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以德服人
楊應乾回到家中的時候,葉長青正在前廳坐着喝茶,見到楊應乾回來,趕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大人,果然如您所料,那日你們走後我便帶着幾個兄弟在溫家附近蟄伏監視,那夜子時,果然有一個溫家的家丁偷偷的出了城。”
“為了不打草驚蛇,小的幾人悄悄的跟在這個家丁後面一路尾隨到了距離靈源山不遠的寶蓋山,眼見着他進了山腹深處一處依山勢修建的寨子,遠遠的看去,寨中得有個百十號人,應該就是那伙賊匪的老巢。”
聽着葉長青的彙報,楊應乾沉思着點了點頭:“這個家丁應該就是溫應舉派去通風報信的,沒想到這伙賊匪竟然敢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安營紮寨,簡直不把官軍放在眼裏!”
楊應乾說著重重的哼了一聲。
其實也不能說是這群盜匪膽大包天,只能說近幾年福建各衛所兵備荒廢嚴重,對於周邊地區的掌控力大不如前了。
只是在山中修一座山寨,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幾年當地官府竟然沒有聽到一點風聲,也沒有接到過商隊或行人被劫的消息,這上百悍匪是怎麼生活的呢?
除非.....
楊應乾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那個家丁現在何處?”
“那個溫家的家丁並未停留很長時間,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便出來了,小的覺得這個人肯定知道些事情,便把他抓回來了!”葉長青邊說著邊看着楊應乾的臉色,似是怕他怪罪自己擅自行動。
沒想到楊應乾卻是哈哈一笑:“你做的很好,沒想到你還真有點做特工的潛質,把那人單獨關到一間屋子裏,我先去讓大勇準備些好東西,一會我們一起去見見這個人!”
葉長青見楊應乾並未生氣便放下心來,只是對於楊大人剛才所說的“特工”一詞,葉長青有些摸不着頭腦,或許是大人家鄉一種讚美人的方言吧,葉長青在心裏悄悄的嘀咕了一句。
在古代,很多達官貴人的府邸里都設有私獄,用以懲罰府中犯錯的下人,楊應乾現在住的這個宅子的後院西南角也有一個這樣的屋子。
只不過楊應乾向來對待府中的下人寬厚,這間小房子便成了堆放雜物的地方。
可是今日,向來安靜的這個小房間卻是十分的熱鬧,裏面不斷傳出鞭子抽打皮肉的脆響聲和一聲聲的慘叫聲。
楊應乾和葉長青進到屋內的時候,一個光着膀子的小旗正審問着那個被葉長青抓來的家丁,家丁看樣子已經被抽了一頓鞭子,身上佈滿了傷痕,鮮血順着衣服流下已經在家丁的腳邊匯了一灘。
“大人,這小子死能抗,除了承認自己是溫家的家丁其他的隻字不言!”
審問家丁的這個小旗是孫大勇從軍紀隊派來的,叫趙三。以前在府衙做過幾年衙役,使得一手好鞭法。
趙三平素練習皮鞭,一鞭子能抽碎一塊磚頭,遇上審問犯人時將皮鞭在辣椒和鹽巴混合的水裏浸濕,一鞭子就能要人半條命,可今天卻遇上了個硬骨頭,硬抗了小半個時辰,就是不招,趙三感覺自己的手腕都有些微微發酸了。
楊應乾走到這個家丁面前上下打量幾眼。
“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溫福,是溫家的家奴,不知道這位軍爺為什麼將小的抓來,小的未曾犯法呀!”溫福虛弱的回答道。
“好忠心的家奴啊,那我問你,大半夜的去寶蓋山幹什麼了?”楊應乾盯着溫福問道。
溫福目光躲閃,似乎是有些心虛。
“小人自小有個犯癔症的毛病,有時不知道為何就愛大半夜的跑出去,這次許是又犯病了,沒想到一醒來就被這幾位軍爺給帶到這裏來了。”
聽着溫福嘴裏胡說八道沒有真話,楊應乾冷冷一笑。雖然已經知道了那些悍匪的藏身之處,但那五十石煙草是不是在寶蓋山不能確定。
而且自己目前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溫家和這件事有直接的聯繫,所以眼前這個溫福的證詞十分重要。
當下楊應乾意味深長的一笑。
“這麼說,倒是我的人冤枉你了?”
未等吳福反應,楊應乾轉過身對葉長青遞了個眼色。
“長青,去吩咐后廚做幾個菜,咱倆陪這位溫兄弟喝幾杯!”
“大人,這等死硬潑皮,您給我半個時辰,小的保管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葉長青滿臉厲色道。
楊應乾聞言不置可否的笑笑。
“長青啊,暴力雖然能解決一些事情但解決不了所有事情,身為朝廷命官,我們必須要以德服人,這樣才能讓百姓們感受到朝廷的恩典。”
葉長青聽楊應乾如此說也就不再堅持,轉身出去吩咐廚房準備菜肴了。
楊府的后廚倒是很利索,不到半個時辰便炒了兩葷兩素四個菜,還送來了兩壺酒。
楊應乾施施然的走到座位坐下,然後吩咐人將吳福鬆綁坐到了桌子的對面,並讓一旁的葉長青和趙三作陪。葉長青嘆了口氣,不知道楊大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好也坐在了旁邊。
趙三很有眼色的給楊應乾和葉長青倒上了酒,楊應乾笑眯眯的朝吳福努了努嘴,趙三會意,給吳福也倒了一杯。
“趙小旗,本官聽說你之前在府衙做過差役是嗎?”楊應乾輕輕地咂了一口酒問道。
“是的大人,小的之前在惠安縣當過幾年差役,後來咱們衛所招軍,小的便來投了,還是蒙孫大人的提攜,上一月將小的提拔為小旗官,”趙三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楊應乾喝光了杯中的酒卻不將酒杯放下,而是拿在手中把玩了起來,嘴角微微掛着一絲玩味的笑容。
“不知道這府衙之中審問犯人一般會動用什麼刑罰啊?”
趙三遲疑了一下,好像是有些疑惑楊應乾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回大人,這縣衙之中審問犯人若遇到死不認賬的,大多會用杖刑和鞭刑,幾十下一招呼,那些愚夫愚婦也就服帖了!”
趙三陪着笑臉說道,可轉念又想起了眼前這個死不認賬的吳福,不禁覺得有些失了自己的臉面。
楊應乾饒有興緻的摸了摸下頜,似說給趙三聽也似說給對面的吳福聽。
“這杖刑和鞭刑雖然表面上的打的轟轟烈烈,可是骨頭硬的真漢子挺一挺也就過去了,我倒是聽說過錦衣衛里有幾種刑罰,專門克這種硬骨頭,”說著眼睛有意無意的看向吳福。
此時的吳福似乎已經意識到楊應乾想幹什麼了,但仍在強裝鎮定。
葉長青此時已經看出了楊應乾的用意,便開口加了把火。
“小的還真是從未聽說過錦衣衛的刑罰,還請大人說與我們聽聽!”
楊應乾清了清嗓子,又是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先說說這剝皮刑,分為兩種做法,一種是用極鋒利的小刀,從犯人的脊椎處下刀,慢慢向下劃到尾椎的位置,然後再緩緩地將皮肉分離!”
說到這裏楊應乾偷眼看了看吳福的臉色,已是有些微微的變化,見到自己的話開始起作用,楊應乾便繼續說道。
“不過這樣生剝速度太慢了,後來就有了第二種方式,就是在犯人頭頂開個小口,然後將水銀灌入其中,水銀入體後會灼燒皮肉,犯人在此時會不斷地扭動身體,直到從自己的皮囊里鑽出來為止!”
說到最後幾個字楊應乾突然加重了語氣,將對面的吳福嚇了一跳,身體竟是開始有些微微的顫抖。
趙三很明顯也被這種刑罰驚到了,端起桌上的酒咕咚喝了一口。
“乖乖,怪不得都說錦衣衛的昭獄是閻王殿,這種刑罰,就是地府也就如此了吧。”
楊應乾微微一笑。
“這只是錦衣衛眾多刑罰的其中之一,像彈琵琶,就是用刀將犯人的肋骨一根一根的挑出來。涮洗之刑,先用開水將犯人反覆的淋澆幾次,然後用鐵氈摩擦,直至刮出骨頭為止!”
楊應乾風輕雲淡的敘述着一個個刑罰,一旁的趙三和葉長青聽着不禁脊背發涼,自家大人年齡不大,怎麼知道這麼多狠毒的東西。
吳福的身體也是顫抖的越發的劇烈,終於是承受不住,撲通一聲如爛泥般跪倒在地上不住的沖楊應乾磕頭。
“大人,求您別說了,小的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