢艾青,錢艾青不在,正在寢室外問別人:
「木子李在幾號寢室呀?」木子李聽到了,叫起來:
「在8號寢室。」她因身體不適,早已坐進被窩裏看書。一眼就看出了鍾雨悶悶不樂有心事。對方提議去逛街,她說:
「不行,我要你坐着,好好看看你。」後來去叫來了阮燕,三個人在寢室里談論着,阮燕講述着她的姨媽給她作介紹,是開車的,她說:
「我第一眼就覺得不舒服,算了。一個男人討了老婆,不是全一樣,為什麼還要有姘頭。」大家都認為女人各有千秋,什麼氣質,什麼風度,還有個性什麼的。男人又有一種較強的佔有欲。正自聊着時,錢艾青從城裏回來了,說起鍾雨的男友。木子李心中想瞞得好緊,已快差不多了,真的挺高興的,就祝福吧。睡下后怎麼也睡不着,肚子難受的厲害,心中盤旋着兩個人的名字,覺得老是迷糊。
一早上班,便覺得沒有力氣,抽點空時去車床那兒,有楊明永和周新星在,周春奇冷冷的樣子,她心中本來不舒服,以為去他那兒可以尋找點安慰,卻不料是這樣的,真是自尋煩惱,自討苦吃。真的,和他們這幾天的接觸,弄得她更加覺得白白地浪費時間,真差勁。他們固然想讓她快樂起來,可她外錶快樂,內心始終快樂不起來,得趕緊想一個辦法,光這樣在空想中度日,太浪費時間。光看別人的著作也太浪費時間,無用。有時間還是多看看科技方面的書,讓她的頭腦多去思考,不要太衝動。周新星是好朋友,但他不適合進一步,做最親密的友人,因為她從不怕她。周春奇卻是不苟言笑,女孩再相識下去吧,交朋友以誠為本,不要有什麼心計的。和他們交往,許多想做的事都給他們拖延掉,但她並不怨他們,他們給她關懷,給她幫助,在她不高興、失意時候,他們會出手,感謝他們,但她卻不要這樣,她寧願一個人孤寂,不想讓他們深入她的內心。她煩得厲害,想去奇哥那兒聽笑話,他也在努力找出來,嘴巴里從來不說,但他心地是好的。他說:
「我不會講笑話,要你講給我聽還差不多。」她說:
「我煩死了,你講笑話呀。」他說:
「好的,讓我想一想,可實在想不出。」她笑了起來說:
「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他搖頭說:
「那邊裝空調的車間有沒有去過?」她說:
「去過。」他說:
「一點也不舒服。」這男孩想的到底是什麼,讓人琢磨不透,唉,努力去避開他們吧。一走到周新星那兒,他們就說:
「你昨天去我們寢室了?」她說:
「你們怎麼知道?」周新星說:
「我在的,我猜你一定是買棒冰給我們吃。」她說:
「是的,可惜你不在。」他說:
「在的,我在。」她說:
「我們打賭。」他說:
「我在,周春奇不去開門。」她說:
「你不在,真得不在呀。」他笑了,說:
「我是不在,朱岸虎和你說了?」後來朱岸虎過來也和她說:
「昨天你去我們那兒?」她說:
「你回來?」他說:
「你說早點回來的話,我便也回來了。」她在周新星那兒講着話開心的笑着,他問:
「什麼事這麼開心的。」
「因為在周新星這兒呀。」他說:
「噢。那我上中班呢?」她說:
「那我就不開心了。」他說:
「噢。」她沒話說了。他問:
「為什麼?」她說:
「不是沒話說,而是沒法說。」大家笑了。她說:
「你講笑話。」他說:
「我活都來不及,那裏還有心思講笑話。」她說:
「那你告訴我,我去你們寢室,為什麼你們知道。」他說:
「噢,你是我們最熱門的話題。」其實她沒有去,也不知是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