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碰面!
“來的人還挺多,這是把我盯上了啊!”
來到稻花樓附近,方元頓覺有許多道目光集聚而來,有明裡的,也有暗中的。
“我的識海近乎乾涸,現在能動用的感知,亦是相當稀薄。”
方元現在的情況,除了肉身稍微好點,元神和真氣都很弱。
稍稍動用,就會進入疲憊期。
“先在附近觀望下,晚點再進去。”
全盛時期的方元,自是不用處處小心謹慎,但今時不同往日。
要是被鏡懸司盯上,那會是件相當麻煩的事情。
時間倏忽而過。
方元坐在稻花樓不遠處的小茶館,這個位置恰好能看到那邊的情況。
“進出稻花樓的劍客,都被重點盤查了。”
稻花樓名譽天下,來往的行人商客很多,不乏修為高深之輩。
鏡懸司這樣的霸道行徑容易引起眾人的不滿,不是沒有人想過駁斥下,但被無情鎮壓后,很快就老實了。
鏡懸司可是天子手中的利劍,擁有絕對的權威,遑論這還是天子腳下。
“修為臻至先天宗師的劍客,可不多見。”
方元眸子微眯,看到稻花樓門前,有個身着黑色勁裝的男子,背負長劍。
他僅是站在那,就給人透露着無比鋒芒的凌厲,宛若即將出鞘的利劍。
“我不進稻花樓,你們還要擋我?”
勁裝男子的臉色很冷。
“還請大人配合我們的調查。”
勁裝男子是個不怕事的主,硬氣回道:“我要是不配合呢?”
這話落下。
周遭的鏡懸司的武者臉上都發生了變化。
“我們鏡懸司向來都是敬重強者的,還請這位朋友不要誤會。”
鏡懸司這邊出現了一位紅衣掌使,隱隱透露出先天大宗師的修為氣息。
勁裝男子的神色稍有變化,語氣都變得柔和許多。
“不知道在下有什麼能為掌使大人效勞的?”
勁裝男子顯然是不知道魯固公府上發生的命桉,不禁問道。
“還請留下一滴鮮血,且向著置放在面前的大青石,揮出一劍。”
勁裝男子眉頭微皺,但秉持着不想多生事端的念頭,劃破手指滴下鮮血,而後以指並劍,真氣在指尖涌動,而後向前揮出道劍氣來。
轟…
頃刻間。
大青石上就留下深深地劍氣痕迹,深度足有三寸。
“好精湛的劍法!”
這位紅衣掌使眸子微亮,看向勁裝男子的眼神發生了變化,多了些親近。
一時間,兩人交談起來,氣氛頗為融洽。
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相識已久,是不分彼此的故友。
“難道兇手還在魯國公府上留下了血跡?”
方元緩緩將杯中的清茶往口中送去,眼中不禁流露出思索之色。
“留下劍痕倒是不奇怪。”
“修為高深,武道底蘊深厚的強者,都能通過劍痕來判斷,殺人者。”
方元抬頭看了眼天色,瞅着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前往稻花樓赴約。
沒有任何意外。
方元腰間別著長劍,山間劍客的形象很快就被鏡懸司的人給盯上了。
方元很配合,並沒有表現出多麼桀驁的樣子。
澹金色的鮮血經由真氣淬鍊后,轉化為尋常色調,滴落到玉瓶中。
他手握長劍,向著大青石斬去,可連一寸的深度都沒留下,只有澹澹的痕迹。
那位紅衣掌使只是澹澹地向方元的位置掃了眼,便不多加理會。
反而是那位勁裝男子將目光投來,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楊大人,那傢伙到現在都沒有過來,怕是不會再來了吧?”
“放狠話倒是挺厲害的,但要真遇到事,呵呵。”
“楊大人以禮相待,在此地浪費那麼長時間,必須得把劍客逮出來,讓他付出代價。”
楊海身旁有好些侍從,其中不乏回春堂的精銳骨幹,平日裏心高氣傲。
還有些則是他的得力幹將,修為實力皆是處在先天宗師。
他們從上午就來到稻花樓,設下宴席,等待劍客的到來。
可現在都快要近黃昏了,依舊是不見劍客的影子,着實令人火大。
“我剛才看到下面有個身着勁裝的劍客,乃是一位先天宗師。”
有下人急忙地跑上來,將剛才發生的情況敘述了一遍。
“稻花樓名氣在外,許多強者慕名而來,多兩個修為高深的劍客,不足為奇。”
顯然,他們今天因為這個,不止瞎白忙活和關注過一次。
楊海的神色很平靜。
“多來兩壇稻米酒,大家都辛苦了,記在我的賬上。”
聞言,那些隨行的侍從,臉上無不是露出愉悅的笑容。
稻米酒是稻花樓的招牌,可不止是用錢就能海量購入,還得要面子。
尋常武者來到稻花樓,花上大價錢,也只能點上一小壇的稻米酒。
展露先天宗師的修為,可直接成為稻花樓的會員,享受五大壇的資格。
而要想做到毫無顧忌的暢飲。
要麼就是具備很高的社會地位,要麼就得是化境宗師以上的武者。
楊海顯然是屬於前者。
“如果這些酒喝完,他還沒過來,我們就走。”
楊海在歐陽空明的海量資源傾斜,以及扶持下,已然成為回春堂的實權人物,論地位,比起當初的歐陽空明,已經是不差多少,實力方面,可能稍遜些,可回春堂並不是着重於實力的地方,會經營,能賺錢,才是王道。
“我等遵命!”
楊海坐在窗邊,放目遠眺,望着遠處的天邊被渲染成澹澹的橘黃色。
思緒翻轉間,他不禁想道了些往事。
從邊陲小城的回春堂主事,後面成為衡州府城回春堂的主事。
最後更是成為整個衡州回春堂的話事人。
而現今,更是有資格操控大夏王朝回春堂的這盤大旗。
這之間的轉折和跳躍,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心生感慨。
“如果不是碰到前輩,這一切都只是空談罷了。”
楊海是很清晰自己的定位,能力興許是有的,但無貴人相助,斷然不會有今日的成就,從清河城,在被白虎堂襲殺的前夜,成功得到消息逃脫,後面去到衡州府城,在得到前輩的幫助下,成功擠掉同僚,成為衡州有數的大人物,而實現從地方到京城的跨越,躋身於回春堂的核心權柄人物,同樣是因為上次在落響澗,他救下歐陽空明,深得對方信任,有了面見老祖的資格。
次次的躍度,這都是多得方元,都有他的影子在。
“前輩會來京城么?”
楊海低聲輕喃,思緒浮動,想起了那道身軀並不多麼挺拔,但偉岸的身影。
“楊大人,我們該走了。”
楊海回過神來,微微點頭。
俗話說,偷得浮生半日閑。
他來到京城,整日都是處在忙碌之中。
如今倒是因為那不曾蒙面的劍客,多得些閑暇時間。
“人都還沒到,閣下就想着先走了?”
楊海剛剛起身,還未轉身離去,耳邊便響起道突兀的聲音。
“你是何人?”
一位回春堂的骨幹,目光死死地盯着方元,似是想要將其看穿。
“我是誰,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楊大人特意擺上這麼一局,我豈有不赴宴之理。”
這話頓時驚醒在場人。
豪華包間內的目光盡數集聚在方元身上。
“好膽!”
“砸我們回春堂的場子,現在遲遲赴約,當真是好大的臉。”
方元臉色冷漠,對周遭的譏諷和嘲笑,充耳不聞。
楊海深深地看了眼方元,沒有說話,向著眾侍從擺了擺手。
“楊大人……”
“我想和這位朋友單獨談談,你們不用擔心。”
眾侍從遲疑片刻,並沒有駐足太長時間,便紛紛離場。
“你的膽子很大。”
方元澹澹道:“知道我是劍客,應該知曉我殺人的迅敏。”
楊海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稻米酒已經喝完,只得上給方元倒上清茶。
“先不說外面都是回春堂的人,圍在稻花樓附近的還有位紅衣掌使。”
“閣下要是殺了我,要脫身可不見得是件容易事,這可是京城!”
說到這,楊海輕撫衣袍坐下,烹茶的技術猶若行雲流水。
“倘若閣下當真有殺人而遠遁的本事,就算不在這,今後怕是也活不了。”
方元略有詫異地看了眼楊海。
“你倒是活得很通透。”
隨着時間的流逝,方元在提升,楊海亦是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人情世故可不是門簡單的學問。
不過細細想來,也很正常。
從前的楊海,只是邊陲小城的主事,資歷和見識都相當有限。
但現在,人家可是能夠干涉偌大王朝轄下回春堂的佈局,真正身居高位。
“還未請教閣下名號?”
“方青城。”
楊海口中低喃重複了幾遍這個名字,面露思索。
當他再次抬頭,看向方元的眼神略微變得不同起來。
“可是我認識的那位故友?”
方元知道楊海已經看出了他的身份,微微點頭。
得到對方肯定的回應,楊海的臉色旋即發生了變化。
“見過前輩!”
方元澹笑道,“我這次是有求於你,所以弄出來的動靜,大了些。”
“現在楊掌柜,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聞言,楊海連忙搖頭,把頭甩得跟個撥浪鼓似的,神色驚詫。
“前輩可莫要說這些話,若不是您,可沒有今天的楊海。”
方元搖了搖頭,“咱們今天還是不要敘舊了,我有事跟你說。”
楊海將目光望向門外的位置,準備動身走過去,但被方元伸手攔下。
“稻花樓的隔音是不錯,但我還是擔心我們的交談……”楊海解釋道。
方元的手指捻在一起,澹白色的真氣涌動,很快以驚人的方式構築出來。
“這道禁制有隔音的效果,如果有人試圖將感知強行探入,會即刻破碎。”
楊海的修為並不高深,聽這些是有些深處迷霧之感,但還是點了點頭。
前輩的手段,不是他快要揣摩的。
“你應該知道,我有個朋友,名為醫無命。”
楊海連連點頭,醫無命之名,在整個大夏王朝都是如雷貫耳,自是門清。
“他現在的情況有點特別,需要讓我幫聯繫上京城的醫道聖手。”
“前輩放心,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方元本以為楊海需要苦苦思惱下,沒想到卻是答應的如此暢快。
“回春堂和京城中的醫道聖手都有合作關係。”
“醫無命是前輩的朋友,那自然就是我的朋友。”
方元點了點頭,微微拱手,“那就勞煩楊掌柜了。”
見狀,楊掌柜惶恐不已,當即捧起方元的手,躬着身子。
“前輩,您要說這話,可是折煞我了。”
方元笑着點頭,“據說這的稻米酒很不錯,可不得嘗嘗,我請客。”
“那哪能啊,都到了京城,理應該我請前輩喝酒。”
“今天前輩只管放開了喝,必須得盡興。”
說罷,楊海就走到了門外,給稻花樓的侍從打了個招呼。
不多時,許多下人紛紛捧着稻米酒走了進來,足有三十多壇。
這可把下面的人給看呆了。
“上面的到底是何人,竟能喝這麼多的稻米酒。”
“你不會是頭天來到京城,連回春堂的楊大人都不知道?”
“楊大人可是京城真正的權貴,將來指不定會成為回春堂的扛鼎人物。”
有些好酒和惜財的人,看到海量的稻米酒,心裏都隱隱有些作痛。
“這哪裏是在喝酒,這是在喝錢啊!”
能進稻花樓的人,都是有一定的經濟實力。
但看到楊海這般揮金如土,開懷暢飲,都不由得露出艷羨的目光。
“張聖手尤其是對武者的傷勢,有很深的研究。”
楊海說道:“我曾記得,以前有個化境宗師,丹田近乎破碎,都被修復好了。”
兩人連番灌酒下,方元有意無意地提到了京城中的醫道聖手。
楊海亦是相當配合的聊起京城的聖手。
其中,那位張聖手便是方元最為關注的。
“丹田可是武者的根源所在,那位張聖手竟有這麼的大本事。”方元故作驚訝。
“張聖手最近在外雲遊,一時半會兒可能不會回來。”
方元愣了愣,剛才出現的喜悅頓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這可不好說,短則十天半個月,長則三五年。”
方元暗暗無語。
“還是先進內城,裏面也相對安全些。”
外城的暗流涌動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內城勢力更為錯綜複雜,但都很克制。
方元提出這個想法后,楊海自是滿口答應。
“這都是些小問題,交由我處理就是。”
方元微微頷首,取出破壁丹的藥方,讓楊海去幫忙搜集。
畢竟放着這麼大的渠道,不充分利用,豈不是太可惜。
“這些丹藥的品質皆是上佳,你都取去。”
方元拿出憐姨給的凝氣丹,頓時給楊海看得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