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去夥伴家遊玩
晚上一個人靜下來,發生的事挺可笑,她簡直有點神經過敏了。她一個人在寢室時看書,應小水來敲門進來,便請坐下聊天,他打量她的寢室,雖然兩個人講講笑笑,她裝作什麼事也不懂,仍就是一副活潑天真的樣子,但從應小水的眼中她能看出一抹柔情,真的。他看她的衣服她的頭髮,她心頭恐懼,但臉上仍就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她能感覺他看着她的眼睛,她就是左顧右盼,裝作很是開心,可心中實在害怕,好不容易,郭珞琳來了,才恢復到平時的樣子。如果換了奇哥,她才不會這樣,唉,做人真是吃力。後來去中間庫,應小水也去中間庫,朱岸虎進來了,他幫她把米買來了,應小水便去自己辦公室那兒了。於是她和朱岸虎聊天了,說起她沒有什麼依賴心理,也說她自己很小。過了不久,周新星加班下班了,她便說:
「剛巧你的朋友在這兒等你,向你的朋友解釋。」朱岸虎說:
「女士優先嘛。」她說:
「你的朋友說難得相聚,要等你好好相聚。」一行人便繼續聊天,她說:
「那次去遊玩,是我最開心的五天,全都是用笑聲組成的。」周新星說:
「一踏上火車,我們的友誼便開始了。」大家談論着夥伴的性格,說周恆悟適合任何一種場合,朱岸虎是拿得起放得下,周新星是能文能武,周春奇是挺文靜的。她說:
「下雨天也要造房子嗎?」他們說:
「可以貼鋼磚的。」其實她知道周春奇家造房子,只不過是想從他們那兒打聽一個人罷了。他們說:
「周春奇這個人很固執,他認為這個人是這樣就是這樣,不會變更,他觀察人很透徹,他也很講信用,他最討厭不講信用的人。」周新星說:
「我很講信用,所以奇哥喜歡我。」朱岸虎說:
「他對我也從不失信,也喜歡我。」她覺得好笑。正談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門開了,廠長進來了,大家便不再說笑了。她硬着頭皮說:
「廠長,你好。」他說:
「現在你不好了,你怎麼不去機房,在這兒胖天?」沒等她說話,他出去了。她看到周新星潮紅的臉變得蒼白,可他還安慰她:
「真對不起,想不到你還有公事。」她的心中一激靈:
「不,其實你們坐在這兒,我應該很感激你們。」木子李鼻子酸酸的,覺得眼睛也酸,忙低着頭說:
「周新星,還記得那個時候,你們等我,送我到城裏去,那個時候是我最恐懼的時候,所以和你們最接近的,時常說你們好。」她掉下眼淚,更加不敢抬頭了。周新星說:
「噢,那時還是堅持把你送到城裏。我發現老黃就象個惡魔的使者,他的到來破壞了氣氛。」她說:
「我很脆弱,所以我總是不好,還愛流淚。」朱岸虎解圍說:
「不流淚的女孩不可愛,你沒有聽說女人是水做的嗎?」周新星接口說:
「男人是泥做的,女孩子流淚挺可愛的。」她心中覺得不能悲傷,她流淚不想給誰看,她硬要自己高興起來。他們說:
「我們去周春奇那兒。」她說:
「不,再呆一會兒,讓我平靜下來,問一個問題,為什麼會有恐懼感?」周新星說:
「是膽小,是曾重複過一件事,怕。」朱岸虎說:
「我補充一點,對一個人。。。。。。」他講不出來,在組織詞語,周新星說:
「愛一個人的時候。」大家都舉手贊同。後來一起去周春奇那兒,他上中班。她笑着說:
「真是好笑,周新星安慰我,我流了兩滴眼睛。」大家有說有笑,周春奇總給人一種憂鬱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象在夢中見過似的。
第二天,吃過晚飯,周春奇進來中間庫,她在裏面寫着字,她覺得奇怪,他來幹什麼?他東看西看桌子上面,說:
「今天晚飯沒有吃,蒸得飯讓給別人吃了,挺餓的。」她拿出抽屜里的餅乾給他,她抽屜里就是有吃的東西。她說:
「昨天發生一件事。」他讓她講出什麼事?她便問:
「你的朋友,沒有講給你聽?」他說:
「嗯,我們又沒有時間相處過。」她沒有講,他吃了點餅乾於是他便走了出去。為什麼他會這樣,冰冷的外表,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生活的色彩本應該是五彩繽紛而她則常常恐懼,一點點小事就驚慌的不得了,而常常去訴說又不講什麼緣故,唉。她正彎腰去撿施工單,一個人用手指指了一下她的腰,她全身都跳了起來,是劉主管,心中很是恐懼,但臉上是笑,拍着胸口說:
「嚇了一大跳,細胞都死了半個。」他笑着說:
「那我賠給你。」她說:
「不行呀。」她顯得驚恐,施工單又掉了下去,他幫她撿起來,她連忙接過:
「謝謝呀。」她裝作很忙的樣子顧自幹活,他覺得沒趣這后,便走了出去。她在心中想,真是噁心,以為有了錢就可以收買一切,以後上班的時候,不會嘻皮笑臉了。
總是在寫數字和寫文字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的字寫得一塌糊塗,覺得自己也是蠻奇怪,好幾年過去了,還是寫不好字。別人對她好點,她就會產生驕橫的心裏。白天時周新星急沖沖的進來,陳冬梅叫他,他一股神氣,好象忙得不得了的樣子,顧自修着鋼筆。後來他和陳冬梅他們講着話,她說:
「周新星,這本來是你們的活,現在別人給你們做了。」他說:
「你別亂對。」她發現自己講錯了話。是啊,人家好心幫她,她怎麼反倒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呢。她對周新星說:
「破鋼筆不用修了,你怎麼這麼笨,你師傅的筆關你什麼事?」她一副又尖又響的潑婦樣,女孩,為什麼你會這樣呢,要知道兇巴巴的女孩會讓人討厭的。她總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多嘴,一句話反覆說個不停,心頭煩得厲害。因為不懂計算機,在別的車間在算的時候,去輸入了,結果全都進不去,於是沒有好聲說話了。對應小水總是那麼大聲,一副自以為是的神色,真是一個傻女孩。。後來去周春奇那兒說:
「你什麼時候肚子餓,我晚飯吃得很少,等下我叫你一起去吃?」他笑着說:
「好的,我請你吃夜點心。現在蘋果要不要吃?」她說:
「要吃的,去拿吧,我和你一起去。」便和他一起去寢室,他拿出了蘋果,她說:
「我要一把刀。」知道他有一把很小很小的刀,他給了她,她很是開心。她說:
「可以放兩天假,去幫你家幹活?」他說:
「好的,去吧。」真的,她很早就想去了。他說:
「去做跳水運動員,今天我差點掉到塘里去了。」後來他到她那兒拿自行車鑰匙,他永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應小水的臉色很是難看的,也許他生病了,他總是悶悶不樂,她不敢表現得太親近,怕引起誤會。他幫她算工時,她請他吃夜點心。等她拿了錢去叫奇哥一起去的時候,應小水卻一轉身就走了,能感到應小水在生氣,唉,感情這種事真的不能勉強,她對於自身總是那麼隨便的。當她有事的時候總是要應小水幫忙,而他的事她從來沒有去幫,真有有點自私。和應小水那麼接近,那麼無拘無束的交談,吃虧的是對方同時也是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好奇怪自己的心思。應小水說他最討厭沒良心的人,她知道他心地善良,可她從來沒有捉弄過他的感覺。不能勉強,她會痛苦。她知道他的好,可她覺得她不能接受。耳邊響起吳奇隆的《祝你一路順風》: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們一句話也沒說,當午夜的鐘聲敲痛離別的心門,卻打不開你深深的沉默。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後,我們一句話也沒有留,當擁擠的月台擠痛送別的人們,卻擠不掉我深深的離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萬語卻不敢說出口,你知道我好擔心好難過,卻不肯說出口。
當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榮耀,我只能讓眼淚流在心底,面帶着微微笑,用力的揮揮手祝你一路順風。
當你踏上月台從此一個人走,我只能深深地祝福你,深深地祝福你,最親愛的朋友,祝你一路順風!
她心頭煩得厲害,好好的自己去找什麼煩惱。周新星朱岸虎打定主意去報考讀電大,那是她多年的夢想,可是她仍說放棄了。口中仍念到她是很喜歡的。於是周新星說讓她不用講這種話了。她便沉默了。是她放棄了這種念頭,可惜的是在廠子裏呆得煩了,沒有別的出路了,而這唯一的這條路也斷絕了。去讀書,經費,時間,不去讀,又覺得可惜。她還會對他們說碰到了棘手的事,真是傻,他們能解決嗎,自己的事要自己解決的。她說:
「這麼多夥伴,幾個不去,我也放棄了。」周新星說:
「他不去,你也不去了。」他是誰,好笑。她選擇了對任何人都無關緊要。也許,不要太多的也許,期待是一種夢幻,積極行動才是上策。不要想得太多了。
想到自己就是挺好笑,工作的緣故造成一種指手劃腳的樣子,要知道這樣挺會引起別人的反感,可她仍就是津津有道,一個可悲的女孩。要不是新來的員工提醒她,她會一直以為自己是優秀,還洋洋自得。周新星他們去報名了,結果專業不對口便放棄了,而那個專業剛好是她學的那個。她很是興高采烈,而他們卻是弊着一肚子的失望,而她還是那麼開心。真是一個小女孩。後來朱岸虎進來說:
「我還以為是電子計算機,以前我沒有說起過?」他嘿嘿的笑着,而她卻覺得這個男孩蠻有心計。她說:
「別放棄,你書已拿來了,自己多去看看呀。上次你們幫我搬東西,在我印象中你是很聰明的,有一種拿得起放得下的感覺。」他聽了就是很自信,說:
「以後有你作朋友,不用說別的我會自信。」
下班後去二舅家坐坐,先問了要不要去讀書的事,二舅的意思反正是不用讀了,要她學計算機好了,近水樓台先得月。而後她和二舅講起廠子裏的事,她已講過一遍了,怎麼又講了,真是的。二舅說起:
「上次那個來家的男孩,可以的,人也很靈動的。」其實她一點也不情願,她的心中已有了影子,任何東西都塞不進她的腦海了。二舅說:
「地方道要緊的。」二舅媽說:
「人也要聰明,外面的事情要自己會處理。」她說:
「談朋友,談起來不會很理智的。只要有一樣覺得適合,便不再管什麼的。」二舅媽說:
「這道也是。」周春奇膽小,怕羞,但她覺得他處理事情方面欠果斷,可又有什麼辦法,算了,只要中意,什麼都不用顧及,靜靜地等着機會好了。她選擇的,不後悔。也並不想讓自己後悔。錯錯對對,她甘願自己一個人承擔。晚上咳嗽的厲害,又想得太多,輾轉反側,失眼真得不好受。做人在交往上要有心計,而在自己的工作上也要有心計,別人默默地吸收着知識,而她卻呱啦呱啦地作不出什麼成績。更為好笑的是她常胡思亂想的,還想不出一個結果,好了,生活找着了一個目標,不要急,慢慢來,只要有恆心,就能成功。在奇哥方面,會找機會,在計算機方面只要她不放棄,會有結果的。
在計量室里,一口氣吃了二十左右個果凍,又吃了一包芒果乾,真是一隻饞嘴的小貓。今天天氣真好,有點風,天很高。她在應小水面前提起去爬山,他沒有反應不響,她第二次提起去爬山,他才說:
「木子李,昨天夜裏我想過了,不會再約你出去了,我連叫你三次,你都沒有去。」她嘻皮笑臉地說:
「應小水,要有時間的呀,你不約我沒關係,我會約你出去玩。約你是我的權利,你不去是你的權利。」她覺得有那麼一剎間,應小水好象高大起來,嗯,有什麼好高大的,去不去是他的事。她是不是太任性了點。總是戝踏自己親手培養起來的友誼,對於應小水她並沒有戀人般的感覺,他只是大哥哥,她怕引起別人的誤解,他約她出去城裏,她很少答應。而她有事求他幫忙,他每次都肯幫忙的。她心中實在是害怕,怕傷害他,其實她去爬山,並不希望他和她單獨出去,她希望是和自己的夥伴一起出去。她好象除了周新星他們並沒有別的夥伴,他們的喜怒哀樂可以感染她。這次去報考電大,她是沒有時間,她喜歡自己看書寫字。沒有底的行業她不去做,免得後悔。應小水象大哥哥一樣,和他的交往要小心要謹慎。別以為和周新星他們什麼都懂,和他們交往可以無拘無束,不,女孩,許多人一起吵吵鬧鬧是可以的,但必須分開兩個人的場合不允許態度無拘無束。她常常講得天花亂墜,而實際行動什麼都不會,象趙括一樣是紙上談兵。唉,女孩,少去計量室,也不要和周新星他們交往過於親密,他們便不會尊重了。要知道和男孩於親密,會陷入一種絕境。早知道結果,你又何必現在作戝自己呢。不要老想着去玩,趁着年輕多學一點知識,多賺一點錢才是好的。
1994.3.31這天此時的她感到很是消沉,同時也很自卑,總感覺不如別人。可又強裝作不在乎,高聲地談笑,講笑,以掩飾她自己內心的脆弱。那個念頭一直是她的源泉,她很開心的樣子,一直是嘻嘻哈哈着,可那只是一個夢想,不奢求對方有錢有勢,只希望那是她心中的影子,她的心也在失落着。周新星說:
「你幹什麼去?」她說:
「你們當中一個很忙的。」他說:
「你要轉彎抹角幹什麼,大家心中都有數的。」她聽了,臉上發燒,是呀,她懷有什麼樣鬼心腸,連名字也不敢叫了。她以為他們會在乎她,叫她一起出去的,唉,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又何必那麼嫉妒和自私呢,衷心地祝福他,真的,一度他是她的影子,但她也不會太委屈自己,她不對的東西總有理由拒絕。遠嫁,多麼可怕的字眼,為什麼樣會這樣,平時講講笑笑的她在失落着一種什麼東西。叫朱岸虎幫忙,他的手受傷了,連忙跑到寢室里去拿來創口貼,真難為他了。她偷懶外加工的零件不想數,叫楊樹鋼去數,結果常常對不起來數字,弄得雙方都不愉快,蔣小權氣哼哼地責問,她的心頭火起,也回過去,於是他的聲音低下來了,唉,女孩別張牙舞爪好不好。在機房時,有一個不認識的人敲門進來,問她:
「機房裏的劉師傅在不在?」
「不在」他說:
「你是木子李?」
「是的,那你認識我二舅了。」他說:
「是的。」因忙得很,便也沒有邀請他坐,他一定會怪她有失禮貌的。
這天下班后她換好衣服,還是忍不住那份好奇心,去看一看周春奇他們究竟在不在,結果呢一看,卻令她大失所望,連個影兒也沒有看見,便悶悶不樂騎車去外婆家。姨娘們剛巧在裝車,便裝作很高興的樣子,硬要姨娘帶着去義烏,那個紙箱要買到義烏那邊的廠家。外婆家已吃過了飯,她去大舅家,正在吃飯,舅媽叫她一起吃飯,便也不客氣地吃了。飯後去小店買了餅乾,天下着雨,三姨弄好后,她便背上包和三姨一起上了車子,駕駛室里一共有四個人,她們兩個,駕駛員和他的夥伴。大家用普通話交談着,駕駛員姓諸,夥伴姓馮,馮師傅講述義烏的風景,又說著談朋友,他們人道挺實惠。駕駛員長相粗獷,有一種剛陽之美,馮師傅卻長得文靜秀氣,一路上他打瞌睡,東倒西歪,她覺得自已和他們談天的時候,總有一股驕氣,有一種洋洋自得,有點自命不凡的感覺。不講話的時候,她就一個人深思着,外面天下着雨,公路上來往的汽車多,看着外面漆黑一片,思緒很亂,太多的時候竟然會想到奇哥,心中有一種憤然處世的樣子。好象就是有點賭氣的樣子,真傻。到底在不在乎,那麼冷漠的樣子,可她就是無悔地選擇他。總是想起那五天的相處日子,有緣還是無緣,睜大着眼睛看外景,哼着歌。到了那個紙箱廠便下車,車子停在廠里,她們洗臉上廁所,廠子裏有宿舍便去睡了,她感到吃力,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三姨便去過磅了,木子李也跟着,那個檢驗員的看着就是恥高氣揚,他有定價的權力,當然不能得罪。三姨就是做的人,幫着他們下貨。等收了錢,便去逛義烏小百貨市場,木子李穿着皮鞋東走西逛,來來回回總是這幾條街,總去找攤位,那個4653號,好不容量才找到,卻原來只有一點點貨,錢銀生很直爽,買了幾隻麻糍,三姨說她吃過了,其實明明沒有吃過的。後來各自吃了一隻。在買東西,三姨就是挑東挑西,當然也給姨媽們帶點的,就是話很多,她的腳痛得要命,三姨還在領着她在走,她心中很是生氣。吃麵條,三姨說這兒不幹凈那兒骯髒,實在不耐煩,不禁加重了語氣了:
「我不餓,我什麼都不要吃,象你這樣東西哪些里挑得好來。」她馬上意識到自己不能這樣,便換了語氣。真得,和三姨挑東西,實在是煩得厲害,什麼式樣,顏色,料子,價格真是的。上了車子,她累得很,在打瞌睡,三姨總是搖醒她,心中很是不耐煩,但臉上裝作很開心。三姨介紹着地名山名,什麼五指山,什麼大陳,到了車站,又要走許多路。這時的她倒是恢復了高興,講講笑笑,說著要吃冰磚,三姨替她作主,只准她吃一塊,不準吃甘蔗,三姨人是個好人。
到了外婆家,連忙換了鞋,一口氣吃了三個小蘋果,大家都來拿衣服了,評價着,三姨買得還不錯,木子李想,當然不錯,走得腳都快斷了。覺得累又心煩,看見大舅一家在吃晚飯,她感到自己很是心酸,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外婆家吃過飯,和外婆外公講述着去義烏的情景,說:
「和三姨去真得很吃力。」外公說:
「三姨挺啰嗦的。」她說:
「三姨的個性真得強,嫁給誰,誰的脾氣一定要好,三姨父的脾氣夠好。」她第一次發現夫妻兩個不能都太強硬,當時早上買烤餃時,那個賣主去三姨那兒的包里拿錢,三姨和他爭了起來。三姨很少遷就別人,相處久了她的性格會讓人受不了的。去了一趟義烏,她才發現,成了家的男人對女孩也具有挺大的吸引力,怪不得書上有許多講述,她從不相信,現在才有點明白了。
一上班,奇哥他們進來了,周新星說:
「這兩天過得好嗎?」她說:
「還行,我沒回家。」她敢和周新星他們講講笑笑,對於奇哥卻總是繃著個臉,他也不看了,她才意識到太假裝,也挺虛偽。她去車床那兒,周春奇說起:
「木子李,電影很好看,6點半電影,我也沒有去看過。」她知道他不喜歡看紀實片,也知道他要回家,便說:
「嗯,今天要去看了。」她沒有叫他,他說:
「你這兩天玩得開心?」她說:
「不好,我又沒有回家。」他說:
「怎麼,家也不要了?」他接著說:
「再過半個月,去街亭趕會場。」她說:
「要等死了,過清明嗎?」他說:
「不知道怎麼過?早已不記得了。」她說:
「你家過,就有清明果吃了。」他說:
「那天我去周新星家,他媽硬要我吃清明果,我不喜歡吃。」他講講笑笑,神色開朗許多,她覺得自信又回到他的身上去了。她去叫周新星晚上幫忙。他說:
「好的。」去叫周春奇說:
「實在抱歉,沒空。」去叫朱岸虎,說:
「要回家。」於是對周新星說:
「晚上不用幫忙了。」她沒有講原因,周新星說:
「你總是沒有講清楚,弄得我們儘是瞎猜。」她才說:
「朱岸虎沒空呀。」其實她從周新星的口中問過,周新星對朱岸虎講過,說是木子李沒有去叫他,而結果她去叫他了,卻說有事,面對着周新星漲紅的臉,她覺得眼睛酸酸的,連忙扭過頭走了,男孩子愛捉弄人。
木子李去叫應小水、楊光軍他們,請他們看電影,再幫忙。吃過晚飯後,便去應小水的寢室叫門了,碰上了褚文軍,順便也叫他去看,他說:
「你們去看好了。」他迎面躺在床上,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在演戲似的,存心不讓他去,不提早通知他,碰上了叫他,死愛面子,怎麼會去呢。她先到電影院那兒已有6點半了,而電影是6點鐘開始的。遲了半個小時的,不一會兒,應小水也到了,說:
「看半場有什麼好看的,要看就看一場。」楊光軍遲遲不來,事後才知道他們開會。她挺衝動想回外婆家,應小水說:
「你去吧,我要去百貨商店買東西。「他總是替別人着想,寧願委屈自己。她知道衝動后得罪人。看着街道上來往的人,覺得既然出來了就應去逛街的,便決定去看7點50分的那場電影,便和應小水一起去逛街了。去一百商店買了本影集,剛要進公園的時候,碰見了周新星,他人挺好,說:
「我在寢室,要幫忙叫我一聲好了。」她的情緒破壞了許多,坐在登子上,覺得自己很卑鄙,想想,隨便找一個朋友算了。又想想,不,最好是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應小水坐在登子上,她拿定主意說:
「應小水,還不好找女朋友?你是大哥哥,你找好了,我再找。」他先是笑,而後說:
「是好開始了,我想在廠里找一個,在廠里可以有個照顧。」他又說:
「同時談起來如何?」她說:
「不行的,也不可能。」他問:
「為什麼?」她說:
「反正不好。」她覺得應小水的臉色很難看,她覺得有點怕,正不知如何說,恰巧公園舞廳里的卡拉OK唱出了一首「濤聲依舊」的歌,她便跟唱着,於是大家便也沒有接着聊了。時間到了,便去看電影,看電影的時候,應小水以大哥自居,她覺得很緊張,他不再有進一步的表示,她樂得裝作糊塗。看完電影后,便回廠了,硬拉着郭珞琳幫她幹活,理那個資料,一直忙到十一點半,大家都很想睡,唉,還是女孩靠得住,男孩總是靠不住的,還是多交幾個女友的好。
第二天一早周春奇總想說話,她沒有去理他,整理倉庫很忙,朱岸虎先幫她,他說:
「昨天沒有蒸飯,便回家了。」他接著說:
「我喜歡看浪漫的電影,男女主角的浪漫,周新星也喜歡,我們是臭氣相投。」她說:
「我喜歡看紀實片。」他說:
「你也喜歡浪漫。認識你是從那次爬山事件開始的。陳茵她們不懂,跟他們出去沒有味。我看應小水響也不響的一個人。」她說:
「應小水是個大哥哥,如果你沒有別的意思,你最好自己主意的。」他說:
「我知道,現在也不常去了。」她說:
「你不要把她們看得那麼簡單,人是看不到內心的。他們說我簡單,其實我很會多想。」他說:
「你不簡單,相處久了。。。。。。」她接口說:
「相處久了,就會有許多缺點。」他說:
「不,完全是優點。」她笑着說:
「別誇大我,我真得以為自己挺聰明的。」朱岸虎人道挺憨厚,也很老成。
吃過中飯,周新星進來了,她說:
「我發現一點東西,這幾天周春奇很開心,臉上洋溢着笑容,可能是家裏的事進行的很順手吧?」他說:
「我要去說,他應該高興,有一個人時刻在關心着。」她故作驚訝:
「真得,會有這種事。」他說:
「我不會去說的,他又不相信的。」是啊,她憑什麼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的,真傻,安什麼好心的。
快下班的時候,周恆悟和周春奇在車床那兒,周春奇叫她過去,他很開心地笑着說:
「你昨天叫我幹活,電影也不請我看。」她調皮地打了他一拳說:
「你們不喜歡看的,況且你也要回家。」他說:
「有的看電影,就有大事也放下了。」她說:
「氣死了,昨天全是你緣故,6點電影,說成是6點半,遲了只好看7點50分那一場了。」他說:
「那行,一切經濟損失我來賠。」她對周恆悟說:
「周恆悟,你聽見了,我喜歡爬山,我們叫他請客好了。我要吃夜點心,還要大吃。」大家笑,周恆悟說:
「昨天怎麼不叫我,叫他們要聽他們的話聲,你呀。」周春奇說:
「一個月後我請你們。」
「可以。」馬上和周恆悟異口同聲說:
「不行,要等死了。」她說:
「算了,算了。」於是她便走了。
一整天,都很忙,沒有和應小水講笑,她真得害怕應小水會給她攪得心神不寧,男女的交往過於親熱真得會引起誤會。不,應小水永遠是大哥哥的神態,她不能接受。她反倒覺得這幾天周春奇特別開心,他肯定以為她放開了包袱了,唉,有緣的只有書本了。算了,心中的夢珍惜好了。很忙連空下來思緒的工夫也沒有,吃過晚飯後又做了一個小時,應小水進來,恰巧周恆悟也進來了,她又要多想了,應小水問她:
「晚上幹什麼?」她說:
「和同寢室里的人要去看電影。」周恆悟說:
「你們好!」便出去了,她心中老太不舒服,但臉上裝作很高興地和應小水談論着工作上的問題。
洗完衣服,換好衣服便和郭珞琳、陳冬梅、樓麗平一起去看電影了。去的時候去看了老同學,因為快下班的時候,初中的同學陳法則來看她,她說:
「咦,是你,今天怎麼有空?」他滿面笑容說:
「噢,我同我老婆一起來的,我們已登記了。」她問:
「那你女朋友是做什麼的?」他說:
「是出納。」她講起上次去徐小鳳家喝喜酒的事,也聊些同學近況。他邀請她去她朋友家吃飯,她說:
「不行,同寢室時里的人約好一起出去。」他也不勉強,說:
「那你過來遊玩。」他幫她把零件放上去,到底是老同學。他去她老婆舅那兒,也是木子李廠子裏的技術員。他們剛好吃完飯,坐在床上看電視,敲門進去,發現她女朋友長相很中看,高高的身材,雪白的皮膚,穿一件皮衣,人也很溫和,很識大體,邀請她們進去坐坐,為朋友有這樣一個妻子感到高興,打了招呼便也不進去坐了,和室友們一起去看電影了。小姑娘們在一起就是有說不完的話,笑聲也是很多的。
第二天她覺得很是疲倦,最覺得可悲的是晚上的時間白白地溜走,耗盡了青春中的四年,人生須及時行樂,不,在她的一生中,她不想要自己留下太多遺憾的美,她要極盡一切去努力。活着一天天的過去,發出太多的感概,時間在感慨中流逝,到頭來始終是一無所有,女孩,那真得太可悲了。九點鐘去鑽床那兒,鑽床郭海宇的手傷了,她挺熱心拿創可貼,雲南白藥和棉花,去幫他包紮好。這個小男孩挺肯幫忙,她很樂意做。去徐師傅那兒,吃了許多豆糕,是從周新星那兒拿來的。周新星也來了,她總喜歡在他面前聊起周春奇,她說:
「我比你們大,除了周恆悟我排第二。」他說:
「周春奇還要大的。」她明知道的事情,總喜歡多聽多說的。她竟說:
「周春奇是哥,周恆悟是大哥,你們總是小的。」他說:
「我處處表現乳臭未乾的樣子。」惹得徐師傅哈哈大笑的,說:
「不是的,是大人了。」
晚上和趙海平、陳碧石、張師傅和楊師傅還有明主任一起去舞廳,碰見了徐師傅的媳婦,她和一個男同事一起來的,兩個人聊着,問木子李幾歲,有無男朋友,說影子也沒有,說是要給她做介紹,她開心的說:
「好呀,你是姐嘛。」她說:
「是的,我是姐姐。」那個男同事,長得很高,戴着眼鏡,跳舞也很不錯,沒有看清他的臉。不過,她在那兒仍就象個小孩子一樣吵鬧着。和別人跳舞,她總想着如果是影子那有多好。張師傅帶她跳,挺有力度,而奇哥總是小心翼翼。唉,人無完人。一年一年過去了,她不想太苛刻自己,幹嘛要和自己過不去呢,活着應有價值地生存。談起表親結婚她總是頭頭是道,問東問西,她的內心挺孤獨。她愛呆在徐師傅身邊,有一種依靠,她愛媽,愛爸,愛哥,可她害怕面對家裏沉重的氣氛,更害怕自己那種煎熬的。她感覺自己那麼兇巴巴的,聲嘶力竭,一幅狂態,尖嘴厲舌,刻薄自私。那麼愛出風頭,洋洋自得,一副了不起的樣子,要知道女孩,你是最可憐的一個,白天你是堅強的一個,晚上你放鬆了精神,不知自己有多少脆弱,朋友背叛了你,自己苦心經營的感情付之東流,滿口子的你忙你忙,可一到晚上,你看電影來不及,上舞廳來不及,真傻透了。白天忙得沒有時間思考,晚上臨睡的時候,就夠空了。東想西想,想自己的事,在昏沉沉中睡去了
這天她和朱岸虎、周恆悟說話,說:
「黃良木很綠很綠了,綠的賞心悅目,有一種回歸自然的感覺,最喜歡腳踏在毛竹葉上沙沙的聲音。」朱岸虎說:
「去我老家,化泉那兒,有許多毛竹。」她說:
「那隻能在夢中去了。」他說:
「不去也算了。」周恆悟說:
「那兩天放假我去田裏。」她說:
「抓魚很有味,我也會去的。」他說:
「去我家划船,等新房造好的時候。」她有點害怕自己的所作所為,和他們相處有點提心弔膽,怕又會給他們惹麻煩,真是的。她總愛多嘴,周新星進來說:
「昨天你幹什麼去了?我們去朱岸虎家吃飯,酒喝得多了,周春奇口渴的厲害,晚上榨菜過過。要你那兒拎熱水瓶。結果沒有人。」她說:
「昨天我們去舞廳了。周新星口才的確是好,人也聰明,他明明是為自己,可硬要說成周春奇,她不再相信什麼了。和周新星交談,他真得能解開心中的結,她說:
「夢中的影子和現實的人,如果交友你會選擇哪一個?我會選擇夢中不現實的一個,選擇現實太委屈了自己。」他說:
「我也碰到這種事了,只好跟着感覺走了。」他接著說:
「那一天和朱岸虎喝醉了,講着交女朋友的標準,要長頭髮,素質要比我高,要麼平等,要有共同語言,還有一點幼稚想法,要尊老。」她說:
「這是最起碼的一點。」
在周春奇那兒發小孩子脾氣,他總是說她騙人造孽,而她總是把話搞僵,他說:
「去周新星那兒,他會讓人開心的。」她說:
「我就認為這兒好。」他看她一眼笑了。她說:
「沒有去家,沒有去外婆家,心中難受,便來哥這兒,我所有的哥哥當中,奇哥是最差的,常說我造孽。」他說:
「你現在時間浪費掉,下班后又幹活。」他不懂,不解人意,可她不悔,常去那兒,真討厭。她發誓,不再講什麼忙了。光想着煩惱是不能解決問題,而光流淚也同樣是不能的。這個月實在忙得昏頭昏腦,不能消極應積極向上,不要嘆氣,女孩,屬於她心中的那片綠地,永遠不會凋零。她總是亂髮着脾氣,以為奇哥是支柱,一天到晚講述着忙,那點時間還是少浪費的好。緊閉她的嘴巴,靜下心來,總是發著火,和人家爭論,女孩又有什麼資格,發火的問題癥結在什麼地方的。她想得到的東西,會想盡一切辦法,有決心划傷自己的手臂,那麼有比這更有勇氣的表現嗎?和周春奇的交往是失敗的,是因為她太任性了,好好的講着話,會莫名其妙地任性起來,講到一半時,她會說她造孽,她胖天,他便也講不下去了。她並不想主宰一個人的思想和行動,但她想引起一個人的注意,因為那個人吸引了她,要動用自己的心計,讓他在乎她。她很容易自卑,從別人的口中說出心目中的影子,她會顯得很消沉,女孩造作過頭,真的,和他們相處友好會得益。如果不行,會和他們反目成仇。奇哥這個人是固執,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他聽得進去,會很開心,他說他天生是這種性格,要改變何其難。她講得夠多了,在玩笑中說出心聲,是沒有什麼意義。要在適當的場合,表示好感會產生效果。他膽子小,他曾經說過他和她談不來,她還以為她這個人很隨和,和任何一個人都能交談的。周新星說:
「那是因為你在注意着講話的方式。」不,她在亂講話,惹得奇哥不想和她講話,要注意了。既然喜歡了,為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要後悔,默默的關注,無悔地選擇自由自在的感情世界。半夜有人叫她起床去領零件,她那麼容易發火,起來念個不停,對楊華說:
「有毛病是不是?白天通知你們,叫你們自己點好,自己都管不好。」楊華陪笑着,說:
「讓你吃力了。」便也不好再多說了。睡下后,身體冷滋滋的。半天才暖過來,又東想西想,實在是太矛盾了。
這天看書連續看了兩個小時,睜着倦倦的眼睛,覺得累,看得很吃力了。她喜歡一個人在寢室里任自己靜靜地思想,看那歷史書和電影,因為她愛好幻想。朋友認為她很現實,她說那是表面的。事實上她愛幻想,他們說要她看成怪物了,內心和外表不一樣。朋友中最有缺點的周春奇,最不好相處也是他,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在乎,她只是有狂熱的感覺,朋友說周春奇這個人對於一切都很冷淡。在朋友中,周恆悟能講能笑,挺能相處,一切都象過來人似的,也懂得許多場合的表現,他長得結實,可她總覺得過於造作。周新星是愛朦朧和做夢的同齡人,善解人意,挺能體涼一個人所處的環境,也能講講笑笑,懂詩詞曲賦,但光靠幻想是不能生活的。現實生活仍要吃穿住行。她發現周新星有時愛臉紅,不久便會趨於蒼白,慌兮兮的感覺。朱岸虎比較獨立,他總能一個人想辦法去解決問題,和他們相處也不琢流,也挺能講真心話,他好象成熟的很早,心是同齡人的心,找不出什麼缺點來。而奇哥,人比較沉默,但他說過的話不會食言,不亂髮議論,比較壓抑。姨媽們開玩笑說要她找一個能說會道的外甥女婿,他一點也及不上,他總是那樣膽怯。但她注視他的背影會讓她覺得心悸,相視的眼神會讓她忘卻自身的存在。她們的愛好相同愛遊山玩水,她不要誇大現實,她要冷靜。在他爺爺沒有受傷之前,他很開心,臉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後來他變了,變得很憂鬱了。不知為什麼,總是不開心。
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她訂婚了,在做新娘的那一天,她很無奈,她驚恐萬分,她抱着一線希望去找周春奇,而他只顧幹活,絲豪沒有在乎什麼,她失望了,極度絕望的走進那個家門。沒有熱情,沒有激情,便產生了出家的念頭,靜靜地找着個歸所,讓心中的影子陪她一生。醒來后,他的影子總是在腦中徘徊着,她會奉獻她的所有,她不後悔。他沉默不多說話,她愛講話,他理智她狂熱,他會照顧她,她會實現心中的夢。可是怎麼樣才能讓他知道有一個人在關心,她總是不敢去面對他,常常在朋友中周旋,他總是很冷靜,朋友說他對社會不滿,抱着淡然處置的態度,為什麼她不能把他當成許多朋友中的一個,不能,因為他在她心中有一定的分量,選擇好了,便不再去接觸別的事情了,他象她二舅。
這天和楊易平去張師傅家,他們是一個檢驗室的,張師傅是一個有風度的老年人。他吃過晚飯,便到宿舍對面的亭子裏等他們,等到了,便一起進宿舍,他們住在機床廠里的。到了二樓,張師母開了門,叫一聲:
「張師母好。「張師母開心的應着,忙開了,又泡茶,又拿花生瓜子,又拿蘋果和橙子。大家坐下,張師母有一種酸的感覺。她們竭盡能讚揚的都讚揚,從廚房的整潔到房間的佈置,從食品的味道到他們夫妻兩個人的共同努力,從掛歷的內容到鏡框的字體,張師母很是開心。剛吃了一個蘋果,張師傅便說去舞廳,木子李實在是不情願,可又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她們竭力慫恿張師母一起去外面逛街,她說:
「我不去,不感興趣。」張師傅起先硬叫她們拉張師母一起出去,後來見她們拉不出去,便說:
「算了啦,求你們為我着想,晚上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大家哈哈大笑有。他們的家不如徐師傅的家那兒溫馨,可愛。那兒雖然擠了一點,可溫暖,當感到疲憊的時候,家是個避風港灣。張師傅的家,張師傅有心計,一切以他為重,他有點為自己着想的味道。
到了舞廳,便一起進去了。昏暗的燈光,木子李坐到第一次坐的地方,那一次讓她心煩,這一次倒是不心煩,可是老想着影子,真怪,和別人跳舞時,很不是滋味,又不認識,那麼近,討厭。不過有的挺風趣,做着自我介紹,有的連起碼的道理也不懂。她跳得不開心,她在想如果是影子,那麼她會看着他的臉,讓他臉紅。一個男孩過來邀請,站起來,沒有說一句話,跳舞時交談起來,他說:
「你是學生打扮。」她說:
「我的工齡比你長。」他吐吐舌頭:
「了不起。」她總是笑,笑得又尖又響,象個純真的女孩,又覺得造作,唉,她的脾氣要改一改了。
回來時天下着雨,便淋雨回到廠子裏,幸虧雨不大。這個月去了二趟舞廳,二次電影院,卻淋了兩次雨,真是雨趣。擦乾頭髮,睡下后又是多想,早已說過,過度執着的感情是一種無能的表現。而問題的關鍵在於她在乎又不在乎的樣子,又尊敬他同時又貶低他。走不出自己的困惑,常常冥思苦想,浮想連翩。他的身影總是出現,想忘掉,總是不小心地記起,掉進了自設的陷井中,卻找不出一點後悔的樣子。不要什麼也許,那種醉心的感覺,不能實現那就是遺憾,既然是遺憾,又何嘗不美呢。留一點心中的影子,留一點回憶,伴隨着她走完孤獨的一生,又有什麼不好呢?為了理想,她寧願忍受寂寞,孤獨中她會超越自我,走出自我,不會陷入相思中,不能自拔,在煎熬中度日,浪費着青春和活力,在嘻笑中度日,扼殺着自己的生命,既已經這樣又何必去多想呢。不要想起他,不小心卻又提起他,她是否陷入單方面的感情陷阱,既已叫了哥,為什麼樣還要想起還要提起,女孩是否是太傻了。她下決心可又不小心地讓自己打破誓言,走不出自己的困惑,總是茫然失措的樣子。而他總是冷漠,她捉摸不定他的心思,她太會造作,找不到機會,許多次想去找,可又不敢去,只是在腦中空想想,浪費了精力,卻又不敢去實現,他的講話不知是恭維還是嘲笑,讓她覺得好難好難的。她瘋了似的一個勁的吃着東西,真得感覺這幾天胖起來了,人也變得較懶了。不,付出的為什麼要收回呢,她不想讓一個男孩隨意她的思想,各人各自的選擇,別太傻了。而她的表現總是傻裏傻氣,那麼一股神氣。
這幾天,明主任身體不舒服,在她的寢室里睡上一會。她實在是有點提心弔膽,她總擔心同寢室里的人以為是她,會吵鬧的,那樣的話師傅會尷尬的。不巧有次王小琴問:
「你師傅去幹什麼去了?」她吱唔着,裝作工作十分忙的樣子,後來問:
「在車間還是在辦公室?」她說:
「車間裏沒有人,要麼去辦公室了。」王小琴是說:
「想叫周新星去二樓車轉子。」其實,她挺緊張,她知道師傅在什麼地方,在她的寢室里睡,很累,可她卻撒謊了。算了,她不必解釋。她說:
「師傅這幾天臉色難看。」王小琴說:
「嗯,看看她臉色不好,這幾天常常找鑰匙。」她笑笑。
下班后木子李去外婆家,恰巧媽也在,她不知道,很是開心,嘰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聲音又尖又響。她一進外婆家,媽就說:
「你以後少來外婆家,別跑來跑去,我給你算命了,還好。」又說:
「給你哥也算過了,去年你哥的婚姻動過了,今年也在動,開始起運了。」媽很高興地笑着。她孩子氣地說:
「那我呢?」媽笑着說:
「你的也在動了。」又說著配什麼生肖好,什麼不好。她又孩子氣地說:
「屬老鼠的可不可以呀?」媽說:
「和你同齡的呀。」外婆說:
「有個同齡人你看好了?」她說:
「沒有噢,逗媽開心開心的。」而事實上,她的腦子中浮現出奇哥的樣子。他讓她心醉,她選擇自己喜歡的人不後悔。媽催着她可以回廠去了。她說:
「還早着呢。」就是想多呆一會兒,去小姨家吃花生、吃瓜子、吃柚子。又笑又鬧,就是孩子一個。回來后便買了點水果去寢室了。
正在那兒看書和陳冬梅一起吃柚子餅乾,一個人重重的敲門,陳冬梅問:
「誰呀?」她也跟着問:
「誰呀?」那個人仍就是重重的敲門,半天才說:
「木子李在不在?」她一聽那個聲音連忙去開門,那是周新星的聲音,他急急的樣子,說:
「你中間庫還有沒有端蓋,白天小奇車的尺寸過於深,車2車也車不好。」邀請他進來坐,吃柚子餅乾,他說:
「不吃了,很性急的。」她說:
「你反正幹活很快,坐一下沒有關係的。」她挺想叫他帶一個柚子給奇哥吃,可她卻是不敢的。她說:
「我還要去洗衣服。」他說:
「把我的衣服也帶去,一件襯衣,很臟,不要罵人。」她說:
「小事一樁,當然可以。」當然是說說的,不會去洗的。而後去給他中間領零件了,楊華也來領零件了,便叫楊華幫忙,周新星把零件拉出去了。零件領好后,郭珞琳來了,正吃着柚子,說:
「太苦了,不好吃。」而她卻是愛吃這個味,酸甜帶苦味,挺好吃的,更何況奇哥曾好幾次帶給她吃。那種苦澀的味道適合此時的心情。吃完了柚子便和郭珞琳一起去周新星那兒拿東西吃,他說他有豆糕剛帶來。去那兒,周新星正和檢驗員在談論,便也不打擾了,回寢室里去了。其實這樣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找個機會去接觸奇哥,可假象好象是挺近周新星的,不,不是這樣的。對於奇哥的接近,她道是怕的厲害,好傻,有什麼可怕,要接觸就去接觸吧。她認為奇哥心地挺好,既已存心去接觸一個人,那麼對於相處的機會,她不想失去。她注意一個人,對於他的為人處事,她觀察的很細心。周新星很開郞,對於新生的事物挺能感覺,也很樂觀。而奇哥卻不能,他在沉默中顯得怯懦,拿施工單時,周新星每天拿施工單,給奇哥帶去,而他卻只顧自己拿了就走,唉,可她心動的卻是那樣的一個人,朋友可遇不可求。為什麼要欺騙,她的朋友不是在朋友中找的呀,和他們交往,還不是想從朋友中多了解一點奇哥。
這天一早上班明主任來講了:
「昨天用那個茶根插耳洞,結果發炎了,晚上紅腫的厲害,最後去了美容院叫她們給帶上耳環,那個美容師說那個茶根是毒的。」唉,弄巧成拙了,昨天她自作聰明讓師傅插上茶根,師傅剛打過耳洞,她明知未經消毒直接插入到耳洞皮膚,說不定會發炎的,真得發炎了,後來給上了藥水。應小平來給轉子軸套紙伯管,很是健談,結果和師傅,大講什麼樣服飾,鞋子,年齡,身材。師傅開心的很,話也多起來了,臉上也紅潤起來了。陳碧石也進來加入聊天了,有他們在,師傅挺能找到話題。還有幾分鐘就可以吃午飯了,應小水進來了,師傅臉色不太好,伏在桌子上,後來出去了。她和應小水交談,她說:
「這幾天常跑對面的模具車間,不知為什麼?」應小水說;
「是啊,也發現你常往那兒跑的。」她笑着說:
「其實我不在乎的。」他說:
「嗯,有數,醉翁之意不在酒,摸不透你心中所想。」是啊,她仍就是把應小水當成大哥,心中的奇怪她講了出來,是啊,對面的幾個人朱岸虎、周恆悟、蔡師傅幾個人。去對面,朱岸虎給她介紹鄉土文學,大家大談趣聞,講得最多的還是她,她告訴他們,她家住什麼地方。蔡師傅說:
「山下湖珍珠市場在哪兒?」她隨口便邀請他們去家,笑話,她自己都不常回去的,怎麼帶他們去,好虛榮的女孩,總愛絮絮叨叨。她講爸爸務農,媽媽務農,哥哥務農,她上班,講有哥有姐有弟有妹,又講女兒勤快,現在的男孩多懶惰,他們說:
「怎麼把現在的男孩看得這麼透。」周恆悟說:
「你會找到一個好丈夫的。」她說:
「那很遙遠。」她發現自己又在任性了。應小水邀請他去看電影,她說:
「好的。」可馬上又問道:
「還叫了誰?」他說:
「難道兩個人不可以去嗎?」她飛快地說:
「當然可以。」可心收卻在說「不可以,我害怕。」後來她又對應小水說:
「明天去看電影,今天還有呀。」他說:
「那就今天去看電影了。」她又有所顧忌地說:
「可能又沒有時間。」應小水象個大人似的,沒有言語。她知道她說錯話了,唉,她無意任性,吊別人的胃口,從來不是這樣,她從來沒有去捉弄別人的念頭。對於感情,她從來都是很小氣,雖然她熱情好動,但對於這方面,她很自私。應小水叫她去稱廢鐵,他很隨便地拉她的衣服,她站立不穩,差點在車上絆倒了。她討厭他這種隨便的態度,把她當成什麼人了這麼小看她。但仍很高興地和他一起走了過去。經過奇哥的寢室,她提高喉嚨,在應小水面前撒嬌說:
「要吃東西,肚餓了。」他說:
「那去寢室拿吧。」她說:
「才不去呢,有什麼好稀罕的。」他說:
「不去就不去,反正也算了。」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是什麼東西?他也買關子,不想去也就算了。她心中很是來氣,算了,不吃就不吃。她在心中想,她總是隨便地講話,講的時候又吞吞吐吐,一副成人想,
吃過中飯,應小水、陳碧石都在,她又大講什麼地方去遊戲,以為不用過活了,光遊戲就能生存似的。陳碧石問她:
「千島湖有味嗎?」她竟然回答不出她們所的市叫什麼名字,還自以為對於周圍的一切觀察的很仔細,簡直是一種胡扯。還有更可笑的,今天去爬山,總是講述過去爬山那種有趣的情景,講過後馬上明白那是一種不禮貌的表現,不會全身地感受,現在反而要花費時間去回憶過去,豈不是太傻了。便閉口不提了。
樓麗平給陳冬梅送了一隻玩具狗,會眨眼,會叫,會走,會跳,打開開關,放在床上,一群女孩子一齊蹲在床前看着,都伸出手去撫摸小狗,黃黃的毛,閃亮的眼睛,白色的腳,各個都發出了驚嘆聲。她就覺得大家好天真好可愛。炒了一盆年糕,大家都各自拿着便吃着笑着,歡樂的8號寢室,充滿着笑聲的。很遲才睡下,陳冬梅說:
「明天去爬山。」木子李第一個響應,郭珞琳也贊成,她坐在陳冬梅的床上伸出手,陳冬梅也伸出手,郭珞琳剛睡下從床上爬起來也伸出手,樓英子見狀也爬起伸出手來,四個女孩拉鉤約定昨天去爬山。交女友也挺好的。過去,她總感到自己很孤寂,現在她發覺她也挺能和別人相處。
早上五點鐘未到,大家都醒了,一個說很早就醒了,一個說怎麼也睡不着,其實她也很吃力,但是硬撐着爬起來,樓英子倒是一鼓作氣爬起可又躺下了,大家樂得哈哈大笑,她們相約一起去爬山。手忙腳亂去洗臉刷牙,上廁所,牽自行車,匆匆出發了,天開始亮了,五點零五分,便出發了。
騎了十分鐘便到了胡公山的山腳下,起先找不到路,又不願沿小徑走,木子李終於找到了台階便一起上去了。台階很多,她有點氣喘,樓英子和郭珞琳臉色緋紅,陳冬梅不甘落後,一直往上走。山中的樹葉綠油油的,一切都顯得清爽,陳冬梅說;
「看這兒這麼美的景色,以前的時光真得浪費了。」大家嘻嘻哈哈的往上走,路中央有一株青松,木子李抱着青松一個轉圈,大家哈哈大笑。樓英子吃力極了,口中說著: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於是有其他兩個推着她走,笑聲在林間飛揚。到了涼亭里,大家脫了線衣再上去,其實她最不會照顧人,最喜歡按自己的個性去遊玩,但樓英子吃力的要命,便捺着性子,和她們一起走。看城市沒有喧鬧,看山林,一片活力,想想呆在廠子裏死命的幹活,真是不會享受人生。
到了山頂,對着胡公拜佛,一祝大家幸福,二祝奇哥一切順利,三祝爸媽身體健康,四祝自己的婚姻大事。因時間關係不能呆得太長大家便下山了。人也多起來了,有老人,婦女,有學生,有青年。有一個青年腿上掛着兩隻沙袋,木子李便好奇地問:
「是鐵還是沙?」他看也不看一眼說:
「是沙。」便上去了。在溪水邊洗手唱歌。在那個公園裏的花人人都喜歡,可又不敢去摘,陳冬梅說:
「我要摘。」便去摘了,飛快地騎車溜掉了。去吃早飯,碰到了二舅媽,叫了聲:
「二舅媽,我們去爬山了。」二舅媽說:
「是你們這檔年齡有味。」
回廠后,收拾乾淨便又開始一天的上班了。她就有好多話可說了,對應小水講,對楊易平講,對楊光軍講,對明主任講,對周恆悟講,周恆悟說:
「明天一起去。」她說:
「明天可能沒人去了。」他也在講:
「上次我們去也是很有味道。她說:
「你不修邊副了。」他說;
「反正是這樣。」他講話挺會講,很會表現自己,有很強的大男主義者味道。不過她也太喜歡多說,是啊,去遊玩是感情的一種精神食料,光說說又有什麼用呢。
晚飯後,去中間庫那兒拿白天門衛師傅幫她把書給拿來了,三月份的《演講和口才》,雙月刊的《文學評論》,還有兩本《科技英語》。她去奇哥那兒,他今天穿一件淡顏色的牛仔上衣,下穿一條淡色的米色褲,看上去很純潔。到了他的車床那兒。她說:
「周恆悟的《演講和口才》到了嗎?」他說:
「不知道,你自己去找好了。」她心中微嘆一口氣,想為什麼不換一種想法,她說:
「不是去找書。而是如果你們沒有,這本書剛拿來了,給你去看,膽小的人看挺好的。」他笑着說:
「我很膽小?」
「那道不是的。」她找不出別的話來,她的話明明講他膽小,如果改口他,他不會相信的。他說:
「謝謝,你先去看好了。」
「給你看吧。」她放下書便走出去了。唉,怎麼會這麼說,要知道他可是很自卑的。他有千萬種想法,但很少去實現,因為想法多了,做不到會越發自卑的。她忘了說「你不膽小,可你交友起來會臉紅」。其實不知為什麼,她想幫他克服這種毛病,為什麼要臉紅,不做虧心事,怕什麼,有啥好臉紅的,真是的。不,去關心一個人並不是一種罪過,戀人做不成,總歸是好朋友呀。生命中的許多事,總是難以解釋。有那麼一點點的感動讓她始終狂熱。有時奇哥來領東西進來了,她的心會驚悸起來,難道這男孩註定要主宰她的思想,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讓她的心在絞痛。注視他的臉會讓她感到自己的不存在,為什麼要讓她生活那麼苦,她緊緊地控制住自己的喜怒哀樂,讓她表現一種純真的樣子,虛偽的女孩,她是否得了可怕的相思,不,走不出自己的困境,掉進了自設的陷井中,多麼地渴望能讓她靜靜地依偎在他身邊,讓她有一處躲避風浪的港灣。雖然她外表是剛強的,而他總是那麼沉默寡言,可就是這一點,讓她心動。他有許多許多缺點,不會說討人喜歡的話,處世哲學也不怎麼高明,寧願自己吃虧也不願朋友受到傷害,不會愛惜自己,不吃早飯。唉,可她感覺他就是生命中的男孩,她不想放棄他,她的想法傻不傻,碰上他,也許註定要讓她振奮,讓她們相約在新的高點吧。
有人在她的本子上寫着:
木子李小鬼:
不敢面對這漸漸遠去的愛,
我的心在夜夜為你傷懷!她也不知道是寫的,也不會感動的。奇哥進來了,清秀的臉上洋溢着一種青春的光彩。她正和楊光軍在數齒輪,她口中說著話,讓他拿東拿西的,也太傻了,每一個男孩都不喜歡聽別人指揮。她覺得臉在發燒,但她能剋制,仍就和他講講笑笑。奇哥一本正經地說:
「我車完了。」她說:
「絕不可能的。」他說:
「我要去趕會場。」
「幹什麼去?」他說:
「去買油饅頭去。」她樂得哈哈大笑,她總是纏着周新星買油饅頭吃的。過了不久,奇哥走了,她剛走過去,當著他徒弟和同事的面說:
「這麼懶,施工單也不寫。」他徒弟說:
「好的,我會寫的。」她說:
「這點不可以學你師傅。」他的臉微紅,她意識到她太誇張了,為什麼樣要去說他呢,他又進來了,他笑着說:
「明主任說師傅不響,徒弟也不響,說起話來倒都不錯的。」她覺得奇怪:
他又不和她師傅接觸的,怎麼會這麼講話。她說:
「我說你們談吐挺不錯的,她大約記牢了,說你也會講的。」他說:
「你添油加醋。」她樂得直笑。可不久他響也不響地回去了,問他徒弟他去哪兒了?先不肯說,後來說是回家了。她覺得心中震驚好大,這個人好大的膽子,想想唉,人生一世,夢寐以求,牽腸掛肚,別人都不在乎,那她又何必耿耿於懷呢,為付出而覺得自責。她覺得希望象肥皂泡一樣破滅了,後來周新星進來了,她用不滿的神色說:
「奇哥好大的膽子,響也不響地回家了。」周新星說:
「他這個人有時挺固執,有點自講自聽,不過他也挺為難的,要買傢俱要買木材,卻要他上日班。」她終於明白了,祝福他,生命中出現過的男孩,祝福你幸福!
第二天白天周恆悟講起去周春奇家趕集吃晚飯,她聽得心裏有點樂,可他從不在乎她,她覺得自己好苦好苦,望着他,她就是覺得心痛,他是她心動的男孩,不能在一起,不會勉強自己去得到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她變得乖僻,自私和刻薄了。那麼冷冷的樣子,好象奇哥欠她什麼似的。周春奇進來了,並排走碰撞一下木子李,她覺得自己造作,後來他腳步慢下來了,他很開心,臉上洋溢着出活力,他說:
「我昨天回家了,有事。」又說:
「昨天去得太遲了,趕到的時候會場散了,有許多傢俱的。」她問:
「那你買了嗎?」他說:
「買了。」楊光軍也在問:
「下半年要結婚了?」他說:
「嗯,你算一個,來一個還是三個?」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下,她的心在痛。周春奇說:
「誰說的,我去買傢俱?」她說:
「你朋友說的嘛,你好大的膽子。」楊光軍說:
「你買油饅頭來她就不會說了。」奇哥說:
「我買了點小東西,很實惠,會叫的。」她的心情忽然惡劣起來了,對楊光軍說:
「別亂說,別把我看得那麼小,我也只不過是關心呀。」周春奇說:
「在你這兒請假又請不準的。」望着那雙眼睛,她的精神在崩潰,她怎麼也集中不起來自己的精神,為什麼樣會這樣。她去周新星那兒講起去爬山,周新星說:
「以後可別來叫我了。」她發誓不會主動叫他們去爬山了,怪不得他們對於感情問題總是避之不及。她在想不再去叫他了可不小心卻又常記起他已有女朋友了。可她為什麼樣會放不下呢,掉進了陷井,怎麼樣才能走出來呢。今天想去爬山,僅僅因為覺得自己壓抑的厲害。
正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人用手在肩上敲了一下,她一點也不覺得震驚,也不覺得反感,回頭一看,正是奇哥,忙得連想說話的機會也沒有了。師傅今天來了,她請了兩天假,頭一天還馬馬虎虎,第二天也不覺得怎麼樣,道是早上很早醒來,工作上的問題,自己的事情,讓她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想着事情,她忙。應小水來說:
「要幫忙嗎?」她說:
「好的,你幫忙好了。「他知道她挺緊張,說:
「那晚上到什麼地方消遣去。」他滿臉笑容,挺自信心地說著話,她吞吞吐吐地說:
「晚上也很緊張,又要到車間裏去,沒有時間。」他的滿臉笑容馬上沉下來了。她心中內疚,可又自己忍着,知道應小水要她開心,可她並不想讓她欠他太多,更不想引起大家的誤會。應小水出去了,她心中覺得有點委屈。算了,現在的不好受也只是暫時的,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麻。
下班后,一個人呆在寢室里看書,天下着雨,郭珞琳去機房,陳冬梅去看電視,她覺得有點無味,聽着雨聲,覺得自己挺累挺累的。馬曉和進來一起看書,她們兩個性格倒是很相像,看上一會兒書,馬曉和便回自己的寢室了。木子李倚在陳冬梅的被上看書,傳來了敲門聲,她問:
「是誰?」門外的男孩子高聲說:
「你爺。」木子李叫起來:
「哎咦。」聽聲音是周新星和周春奇的聲音,開了門,他們進來了,周新星說:
「我肩上的衣服扣子掉了,要你把它縫上。」於是她便去楊易平那兒,借來了針和線,他們正在吃餅乾,順便拿了四塊,大家都有份的。周新星說:
「你說是不是,去木子李他們寢室有東西吃的,周春奇還說不來呢。」她幫他縫上,笨手笨腳,她說:
「周春奇,我還有書,你去看好了。」周新星說:
「我發現一個問題,你講話軟軟的,和以前不一樣。」她說:
「我自己倒不覺得。」唉,是有一點,她覺得自己筋疲力盡了,沒有力氣講話了。周新星說:
「我有個建議,要要一醉方體,現在要你參加。」她略一遲疑說:
「行呀,」她不想失去和他們相處的時候,他們說:
「先給你鑰匙,去我們寢室等着。」她說:
「那不行,等下你們來叫我好了。」他們說:
「也行。」便出去買東西了。她接着看書等他們。他們買來了東西來叫她了,她給室友留了紙條。
劍兒雪兒:
我在周新星他們寢室。希望你們也來!(後來才發現這幾個字是雪兒加上去的。)
劍男4.17
因天下着雨,她找不到拖鞋,說要不穿布鞋好了。周春奇說;
「別的鞋子沒有?下着雨呢。」她說:
「嗯,太窮了,沒得穿了。」他說:
「才不是窮呢。」她便笑着穿了布鞋去。天下着雨,腳濕濕的。周新星把東西交給她,去叫朱岸虎了,她便和周春奇去寢室了。他們寢室門口有一個大的水坑,他說;
「你上面走。」她便在水泥柱子上走了,此時覺得他象個大哥哥。
開了門,進去了,她說:
「換一雙拖鞋。」他便找出來一雙海棉拖鞋,她說:
「穿這個鞋子,覺得很有味道。」他笑了,亮晶晶的眼睛,頭髮濕濕的,他拿出毛巾擦,她放下食物,等周新星他們來,他有點束手無策的樣子,她便去看書,省得他尷尬。周新星來了,便開了啤酒,剪袋,她喝白開水,喝不來啤酒。大家大講三月初六的會場,什麼特產,講起去璜山的路。周新星說;
「那去我家。」她說:
「好呀。「朱岸虎來了,三個男孩乾杯,朱岸虎邀請他們去上海,傳來了敲門聲,陳冬梅,郭珞琳來了,大家坐下喝白開水,於是氣氛更加活躍起來了,大家講講笑笑,周春奇的也活躍起來了,周新星說:
「去新安江,去千島湖,有人打算去嗎?」周春奇說:
「一點點的味道。」她說:
「挺好的,不過這次不會去了,沒有地方住了。」周春奇說:
「方便了,我姐在那兒了,不過,現在還沒有去。」噢,有過一陣子,他不高興,他說他面臨著人生的選擇,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其實他早就該猜到。聽著錄音機,看看書,和周新星講着話,她呀,這麼霸道,其實周新星是心不在焉,在那麼多人中她不能和一個人光講話。她覺得陳冬梅,郭珞琳看着貌似天真,也蠻有心計。陳冬梅注視一個人時神態那麼深沉,那麼專註,她又自嘆不如,奇哥那麼膽小,渾然不覺的樣子,唉。她不知道怎麼才能讓自己高興起來,在內心深處她越發孤寂和無奈了,她在消極下去,在沉淪下去,人說人最可怕的敵人是自己,她戰勝不了自己,戰勝不了孤獨,於是便在憂鬱中不能自拔,走不出自己的誤區了。總是想到奇哥,想到他的憂鬱,在感情的陷渦中掙扎,卻不料越陷越深,以至於讓她感到生命的毀滅。活着究竟為了什麼。是否他們的相識是個錯誤,但為何錯得如此美麗。她擺脫不了他的影子,只有拚命的幹活,讓她忘了他,有點難。夜裏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去了奇哥家,成了不受歡迎的人,自己家裏爸媽當成寶貝,去他們家被踐踏得沒有尊嚴,誰叫她那麼痴心地認定他呢,無悔的選擇朋友,也無悔地選擇事業。夥伴們總愛把她想像的很天真,她總是一口否認,她不天真,骨子裏她覺得自己挺象一個大人樣,周新星說:
「木子李是平平淡淡見真情,交談很實惠。我可以給你幫忙了。」她想說「這麼好」。但她忍住不說,只是好奇地問他:
「是否碰到了什麼不愉快?」他說:
「沒有噢。」接著說:
「晚上八點過後我沒有活,八點以前在二樓加班,在你那兒是干腦力勞動,又幹活,又增長見識。」她說:
「增長見識的是我。」他說:
「你和朱岸虎差不多。都很現實,朱岸虎追求完美,你很現實。」她聽了很好笑,周新星你差遠了,她不現實,她愛做夢,她追求夢幻。他說:
「你很天真。」
「不,我不天真,天真的同義詞是單純,而單純是傻的意思。」他說:
「你不要多想,不要認為單純是不好。你們看問題很實際,一眼就能看透問題的實質,而我卻還要霧中探索。」對於人以後的路,誰不在摸索,誰不在彷徨中探求。周新星說:
「我還很浮誇。」不,周新星是會生活的人,能品嘗人生的味道,她覺得這個問題挺嚴肅,便試着轉移話題,說:
「今天已經4月19號了。」他說:
「時間過得真快。」話題進入預料的題目中,他說:
「怎麼打算?」她說:
「沒有打算好。朱岸虎叫你們去上海,在他約之前,我很早就和人約好,但具體也不知道,我最希望和你們一起去。」他說:
「這心情能夠理解的,我不會說你這個人真沒有意思的。」唉,要知道她生性是風,哪裏能夠定下來呢。
這天外加工蔣小權來寫入庫單,數字總發生錯誤,她總沒好氣。走過車間,大聲叫嚷着,惹得別人紛紛行注目禮。她呀,為什麼樣總有強烈的自我表現欲,是否是太自卑的表現,工作上的事情發脾氣是沒有用的。一到吃中飯,她竟然嘰嘰喳喳的講述着早上發生的盤庫事件,真是大剎風景,大道別人的胃口,平時她還會說最討厭在工作之外談論工作,而自己人卻常在心不在焉的講話。
吃過中飯,心中覺得難受,便去周春奇那兒說教,當然是從工作上談起,他說:
「我想去買車床,打算外加工的另件。」她說;
「不合算的。」他說:
「王小敬說挺合算的。」她便講外加工的零件加工費,她也奇怪自己怎麼會這麼耐心和他講這些。這次她可不敢隨便發脾氣,怕衝撞了奇哥的。她說:
「除了買車床,沒有別的工作可做了?」他說:
「最好什麼也不幹,等錢賺夠了,便去流浪。」她說:
「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好了還想再好。」他說:
「我無所謂。」她說:
「在廠里是平淡安全多。」他說:
「自己去搞,是要吃斤量的。」她說:
「那人活着並不是真的為了無憂無慮。有的人在表面上滿不在乎,而在內心深處是雄心勃勃的。」他很大聲地說:
「高。」她有點受到驚嚇說:
「你嚇了我一跳,早上煩得要命,所以講話太多,你不要見怪。」她能感覺他這幾天挺高興,和他講話也發自內心的笑,不再象過去那樣發愁和冷漠了。有車工蔣宇過來,三個人一起聊上一會。她講了一個臻字,他們不知道,周春奇說:
「小滑頭,明知故問。」他總是很吃力的樣子,她說:
「你有病,該去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她說:
「周春奇說現在吃清明果,冬天是吃冬明果,蔣宇你信不信?」大家笑,奇哥說:
「點到我的頭上來了。」她說:
「過幾天可以去方岩了。」他自告奮勇說:
「我去過了。」她一副可憐相說:
「我有多麼可憐,哪裏能夠去游,你們多瀟洒喲。」乘着他們笑的時候,她便走了。
一整天都是笑容易可鞠,煩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笑。她去車床那兒,起先四個人在周新星的車床那兒,大家在講五月一號去上海。朱岸虎做東道主,周新星說:
「我們好不容易動員周春奇去上海,就只剩下木子李了。」她說:
「那不行,老早師傅講過去什麼地方,不能去了。看樣子你們要丟下我了,你們方岩也可以去的。」他們便嚇她,說著那邊如何如何危險,不讓她去。真在說話時,師傅走過來說:
「周春奇,不要讓你徒弟一個人做,自己東遊西盪。」大家吐吐舌頭走開了。鄭昊然正在修數控車床,他笑木子李,她說:「因為我是屬鼠的,貓見老鼠.」便走開了,後來她去車床那兒,對奇哥說:
「我把《演講與口才》給你,我不要了,本來想給你訂,怕你罵,上面有許多長篇大道,學了沒人聽。」他說:
「我將是你忠實的聽眾。」她笑,他說:
「一起去遊玩呀。」她說:
「我沒有底,不會去答應人家的,更何況周春奇最討厭答應別人又不去實現的人。」他說:
「那上次去紹興,我也沒有去。」她的心中挺是感動,他倒還記得。他說:
「我家裏沒有事,可以去遊玩了,正愁找不到夥伴呢。」看着他,覺得他的心情舒暢多了。看他的臉色也開朗了許多的。
下班后,周新星要看書,便拿了書去他們的寢室,恰巧他們都在,正在吃飯,便邀請她一起去遊玩的。於是等着他們洗飯盒換衣服。他們赤着膊,她緊張的厲害,背靠着他們的衛生間,孫炎軍說:
「我們要換短褲了,木子李。」她想出去,周恆悟拉住她:
「別聽他瞎說。」周新星、周春奇、朱岸虎都異口同聲說孫炎軍:
「傻的吧。」她哪裏敢回頭,他們都笑她老不出。周新星和她在聊文學,其實她是心不在焉的。換好衣服,大家出發了,去朱岸虎家,要路過停車場,她去找了一下哥,不在,便直接去朱岸虎家了。
朱岸虎和周春奇去買柚了和菠蘿,她和周新星便先去了,兩個人聊天,他說:
「我就是太天真。」而她講話吞吞吐吐的,真的,她感覺自己很累。到了朱岸虎家,,前面有泥坑,一腳踏進去了,大觸霉頭。一起進去了,他姐姐在,不苟言笑,一股威嚴,木子李有點緊張,也不再說笑,穿着拖鞋,感覺一點也不好受。發現周春奇倒一點也不陌生,象自家似的。看電視吃水果,看報紙,有周春奇在那兒就是受拘束,就是氣悶。後來告辭了,周春奇在叫:
「姐,我們走了。」咦,他的為人處事也是不錯的。騎車回來,還早,木子李說:
「我還想去逛一下街。」於是大家便停車去逛公園,她去買了棒冰吃。男孩們都很開心。說著:
「下次再帶上木子李,有東西吃的。」後來便一塊回廠了。
她的心好起起落落,感到鬱悶的厲害,可總是到奇哥那兒去說話,她也感到煩死了。真的,他倒不再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了,他也有些反應了,可她卻感到害怕。有一次站在他身邊,覺得有點踏實,周新星總是嚇她,而她總是拉住周春奇,發現他其實很有主見的。他總是關心着一切細節問題,對於生活的瑣事,他也會注意事,而她除了愛做夢之外,什麼都不懂。她要找一個能關心她的男孩,夢中的男孩象奇哥一樣對待她的。在奇哥的眼中能看到一抹柔情了,肯為她停留嗎?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否就這樣一天天下去,還是讓她結束這場遊戲了,她好矛盾,有點鬱鬱寡歡。她已經裝得夠開心的了,外表堅強,一切都覺得無所謂。可在內心深處,她又是何等的脆弱。下班后寢室里四個人,三個回家了,只有她一個,便洗頭洗澡,再吃晚飯,而後看書,白天和周新星他們約好今晚出去的。一個人看書覺得很是超脫的樣子。七點鐘光景,周新星、周春奇和朱岸虎來敲門了,後來楊迪燕,金其偉、金權友、楊凱仁也進來了,金權友開玩笑說:
「要用成語字典和木子李講話。」楊凱仁和周春奇在打招呼說:
「噢,你也在的。」而後朱小雨他們也來了,說上一會兒話,留下他們幾個別的走了。她說:
「去喝咖啡,我請客。」於是一起出門了,她坐到周春奇那兒,他說:
「坐我這兒?」
「嗯,誰叫你是哥呢。」一上書包架,她又孩子氣地把鑰匙放進他的口袋裏,說:
「會掉嗎?」他說:
「我想總不會掉的。」她去小姨家拿了五十元錢,讓他們在外面等下,等她回去時,奇哥說:
「等了你五分鐘零48秒。」大家笑。於是便騎車直接去了咖啡館,途中奇哥下車去買了個鑰匙,他把同事的鎖給敲掉了,去領怕聽師傅的罵聲,便自己去買,她還笑話他,膽小。坐在音樂廳里,放着音樂,大聲講話,講着工作的煩惱,四個人都加入,奇哥對於一切總是那麼冷漠,找不到一點點熱情,一點反應也沒有。她講着這兩天的感覺,端蓋車報廢,她也有責任。講讀書的感覺,講楊易平和男友,講成文南的腦瓜很聰明,講周新星的文才,講朱岸虎的數理化,講周春奇的記性好,講車床的事故,講父母的愛,而後她引起話題,講陳律楓在說朱岸虎寫過戀愛的感覺,當面寫的。朱岸虎講交女友的要求,周新星也發表說:
「第一要長發,還要和父母關係搞好。」朱岸虎說:
「我要了解后才帶她去見父母,我在恐懼,不敢去接觸女孩。」周新星說:
「也有同感。」周新星問她:
「有沒有愛過。」她說:
「不知道。」她怕陷入尷尬的場合,連忙找一個話題說:
「戀愛中的人把一個聰明的男孩變笨,一個笨的女孩變得聰明。」朱岸虎說:
「有那麼一點點。那個時候特別敏感吧。」周新星問:
「周春奇你的感覺怎麼樣?」他說:
「我沒有感覺。」朱岸虎說:
「還還沒有碰到過。」音樂放舞曲了,於是周新星和朱岸虎去跳三步,她和他坐着,他沉默,她也不想說話,望着頂上的紅燈,她的心中酸酸的,欲哭的樣子。他說:
「昨晚睡得很遲,想睡了。」大家便騎車回廠了。周新星說:
「木子李,坐我自行車后,周春奇睡着闖禍的。」到了橋頭,男孩買臭豆腐吃,她說:
「我不要吃,我不吃。」周春奇那麼瘦削的臉龐讓她感到有點可怕。坐在車后,圍着他有腰,瘦得讓她更是心慌。同伴說:
「周春奇人長得象個瘦老鼠,而脾氣剛象頭牛。」他笑着說:
「真的,難道我那麼不好打交道。」她聽了只是哈哈大笑。而後坐到周春奇的車后,他說:
「今天掃你的興了,對不起。」她說:
「對不起的人應是我說的。」大家又不言談。她說:
「我覺得你很好看的時候豪氣衝天,象個大人。」他說:
「那我是小孩子嗎?」
「不,你是大人了。」他說:
「我有時候回城聽到青蛙叫得厲害。」他說:
「我在會場買了一隻會叫的青蛙。」她說:
「可惜丟了。」他說:
「沒丟。」他不講明什麼,她也不問,他說:
「我家裏聽得到許多蛙聲。」又沒有說話了。23歲的她性格象個男孩,常在說自己沒用,滅自己的威風。那麼自卑幹什麼呀。他那麼隨便,她在他沒有女友的情況下,她仍然有一個美好的心愿。晚上睡覺又是想得很多的。
一天下班,人懶洋洋的,聽着音樂,變得很消沉,腦中盤旋着影子。那麼消沉,有點淡泊,講話總是那麼懷疑,而又那麼婉轉。她總感到渺茫,她的感覺在害怕,伴她一生的夥伴會是他嗎?那麼冷冷的,究竟該怎麼樣,她弄不明白了。在那黑暗中,在騎車中,她雲裏霧裏感到一種依靠,坐在那大壩上,看着他走過來,她很迷惑,在火車站,當他面對面走過來,她有點震驚。他有優點,會料理家裏,他會算,他會關心人,他會體貼人。可對於生活,他為什麼總是那麼冷冰冰的,好象受過打擊似的。她想認定他,就是白浪費精力也不後悔,即使沒有未來,他們仍會是很好的朋友。她的選擇不會後悔,不想改變他的性格,但她堅信,憑他的聰明,他會有一番名堂來。不管作為他的什麼人,她始終會站在他身邊。相信自己。為了她也為了他,不能對他失去信心,也不要讓她消沉的。她要重新改變一下自己,不要再裝模作樣的過活了,要讓自己活得更真實些。她不會再狂熱,女孩要溫柔點。周新星和朱岸虎屬於幻想型的,奇哥屬於求實型的。她自己愛幻想不會找一個愛幻想的男孩,這樣不能解決什麼問題。重要的是她自己的選擇,奇哥是屬於消極型的。她早說過,她會用自己的熱情讓他對生活有熱愛,不管她的付出有無結果,都無悔走自己選擇的路。她要檢點一下自己的行為了,這個星期去車床那兒,也去周新星、周春奇那兒,她是不夠執着的,她有點失去信心。和他們出去了幾趟,心中更是懊惱,生活中除了愛情,會讓她有許多感動的。周新星說生活中他們面臨事業和愛情的選擇,她想她要珍惜相處的日子,一天是一天,但她不會太幼稚了,相信自己,他們的交往不會成為負擔的。
去周新星那兒,叫他教她唱歌,於是他教她,他說:
「你現在的感覺是讓你喜歡讓你憂。」心中想他好厲害的眼光,當然她硬是一口否認。如果他的朋友有意,他肯定會說,可他一點也不說,他說:
「猜測一個人的心裏是不道德的。」她說:
「我的結果是怎麼樣?」他說:
「不管是對是錯。」她懂了,她想得到的東西,她會去追求。如果他另有所屬,會祝福他,讓他過得幸福。但她絕不會因此而傷透了心。去忍受一個不喜歡的人,她寧願一個人過過算了。
去徐師傅那兒,她說:
「總在不小心的時候會想起他,要忘掉都不可能。」徐師傅聽了哈哈大笑,她接著說:
「一起出去兩次,一次是五個人一起去,回來還早,便一起去江邊走走,那個時候大家道也講講笑笑,各自發表意見。第二次去咖啡館聽音樂,味道不一樣了,大家各自談論着,而她卻不說話,後來竟想睡了。」徐師傅說:
「他不喜歡詩情畫意。」她說:
「我希望我的男友是我短處的補充,我喜歡幻想,男友要現實。我腦中糊里糊途,我要求他的腦中是絕對精確的,我覺得他倒是合適,也會計算。」徐師傅講:
「應小水也不會表達的,兩個人比較起來誰更勝一籌?」她毫不猶豫地說:
「那當然是應小水好幾倍的。」可惜,感情這碼事,很難以解釋,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奇哥會幹出一番事業,只要有一個人在身後鼓勵。徐師傅問她:
「那他朋友的反應如何?」她說:
「他們都沒有反應,只不過到外面去,我所有的麻煩是找他的。」徐師傅說:
「我覺得你們不配,那個男孩很是嫩亞亞的,你優秀。男孩喜歡溫柔的女孩,不要太能幹的女孩,他們要有依賴性的女孩,不要太堅強的女孩。」她說:
「假如以後真得相處了,面對一個木頭我會失去信心的,現在都覺得自己夠吃力的。」徐師傅說:
「別急,慢慢來。」她是不急,但碰上了,實在是放不下的。
今天奇哥的臉色很好,她便不再過去了。說過不念他,寫過不想他,可惜太多的時間總是佔據着她的腦中,是否有緣,假如有緣,為什麼又要那麼受煎熬呢。去找應小水總不在。她說要給應小平買送嫁,他一點也不幫她出主意,她心中嘆一口氣,是她太自私了。總以為他要以她為中心,那是不可能的。心中煩得厲害,想回家。看着別人的字寫得那麼好,奇哥的字又很差,她的自信在動搖着,不,認定一個人,不要讓自己後悔。她想哭,她想哭,心中酸酸的,而臉上卻硬裝作不在乎。
晚上她和郭珞琳去應小水那兒,誰知人又不在,去他的計量室,那個門上有一塊玻璃鑲着的,往裏看發現斯光雨也在,連忙掩口和郭珞琳輕手輕腳地走了,搞不清她自己是喜還是悲。在寢室里,三個女孩放聲大笑,捂着肚子,聽着郭珞琳發笑的話,看着她的神態,實在是高興的很,可是在笑容的背後又有誰知她內心的沉重。陳冬梅等男友來,飯也不吃,可天下着雨,也絲毫沒有什麼不滿意來,掩飾得很好。周新星和朱岸虎進來了,一股野玫瑰,月季花的香味,她說:
「好香,到底是年輕人。」他說:
「你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她吐吐舌頭,他說:
「周春奇一早又回家去了。」她笑着說:
「那是動力啦,有一天你也會這樣的,馬上好吃喜糖了。」他說:
「誰呀?」她說:
「奇哥呀。」她不在說什麼,他們很快就出去了。她發誓不再去試探了。
上白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又輪到周春奇周新星他們上中班了,真奇怪她又變得傻乎乎了,快下班的時候,她對周新星說:
「我要回家。」而周新星卻因為活不好乾,正自發愁,沒有什麼反應的。她呀,去說又有什麼意思呢,又不能為你分憂。到了等車的地方卻等不到車子,便去外婆家吃晚飯了。外婆燒好麵條,吃過後看上一會電視便回廠了。在機房教楊易平按鍵,楊易平有時也在說要去機房,她便帶去了。十點鐘去車間,和別人交談,周春奇進來了,她就是很高興,周春奇既然敢多呆一會兒,那畢竟是有好感的。他說:
「上次在家幹活最吃力了,現在又輕鬆了。」吃夜點心了,三個人吃兩碗麵條,而後叫周春奇去洗碗,他卻說:
「當大是多幹活,叫小妹去洗。」周新星說:
「他多看了《演講與口才》。」她發現周春奇的臉也紅起來了,他走了出去。周新星說:
「女孩子勤快些。」結果她也不洗便回寢室了,她好傻,她會說:
「這個中班,我和你們又相處了。」周新星口子會說:
「在這兒,真有味。」她要改變一下自己的情景,周新星和車間的女孩關係都不錯,既然不錯,她就不用去趕這份熱鬧了。讓她學會獨立,重新選擇生活,不要有嘮叨就會向周春奇他們說。
這天木子李感到心煩得厲害,對於生活,她感到害怕和恐怖一上班。趙仕軍瞪着個臉,不言不語也不笑,估計他也煩得很,年齡大了,該交朋友,不順心的事碰到多了。楊光軍走了,師傅開玩笑說:
「少了一個左右手。」她笑哈哈地說:
「是啊,以前他幫我最多了,還有應小水和對面磨具車間的幾個人。」她和師傅講起楊光軍,評論他不紮實,人浮,但他卻是幫她最多的,唉,她覺得自己好笨,這種話背後有什麼好講的。楊光軍買了水果放在明主任的的桌上,當時沒有人,等到明任看到時,說讓木子李叫他拎回去,明主任以為她貪嘴要吃才不和她說的,她說:
「我說的呀,他放下就走了。」外加工諸幾中學的一位老師辦企業,虧了血本,他說:
「堂堂男子漢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他說得很中聽,不愧是高材生。後來楊光軍和師傅聊天,師傅在講:
「年輕人去闖蕩一下也好的,多去碰幾下。」發現師師傅口才不錯,接著說:
「在家有父母,在廠里總希望你們好,掙錢要掙得光明正大。」她硬要楊光軍拿水果回去,楊光軍說:
「中國人的美德是以德報德,這幾年你對我很好,買點水果沒有什麼意思的。」說得明主任很是開心。楊光軍走了出去,她想到了周春奇,一個貌似什麼都不在乎的小男孩,卻要處處拿主意。他煩得時候,一個人靜靜地讓思緒掙扎着,想起來她就覺得心在糾起來。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在汽車上碰見了堂弟,說她哥哥發生了一點小事,不肯告訴她,唉,知不知道她有太多的心事。
又到月底,要算工時了,她要煩得厲害,總放不開心尖的那個陰影,心中慌得厲害。陳碧石進來了,她說:
「真煩,煩得厲害。」他說:
「人生沒有煩哪來歡樂的體會呢。」大家笑笑,便聊上幾句關於愛情與婚姻的。陳碧石說:
「我對於人生的態度是順其自然,總希望朋友幸福,成功還是失敗,都應去追求。」她的喉嚨酸酸的,是的,說得就是這個理的。
這天吃中飯時,馬曉和沒有蒸飯,於是同寢室的女孩子們便湊合著一塊吃,又洗盆。上班和明主任聊着車間的男同事,木子李在說:
「周新星是愛好幻想,周恆悟是闖蕩幾年的青年人,周春奇是危險人物,不響的。」他是否成為搬弄是非的饒舌者了?去寢室,萌發起一種看書的念頭,是啊,古今多少有名人,也有許多波動期,他們能克服,讓她也試着去克制自己的毛病。為什麼總喜歡一個人,絮絮叨叨地講述着心中的不平衡呢,
晚上吃過晚飯,正在換衣服,覺得十分疲憊,便先睡上一會,等下可以再起來,很想父母和哥哥,加上工作煩,忙,腰痛,再加上周春奇象一杯白開水,無激情,溫吞吞的,覺得心中更是委屈。不一會兒,強打起精神要自己起床,還要算工時去,本想忙到十點鐘再去叫別人幫忙,可一想,還是少去麻煩別人的好。便先去車間幹活,而後去機房,特意從周春奇的車床那兒走過,他正自忙得滿頭大汗,很起勁的幹着活。去機房和阮燕一直忙到十二點,有廠長進來,一邊打大哥大,一邊坐了下來,她心中很是害怕,他很快就打完電話,說:
「你們很辛苦,早點休息吧,我也要去睡了。」他走了出去,她們兩個對視吐吐舌頭,都笑出了聲,她能感覺阮燕那種驚慌感,其實她也緊張。再從車間走過時,車床也下班了,地睡在床上很遲才睡去。覺得要和周春奇相處,第一就是要學會和氣點,不要太會指使人,一個成功的交際者,第一必須讓人不感到盛氣凌人。沒有聊天,覺得要忍耐是苦了一點,但達到一種目的,會覺得是一種享受。學會克制一點,會讓自己有勇氣和自信的增加,心中老想,一個月苦幾天,等會一起出去會有樂趣的。生活正象陳碧石所說「沒有煩哪來的快樂的體會呢。」
第二天早上覺得好累,一點也不想起床。陳冬梅很早起床去洗衣服,蒸飯打開水,郭珞琳很早就去機房輸庫單,後來去買來了早點。樓英子昨天沒有來睡,起床后匆匆洗臉刷牙吃早飯就趕緊上班。上班后一切又恢復正常,檢驗室把零件拉過來,她總是向張師傅說著腰痛,吃力的話,他說:
「每次總聽你這麼說。」她便醒悟到自己多嘴了,有時她也會用這種口吻和別人說,真是的,說了又有什麼用呀,有時她講話的口吻象一個老大人,一副自以為是的神色,看了叫人噁心的。去朱岸虎那兒,他問:
「木子李,有沒有打算好去上海?」她說:
「還不知道呢。」他說:
「我反正要打算去上海了。」她說:
「去看爸爸媽媽?」他說:
「不是的,去遊玩,人員要確定下來,再去打電話,買火車票。」而後聊起上次去他家的事,她說:
「上次去你家,那個是大姐吧?」他說:
「是的,是大姐,我最不喜歡大姐,我的夥伴去,她這種態度。她不要夥伴,我要的。」她說:
「真的,挺能適應,沒有覺得什麼兩樣,你有什麼不滿?」他說:
「不要她這麼乾淨,等你們走後,我和大姐吵架了。」去他家挺拘束,他大姐不苟言笑,讓她靜坐一會兒,她覺得感覺還可以。朱岸虎是顧全在局的人,他的為人處事不錯,但欠嫩了點。別人講她的話她會覺得很生氣,只有奇哥講的,才是合情合理的。
下班前去統計人員的襯衫尺碼,去周春奇那兒問他,他說:
「去年我38的尺碼寫上去,袖子太短了。」她笑着說:
「你好記性,以後我講錯了,你也會記得的。」他很開心的笑了。後來她咳嗽的厲害,便去周新星那兒吃柚子,他的朋友來信了,她幫着帶回來,開玩笑叫他去買柚子,結果他真得買來了,便去他的寢室吃柚子。講起去上海,他說:
「周春奇不去,你也不去,你去勸勸一起去上海呀。」她說:
「你的話都不聽,我的話更加不聽了。」他說:
「從來都是我聽他的好不好,他真得不去,家裏要裝自來水。」她說:
「遊玩的機會多的是,那還是家裏的事要緊,可惜以後四個人難得相處了,如果這次四個人去,那我們都會實現十月一號許諾過的事情了,以後有機會去黃山。」他說:
「除非你有男朋友了。」
「有男朋友也一起去,有可能我的朋友在你們中間。」他一聽很是興奮說:
「但願如此,去爭取吧。」
「要去爭取?」他說:
「噢,但願你能成功,你朋友,我一定能很好相處。」她說:
「我朋友,我會介紹給你。」他說:
「女的?」
「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