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想出去見識一番
「胡花子,我這小鋪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放肆了?」掌柜子面沉似水的走進來,手裏的銅錢劍狠狠的打向了胡姨。
胡姨躲閃不及,一聲凄厲的慘叫向後趔趄摔倒,捂着被打的手憤怒兇惡的看着掌柜子。
「老不死的好躲呀!我愣是找了你幾十年,沒想到你躲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窩着,還收了一個鬼娃兒胡作非為!」
歸檀心眼一動也顧不上疼了,來回在掌柜子和胡姨之間打量,八卦的因子在她腦袋上方閃閃發光發熱。
掌柜子神色不善的走到胡姨跟前,「誰讓你來我的裁縫鋪的?」
「怎麼你想打死我?」胡姨嘴不慫的起身一臉嘲弄的諷笑,大有一種你打死老娘不怕的感覺。
「既然你找死……」
「老鬼,你這小娃兒都要死了,你還有心情打死我呢!看來你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嘛!她長大了惦記她的人多了!」胡姨說完抬頭對着歸檀明媚的笑起來,臉上都是興趣盎然的樣子。
李三流錯愕的看着歸檀,「怎麼鬼娃兒有問題嗎?」
「你找來了說明你也惦記,不如我先打死……」
「掌柜子,你打的時候別打花了她的臉,鋪子裏最近缺這樣的人皮面,」歸檀急聲說了需求。
原本笑吟吟的胡姨頓時狂怒起來,「老不死的,你今天要是敢碰我的臉,老娘就拆了你的鋪子,然後吃了你的小娃兒。」
掌柜子舉高的手放下了,黑沉似水的臉扭頭看向歸檀,「黑貓呢?」
「走了,」歸檀無辜的說道。
「去哪了?」胡姨急切的追問道。
「出去找人了,說什麼聞到他主人的氣息了,非要披人皮出去找,就挑了一副你不讓動的那副人皮面。」
「聽到鬼娃說的了嗎?你來遲了!」掌柜子收了手上的銅錢劍不冷不淡的說道。
「老鬼你騙人,你禁錮了他的人皮面七八十年,怎麼我一來他就走了?都是你拆散了我們,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麼會被迫分開這麼多年?」
掌柜子也不理她的歇斯底里,抬步走到櫃枱裏面,伸手拿下多寶閣頂層的黑盒子,「給你,這是他一直為你保留的。」
「掌柜子你不是這是留給我的嗎?」歸檀一看老頭把盒子扔給胡姨她急了,立刻就要衝出去搶盒子。
掌柜子一伸手薅住了她的后衣領,「我是說我死了才留給你,我這還沒死呢!它目前就不是你的。」
「那你什麼時候死?」歸檀說完低下了急切的腦袋。
掌柜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看着這麼年輕跟三流站在一起約么比他還小上三四歲,估計要死怎麼也還得百八十年吧!不過我會盡量早點死的,畢竟你夜夜都去我墳頭上墳,我不能辜負了你這份孝心。」
李三流同情的看着快要頭埋地里的歸檀,這種事你心裏想想就行了,幹嘛說出來呀?
「三流,你也盼着我早點死吧?我死了就能便宜你繼承我的那些書了?」
李三流也深深的垂下了腦袋。
胡姨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一件華麗的紅色古董嫁衣,臉色重新變得溫柔美好起來。
「小娃兒盼着你死怎麼了?你總不死這鋪子什麼時候換掌柜子?再瞧瞧你這二十幾歲的模樣總也不老,換哪個小二心裏不慌?說不得活着活着還死你前面去了!」胡姨對着掌柜子翻起了白眼。
「拿到東西了還不走?怎麼你也要在我這白吃白住嗎?」
「走什麼?你害了我們幾十年不能團聚,我現在走了上哪去找他?我看你這裏房間夠多夠大,我勉為其難的留下住着,慢慢等他回來再做打算。」
「小娃兒,你不是喜歡這嫁衣嗎?送給你穿了,」胡姨笑嘻嘻的走到櫃枱跟前,大方的把木盒子放歸檀手裏。
「送給我?你不是好寶貝的嗎?」歸檀眼裏閃過歡喜還假模假樣的問了一句。
「我活了上百年了什麼好嫁衣沒見過?給你!」胡姨大手一揮說道。
「三流哥,我穿的好看嗎?」歸檀喜滋滋的把嫁衣拿出來比照自己身上問人。
「好看!」李三流扯扯嘴角笑道,拖地的嫁衣比劃在歸檀的身上,襯托的她又猥瑣又醜陋,簡直就是泥孩子找灰擦臉還以為多好看呢!
「等掌柜子死了我穿上它嫁給你好不好?」歸檀說完還貼着衣服轉了一圈,臉上都是興奮激動的笑容,眼裏的光芒燦爛無比。
掌柜子冷笑一聲,「我不回來你明天就得死了,到時候我把嫁衣燒給你?你去陰曹地府穿給牛頭馬面看如何?」
李三流撓撓頭神情真摯的看着歸檀,「小二,我有喜歡的姑娘了,我……我準備要跟她表白了,表白成功了就結婚。」
「她有我好看?」歸檀困惑的看着李三流。
李三流面露甜蜜的羞紅,「她在我心裏最好看,比任何人都好看百倍!」
胡姨還八卦的探頭看着李三流,恨不得貼他臉上看清楚,「你一米八的人模狗樣說到心愛的姑娘,你臉紅什麼呀?」
歸檀驚訝的看着胡姨!「原來人模狗樣是這麼用的嗎?」
「那不然怎麼用?」胡姨反問回去。
李三流鐵青着臉也沒了羞怯,「這樣的叫人模狗樣,那掌柜子叫什麼?他也是一米八的身高呀?」
屋裏頓時沉默了下來,半響胡姨起身丟下一句話,「他比你更能擔待的起人模狗樣,小娃兒給我準備房間睡覺,困死我了!」
歸檀抱着盒子屁顛顛的跟了過去,臉上高興的神色就像中了大獎。
「那個掌柜子,我也回去了,」李三流乾巴巴的說完,疾步跑出去感覺跟狗攆了一樣。
掌柜子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放下門帘,又吹熄了鋪子裏的蠟燭,轉身回自己屋裏休息。
「小娃兒,你想不想離開裁縫鋪?」胡姨坐在床邊拉着歸檀的手問道。
「想,」歸檀用力的點點頭,她真是太想出去看看了,她長這麼大連衚衕都沒出去過。
「姨幫你……」
「不想住了現在就可以走,」掌柜子不冷不淡的說完走進來。
胡姨撇撇嘴住口了,給了歸檀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歸檀跟我來,」掌柜子說完轉身出去了。
「你們掌柜子打過你嗎?」胡姨看人出去了急忙低聲問道。
「沒有,掌柜子一年都回不來一次……」
「磨磨蹭蹭的怎麼還不出來?」掌柜子不耐煩的在門外吼道。
歸檀只能抱着木盒子跑出去,討好的走到掌柜子跟前,「掌柜子!你不在的這一年裏,我沒有一天偷懶過,每日都是勤勤肯肯的開鋪子收東西……」
「是嗎?黑貓為什麼突然走了?」掌柜子冷冷的問道。
「它說它主人回來了。」
「收起你狡辯的狗腦袋,你做了什麼事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不是你一再蠱惑它,它能忍不住換皮跑出去?躲了幾十年了最終還是沒能躲過去,是他的命里該有此劫!」掌柜子嘆息的說完拿起歸檀的手。
「來換東西的人麵皮留下了嗎?」
「什麼他是人嗎?不是猴子變得嗎?歸檀驚訝的看着掌柜子。
掌柜子臉上都是無語,「你連他是人是精都分不清,還敢給他換骨換皮?」
「你走前不是交代過,只要有人肯出壽命換東西,不管他是人是鬼,我都要答應下來嗎?」
「壽命呢?」
「我吃了,守了這麼多年就耗子猴臉最大方,我開口要他十年壽命,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早知道他這麼好說話我要他二十年的了,難得有這麼大方的主!」
掌柜子查看鐲子的手頓了頓,臉皮抽搐了半天最終忍住沒說話。
「鐲子戴了幾天?」
「半個月了吧!自從戴上了它以後,我晚上幾乎不敢睡覺了掌柜子,夢裏鐲子裏的女人總是要吃我,鐲子我也拿不下來了,」歸檀懊惱的甩甩手。
「去睡覺吧!它不敢打擾你了,以後就老老實實的戴着它。」
「不拿下來嗎?」
「它喝了你的心頭血,跟你融為了一體拿下不拿下都沒區別,你算是因禍得福了,」掌柜子嘟囔完一揮手回去睡覺了。
歸檀暈暈乎乎的明白了過來,以後她夜裏不做噩夢了?得到這個答案她高興的一蹦一跳的回房間了。
一頭扎進床上美美的睡了美容覺,半夢半醒的迷糊間,看見床邊坐着一個人,一身白衣低頭着不說話,這不是掌柜子嗎?她囈語不清的喊了一聲,「掌柜子,你怎麼不去睡覺呀?」說完翻個身抱着被子又睡了過去。
四五分鐘的功夫她猛然起身,抬手撩開床帳,床邊的赫然露出一張血糊糊的臉,「你……你不是掌柜子?你是誰?」
回答她的是森森白牙的冷笑,直勾勾的眼神惡狠狠的看着她,一張一合的嘴巴說話沒有聲音,在他的身後不遠處,坐着一個女人正在描眉畫目,翹起的蘭花指拂過耳邊的髮絲,手腕上同樣也戴着一隻一摸一樣的鐲子。
「你們?」歸檀驚慌的看着他們。
梳妝枱的女人回過頭沖她笑,笑容里毫不掩飾着惡意,一身紅紅的旗袍隨着她走動左搖右擺的,耷拉的腦袋跟脖子成了對摺線。
不對這不是紅旗袍,它是被血染成紅色了。
「小可憐,你不是說你沒人要嗎?你把身體給我好不好?」她柔媚的嗓音蠱惑的看着歸檀。
「不,」歸檀趕緊放下床帳,企圖用這一層紗網隔絕他們身上的寒氣,看着那女人伸手進來,她急忙抬起戴鐲子的手去擋他們。
耳邊傳來嗚哇一聲那兩人不見了,房間裏再次陷入安靜,她手上的鐲子隱隱約約的又綠了一點。
歸檀趕緊下床在屋裏看了一圈,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個鐲子是好東西!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掌柜子說的是實話,心裏的那點害怕隨着歡喜變得丁點不剩了,看來耗子臉沒有騙她,這樣的好東西就應該多收幾件才對,越想她心裏越覺得這個主意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