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零零七年 記四

從來沒有站過那麼長時間，在車間一下子站了十二個小時。到快下班的時候，我倆腿都軟的快癱瘓了。師傅（教我的女員工）讓我蹲一會兒，接班的來了就可以下班了。我隨口問師傅，你腿不疼啊？

沒有不疼的，就是時間長了，也就適應了。師傅說自己剛來的時候，還不如我，站了六七個小時就受不了了，不還得堅持下去，不然出來幹嘛來了。她說的對，不然出來幹嘛來了？

到下班的時候，走回宿舍都覺得困難，真想在車間睡一覺再回去。回到宿舍感覺又累又困，腳都不洗，泡麵也沒吃就直接睡覺了。小黃說我還沒有看機器就成這樣了，要是看機器，來回跑的時候，還不得累死了？

我回了句那我睡你床上去。就呼呼睡覺了。

接下來的情況慢慢改變，雖然也會腿疼，但是不像第一天那樣，累的一塌糊塗。而且像我這樣的情況，也並非是我自己。但凡第一次出門幹活的，都強不了多少，這叫過渡期。就像師傅說的，慢慢適應了就好了。

幾天之後，知道了工作的大概流程。每台機器是用塑帘子隔開的。每個人看一台或兩台機器。根據產品訂單來說。主要做的活有，先用小車去倉庫拉成包的紗線，拉到自己所看的機器裏面，把紗線撕開套在紗架上，一個紗架能套十幾個紗線，然後從架子上順在針織機上面的儲紗器上纏繞幾十圈，之後順到導紗器再到針筒裏面織成產品。

一匹布二十公斤左右，調重量是根據機器轉數算出來的。下布的時候要清理花毛，減少斷線停機器。如果碰到花毛比較多的紗線，一匹布要清好幾次。還要注意紗線粗細不一樣，別拉錯紗線了。還有就是會有斷針，織出來的都是殘品。換針也是非常注意的，三角必須對齊才能上六角螺絲。換針之後開機器的時候，要先試一下，確保裏面沒有斷針巴的，才能運行起來。

我應該是那種稍笨的，還算不上最笨的。用了近兩個月，才把這一切慢慢掌握熟練，尤其是換針對三角的時候，對半天都對不好，師傅過來兩下就搞定，真是不服不行。孰能生巧，這是對操作者的一句讚美。

這期間把我換過不少崗位，機器都差不多。領班的大姐每次把我領到一個老員工面前，都會給我說你跟師傅好好學。我不知道她對別的新員工也是這樣的說的，還是說別的新員工沒有像我那麼直。以至於我不到倆月的時間，有了四個師傅。在車間走一趟，到處喊師傅，有時倆師傅在一塊的時候，我這一聲喊出來，她們都會應一聲，然後再反問我：你喊哪個師傅呢？

那段時光並沒有什麼刻骨銘心的事情，但是在我心裏一直是那麼的刻骨銘心。如果單單是因為回不去，可以說哪段時光都是回不去的。之所以那段時光讓我每每想起來，心裏都會有一種莫名的疼痛，可能是因為那是我初入社會吧！

當時他們每個人說的話，每個人的表情，我都依稀記得，彷彿昨天一樣，但已經過了十年之久。如今的他們，應該都已為人父母，過着自己的人生。無論怎樣，我都要說一聲，我親愛的同事們，一生平安。

不知還有沒有相聚的那一天？